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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梨贴到任西安身旁不久,任西安就蹭了蹭她的脸悠悠转醒。
睡久了乍醒他反应难免会迟钝一点,眼睛睁了许久程梨才觉得他眼里出现一个清晰的她的人影。
任西安彻底醒了,程梨便拽着任西安的手往下拉,搁到她小腹上。
程梨问他:“软吗?”
任西安下意识地回:“人肉有硬的吗?”
他话落意识到不对,眨了下眼。
程梨嗯了声,告诉他:“是你想的那么回事儿。”
任西安随即骂了声,然后忽得起身坐直,把程梨也拖抱起来,搁置到他身上。
他问:“多久了?”
程梨说:“站着下楼那晚,或者车/震那晚。”
她是对这两次印象深刻,其实不一定。
从花土沟回来后的那段时日,两人就没停过,到底是哪次种上的已经说不准。
任西安笑了声,趴在她耳边低声交代:“以后我闺女要是问起来,你说点儿好听的,别毁我形象。”
程梨应下来,并且上手摸他的眉眼。
这个两人共同的作品的到来,让人心情不错。
它的性别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新生。
对视了会儿,程梨又问他:“怀孕不是会恶心?我毫无感觉。”
任西安笑她多想:“我的小人儿,随我。我最烦折腾。”
他想吻个够,又觉得病还没好不想传染给程梨,最后叹口气很辛苦地忍着。
**
这个孩子是真的不折腾。
程梨的孕吐反应来得快去得也快,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特别消停。
陈墨得知消息工作日在宫里特别怕她磕着碰着,可眼看四五个月了,程梨的肚皮在春初都没什么起伏。
陈墨一度质疑程梨怀孕的真实性,她怀疑程梨是不是遇到了不靠谱的医院给她弄了个错的检查结果。
陈墨甚至给程梨列了一二三四五条论据'网王'冰之镇魂曲。
她不像怀孕了的论据。
程梨哭笑不得,讲给任西安听。
任西安盯着她的肚子观察了半响,最后下了结论:“它无师自通会缩骨功。”
程梨:“……”
程梨觉得他和陈墨半斤八两,在这事儿上都不算正经。
任西安原本计划等max的事情告一段落,带程梨去看耳朵。
医生很久前已经联系上,是任东野的旧识。
他手头的要事忙完了,就把剩下的事务撂给李成蹊,挤了一段自由时间出来着手安排带程梨南下。
程梨却以有小人儿傍身不便外出远行为由,让他放弃了这个原定的计划。
程梨是不想让他失望,任西安考虑等她卸货后再去也行,依了她。
两人各想各的,但结果也算和谐。
月份越来越大,任东野也跟着操起心。
一方面他操心程梨体重不见长,另一方面是纠结孩子的名字和性别。
他和任西安提过一次取名的问题。
任西安把当年年少时在队里琢磨出来的那个乒乓和乓乒告诉他。
任东野听了差点儿没家暴……骂他不负责任。
要是这小人儿是个孙女,这样的名字他觉得太敷衍,太不女孩子。
程梨已经听过任西安和任东野因为她肚子里的小人儿吵过无数回,她也开始怀疑是不是怀了的是他们两人之一,怀了据说会暴躁,容易被火点着。
**
一直到临产,程梨才开始休假。
整个养胎的过程太省心,预产期又还没到,大家都没着急。
程梨卸货那天,是突然起得反应,一样在家的任东野和陈九送程梨去的医院。
任西安得到消息时从制造商那边往回赶,路上堵了很长时间。
等他赶到,程梨已经进了产房。
她在里面生的时候,外面发生了什么,一样在外面等着的陈九后来告诉了程梨。
任西安和任东野又杠了一回,要点是任东野开始嫌弃这个小儿子,想让他和程梨换换姓。
程梨开始懂任西安身上有时候展露出来的未泯的童心来自于谁。
遗传基因很强大。
**
货卸了,迎来的是个众望所归的长公主。
程梨是一堆人里最先看到她的那个人,看到的第一眼,程梨觉得这小家伙长得还行。
任西安觉得小丫头像任静瑜。
程梨许久没见的周鲸来报到,看到长公主说:“怎么长得你家的猫?这眼睛……不得了'樱兰'藤冈家的伪娘。”
陈墨瞄过长公主后说:“跟老魏昨天擦得那个木猴儿神似。”
不能来到现场的陈宜光看了照片回了程梨一行字:“这腿长的,这是小孩?你是不是怀着她吃多了激素?”
任东野用的形容最简单:“随我,是咱家的种。”
任静瑜风尘仆仆从外地回来见到这个侄女,告诉程梨:“我看她,她就看我,怎么像个自动感应摄像头?”
卫葳蕤和李成蹊一起过来,卫葳蕤问程梨:“生得时候疼吗?”
自然疼,程梨形容了一番告诉她。
卫葳蕤蹙眉说了句特别朴实的话:“让女人疼的都不是好玩意儿!”
李成蹊在一旁觉得她指桑骂槐,程梨看着他俩笑笑。
卫葳蕤随后补充:“我不是说孩子。”
……
一堆人来围观了一圈,发表了各自的感想,到最后程梨开始怀疑起来她到底生了个什么。
这一回想……那一堆形容词和话叠起来,还真不像是个人。
不像人倒也没有关系,这个新生命有很多很多的爱。
**更遥远的事**
任听蝉十四岁的时候,任西安带她去任东野所在的疗养院看任东野。
地方在河北边上,和北京搭界处,空气质量也是不算好,但绿水青山的让任东野看着舒心,他也每年只去待不到两个月。
任听蝉乳名知了,稍大一点她就搞清楚她名字的来历,来源于父母的初遇。他们懒了懒,把那寺庙的名换了个说法,直接拿来给她命名。比弟弟的名字来的随便很多。
任东野两侧的邻居是一对夫妇。
上次他们来,那对夫妇都还健在。这次他们来,夫妇中的男主人已经辞世。
任东野跟他们聊起那对夫妇,说起男主人对女主人的照顾,以及女主人老年痴呆甚至不知道男主人公离世,她若知道恐怕也会跟着一起去。
任听蝉听着,回去的路上问任西安:“爸,奶奶走的时候,爷爷什么反应?”
任西安想了想,问她:“早起都能见到太阳,突然换月亮了,你什么反应?”
任听蝉说:“不太习惯吧。”
“一天是不习惯,如果你知道未来都没有太阳了,怎么想?”
任听蝉琢磨:“备手电?”
任西安笑。
不知道小丫头随谁,这么傻……以后得交给什么人接手才能放心。
他还没说什么,任听蝉又说:“会哭吧。”
她望着任西安:“可是天黑着,人哭了别人也看不到啊?”
任西安嗯了声,突然嘱咐:“将来我和你妈老了,她如果糊涂了,我先死你记得别告诉她。”
就让她当他一直活着,还会陪她到老。
第62章 外望一生年少(上)
父母年事已高,在英国读完phd后,秦昙选择回国任教。
做了几年项目写了一年的论文,回国前的生活她过得一直很单调,极为按部就班。
时间水一样的流过,制造不出什么惊喜,也谈不上有什么失望的地方。
年纪长了之后社交活动变少,她也很少四处走动。有行程时要么是国内亲人有要事,要么是随集体赴外地、异国交流开会。
回国后的日子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秦昙科研成果不算厚,又没有带学生的经验,系里返聘的老教授所在的项目组任务吃重,进校后的这个第一年,秦昙在院长的重推下进了这个传说中经费不愁、成果可期的项目组农家秀色。
研究生处还没有对她带硕士生的资格进行审批,她剩下的时间无非是替本科生每周上一次公共课。
老教授带的几个硕博生和秦昙交流算多。
但接触下来,秦昙也发现了不少问题,很多学生学完了微积分,碰到不规则的离散信号求有效值,就蒙圈了……类似的情况还不少。
他们有时问起的问题让秦昙觉得哭笑不得。
她没什么架子,又年轻,和这些学生混熟之后,有时候他们挑比较特色的餐厅聚餐时会叫上秦昙。
**
秦昙再次碰到任静瑜,就是在这样的情境下。
她和几个学生一起,任静瑜陪一堆下属,两人在餐厅里迎面狭路相逢。
系里为年轻教师提供单身公寓,秦昙不常回家。
任静瑜从来都是忙得脚不沾地,在现如今两人唯一有交集的地方,基本碰不上。
难得碰上那次,是她去任家送喜帖,而后就是在处理叶连召母亲的后事时见过,但都没怎么说过话。
……
时隔几个月,如今这样狭路相逢,两人均是觉得意外。
任静瑜扫了眼她身旁的人,没有从中发现叶连召。
秦昙也看了下他周围的一群年轻人。
和任静瑜的认知不同,他身旁的人几乎都是秦昙熟悉的面孔。她在他身旁待过多年,这些人她都见过,有不少还打过交道。
碰到了,也不至于不说话,秦昙和任静瑜打了声招呼。
任静瑜静立着看了她几秒,最后也回了她一个问好。
而后就是各吃各餐,谁也没继续停在原地客套。
一顿饭快吃完,秦昙借去洗手间的空档赶在学生动身前去结账,结果却被告知账单已被楼上包厢里的某位客人一起结清。
回到座位,秦昙摸出手机给已经从通讯录里删掉的一个号码发了两个字:谢谢。
对方秒回,不是不用客气,而是一个字:好。
秦昙搁置在手机上的指有些僵直,弯一下都有些困难。
这一个字,让她觉得整个人生都老气横秋起来。
年少时的欢喜是喜欢的人的一个笑,老了些心事多了,欢喜只挂在脸上,她心里却爬满了些走在年龄前的沧桑。
少时用尽力气喜欢的这个人一碰,那些沧桑感就往外涌。
任静瑜的秒回很难得,当初他忙起来,她的电话和短信都会石沉大海。
他只交代他的助理同她备份行程。
**
餐厅所在的商业区地上停车位有限,吃完饭秦昙独自乘电梯去地下车库取车。
往停车的位置走的时候,秦昙在不远处的车位上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车牌号威武兽女需扑倒。
她没往车里看,但她知道里面有人,她眼角余光已经扫到了那个坐在车里的,她所熟悉的轮廓。
十几岁的时候,同为发小也为同学的邵珂曾经对秦昙的某种能力叹为观止。
近视的她站在教室的窗户旁,能将遥远的篮球场上的任静瑜准确地挑出来。
那会儿秦昙还对邵珂说,把任静瑜的一根骨头放进一堆骨头里,她也认得出来。因为喜欢,他身上的一毫一离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此刻秦昙坐在车里,看着不远处那辆黑色车架看了许久。
那车迟迟不走,秦昙想到某种可能又从车上下来,走过去敲了敲对方的车窗。
任静瑜原本闭眼靠在车椅上,听到声音睁开眼后发现是秦昙,他降下了车窗。
四目相对,他笑得温和,让人挑不出差错。
秦昙觉得刺眼,看到他额上的薄汗,只问他:“不舒服?”
任静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