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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言见静云有些恼了,不禁笑道:“孩子嘛,总归有调皮的时候,又不好用绳子捆着的,就由着他们去嘛。”
静云轻声假嗔了一句:“你呀,这样宠着孩子,将来若是翻天了,可怎么好?”
书言笑了笑:“再大的事,不是还有咱们扛着么。”
静云笑着摇了摇头,无奈地轻叹了一声。
这个时候,台上的乐师已经停止了奏乐,蔡国仁带着苏瑛,在台上宏声讲着抗日宣言,又阐述了一些与美国、苏联合作抗日的事情。就在众人以为,讲话完毕的时候,却听着蔡国仁当众宣布道:“我们与英国人也签订了合作抗击日本人的协议——将排遣国民革命军,前往缅甸战场,共同守卫我西南防线。我在这里向诸位宣布,任命张书言为此次远征军的总司令官,还请各位鼓掌表示祝贺。”
雷鸣般的掌声在帘帐内响起,静云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她以为,今天不过是走走过场,台面上的话讲完了,这场宴席的目的也便是达到了的。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所谓的前线抗敌,竟然是临时抽调书言去缅甸打仗。
此去缅甸路途遥远,路上艰辛自是不用说,更难的怕是缅甸战场上的情况,谁都知晓,那里最是清苦,也最是缺人手的,物资与武器都不算充盈的情况下,几乎就是早已可以遇见的恶战。
而蔡国仁特意选在了这样的时候,宣布这个任命状,显然也是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了的。
静云有些不置信地望着书言,双唇微微抖动着,却是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了。书言知晓静云心下所想,只觉得此刻心下也是五味杂陈,不禁反手握住静云的手,轻声道:“静云……没事的,你别怕。”
静云垂下了脸,眼眸下早已濡湿了大半:“书言……”
此刻,不断地有人涌过来,大声庆贺道;“张司令!恭喜晋升啊!预祝旗开得胜!打的日本人片甲不留!”
“是啊,是啊!就凭着张司令的本事,此番定能扬我国威!”
各种声响纷至沓来,静云却觉得头痛极了,她下意识地抱紧了谦君、兰君,只觉得心下乱极了。她原以为,这寒冬是要过去了,可是谁又想得到,这个冬天是这样漫长……竟然一眼望不到头了。
第441章 南旋(一)
很快,就是除夕夜了。到了这一日,对于金公馆上下的人来说,都相当的不容易。祭祖的仪式原先是准备的很隆重,却因着书言即将要出征的缘故,大家总归是有些心情都不大痛快,一切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草草了事。
夜里,屋外一阵阵雨声淅淅沥沥的,不知不觉地送到静云耳中。那雨原本是一阵松、一阵紧的。下得厉害的时候,也不过是听着屋外树顶不时传来的窸窣声。慢慢地雨的势头止住了,那些声响也便慢慢消失了,只剩下松针上的积雨,不时地溜下一些雨水来。
有时候刮起一阵冷风来,这雨点好似也便跟着这风一道变得紧密了些。若说是平常的时候,这样的声响,在静云听来那都是清寒的雅韵。可是这个时候,听起来却总觉得有些风声鹤唳的事态,那一种心下的纠葛,简直不是能用言语来表述的了。
静云原本在日间听到书言不日便要派往缅甸的消息而觉得苍茫,如今又觉得这寒夜逼人,多少觉得心下有些伤心的意思了。
人的心境多半是跟着周遭的环境而变幻,就在这个时候,雨好似又借着松树间的风势变大了一些。静云想起这一路来的种种不易,那一点一滴全都汇集于心头,好似总有些剪不断、理还乱了。
说起来外头是有声响的,但是终究难以打破这夜色的寂静,好似还衬的这夜里更是寂寂无常了。门口悬着的一对稠帐帘子,随着风肆意摆动着,时而高、时而低。那树间的风好似一路吹到了屋子里头来。
此时,静云身上只穿了一件旧的线衫,风掀动着衣角,那线衫似乎都抵御不住这寒风凛凛,那种说不清的寒气,仿若经由着线衫的丝丝缝隙侵入到肌肤里头,而后又渗入了心里。
这种感觉,静云只有从前姆妈去世的时候才有过,比将她整个人都放入冷水中都更难受几分。静云觉得疲惫极了,可是这会书言还在楼下与金润之议事,她倒是不愿自个先去入睡的。
静云回头看看这床上躺着的谦君与兰君,都闭了一双小眼睛,缩着两只软糯的手,睡得很是香甜。她不禁喃喃自语道:“你们睡得这样安稳,却不知晓,你们的父亲天一亮就要走了。这一去,尚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归家。我倒是多么希望,咱们一家四口,能平平淡淡地在一处处着。”
说罢,静云望了眼墙上的挂钟,正是过了一点的时候。她便捻亮了那盏蒂凡尼的台灯,靠坐在沙发上,取了本莎翁的书看着。那雨声不曾停过,静云心下的絮乱也未有停歇过。
渐渐的,外头院子里的风声跟着静止了下来,在空气中慢慢沉淀了下来。静云甚至好似都能听到奶妈的呼噜声在起伏着,远远地送到了耳边来。
也不过是看了几页书,静云便听着楼下响起了窸窣的声响。她便下意识地举高了手,用书将脸挡住。听到掀门帘的声响,这才从书上望了书言一眼。
第442章 南旋(二)
书言脱下了被雨水沾湿的外套,在帘帐外抖落了一番,而后方才进门将外套挂在衣架上:“怎么?这样晚了,还不睡呢?”
静云默然许久,方才开口道:“夜里收拾你出行的行装,不小心收拾晚了,也便睡不着了。”
书言在另一头的沙发上靠坐下,很自然地斜躺着,笑道:“怎么好似心下有些不痛快,快跟为夫说说,又是谁惹你不高兴了?你看我不一枪崩了他。”
静云知晓,书言这样说,是刻意叫她放松心思,想要逗她笑一笑。可是这个时候,她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静云放下了书,坐起了身来:“你这一次出行,我心下总有些慌得很,总觉得有些不太好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想起爱颐去世那一天的情形,便如今日一般,总叫人有些惶惶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书言缓缓上前,而后半跪在地上,双手握着静云的手道:“你呀,就是这些典籍看多了,多少是肚子里头装着书呢。但凡有些什么事情,总要想起书上的情节,也便难免多想几分,这样一来,心情便更是不好了。我这样说,并不是说你不好,只是觉得你若是心下本就不痛快,倒是不如放下书来,多闭目养养神才好。”
静云垂下了脸,冷不防地落下了泪来。这泪珠滚落到书言手背上,却是滚烫、滚烫。
“书言。。。。。。我再也不想讲什么家国大义了,也不求你一定要打什么胜仗。只愿你平平安安的归来就好。无论如何,你得记得,家里头有我,还有谦君、兰君在等着你呢。等你回来了,咱们就一道走,走得远远的,再也不淌这趟浑水了,好不好?”静云哽咽道。
书言搂着静云,心下一阵阵地绞痛着,他一向见不得静云哭泣,更何况还是这样临别的夜里。他是刻意在书房里与金润之相商到这样晚的,就是为了想要让静云早些歇下,也免得两个人相互瞧了都要伤心。
“静云……在上海那时候,我们都挺过来了,不过就是再去一趟缅甸战场罢了。等我回来,一切就都结束了。你带着咱们的孩子,在这里安心等着我。相信我,我一定会毫发无损地回来的。”书言那双安抚静云的手略略顿了顿,一时竟有些莫名的踟蹰。
他心下自然知晓这一仗,几乎是要拿命去搏的,又能提的上什么毫发无损呢?只怕是能活着回来已然是万幸了。可是这些话,他自然不会对静云说。他要给静云留一个希望,给两个孩子留一个希望。不到最后一刻,谁又愿意说出那句别离的话来?
听到这里,静云已经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整个人就趴在书言怀里,呜咽着。书言柔声在静云耳边宽慰着:“倒是又要对不住你了。你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虽说如今在父亲这里,总归还有帮忙的人来,可是只怕你的辛劳也是一点也不少的。如今我这走的匆忙,你自己多且珍重了。”
第443章 南旋(三)
静云抹了抹眼角,顿了顿,待得定下神来,方才从袋中将那枚瑞士怀表掏了出来。她按了下表盖,那盖子一下便翻了开来,上头的“书言”二字,在灯光映照下发着微微的亮光。
静云将表交到书言手中:“你这一次走,将这表一道带走罢。我是不能同你一道去战场,那便让这表陪着你。但凡你好好的回来了,你再将表亲自交到我手里才好。”
书言盖上表盖,然后将怀表放入衣袋中:“静云,你的话,我记着了……”
静云与书言紧紧交缠地握着手,谁也不愿先放开,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拥抱了一夜。
年初一的清晨,静云亲自替书言换了一身利落的军装。而后他轻手轻脚地走到谦君、兰君两个孩子跟前,低头轻轻地吻了一下孩子的面庞,而后就带着收拾好的行囊下楼去了。
这一次,静云并没有跟下楼,而是选择靠在窗帘后头,听着前院汽车的发动声。汽车的声响渐渐行远,她缓缓阖上了眼睛,心下默默地祈祷着,风雨快些平静下来。
张书言被派往了缅甸,而裴鸿却出人意料地被蔡国仁留了下来,谁也不知晓,这蔡国仁的意图是什么。直到年后,一纸任命状,将他改任成了军统局的副局长。
军统局经由蔡国仁改制,已然是全然在他控制之下,因而能在这里到任的,多半都是他的心腹。这个微妙的时刻,裴鸿被安排到了军统局,这一下便又是满城谣言四起了。
但是对于金润之与静云来说,不论什么职位,总比裴鸿往一线挂着性命之忧要好,因而多少心下又松了一口气。
这一日,军统局的局长因着身体不适,这审讯的任务就交由到了裴鸿手中。裴鸿进了监狱,却看见的是从前书言身边的副官陈丞在被关押着,不由得心下吃了一惊。而审讯的内容,大都是要陈丞承认投敌,还有污蔑张书言的罪责。
原来,前些时日,陈丞随着芷溪,以及史密斯,一道转移到重庆来了,也是为的是抗战后方的地下同志的转移。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泄了密,蔡国仁立马纠集了一批警卫直捣了他们聚会的地点。
那个时候,所有的人已经得到了消息,在被蔡国仁的警卫包抄以前就提早离开了。只有陈丞,却拎着一大堆的文件,在火盆前一封封地烧毁着。芷溪催着他走,他也不愿意离开,只是与她约定了碰头的地点。
陈丞明面上的身份,到底还是张书言的副官,且芷溪知晓陈丞脾气执拗,怕是一会也说不动,于是只好带着其他人先行撤离了一步。
等到蔡国仁的警卫到来的时候,陈丞基本已经将一概地下组织相关的材料给烧毁了,然后便换了一身便装,想法子摸黑出城。谁料得到,这蔡国仁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直接就将他给堵在了巷子口。
陈丞当场判断有误,想着如今怕是两头都已经被堵上了,真当是插翅难飞,只得拔枪一搏,看看能不能杀出一条血路来。可是他哪里知晓,彼时,旁人并不知晓,他便是张书言的旧副官,也不知晓他是军人出身。
第444章 南旋(四)
可是但凡这拔了枪,对方当然悟出这不是一个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