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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猝不及防地跪倒在地。
任西安单手摁在男子肩上,单脚踩着男子的脚踝。
任西安手上力道不断加重,对方先是吃痛扔了扳手,而后任西安另一只手从他肩部滑下去,一手托肩,一手握住他胳膊上的关节,“卸了”他整条胳膊。
整个过程按秒计。
任西安修理完这一个,身后又有关车门的声音传过来。
任西安松了踩人的脚,在原地直立。
而后他微侧身,露了半张脸给身后刚下车的那个男人。
他声线清冷,侧脸上也俱是凛冽寒霜。
任西安说:“掂量好,往我跟前走的时候,好好想清楚还有没有找死的必要。”
***
程梨跟着一个路人的车过来的时候,任西安已经拿到了她的钱包。
程梨扑到他身前,前后左右看了他一圈。
他没事儿,她安心。
任西安已经打开程梨的钱包。
里面现金有多少,程梨自己并不清楚,但是她知道有。
此前的缺钱彼此都知道是谎言,也不可能追究。
任西安将视线从钱包的一张照片上收回投向程梨。
程梨迎视他。
任西安而后又别开视线将手伸进程梨钱包的那个夹层,将透明塑料后面的那张照片抽出来。
程梨看着他,解释:“网上下载的,没别的意思,不是想吗?想了就看看。”
想那一个字她说得可真是轻巧。
随时随地借机表衷心,她还真是顺口。
任西安当没听到。
他的手摩挲着照片上他尚带着一丝稚嫩的那张脸,照片上的那个他,让他自己觉得有些久违。
一个男人发现自己的照片被一个女人放在钱包里珍藏,他不知道其他人是什么感觉,他看到的那一刻只想问,她为什么不能选张好看的?
程梨钱包里的这张照片是他初登奥运会单人项目领奖台时的留影。
那是他职业生涯里大丰收的一年。
那一年他有掌声,有荣誉,有赞许,还有紧拧在一起平不开的眉头。
人生好像已经很圆满,但又缺失了很重要的一部分。
现在让他算,他也算不清那是程梨离开他的第几个年头。
照片就摊在任西安掌心,他攥了下掌,彩印的照片即刻便让他废了。
程梨立马变了脸。
任西安默了下,随后看着她说:“我拿回来的东西,我有处置权。你如果有意见,自己消化。”
程梨:“……”
程梨站在他身前一动没动,以忍应万变。
纵然她很想打一架。
就这么一分钟的功夫,突然天空开始落雪,隐隐有种大雪压境的感觉。
曾经某座城市的陷落成全过一些爱情,程梨觉得眼前这场雪封锁这座小镇的时候,她就得在这儿把事儿给办了,把他给办了,免得夜长梦多。
男人的贞操和心,应该是连在一起的。
第34章 侣行(四)
程梨和任西安回去付过晚餐的钱之后,回了同一家宾馆。
任西安一路和程梨同行停在程梨和方荪隔壁那间房的时候,程梨倒没有觉得太过意外。
程梨没急着进门,站在门口问:“走了这么多路了,你没有话想跟我说?”
任西安的手已经摸出房卡,闻言停下了动作。
他没出声。
程梨重复问:“真没有?”
任西安将房卡插/进卡槽,无视她的撩拨,沉声交代:“雪如果持续下,明天可能没法走。”
程梨看着地砖哦了声。
这声儿很浅,漫不经心。
任西安看她,程梨忽得抬头:“任西安。”
目光交汇,程梨叫他的名字。
任西安蹙眉。
程梨往他身前靠了两步,手自然地搭上他的肩头,扫了扫他肩头的落雪。
随后程梨迎着任西安的目光弯唇,露出很公式化的一个笑容:“进去吧,晚上记得盖好被子,关紧门。”
这句话字不多。
最后“关紧门”那三个字程梨说得尤其慢,并且声调加重。
任西安眸色晦暗,冷眼看着程梨再一次心安理得地用眼神骑到他身上。
甚至可以说是……性/骚/扰。
可程梨每次做得都很干净,让人无法抓住把柄。
任西安绷紧呼吸,沉下神色,淡声道:“睡了,你进去吧。”
他那扇门在程梨眼前打开又砰一声关阖。
程梨站在门外琢磨了下。
主动脱衣服和她贴身取暖的是里面那个男人,不远百里追过来和她一道回去的是里面那个男人,来了又没下文关上他的房门将她拒之门外的还是里面的那个男人。
忽近忽远都是那个男人。
是谁说世上唯女人和小人难养也?
男人就他妈的好养?
***
程梨还是没急着回房间。
宾馆的房门外,有些散落的卡片。
内容很简单,无非是提供各种情/色服务的联系卡。
有的打着纯情少女的名号,有的宣传点在蓝色妖姬……
程梨捡起一张看,她将卡片上的汉字读了一遍,最后停在如狼似虎后面。
程梨沿着廊道往外走,下了楼。
她边下楼边拨通如狼似虎那四个字后面附带的那个电话。
**
雪落得很快,转眼室外已是一片苍茫。
程梨在宾馆一楼等了不久,雪花四散的室外见到了一个朝宾馆走来的纤细人影。
是那位“如狼似虎”。
程梨推开宾馆门出去。
对方是个并不算年轻的女人,一见到程梨,倒头就想走。
程梨留人:“跑什么,顾客不是上帝吗?”
女人听到这话又停下离开的脚步回头看了看程梨,目光中含着警惕。
程梨脸上未施脂粉,但眉目明艳。
女人目光在程梨全身上下一扫,见程梨大衣包裹下的身躯仍旧可见傲人的前围。
程梨眼微眯看向她时,女人从中捕捉到的迷离和慵懒很像和她混一条道的。
女人问:“我们有过节?”
程梨抱臂靠在宾馆外的墙上,要笑不笑。
女人说:“我很少接这一片的客,一般在市场那块儿,要是占了你的客源,不是我的本意。”
程梨呵了声,冷笑:“顾客两个字没听懂?”
女人皱眉,暗自思索。
程梨冷嗤:“我要是卖,有你活路?”
真他妈是个明眼人。
女人琢磨了下,忽地眉峰一陡:“你是条子?”
程梨咬了下牙,吼:“我他妈是你客人!”
这种用词陈墨说得多,程梨虽然耳濡目染,但一般急了才会用。
女人:“……”
程梨离开她倚着的墙壁,将大衣的领子竖起来遮风:“聊两句。”
女人还是警惕地看着她。
程梨看起来不算好惹,女人不想多留,但也没敢撒腿走。
程梨语气柔和下来,问她:“你技术过关吗?”
女人:“……”
程梨这话说得她毫无准备,女人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是好。
程梨又问:“那种过于理智的客人,你一般怎么收拾?”
女人顿了下,开口问:“性/冷/淡那种?”
程梨笑出声,但不长。
程梨敛了笑才说:“想什么呢,洁身自爱那种。”
女人说:“没见过。”
程梨也觉得她傻了,女人遇到的解决生理需求的客人,应该是比盖着被子纯洁的聊个天的客人几率大很多。
像她和任西安那种置身同一个睡袋内肌肤相贴没有实质性进展的,少。
程梨又问:“会敲门吗?”
女人看她:“你指哪种?”
程梨说:“拉客。把人门敲开,关的严严实实的那种门。”
女人说:“试过,不保证一定成功。”
程梨在学和雇佣对方之间抉择了两秒,最后说:“雇你一刻钟,你给我弄开一扇门。”
女人说:“犯法的我不干。”
程梨蹙眉……女人现在做的事又岂是法律允许的?
道德枷锁,法律意识,维持生计……这些相互打架的东西,有一个守法的准绳在,但大千世界,很多人仍挣扎在这个泥潭之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踩上去。
程梨说:“我还不想教唆人犯罪,就敲个门。”
女人说:“我不便宜。”
程梨回:“我有钱。”
女人又说:“有老婆的我不接,不破坏别人家庭。”
程梨嘶了声,看她:“敲个门三个字也听不懂?我会让你碰我男人?”
程梨有些凶,女人没再吭声。
程梨接着问她:“附近哪里有卖那个的?”
女人看她,说:“宾馆房间里就有。”
程梨回:“适合普通人,尺寸不对。”
女人一怔,支吾了下,而后回:“我包里有,大的。”
程梨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卖我几个。”
**
敲开任西安那扇门并不难。
这宾馆的房间没有猫眼,站在房间内无法看到房门外的人是谁。
只要有敲门声,任西安一定会开。
也许是敲门者有事相求,任西安不会视而不见,程梨知道他的作风。
可她去敲开了,任西安要是关门的话,程梨觉得她还真的顶不住。
只要任西安不想和她今夜发生点儿什么,那就发生不了什么。
哪怕程梨有挑起任西安生理需求的信心。
但是这个女人前去敲门,任西安不傻,不会不知道是她干的。
程梨觉得她即便不出现,任西安可能也忍不了这茬,会把她撕出来,收拾收拾。
整个宾馆住客一共没几位,进宾馆后她们也没遇见活人,前台都是空的。
程梨和女人一起上了楼,给她指路:“310。”
女人一步一回头。
程梨干脆叫住她:“等会儿。”
女人停下来。
程梨说:“他要是问,你就说是他妻子让你去的。”
女人站到310门前,程梨进了隔壁的308。
方荪已经窝进被窝里,见程梨回来,问她:“梨姐,你怎么才回来,外面冷吧?”
程梨说:“将就。”
程梨按耐住心情,和方荪简单打完招呼,进了浴室放热水洗澡。
热水浇在她身上洗的程梨血脉喷张。
卫生间就紧靠着门,程梨洗澡的过程中,一直留意门的动静。
水流声也许会有遮盖掉门动的声音,但门内的方荪也是安安静静的,说明是真的没有人敲门。
程梨洗完澡,关了水,又在房间内坐了半个小时,隔壁也没传来什么声音。
程梨才想起来,方荪好像还不知道任西安的存在。
程梨对方荪说:“我去看看前台有没有人,吹个头发。”
方荪点头:“那我等你回来再睡。”
程梨说:“不用。你累了随时睡,不用等我。”
程梨穿好外套出房间门的时候,走廊里出乎她意料的一片漆黑。
那几盏适才亮起的壁灯,此刻也熄了。
宾馆的窗为了避寒封的死死的,此刻室外的雪光也没能漏进来。
程梨手在墙壁上摸索,满目黑漆,什么都感觉不到。
摸了一会儿,程梨试探着往前走。
她刚动了一步,突然听到了一声轻呵。
站在廊道里关了灯已经等了一会儿的任西安问:“去哪儿?”
程梨寻声看向黑暗中她仍旧很难捕捉到轮廓的任西安。
程梨有一点紧张。
不是因为担心,而是因为血液里某些因子在亢奋滚动。
她能够想象此刻任西安的脸色,即便她看不到。
程梨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