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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缘:少帅的前妻-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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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芷奚,我这就来,你要想尽一切办法稳住他们!”


第4章 生变(二)
  静云心下当然是着急的,这是她回上海以后办的第一家纺织工厂。工厂专门招收无父无母的孤儿,亦或者穷苦人家的女孩,白天工厂做工,夜里她就亲自为大家上课,只为着能让他(她)们也能多知晓这外头的世界。
  “住手!都给我住手!你们凭什么来我厂子里抓人?”静云刚到,就看到副经理赵黎明正要被抓上军用吉普车。
  “这是少帅的命令!谁敢不从!看我不……”从车上下来一个国字脸的男人,一身戎装,看见静云却一时呆愣在地。
  “少奶奶,您回来了?”陈丞一脸掩饰不住的惊诧,不禁脱口说道。
  静云暗暗撺紧了拳头,脸上却泰然笑道:“这位军爷,怕是认错人了。敢问,青天白日里,凭什么要抓我们厂子里人?我们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市民啊。”
  陈丞放低了语调:“少奶奶,这都是少帅的决定。今儿个我若不抓人回去,怕是交不了差,还望不要难为我们。”
  “哦?这位军爷,现下是民国二十四年了,上海可是个讲法治的地方了。这可不是清廷,不是什么人张嘴说了就算的。”静云沉声说道。
  就在此时,只听着后院一声枪响,有人高声喊叫道:“杀人了!杀人了!”
  陈丞迅速带人朝后院赶去,只见着工厂流水线的几名工人用刀劫持了几名士兵。静云生怕工人有闪失,忙说道:“阿大、阿二,你们快点将刀放下,不要做冲动的事情,怕是以后要后悔的。”
  阿大与阿二面面相觑,不禁哭丧脸道:“裴经理,你有所不知,我们兄弟俩欠了青帮一屁股的赌债,实在是还不上了。前两天,这青帮的人都找上门来了,我们也实在是被逼的没法子了,只能拦路抢劫了一辆车子,哪里晓得,这么巧,就是司令部的车子!我们只是想抢点东西换钱罢了,可是从来都不敢与司令部对着干啊。”
  “阿大、阿二,想想我平时对你们常说的,人生总是有希望的,你们千万不要轻易放弃自己!就算抢了司令部的车子又怎样?我也会想办法给你们去求情的,那司令总归也是常人,也是能通情理的。”静云压着声道。
  阿二回道:“裴经理,你去说情,你拿什么去说情。不要骗我们了,只要我们妥协了,那肯定是要被带到司令部给一枪崩死的!”
  阿大斜眼看了阿二一眼:“不要废话了,我们快点出去才是。”
  阿大、阿二等人身后渐渐涌上一队人来,他们还浑然不知。静云眼看着他们就要开枪,急的忙朝工人使眼色,此时他们正与司令部的人对峙着,又哪里能瞧得见。
  静云无法,只得大喊一声“阿大、阿二,快走!”
  话音才落地,不知是从哪里扔出来几颗催泪瓦斯来。场面一度失控,不断听见有人被追着跌倒的声响,静云心下心急如焚,恨不得分成十个分身去帮助他们。
  可是此刻只听得见哭声,喊声,刺鼻的味道熏的人睁不开眼来。
  “嘭”地一声棍响,静云隐约觉得背后被人重重打了一棍子,一时间眼冒金星,手不自觉往头上一摸,满手的鲜血。
  她紧咬着牙,回身看去,一时头晃的厉害,只得闭上了眼,泪缓缓流下。她心下掠过一丝光影,那些过去的衣香鬓影,犹如陈酒慢慢散了开来。
  “都给老子滚开!”一声暴呵声,打断了静云的思绪。
  静云微微睁开眼,一个雄健宽阔的背影,挡在了身前,身上有着一股姜花的淡香。
  静云迷迷糊糊地想要说些什么,一时竟就失去了知觉。


第5章 重逢(一)
  白色洋房,二楼卧室窗边,挂着当季最新的巴黎进口蕾丝窗挂,外头是一层厚重的呢子落地窗帘。从圣玛丽医院请来的史密斯医生正拿着探诊器,在给静云看诊。
  张书言就站在楼下小院里,手上夹了一只雪茄烟。这小院看着不大,却有栏疏疏落落的花床,里头栽种的都是荷兰运来的郁金香,粉色里夹带着一点鹅黄,那是虾子红。很久以前,她曾对他说过,这郁金香是极好的,娴静、优雅,人瞧着也能静心几分。
  张书言狠命地抽了一口,复又吐出烟圈来。他心下有股子说不出的悔恨。倘若今日再来晚几分钟,都不知晓会闹成什么样子了。
  医生身旁的助理护士,先拎着药箱下楼来了。
  史密斯医生一路惦着脚轻声下楼来,直到对上张书言深沉的双目,只得悻悻笑道:“少帅,楼上那位小姐,多半是因着吸入过量的催泪弹。再加上情绪激动,后脑中伤,因而才一时昏迷了。我方才给她注射过药物了,一会她就该醒了。”
  张书言点点头,“辛苦你了。”
  史密斯笑笑:“救死扶伤本来就是医生的天职,不用谢我。只是希望少帅,下次能对我们医院的人礼貌一些。方才你那拿枪顶人的样子,真是要吓得我快去见上帝了。”
  张书言苦笑一声:“是我太着急了……我上次与您说的事,您考虑清楚了么?”
  史密斯顿了顿,正色说着:“张先生,我是个美国人……这是一件很难做决定的事。况且我们是国际红十字会派过来的,我们有我们的立场,也无意介入你们的纷争……日本人太敏感了,我不希望因为我们的轻率,而给我们的母国惹上任何麻烦。我只是个医生,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说,抱歉了。”
  望着史密斯医生离开的背影,张书言抬头望了眼二楼的窗台,一只鸟儿在那里欢唱,好似还不知晓现下的局势,仍当还是那般静好的岁月。
  窗边有一排白色的镂空铁书架,书架上放满了各种版本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张书言随手拣了一本原版,书被保护的很好,封面没有一丝的褶皱。
  打开内页,映入眼帘的是一排小字,有被水化开的痕迹。“我心将碎,因我不能多言”,下头是静云娟秀的签名。
  张书言深深地吸了口气,合上了书,将它放回书架上。除了原版,还有日译本、德译本、法译本,静云走的时候,书言只晓得她喜欢念这四种版本。如今倒是多了俄译本、西班牙语译本,甚至是土耳其文的译本,看来这些年,她收获不菲。
  ”先生,请问有什么吩咐?”方才张书言身旁的警卫去喊了平嫂来,平嫂只得先放下手头的活过来。
  “她回上海来以后,都是你在这里照顾她的?”张书言低着头,面上的表情也看不真切。
  平嫂回道:“是的,先生。”
  张书言从袋中拿出一叠钞票,示意平嫂近身:“这些,你都收下,家中吃穿用度一应不能差了。但是你需记着,不要告诉她,是我给的。”
  平嫂为难道:“可是先生……”
  “她是我的妻子……至少名义上仍是。。。。。。”张书言说话的声调并不重,在平嫂听来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第6章 重逢(二)
  张书言就坐在静云的床头,握着她白净的手,寸步不离,就这样整整守了她一整夜。平嫂轻敲了一下房门:“先生,到医生交代的吃药时间了,我将温水放在门口了。有什么事情,您叫我。”
  闻声,张书言开了房门,探出身子一看,平嫂早已去了楼下忙碌。只见着他端起那杯热茶,又从床头柜上取下药丸,按着分类一颗颗地摆到手心上。
  宽厚掌心小心翼翼地扶起静云的脖颈,又在后头靠上了一个枕垫。这样方才喂了一点温水到她唇边,就听着“咳……咳……”的咳嗽声响起,静云慢慢睁开了双眼。
  虽是白日里,外头却有些阴沉,张书言随手拉开了一旁的蒂凡尼台灯。这是当初订婚的时候,他专为她专门定制的礼物。但凡开了灯,灯罩上面“静云“的字样就会时隐时现。他原以为这灯已经失踪了,没想到这些年,她竟然还一直带在身边。
  静云定了定神,一时睁大了双眼,只愣愣地望着张书言,说不出话来。
  “裴静云……”张书言这话声响并不大,一如他以往的性子那般,十分的沉稳,倒是叫人瞧不出喜怒来。
  “你走吧,这里是我家,不是司令府。堂堂少帅,擅闯民宅,怕是说出去也不好听。”静云淡淡说了句,只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这是我妻子家中,即便我来坐一坐,那也是该的。”张书言冷眸凝视着裴静云,这里头是爱还是恨,他早已分不清了。只知道,她离开司令府那一日,是那样的决绝,甚至都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
  静云深深吸了一口气:“五年前,我们便已经签过离婚协议了,不是么?”
  张书言似笑非笑道:“那只是你单方面所认为的,在我这里,你仍旧是我明媒正娶,登过报的妻子。”
  静云苦笑:“书言,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如今我已经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你又何苦不放手?过去这五年里,我没有一天是睡过完整觉的,每天都在熬夜做事。就是怕空下来,再想起过去,怕是再也放不下了。时过境迁,你如今已经有别的女伴在身侧相伴了,咱们便各自安好吧。”
  张书言狠狠抓着裴静云的臂膀,喉中发出如困兽般的低沉声:“你……“
  静云干涸的双唇微微蠕动了下,嘴中苦涩堪比黄莲,千言万语汇于心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了。她每天购买的《新晚报》,时而也有他的消息,诸如少帅又换女朋友了,是沪上社交界的名媛苏瑛。
  楼道口,军靴落地的声响格外刺耳,此时陈丞已经以军姿立于门外:“少帅,急电。”
  张书言起了身,拍了拍一身戎装,又将军帽带正,方才到了楼道口。心下难耐,又回身望了静云一眼,她就这样静卧在法式钢丝床上,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眼中再无以往的神采。
  “派一队人来,暗中保护。”张书言一路快步走着,一路交代道:“还有,昨天是谁扔的催泪瓦斯,都给我揪出来!我要亲自审!”
  “遵命!”陈丞并拢双脚,行了军礼,而后快步跟着上了车。
  听着楼下的汽车发动声,静云暗暗舒了一口气。窗边的鸟儿不知何时飞走了,不知道它还会不会再来。


第7章 若如初见(一)
  苏州十全街东头,坐落着一座逾百年的古宅,它是清代祖孙状元裴求定与裴荪行的状元府邸。清代康熙、雍正年间,裴氏祖孙二人先后状元及第,可谓名震吴中。
  裴府大宅穿过正厅,有个南草堂,有雍正皇帝皇帝御赐的对联“东润野香添碧沼,南园夜雨长秋蔬”。又有乾隆亲书的“慈竹春晖”的匾额,宅中园池精致,堂阁林立。
  裴府是沿河设的照墙,清廷时候,但凡官员路经此处,文官下轿,武官下马,可谓名副其实的“葑门第一家”。
  裴尚贤作为裴家的七小姐,出生的时候,正是光绪十九年,隔年便是甲午海战。裴尚贤的大哥裴理名,在尚贤出生那一年弃文从武,报投了北洋水师,却也在那场惨烈的战役里,随着邓将军一道壮烈殉国。
  裴尚贤的父亲裴应生虽是保守的保皇派,却仍受着当时的进步思想所影响,在裴尚贤尚小的时候,就将她送入附近的教会学校学习。
  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一晃就到了裴尚贤十八岁生日那一天,等待她的并不是一碗香喷喷的长寿细面,而是一顿暴风疾雨般的杖责。
  “说!你肚子里的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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