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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书掀开车窗,哪里还有那老乞丐的踪影!
昭庆紧握纸团,脸色变幻。半晌,吩咐锦书,“去叫玄木来!”
……
玄木仔细端详着两只绳结,良久,苦笑,“此绳结看似普通,实为特殊手法结成,你看,连我都不能轻松解开。”他说着,将绳结在手上摆布了一番,展示给昭庆看。
昭庆不解,“那船上的少年明明告诉我,此乃其妹所结,送我留念……”
玄木挤眉弄眼,“怎么你总能遇到怪人?”
昭庆瞪他一眼,盯着那纸条问道,“你说,信他不信?”
玄木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待到驱散流民,昭庆一行得以通关,已近黄昏。
马车踏着暮色缓缓驶入楚境,不知为何,竟生出几许苍凉的味道。
车内,散着头发的锦书哆哆嗦嗦地披着一件昭庆的外袍,缩在昭庆的塌上,满眼绝望地死盯对面的玄木。
玄木一脸地漫不经心,不时笑眯眯地向锦书投去一眼。
“那个,大侠!”锦书牙齿打颤地小声唤道。
玄木笑容亲切,“什么事?”仿佛对有人这般称呼自己并不以为然。
“您,一定会保护奴婢,是吧!”锦书谨慎地选择合适的字眼,惶恐道。
“这个嘛!”玄木打了个哈哈,眨了眨眼,“谁知道呢?要是顾得上,我也不能眼见你没命,是不是!”
锦书一听,张了张口,两眼一翻,终是吓晕了过去……
玄木满意地点头,“晕了好,省去了我的麻烦!”
此时,昭庆正躲在后一辆车内,一遍遍回想与船上那个陌生少年相交的每个细节。
夕阳落山前,马车行至一处高岗,一侧是葱郁绿林,一侧是陡峭山谷。
车夫勒紧了马缰,缓步前行。
寂静山间除了鸟鸣,便只余这几辆车、几匹马徐徐行进之声……
一道夺目之光,便在这时,毫无征兆地从林中呼啸飞出!
不过转息间,正正穿入那辆精致马车的车顶,又快又准!
众人尚未回过神来,三个黑衣蒙面之人手舞长刀从林中涌出,一声不响,直奔那辆马车而来。
车厢内,锦书刚刚醒转,一睁眼,看到一把明晃晃的长刀,微颤着直插在自己脚前……
“啊”地一声惨叫,锦书眼一翻,又晕了过去。
玄木咋舌,小声嘀咕,“叫得真是惨呢!”
车帘一挑,一个黑衣人举刀刺入……
玄木随手抓过那把插地长刀,顺势一挡,另一只手大力抓住锦书腰带,毫不迟疑,冲顶而出……
车厢外,另外两名黑衣人似有默契,各占一角,刀头朝天。
玄木在半空中身形转动,手中多了一人,却也无碍他纵过黑衣人的头顶,一气冲向树林!
三名黑衣人自然不肯罢休,其中一人,更是‘唰’地一声掷出长刀,似长眼般,直取玄木手中之人……
玄木听得风声,却也顾不上躲避,一脚踏上树枝,反手便挡!
只是,飞来的长刀势如破竹,玄木尚未立稳,无从借力,只听“嘡”地一声,玄木松手,身随刀落,不由得呲牙裂嘴。
好在虽被击落了武器,手中的人却未伤。
玄木叫苦,只盼昭庆借机快逃。
这边追打之机,昭庆的马车已依计奔出,幸好黑衣人并不在意,只全神盯住玄木手中假扮昭庆的锦书。
昭庆倒底放心不下,颠簸中,死死扒着车窗眺望。
玄木毕竟人单,转瞬便被三人团团围住,正在考虑,要不要将锦书远远扔出,或得自保?
……
“休伤我主!”
远远传来一声高喝,伴着震耳蹄声。
昭庆急忙唤住车夫,“停车!”
救星来了!
众人瞩目之下,一匹神采飞扬的白马四蹄飞踏、急驰而来……
三名黑衣人明显训练有素,不过短暂愣神,便又齐齐转头,扬刀砍向玄木!
一道白芒,却是比他们的刀更快!
玄木在措手不及之间,被白芒拦腰扫中,一股大力,生生将他提了起来,眼睁睁看着三把长刀在自己脚下汇至一处,玄木不由得哇哇大叫……
谁想,他手中紧抓的锦书好巧不巧也在这时再次清醒,被他叫声刺激,也随之大叫,竟是较他的声音还要响、还要高!
她不叫还好,她这一叫,那道扯着玄木的白芒,忽地一松……
玄木叫苦不迭,急忙运气,减缓落势。
白马眨眼冲近,灰袍贝衣手舞白绸,厉声质问:“主人在哪里?”
显然,她是听出了那叫声并非昭庆。
玄木还未及回答,三名黑衣人已攻了上来。
贝衣根本未将他们放在眼里,纤手一挥,白芒再起,“啪,啪!”两声重响,刺客中的两人未及抵抗,应声倒地,剩下那人退得及时,竟是险险避过。
玄木向以轻功见长,其他却是稀松,眼见贝衣一招出手,威力无比,不由羡慕,叫了声,“好功夫!”
贝衣不理睬他,飞身跳下白马,一把抓起瘫软的锦书,“主人在哪里?”
锦书被摔得晕头转向,只下意识地吐出两字,“车里!”
此言一出,还不待贝衣反应,余下的那名黑衣人已拔腿冲出,直奔远处停下的马车奔去。
玄木拍拍屁股,站起身来,一边紧盯他矫健身影,一边叹息,“好个‘不杀不休’!”
贝衣冷哼一声,不慌不忙地重新上马,轻松追去……
那名黑衣人却也机灵,心知跑不过白马,索性停步,转身,手一扬,几道青光飞起!
马上的贝衣怒喝一声,急急挥舞白绸,生生卷下纷飞青芒。
趁此时机,黑衣人转身狂奔,竟也拉开了不少距离。
贝衣气得咬牙,双脚大力蹬下,身子借力飞出,弃马冲去……
黑衣人眼见马车在即,身后却已闻凛冽风声,竟是不予躲闪,果断地掷出长刀!
长刀去处,却又不是车厢,而是那驾车的马儿……
贝衣大怒,她看得分明,那马车临近深谷,这刺客聪明,眼见冲杀不及,竟起了伤马之意。
远远看得真切的玄木也不由大叫“不好!”,若是马惊落谷,那车内的昭庆……
贝衣不顾一切追去,却被那黑衣人扬手挥出的两波暗器拦下!
这么一耽搁,贝衣的白绸再不及阻刀,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柄长刀击中马股!
那匹可怜的马儿悲声长嘶,狂奔而出……
黑衣人已是连贴身的匕首都抛了出来,看得出已不在乎自身生死。
贝衣悲愤间,施出绝技,身形飞转,白绸飞舞,风旋过处,吞噬一切!
便是那黑衣人,也如暴风中的弱草,转瞬便被高高抛出……
一声轰响,马车坠谷!
……
贝衣呆立,袍角飞扬间,白绸也失去了生气,无力垂落……
玄木奔至,急得大叫,“要不要下谷?”
贝衣没有反应,却闻白马一声长嘶,欢快地跑向林中。
贝衣熟知白马,当即放下心来,冷冷看了玄木一眼,转身也向林中奔去。
玄木摸不着头脑,追在后面问,“你不下谷去看看你主子的死活?”
……
林中,昭庆微笑着抚摸白马光滑的鼻梁,“这么久不见,你可想念我?”
第三十一章 楚宫
玄木显然是对贝衣的身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你的武器还真是特别呀!”他眼谗地盯着贝衣的‘不杀’。
贝衣上身笔直地端坐马上,‘不杀’此时不过如普通的绸带,随风在她臂间轻柔飘舞,倒是给一身煞气的贝衣多少添了几分女子的柔媚。
贝衣对玄木的笑脸视若未见,一张面孔布满寒冰。
昭庆骑着白马行在两人之间,眉头紧锁,见贝衣如此,不由苦笑,“刺客来历不明,你何苦动气。”
贝衣恨声道:“我明明留下活口,却又是自尽而亡!”
昭庆叹息,“均是死士!”
玄木插话,“这几人明摆着是故意隐藏了身份,便是暗器都用得很杂,不想人看出他们的来历。”
贝衣这时才狠盯他一眼,仿佛在说,费话!
玄木大乐,以为贝衣终肯搭理他,忙问,“你的功夫跟谁学的?有没有我能学的招式?”
贝衣不答,‘不杀’已开始散出寒气……
昭庆却在这时,淡淡地冒出一句,“不知是谁想取我性命,攸王?还是……”
贝衣疑惑,“主人,难道是白越有人探知了主人行踪?”
昭庆摇头,半晌,叹道:“那么多人想杀我,一时间还真是无从分辩。”
玄木忍不住抱怨,“自从我遇到了你,原本纵情江湖、逍遥无忧的日子就一去不返了!”
昭庆不语,突感迷惑,自己怎么就惹上了这许多的杀机?楚宫里,是否就能安全?
……
人常说,近乡情切,愈近楚宫,昭庆的神色反而愈发平静,仿佛离开不过是昨日,这中间三年多的时光根本不曾存在……
宫门下,昭庆一眼看到当值的老校尉,心中多少安定了几分,忠心耿耿的旧臣仍在,宫中的变化应该不大。
老校尉以为自己眼花,那端坐白马上的美丽女子难道是……
“公主!”宫门一开,老校尉激动地冲出,颌下的白须在风中飞扬,曾是昭庆少时最渴望的玩物之一。
昭庆目光含笑,尚未应答,贝衣已是横马上前,冷眼睨视,一身凛然杀气,空气也仿佛凝结。
经过那惊魂之役,她已下定决心,绝不许任何生人靠近昭庆半步!
老校尉生生停下脚步,倒也丝毫不介意,只是双目发红,哽咽叫道:“公主,您可回来了,快去见大王,大王他……,时时念着您呢!”
昭庆心头一紧,咬咬牙,也不多言,点头策马,一阵风般急驰入宫……
楚王寝宫,静寂无声,昭庆远远下马,惟恐惊扰了父王。
一步步,却是沉重异常!
彼时的任性离别,可令父王伤心?
如今的自己,有何脸面……
昭庆迟疑着停下脚步,竟有些许的胆怯。
玄木与贝衣从身后赶来,玄木诧异,“怎么了?还不快去,你父王病重,说不定就是为了等你,才悬着最后一口气……”
他一语未尽,贝衣的‘不杀’利落扬起,直奔他喉间而去!
玄木慌忙逃开,远远落地,连声埋怨,“这么凶的女人,出手都不先打个招呼!”
昭庆满眼泪水,心绞不已,突然拔足狂奔,冲入楚王寝宫……
“父王!父王!”昭庆又似回到幼时,每每委屈受伤便哭叫着找寻楚王。
寝宫内,跑出几名惊惶的宫女,有年长者认出昭庆,急忙制止,“公主,不可喧哗!”
昭庆哪里肯理会,也不知何处来的力气,推开众人,直闯楚王寝室。
冲天的药气,熏得昭庆一个踉跄,心头更慌,几乎跌倒,冲至塌前,顿时愣住。
塌上这面色蜡黄、枯瘦无形的老人,真是自己的父王吗?真是自己那面慈和善的父王吗?
怎么,短短三年,三年不见,父王竟成了这般模样?
“父王……”昭庆哽咽轻唤,忍不住去抓老人如柴的手臂,这手臂,曾强壮得可将幼小的昭庆高高举起,这手臂,曾温暖得给予少年的昭庆深深慰寄……
老人的手指动了动,紧闭的双眸无力张开……
“父王,是我,”昭庆急忙凑至近前,悲声叫道,“是不孝的女儿!”
老人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亮色,又转瞬消逝。
有宫女在昭庆身后落泪,“公主,大王定以为又是幻觉……”
昭庆闻听,更加心碎,狠抹一把泪,轻轻抓起老人的枯手,“父王,是我,昭庆,我回来了!我手指上的那个疤痕还在,您摸,还在呢!”
那中指内侧的小小凸起,是昭庆小时误抓利刃所至,流了许多的血,下坏了楚王,惊了整个楚宫,若不是昭庆母妃制止,照料昭庆的宫人们都险些被暴怒的楚王尽数斩杀……
老人的手指在那疤痕上停滞,半晌,突然开始颤抖,老人眼中亮光再现,虚弱地低唤,“昭庆……”,
“是,是我!”昭庆再也忍耐不住,泪如雨下。
“你,终于回来……”老人艰难地喘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