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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她想起很多年前,那时候她还年轻,就像是初春时还没绽开的花骨朵——在花苞还未绽开的时候,谁能知道沉甸甸的花苞里有什么?
那时候,她总是觉得每一日都如履薄冰,仿佛行进的前方便是悬崖峭壁,万丈深渊。
她还记得先帝赐婚旨意下来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忧心忡忡。听说,先帝原本是要指她为太子妃的,但太子与他那个方家表妹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情意甚笃,所以特特与先帝求了情,以至于赐婚旨意下来的时候是方家女为太子正妃,她为太子侧妃。那时候,她总有许多的忧心惶恐,害怕方皇后会替侄女撑腰给她难看,害怕太子妃会故意给她下马威,害怕太子会讨厌她。。。。。。。
她那么害怕,怕的几乎在新婚那夜哭出来,之后好长一段时间都是战战兢兢,甚至还小病了几场。好在,她的运气似乎还好:方皇后几乎不怎么理会她,太子妃更是视她如无物,太子偶尔也会来看看。。。。。。。。她终于可以不那么害怕了,只是她天生就想得多,才为自己的好运暗自庆幸了几日又心觉难堪——那些人不理会她,不过是没将她看在眼里罢了。
那时候的她,仰望着高贵端庄的太子妃,心里总会溢出墨水般浓黑粘稠的恶意:这个女人也未免太幸运了——自小养在方皇后膝下,与太子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彼此相爱,相约白首,如今她已是太子妃,以后是皇后,甚至还会成为太后。。。。。。。
那恶意是如此的可怖,它一日强过一日,在她心底蠢蠢欲动,无时无刻不在煽动她。终于有一天,她再忍受不住这样的折磨,终于试着动手。
而幸运如方琼枝也渐渐不幸起来,等到她在病榻上死去的时候,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可怜又可悲。
那些年的忧心与惶恐,那些年的害怕与恶意,似乎都已经过去了。
如今的她是执掌宫务的贵妃,还为皇帝诞下了皇长子,谁也不能再拦着她去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
随着方太后的死,因为皇子大婚带来的喜庆似乎也被冲散了,宫中一片愁云惨淡。
姬月白不能再住慈安宫,只得搬回永安宫暂住几日,想着日后再寻机会搬出去住了。皇帝是孝子,一想起方太后便食不下咽,也跟着难受了好些日子,整个人都廋了许多。方宸妃更是伤心的小病了一场。两位新鲜出炉的皇子妃自然也得跟着守孝,换下大红的礼服该穿了素衣,人前人后亦是一副戚容。。。。。。。。
一时之间,整个京城的天似乎都是灰的,连过年都静悄悄的。
姬月白也是好几个月没能缓过神来,她不仅伤心方太后的死,更是怀疑方太后的死因——她离开时方太后精神尚好,怎么可能会忽然就病逝了?而且,那个侍药女官看样子便是许贵妃的人,指不定暗中便动了手脚。。。。。。。
她心里满是怀疑,同时又清醒且残酷的认识到了自身的无力:如今的她根本无法拿许贵妃如何——这毕竟是掌事贵妃,也是皇长子的生母,就连皇帝都对她信重非常。哪怕之前张家借着嫡庶之事给了许贵妃一记耳光,可许贵妃也不过是闭宫自省罢了,如今方太后一去,宫中无人,许贵妃反是又拿回了宫务。
姬月白为此难受了好些日子,她年纪尚小,心里存着许多事,种种情绪积压之下,险些也如方宸妃那般病倒。好在,第二年开春,傅修齐这一头倒是给她带来了个好消息——
“我这几年一直专心读书,杂务上倒是少上心,不过前几年一直令匠人研制的水泥倒是终于制好了。”
傅修齐很早便有制造水泥的想法,可这东西他也只记得一部分的成分和大致的制作方法,更具体的却是不大清楚了,成分配比问题更需摸索。再者,这水泥肯定还得经过高温煅烧的,所以前提还得要有个能煅烧的烧窑以及擅长这方面的匠人。。。。。。。。
只是,傅修齐自有意科举之后,他大部分的时间也都用在了看书做文章上,连饭馆那头蒸蒸日上的生意都只是几日抽空看一看,至于庄子里正处于摸索期的种植还有水泥制作自然只能是大略上交代了几句。他对此倒是不急,想着这种事情总是要时间的,也许等他来日科举入朝了再努力也不迟。没成想,无心插柳柳成荫,那庄子里的匠人竟然还真就依着傅修齐的交代,用了这几年的时间,跌跌撞撞的将水泥的配比方子给摸索了出来。
简直是天降大喜。
傅修齐本在正在埋头苦读,忽闻如此喜讯,立刻就枕上忽惊起,第二天便来与姬月白说这事。
姬月白也正在为方太后的事情难过,听说了这事倒是难得的缓了缓神色,问道:“水泥?”
“是啊,”傅修齐还带了些进宫来,他想起水泥的用处,兴致更浓,面上也不觉带了笑,嘴上道,“这东西用处颇大,等迟些儿我试验给你看。”
姬月白自是点头。
等到午间两人用过膳,傅修齐便将他带来的那一小袋子水泥细粉倒入木盆中,然后他又亲自舀了水加入盆中,水与水泥细粉掺和搅拌,很快便成了泥浆。傅修齐这才拿了砖头来,用泥浆将两块砖头黏合,然后又在外头裹了一层。
姬月白在侧看着他的动作,见他顿住手,便道:“好了?”
傅修齐道:“此物不仅可以用作黏合,待风干凝固后更是坚硬无比,犹如磐石。不仅可以用作铺路修房,城墙补修等亦是十分方便。”想了想,他又补充道,“更难得的是,水泥虽用途极广,但它用料便易,若是推广开来,实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东西。”
姬月白闻言果然也提起了一些兴趣:“真的?”不等傅修齐回应,她又好奇的追问道:“这东西究竟是怎么做的啊?”
傅修齐自是不会瞒着姬月白,他想了想,便简略的回答道:“用的倒都是极便宜的东西,先用石灰石、粘土还有一些红砖粉按比例研磨后混合在一起,经过高温煅烧,再将煅烧后的熟料与石膏按照比例混合研磨,最后出来的就是水泥细粉,也就是我今天带进宫的那个。”
说起这个,傅修齐其实也有些唏嘘:原本,按照他的印象,石灰石等材料经过煅烧研磨后便可直接加水形成水泥。结果,那些工匠私下里试了好些回却发现这样出来的细粉一加水就瞬凝,直接凝成水泥块,根本无法塑形改变,离傅修齐的要求实在差的太多。那些匠人素是把傅修齐的话视为金科玉典,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做错了,于是又回过头来几番折腾煅烧,这水泥的制造也因此而拖了许久。直到后来,有个胆子颇大的匠人,终于试探着提议往里煅烧后的熟料里加入一些阻止水泥瞬凝的材料。。。。。。。
也是在那些匠人的反复实验摸索下,终于发现了石膏的作用。当然,石膏和熟料的配比也是十分重要——若是石膏不足,水泥很容易瞬凝;若是石膏掺量过多还可能会引起水泥石后期的膨胀开裂。。。。。。。。。所以,单单是为了这石膏的配比问题,那些匠人们又是好一番的头疼苦恼。
也正是因此,当那些匠人将自己试验后的成果呈上来的时候,本来对此不抱希望的傅修齐都吃了一惊,实在很是为这些劳动人民的智慧与努力而感动。
所以,哪怕是吝啬如傅修齐都忍不住自掏腰包给所有的匠人发了大笔的赏银,至于那个最早提议往熟料里掺东西的匠人则是赏银加倍——就是现代的时候,一个项目成功了,公司肯定也是要大发奖金的,甚至像企鹅公司给某游戏项目组的员工发起奖金更是高达百万,由此可见确立奖励制度的必要性!
当然,这水泥制造出来,那些得了大笔银钱半生无忧的匠人固是欢天喜地,可最占便宜的其实还是傅修齐本人——这东西用处实在太大,自己肯定是留不住的,还是得上交朝廷。他今年秋闱明年春闱,若是能在此前给皇帝留个深刻的影响,日后入朝必也会顺利许多。。。。。。。
姬月白在旁思忖了一下傅修齐说的制作方法,低头看了看地上裹了水泥的砖块,不由又问他:“那这水泥,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凝固?”
傅修齐想了想:“从现在算起,大概傍晚的时候就可以了。”
姬月白闻言不觉生出几分振奋,来眨了眨眼睛:“这么快!若是用在前线城墙上,必是极好的!”她想到这里,实是激动不已,心向往之,很快便摩拳擦掌的与傅修齐道,“若是真如你说的那样,我替你将这东西递给父皇,必是少不了你的功劳。”
傅修齐瞧着姬月白消沉数月终于露了笑颜,心头亦是稍稍松了松,不觉也跟着笑了起来:其实,单单是能叫姬月白高兴一场,他花出去的银钱也是值了——唉,果然膨胀了,这种千金买笑的想法都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说了不虐的,毕竟生活再继续,还会有别的惊喜和感动~
今天早了一点,给大家一个大家晚安么么哒
☆、性情
等到傍晚的时候,姬月白与傅修齐便又把那裹了水泥的砖块拿出来看了一下。
因为水泥已干; 裹了水泥的两块砖头已成了一大块的水泥石块; 微微透白; 坚实无比。
姬月白试探着伸手将砖块拾起; 先是屈指叩了叩,然后又抬眼去看傅修齐:“。。。。。。要不,我砸一下试试?”
傅修齐:“。。。。。。。”
“当然可以。”傅修齐之前在庄子里时便已试验过一次; 这点儿的信心还是有的。
姬月白便很不客气的将这裹了水泥的砖块往地上砸去。
只听“啪”的一声,砖块一角先磕在了地面上; 然后又磕碰的滚了两下,等到停下的时候居然还分毫不损。
姬月白的眼睛都亮了——这水泥的硬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好; 干起来也快; 若是真用在城墙上。。。。。。。。只一瞬; 姬月白便已想到了利害关系,转眸去看傅修齐:“这事肯定是要先与父皇说的。这砖块,我就先拿走了?”
傅修齐微微颔首:“我带这东西入宫; 原就是想交予公主,好给陛下过目。”
姬月白此时心情不错; 倒是和傅修齐打趣了一句:“其实; 这东西交给谢首辅,由他出面呈与父皇方是正道呢。你来寻我,反到是舍近求远了。”
傅修齐对此早便有了自己的思量,此时倒是笑了:“公主怎知我没想过要将此事交予先生去办的?只是,这水泥用料虽是便宜; 但也的确是折腾了好几年方才功成,光是给匠人的赏银便费了不少。。。。。。。当时,我不过侯府庶子,一贫如洗,若非得殿下看重,倾力相助,我是断没有这样的底气和财力去折腾。故而,这水泥能成,里面亦有殿下的一份功劳在,我自当要先与殿下说了才好。”
傅修齐此言确实是发自肺腑,一片真心。毕竟,当初他一穷二白的时候是姬月白主动掏出全部家当与他一同做生意,甚至还提出要与他五五分成。要不然,以他这穷困潦倒的条件也根本没办法去构建什么未来蓝图,更不必说去搞水泥。
当然,他这话虽是说得十分恳切,心里另外一番心意却是没说出去:姬月白这段时日一直郁郁,傅修齐虽埋头苦读但也是看出了一二,只是一直苦于不知如何开解。此时得了个喜讯,自然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姬月白,想着叫她也能跟着欢喜一二,便是略略开怀也是好的。只是,姬月白到底是女孩儿又是公主,他这点儿隐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