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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你也看到了，吃的没有，”罗伽娜走到水制的祭坛旁，伸手轻轻捧起一掌手，然后张开五指，让水从她的缝隙中流走，“不过水这里多的是，我舀给你喝？”
明雅看了她半晌，果断摇头，随手一指指向可萝丝：“不要，总觉得你会直接在水里下毒，还是她来吧。”
罗伽娜看了眼可萝丝，目光又回到明雅身上，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般笑了几声后说道：“放心，我不会在水里下毒的。你大概不知道，你今天将以何种方法死去吧？”
“……我不管，”明雅不在乎，她执着地指着可萝丝，“我就要她弄给我喝，反正我都要死了，提点要求不过分吧。”
罗伽娜耸耸肩，示意可萝丝上前来，然后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碗递给她。
可萝丝接过碗，将罗伽娜上上下下不可思议地扫视了一遍，然后忍不住小声地问道：“阿姨，你这是从哪里掏出来的？”
罗伽娜瞪了她一眼，嫌恶地摸了一把她的金发：“管我是从哪里拿出来的，快点把她解决掉！这里的光实在是太亮了，还有你们的头发，实在是太讨厌了。”
可萝丝点点头，然后走到祭坛边往里舀了一碗水，在明雅期待的目光下来到她的身边，递到她的嘴边，轻声道：“喝吧。”
明雅看了她良久，试探性地喝了一小口，可萝丝直接把整碗都给她强灌下去，在明雅被呛得不停地咳嗽时附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明雅的身体僵了一下后止住了咳嗽。
可萝丝给了她一个带着无奈及抱歉的眼神便拿着空碗回到人群里。
“丫头，”罗伽娜从怀里拿出一张发黄的旧纸，从它持齿锯的边缘不难看出它是从某本书上撕下来的，“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明雅想了想，道：“我的判决书？死刑书？”
“差不多，”罗伽娜轻轻一丢，纸张便落在丽瑟的手中，看她手脚慌乱地一顿乱接，勾勾嘴角打了个哈欠走下祭坛，摆手道，“耶鲁克丝家，你们来说吧，这里的阳光看得我眼疼。”
耶鲁克丝家的人闻言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罗伽娜这样的做法显然是想让他们家难堪，妥妥地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丽瑟再怎么样也知道这种情况不对，她拿着页纸看向大女巫，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大女巫揉揉太阳穴，示意道：“说吧，重要关头，不能起冲突。”
“这是杀死恶魔的方法，”丽瑟拿着纸张走到明雅的面前，看着明雅那张待会就要染上恐惧色彩，弯弯嘴角，“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要不要？”
明雅看着她，不发一语，如黑水晶的眼睛在光源的影射下似有盈盈水波在动，看得丽瑟有些心虚。
“……好消息就是，”丽瑟撇开视线，扬声说道，“把安森·尼斯基尔带上来。”
如果可以选择，明雅很想回到过去刚来这里时就去找可萝丝要那种药水，然后一口吞下，直接撞死在街上，那也就没现在这么多事了。
“安森·尼斯斯尔将会被无罪释放，”丽瑟幸灾乐祸地说道，“只要他亲手把你溺毙在祭坛里。”
少年的五官即使看起有些憔悴也依然是那么的出色，他在看到明雅还没来得及做任何表情就听到丽瑟的话，整个人瞬间僵住。
“安森，”明雅定定地看着他，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你还好吗？”
安森看着她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喉结上下动了动，艰难地问道：“……你，不怕吗？”
明雅摇摇头，满不在乎地道：“我不怕，你准备好了吗”
“……”
良久沉默后，安森伸手摸上明雅的脸，细细描绘着她的五官，轻声说道：“明雅，我做不到。”
明雅点点头，摸住他的手，开口说出的声音是她想不到的哽咽：“安森，你杀了我好不好？”
“杀了你就能活，”明雅再去捧他的脸，带着哭腔地说道，“你想想你的父母，你的兄弟姐妹，还有你的朋友们，你想想他们好不好？”
安森没有说话，他不想明雅死，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过用自己的死亡来换明雅。
然而，事实证明他想得太天真了，必须死的人是明雅不是他，而他的存活必须依靠他亲手将明雅杀死来得到。
这是昨晚教堂的人跟他说的，在他想也没想拒绝后，他们就让所有他认识的人来劝说他亲手杀了明雅，好活下去。
他的母亲，平时优雅端庄的母亲甚至跪在他的面前说道：“孩子，亲手杀了她吧！如果你不杀她，你就会死，而她也可能不会百分百死亡，母亲求求你杀了她好不好？”
那页发黄的纸张上说着，只有恶魔的容器亲手杀死恶魔钥匙才能真正意义毁了钥匙，否则钥匙有可能继续存在。
“我不会死的，”明雅握紧他的手，将它放到脖子旁，轻声劝说道，“我会在另一个世界活着，你相信我，我没骗你。”
现在，轮到明雅来劝说他了。
明雅明显感到脚下一空，噗通一声自已便落了水，水从鼻子处进来流向气管，虽说喝了可萝丝给的水后减掉不少痛苦，但水刚进来还是一阵阵难受。
等她适应后仰起头隔着一层水膜看少年，明雅清楚地看到少年死死压着她肩膀不让她浮出水面的那只手上青筋暴起，生生破坏了它原本的美感。
隔着一层水，她模糊之间好像看到少年嘴唇在动，可耳朵进了水她只能听到“嗡嗡”的声音，忍不住想开口问他，谁知刚开口就生生咽了好几口水，把她给呛得视线更模糊了，而身体也越来越重，最后整个呈一种飘在虚空的状态，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陷入无尽的黑暗前，她好像听到了“安德里”三个字。
一字一顿，发音标准，异常清楚。
安森看着明雅渐渐不再动弹的身体，看着她慢慢闭上了眼睛，然后了无生气地缓缓向下沉去，直到再也看不到后，他抬起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目光如蛇般冰冷地看向在场的每个人，仿佛要将他们的身姿容貌深深记在脑海里。
半晌，他开口说道：“她死了。”
声音淡淡的，听不到有什么情绪在里面，似乎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第59章 番外
一切仿佛都回到了原点。
热闹的街道上人群来来往往，酒馆里扭着细腰的兔女郎小姐姐画着精致的妆容，挂着一抹永不变的笑容招呼着客人，卖鱼的店长大叔依然甩着他那套让人眼花缭乱的刀法，刷刷几下将鱼鳞剔除开净，而格拉的面包屋依旧冷冷清清的，新来的妹子穿着那套明雅穿过的制服，扎着一根高马尾站在前面的路上安静地发放着小面包和小卡纸。
只是偶尔，安森路过这里，恍惚间又看到那个活泼开朗的身影，笑嘻嘻地伸手拦住路人，推荐格拉的面包屋，然后从篮子里掏出小面包边吃起来。
安森静静地看着那个妹子良久后，深呼吸一口气，朝教堂的方向走去。
在明雅沉湖的当天晚上，安森去找过她。
一轮圆月如硕大的玉盘高挂于枝娅，漆黑的夜空中没有半点星光在闪烁。
安森提着灯笼，听着耳边传来夜间活动的某种小型生物的鸣叫声，任由深夜的寒露打湿自己的肩头，一个独自行走在耶鲁森林里，前往那个湖的路上。
想起明雅闭上眼睛缓缓沉入湖底的情景，安森仿佛还能感觉到两颊隐隐传来她掌心的温度，带着微微颤抖，残留下来的余温。
哐当——
凝视着眼前在夜色的渲染下如浓墨般漆黑的湖面，安森将手中的灯笼往旁一丢，想也没想便噗通一声钻进了湖里，激起阵阵水花，哗啦作晌的入水声在寂静的夜里尤为突兀。
身体瞬间被冰凉的液体包裹住，安森在水里划开水，轻轻摆动腰肢朝下面游去，他的眼前一片模糊的黑色，看不到任何的东西，只能凭感觉向下游去。
待到指尖传来沙砾的触感，安森便知道，自己终于到湖底了。
努力地憋着气，他在湖底小心地摸索着，期望能找到那个人。
然而，他在浮上湖面吸气再重新游入湖底如此重复着直到精疲力尽，最后只能无力地趴在湖边喘着气，他看到东边一片迷雾朦胧中，鱼泛白的天边，初阳缓缓升起。
一个晚上了，他还是没有找到明雅。
安森静静地感受着早晨的第一缕阳光落在自己身上，倒映着初阳的眼睛里是不同于往日的蓝色，而如漩涡浓郁得让人害怕的靓蓝色。
教堂的图书馆一直都很安静，这里除了枯燥繁琐的古文外，并没有什么可以引人入胜的读物。
可萝丝赤着脚丫子，踩在冰冷的白砖上在书架之间来回走动，她身上仅套着一件单薄的睡裙，平时总是整齐的梳成马尾辫的金色长发，此时正乱成一团，一看就知道是刚从床上起来不久。
她的神情有些慌乱，修长的手指快速地略过整排的书脊，口里一直小声地念着：“……不是这本，这本也不是……”
身后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在离她三米远左右的地方停下。
“你在找什么？”
清冷的声音，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不难听出，站在她后面的人正是修斯大人。
闻言，可萝丝停下动作，她回头静静地看着穿着整齐的修斯，目光迎上他仿佛永远都不会有任何情绪出现的眸，无意识地喃喃道：“……不见了，那页记载着杀死恶魔的纸不见了……”
“哦，”不轻不重地漫应一声，修斯从怀里掏出一张发黄的纸来，可萝丝的眼睛瞬间亮了起，如玉般剔透的手指夹起那页纸，在她面前晃了晃，修斯问道，“你说的是这个吗？”
可萝丝没有回答他，眼睛一直紧紧盯着那张纸，仔细看，她的眼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恐惧。
修斯见她没有答话，五指收拢，那页泛黄的纸张猛地皱成一团被他捏在手里，如静水般平静的脸上此时隐约可见一丝怒气：“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找它吗？”
全身的力气仿佛在刹那间被悉数抽走，可萝丝如断了线的木偶般跌做在地上，她无力地靠在身后的书架上，眼神空洞，似乎在看修斯又好像是在看一团空气。
“我做梦了，”阳光图书馆巨大的拱型窗照起来，暖洋洋的阳光落在可萝丝身上，但她却如置身于寒冬般蜷缩身体，紧紧地抱着曲起的膝盖，“……修斯大人，我后悔了。”
“你做了什么梦？”
“……我梦到他将我的阿姨族人都杀了，却唯独留下了我，”可萝丝再一次说道，“修斯大人，我后悔了。”
修斯没有回应她重复的那句话，他轻轻转动手指上的戒指，戒指中间那圈黑色如今仿佛汲取了周围的生气般浓郁得散发了可怕的气息，而戒指的外圈，却如腐朽的枯木般斑驳，毫无生气，不见丝毫亮色。
“这只是一个梦。”
修斯平静地说出这句话，他走到可萝丝前面，冷冷地俯视着她。
“我向你保证，你家族里没参与过那件事的人绝对不会受到牵连。”
可萝丝抬头看他，目光如破碎的冰晶般凉透了心：“那我的母亲，我的外祖母，和罗伽娜阿姨呢？”
修斯不语，他那双仿佛能看到生机勃勃的景象的碧眸，此时，正由里而外透着一股毫无生机的死气。
“晚上好，里昂。”
里昂揉惺忪的睡眼推开房门，看到的就是笑得一脸灿烂的安森，他的笑容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