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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军顽强抗击,终究是没有叫他们能进得宝山半寸。这一仗,很大的鼓舞了沪军的士气。
是夜,游击队的人又率领人出了县郊,直接向日军阵营投掷了手榴弹,又开枪打死了两个步兵曹长,可谓好消息接二连三的传来。可是还没捱到第二日的晌午,日本的战车与炮兵支援便到了,这一下,便是一场恶战。
十余家日军轰炸机直接炸掉了沪军的临时会议所,书言拍着满面尘土与血色,从废墟里硬是活着爬了出来,愤然道:“就是战斗到只剩一兵一卒,也必须得把宝山守住了!”3。7
第292章 杳杳钟声(十)
张书言与裴鸿、分成东、南、西三面去驻守,可是由于日军的轰炸实在是太猛烈了,这之后的援军迟迟也进不到宝山来,情况甚至已经恶化到固守无望了,宝山守军与外围援军的联系几乎已经被切断了。
防线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突破。先是南门被日军率先破门,紧接着西门又被日军突破,张书言与游击队的人苦守着东门,却不知晓,此刻的尧子菁已经被迫率领残存的兵力投入到巷战里了。这巷战一直持续到了凌晨,其中一团官兵,几乎已经伤亡殆尽。
尧子菁在几乎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腿部中了两弹,仍旧坚持带着七连连长与余下的士兵一路退守到东门,试图与日军做最后一搏。张书言拿着军用望远镜,老远就看到了他们,忙亲自下了高地准备去迎接。
哪里晓得,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冲出了一队日军敢死队,轰炸机里的人发现了张书言的身影,一阵密集的轰炸也随即开始。尧子菁奋力朝着张书言靠拢,口中高呼:“誓与敌偕亡!”
却不曾想,这话还未说完,尧子菁这身上就已经中了十几弹,无数的鲜血从弹孔里流出。他用刺刀死撑在地上,摇摇晃晃的从地上拣起了一把机关枪,又朝着日军“砰砰”地开了两枪。无数的子弹朝着尧子菁集中而来,他只恍惚了一下,终究是没撑住,整个人便倒在了地上,从此再没有醒过来。
“子菁!”张书言几乎拼尽了权利吼出了这一声,他瞧见尧子菁死不瞑目的双眸,面色涨的绯红,眼睛早已经是是被泪水模糊了视线,他脑中热血充胀着,整个人都已经熊熊燃烧起来了:“老子杀光你们这帮狗日的!”
张书言立马拔出了身上的勃朗宁,另一手迅速拿下尧子菁手里依旧紧紧握着的机关枪,面对着密集的枪炮,一路扫射过去。“砰”的一声枪响,一枚子弹打到了他的肩头。他紧紧咬着牙关,又将那挺沉重的机枪举起,朝着前方打了两枪。
就在此时,裴鸿从南面赶到的时候,敢死队的一队人已经是将张书言给包围住了。裴鸿急了,连忙朝着这些人扔了一个烟雾弹:“姐夫!快跑呀!”
这时候的书言已经杀红了眼,又哪里还容得自个退缩。他趁着这些日本兵满头打转的时候,直接上了刺刀,与为首的队长拼杀了起来,几轮下来,眼见着他占了优势,就在他要朝着这名队长的心脏刺去的时候,又是一声枪声响起。
书言缓缓回过头去,周围都是模模糊糊的了,他手下一摸,尽是血红,却原来是胸上中枪了。他的胸口一阵阵的发痛着,可是他仍旧不愿意倒下,只是捂着伤口,遥望着城内。他脑中不自禁的浮现着静云的笑容,嘴角也跟着扬起了一丝笑意……
…
邮局楼顶的钟声回荡在黄浦江畔,格外的荡气回肠,好似也在替这些阵亡的人在哀咽着。
石浦路,静云听着广播里的播报,这手上的绣花针也有些不听使唤了。当她听到尧子菁以身殉国的时候,针尖一下就刺到了她的手心里,扎的她生疼。尧子菁死了……那鸿弟呢?书言呢?
静云终于再也坐不住了,披了件丝巾便要往外走。“小姐,外头正开打着呢,可危险,您这是要去哪儿?”平嫂禁不住想要阻拦道。3。7
第293章 乌衣巷口夕阳斜(一)
南京,王婶蹲在厨房边上剖洗着河豚鱼,若兰就这样站在一旁,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王婶忙活。这河豚鱼是一清早,若兰命王婶去外头菜场买来的。这鱼块头很是肥大,身子又白又圆,肚子上白白一片,看着就很鲜嫩。
王婶仔仔细细地处理着河豚腹中的肠子、肝脏一类的,又修刮着腮片,整个过程她都不敢懈怠,生怕把有毒的部分给混杂了,因而比往日里更为谨慎地干着活。偶尔有苍蝇闻到鱼腥味,飞了过来,可是却只在这些污物上头盘旋着,迟迟也不肯落下。
王婶把剖干净了的鱼身浸泡在清水中反复冲洗,那鱼身上的血就在水里一点一点的浸染出来,扩散到整个面盘里,不一会的功夫,就将水给染红了。她担心冲洗几遍还是清除的不够干净,便又扒开鱼肚,用竹签仔细地挑着里头的残存污血。
若兰似不经意的伸了个懒腰,趁着王婶不备,从身上取出绢帕来,涂了大红丹寇的手,一下便抓了一把污物包了起来。
王婶回过身来一件,不由得吓了一大跳,这可不得了,忙叫唤道:“小姐,可别乱碰这玩意,这河豚吃起来好吃,可是身子里这些东西可毒可毒了,但凡捧着一丁点,那可是能毒倒一头牛的。”
若兰朱红的双唇对着王婶盈盈一笑:“我哪里会不知晓哟,这不是瞧你忙着呢嘛,我便帮你处理这污物,这还不好呀。”
王婶听了仍旧有些不放心,便道:“小姐平日里是不干这些粗活的,怕是不知晓,这玩意得深埋在土里才好,若是埋的浅了,被猫啊、狗啊的给叼了出来,怕是不小心,还得被这要饭的给吃了去,这可就作孽了。”
若兰手里点了一根骆驼牌香烟,将口中含着的那口烟徐徐吐出,白色烟雾袅袅地围着她的脸和卷发翻转缭绕着:“哦唷,王婶,晓得啦,你就是瞎操心。”
若兰就这样怀里捧着一包污物到了公寓楼下,而后她找了一处僻静的花坛,眼见着四下无人,这才装模作样的将那包东西给埋了进去。实则这个时候,她早已将一点毒物藏了起来。
此后的时间,若兰也不进屋内躺着,就一直守在厨房里透,巴巴的看着王婶烧鱼,王婶倒是心下奇怪,从来也没见小姐对做饭感兴趣过,今儿个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若兰一双涂满了丹蔻的手略略弯曲在身前,谁也不知晓,这个时候她的指甲缝里已经是我藏了一点点的河豚毒物了,这一点,便已经足以让人致命了。
河豚刚烧好的时候,恰是裴克文的车子已是到了楼下,时间掐的正好。他原是在指挥部忙碌着,听闻若兰有要紧的事,实在不得已,只得过去瞧一瞧。
才一进门,克文就闻到了一阵河豚的香味,只见着若兰对着克文嫣然一笑:“克文,可算来了,等你许久了呢。”
若兰边说,边将他按着坐了下来。烧好的河豚,照例由王婶端了上来,几个丫鬟早已经摆开了碗筷。这整盘的鱼肉仿刚从蒸笼里出锅,整个鲜美浓郁的香味便在房中蔓延开来,几个底下的丫鬟不住的朝桌上望着,喉头都禁不住滑动着,显然是被这味道给吸引住了。3。7
第294章 乌衣巷口夕阳斜(二)
克文眉头微微皱起:“不是说有急事么?饭就不吃了罢,一会我还得赶回去忙公务呢。”
若兰娇嗔道:“你这个小冤家,怎么,没事就不好叫你来的么?”
若兰的瞳仁如两滴颤动的水珠,周身的每一个关节里都弥漫开着一种独属于女人的韵味来。克文只是望着她的双眸,略略愣了愣神,而后开口道:“现下不同往日,不要使小家子气。”
若兰在克文身旁坐了下来,一手软软地勾住克文的脖颈,另一手拿着筷子道:“喏,你瞧,人家特意为你准备的,这些时日你也辛苦了,可不得吃一些开开胃,补一补嘛。”
克文略略拨开了她的手:“算了,我陪你用个饭吧。过些时日,你也要走了,就当是为你践行了。”
按照城里的惯例,这吃河豚,厨子自个得动这第一口。待得克文与若兰齐齐望着王婶的时候,她的额前早已渗出了汗珠。她倒不是担心这味道不对,只不过是觉着她虽然从前也是做过河豚的,但是就怕万一失手,这事儿可就是闹大了。
过了一会,克文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都退下。王婶这才松了口气,总算是捱过了这几分钟。听到先生这样说,她自然是忙不迭的就去了侧间换身衣裳,方才只怕是内衣都已经被侵湿了。
就在王婶离开的一瞬间,趁着克文回身之际,若兰迅速将指甲里的毒素放进了那盘河豚肉上。刹那间,克文回过头来,彼时若兰还没来得及收手,一只手就僵在半空,她面色略略有些发白,仍旧笑道:“方才有只苍蝇呢,我帮你赶了。”
克文望了眼盘子里的鱼,又抬眼注视着若兰,随即说道:“我送你去重庆,希冀你倒是不要怨我,这都是为了你好。从前想送你出城去徐州,哪里晓得这日本人打进来这样快,路断了自然也是不好走。过几日你便跟着重庆来的专机走,到了那边,你好好念书。一切我都帮你打点妥当了,等你从学校出来,自然还有一门可以养活自己的营生。到时候,你若是遇着什么良人,自可以嫁了另谋生活。”
话音才落地,若兰就觉得脑子里有一团东西,“轰”的一声全都炸开来了。她有些出神地望着裴克文的脸,一时眼圈也跟着红了。她下意识的起了身来,径直坐到了裴克文的腿上,妖娆地捧着他的脸道:“你这个呆子,怎么什么时候,都替我想的这样周到?”
裴克文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说起来,都是从前一时冲动,将你赎身出来,却也没为你安排个好去处,就这样蹉跎了你的光阴。这回我就想着,总归是让你有个安身之所。我实则上次来一闻这屋里的味便晓得,你倒是染上了抽白面的恶习。说起来也不能全怪你,总归是我对不住你罢。”
克文的话,倒是将若兰一下就心软了下来,她迷迷蒙蒙地望着克文,眼里尽是数不尽的风情:“你知道么,我倒是真羡慕我这双眼睛背后的女人。她若是在这儿,该多么得被你宠爱呀。偶尔喝醉的时候,我也想过,是不是在你身旁呆的久了,我也是可以替代那个人的。可是,你偏就是这样的一个呆子,愣是一下也不动心呀。”3。7
第295章 乌衣巷口夕阳斜(三)
克文苦笑了一声,也不接话,只是自顾着拿起手边的酒一饮而尽,又要拿着筷子去夹那河豚鱼。眼见着鱼肉要入了口,若兰脸色一变,忙制住了他的手道:“哪有这样吃鱼的,慢些来。”
说罢,她拿着一条崭新的绢帕抹了抹眼角,随即坐回到了位置上,又替裴克文斟了杯酒:“都说这自古情关最难过,如今我可算是识得了。看你也是个失意人,我也是个失意人,倒是不如咱们再一道同饮一杯吧。”
克文也并未有要拒绝的意思,只是接过了酒,仰起面来又干了一杯。若兰对着克文盈盈笑着,微启朱唇,喝了一口,方才放下了杯子。那杯子上旋即沾了一头淡淡的口红印子,若兰就一手捂着杯子,一手夹了河豚到自个跟前:“裴克文,你是个傻子,可真是个傻子呀……既是一辈子得不到她,又何苦心里头苦苦守着呢。她心里头早就有人了,又哪里还能容得下一个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