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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寺是故人踏月来-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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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禛和红挽对望的脸上、眼睛里都是失望,还有相似的固执和挣扎。
  “我讨厌你。你把我嫁了吧,随便嫁给谁。嫁出去,嫁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不见你。”红挽摇着头边边退,像她发间插的流苏簪子,晃着,几乎站不稳。
  弘晚跟着她用手扶着,却被挥开,就连跟过去的胤禛也被挠了一把。急得弘晚一把夹起她,捂在嘴上的手被咬出血来。
  红挽揪着弟弟的衣襟,双脚努力地够着地,眼泪劈里啪啦地往下掉,竟然扯了嘴角嘿嘿地笑。
  弘晚夹着她快速往外走,又哭又笑的喊声却断续传过来,伴着开门又关门的声音,仍是清晰。
  “我出去了,我走了,绝不回来。以后,你再也管不着我,也休想打我。你爱疼谁便疼谁去,爱宠谁就宠谁去,记住,别欺负我额娘,也别让那些女人欺负她。要不然,我就把她接走,也不让她见你。”
  红挽的声音里没了平日的快乐无忧,撕心裂肺的,听得我心里生疼。
  胤禛进门前,她还那么娇滴滴地耍赖,嘴巴里着阿玛这个阿玛那个,像个被宠溺的孩子。这才多大一会工夫,竟然变成这样。
  跟着弘晚的步子往外走,腿上像是灌了铅,从床边到门前,并不远,我却怎么也忽视不了站在那里的男人。
  胤禛的手维持着被红挽推开的姿势,怔愣地看着仍在晃动的帘子,不知他能看到什么,在想什么。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我清晰看到掌心上的两道指印,沁着血珠,红得鲜艳。
  红挽的心一定被那差落下的巴掌伤到了,才会对她阿玛下这样的狠手。曾经的那个地方,也有一道疤,长了很久才能愈合。现在,淡粉色的旧伤口旁,又添两道新痕。
  站在胤禛身旁,直直地盯着,血不停的洇出来。
  “去看看她。”
  不再冷硬没有温度,从他嘴里吐出的无力比我还浓重。低垂的眼眸里有着自责,还有懊恼。
  红挽不知是否冷静下来,是不是还在哭,或是闹,我相信弘晚会陪着她。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呢?被他一直疼爱有加的女儿对他出这样绝情的话,他的心里一定很疼,怕是他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天。
  “挽儿的,你别往心里去,女孩子总是这样,嘴上的并不是心里想的,越是亲近的人越是如此。她只是……”
  “你也讨厌我,和挽儿一样。”胤禛的声音沉沉的,头也没抬打断我的话,让我已经杂乱的不知如何分配的心更是缠成了一团乱麻。
  有么?从头到尾我没有插过一句嘴,也没有做过一件能让他误会的事吧。作为一名旁观者,他竟然这样想,如此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陈述,连半疑问的可能性都没有。
  摇摇头试图劝他,却怎么也擦不净掉下的泪,也笑不出来。无奈地低下头不再去看,也不让他看见我的样子,深吸口气轻声道:“没有,挽儿也不是这样的。”
  一声嗤笑,像是从他身体里发出,猛地收紧手掌握成拳,血立时从指缝里溢出来,滴在地上。
  我才动了一下脚还没迈出去,手腕被他握住。不知是我在抖,还是他的手,掌心冰凉地贴在上面,用力收紧,包裹着热烫的血,洇过镯子湿黏在我腕上。
  “去哪儿?”
  不是让我去看红挽么?又问我去哪,唯有摇头苦笑。他还真和红挽一样,口不对心,难怪父女俩能吵崩了。
  无奈地叹口气,抹掉泪声解释,“你先坐下,我去把药箱拿过来,先把伤口清理下。”
  两枚同样款式的戒指闪在眼前,隔着泪光显得虚幻,数不清上面折射出多少种颜色。他的戒指还有拇指上的扳指硌着镯子,摩擦出轻微却刺耳的声音。
  抬起头看向固执地不肯放行的某人,手始终没有松开,眼睛越过我不知看向何处,我能清晰看到他眼底的伤痛,能感受那种痛,却无从安慰,也无法替代。
  腕上的手掌松了又紧,反复数次,慢慢向下贴在我垂着的掌心,终是握回腕上。他的手仍是冰凉,没有丝毫热度,连我的金镯都跟着失了温,黏在皮肤上冰了里面的血管,僵得不能动作。只有几道鲜红,顺着手背缓缓向下滑落,带着余温。
  “别走。”胤禛的声音很轻,那种我能深切感受到的委屈不比红挽来得少,丝丝缕缕地缠在我心上。
  忍着胳膊撞在他身上的疼,肩膀已被圈住转过去面对面的紧紧靠着,发心抵着他的下巴,声音从头传下来,闷得沙哑,“我挽儿,不是针对你。”
  “我知道。”
  “我不会随便找个人让她嫁,也不会让她嫁得远,我舍不得。”胤禛着头已埋在我脖颈间,声音越发的轻,隐隐地颤,“她却不想回来,不愿意再见我。”
  “胤禛。”摇着头抱紧他,双臂用力收紧,却无法把力量传递给他。
  抚上他后颈轻轻揉按,嘴唇贴在耳边轻声诉:“我爱你,挽儿也爱你,你不能怀疑。你的每个儿女都爱你,弘晖、弘晚,每一个。她只是想要保护我,而你们又太像,所以才会这样。等她冷静下来,想起刚才的话,自己都会笑的。不准一会儿就又跑回来粘着你腻着你,烦得你巴不得快把她嫁出去,好图个清静。”
  我们就这样站着,抱着,不知过了多久,久得我以为他累了,站着睡着了,才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会保护你,也会保护他们,我只想让你们过得好,其它的什么都不用想,交给我。”

☆、193。父女二人

  人生没有如果,只有后果和结果。
  如果我没有送绸缎给年氏,就不会从她口中得知胤禛送了衣裳。如果不是因为年氏明推暗讽的示意,红挽就不会为我出头。如果不是这样,胤禛也不会和女儿发生争执,更不会又气又伤的病倒。
  左手掌心的伤并无大碍,只是被红挽的指甲抓了两道口子,抹了伤药用不了几天就会好。只是怒急攻心外加心伤难愈的折磨,就变成了高烧不退。
  这二十多年里,胤禛的身体一向很好,少见患病。只是平日里表现得越强硬的人,在倒下的时候越会比普通人更脆弱,也更执拗。
  明明已经烧得全身烫得像火一样,偏就不肯好好休息,躺在床上不停话。恨不能把红挽从他的手上来到这世上,一直数到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但凡他知道的,没有一件落下。
  我坐在床边一遍遍地给他擦着身子,一句句听,心里不出的疼,像是被他的话捻了条细细的看不见的绳子,缠在心上用力拴紧。
  忍不住想要拉了红挽来好好地听听,看看她阿玛被她的一番话折磨成什么样子,却被他死死抓住什么也不肯让我去。躺在床上话都得无力的人偏却不停挣扎着坐起来,看着那道门帘,一言不发。
  好不容易哄着劝着躺好了,眼睛却始终睁着,怎么也不肯闭上休息。
  伏身趴在枕边,用帕子擦着仍是热烫的额头,轻声安抚,“胤禛,睡一会儿,你睡了,我也好放心地睡下。”
  脸上泛着红的人固执地摇头,顺势将脸转向里侧,抿了嘴角不再看我。
  急得我隔了被子拧着他肩膀,故作轻松地:“爷,别闹了,您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哪家姑娘这么晚了不睡觉还跑出门的,被人笑死。挽儿早就睡了,明儿一早指定要来看你的。”
  “胡。”
  我惊讶地睁大眼睛看着他的侧脸,紧闭的唇像是没有动过,眼睛里满满的委屈像是没有要到糖吃的孩子。这一句……嗔得有水准,完全不是四爷风格啊。若不是烧坏了他的发声组织,就是烧出了我的幻听功能。
  胤禛转了头看向窗子,失了神的眼睛眯着看了半晌也不知能瞅出什么或是已经瞅出了什么,竟然唇角动了动笑起来。
  吓得我以为他烧糊涂了,急得要去叫人再请太医过府,才听见他幽幽地开了口,“你走那年,挽儿总是粘着我,不管我走到哪儿她都要跟着。有时在书房,就是过了子时,她还靠在榻上看书,蜡烛换了又换,从来不困。”
  敢情四爷还沉浸在温馨又河蟹的忆当年里,没完没了呢!
  看来这股子劲儿,要是雍王府二格格今晚不出现,真是怎么都拧过不去了。
  原本还纠结着担忧女儿的心,霎时被他给折磨得没了力气,只想把红挽抓来一顿好打。
  无奈地叹口气将帕子用力丢回盆里,从床边猛地站起弯腰将手伸到他颈下。
  “怎么?”胤禛的眼里泛着血丝,红得就像热烫的脸,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搭在我肩上,隔着里衣,他的掌心仍是热得厉害。
  “我去找她你不让,偏又等着盼着,你,这是折腾自己还是折腾我呢?现在,我不找了也不等了,这就扶你去她房里,看看那个不困的死丫头现在到底睡了没有,是不是没心没肺睡得着,放着你在这儿想着她念着她,不闻不问。”
  胤禛的手从我肩头滑到床上,无声地落在厚厚的两层锦被上,闭了双眼不再看我。
  “哟……额娘这是做什么呢?不是阿玛病了,怎么还这么亲热。看来,挽儿这汤药……送得还真不是时候。”
  嬉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熟悉得一如往日,没正经。
  枕在我胳膊上的人该是也听见了,竟然没有反应。看着近在咫尺的潮红脸颊,胡须下的薄唇隐隐在抖,还有落在被上的手指慢慢屈起抓住了红色的缎面。
  无声笑笑抽出手臂扶着别扭的四爷躺正,握了他的手轻轻放回被子里,回身看向笑嘻嘻地站在门帘内的红挽。大红色的裙褂,外罩一件白色坎肩,上面绣满了翩翩起舞的彩蝶,包裹着凹凸有致的身材,配合乌黑发丝间别的一只蝶型簪子,亮丽又娇俏。
  看起来她的心情不错,还知道打扮,就是时辰不对,该睡了,而且她阿玛也病得没精力欣赏。
  红挽看着我,一步步慢慢地走过来像是规矩十足,双手端正地托着一只药碗。
  到了床前,红挽快速将碗放在角凳上,手指捏着自己的耳朵,不停跺脚。
  “烫?”我摸了摸碗沿确实烫得很,看她刚才端着走进来还以为是温的,没想到这丫头竟能忍得住。
  算她还有良心!就是憨了些,难道不用托盘烫着自己,能哄得她阿玛更开心?或是病能好得快些?
  无奈地瞥了她一眼,拉过烫红的手指吹了两下,除了指尖手掌冰凉。心里怨念,使这些存心害人心疼的伎俩还不如当时别惹她阿玛生气呢。
  红挽咧了嘴角嘻嘻一笑,抽回双手提着裙摆跪在脚塌上,掌心已贴在胤禛额头。
  “阿玛,舒服吧?”红挽嗲声嗲气地着将下巴抵在枕头上,微红的鼻尖几乎贴上胤禛的脸,也不管他是否听得见嘴不停地动,“听您病了,挽儿特地跟眉妩一起煎的药,是要趁热喝。为了您,挽儿可是在外面站了好久,连斗篷都没有穿。喏,手都是冰的,是不是很舒服。”
  我摇摇头坐在床边,看着装可爱的女儿还有装睡着的父亲,真不想搭理他们两个。
  “阿玛,别睡了,睁开眼睛看看挽儿,吃了药再睡,明天病才会好。要不额娘会担心的,挽儿也会担心。”红挽着手抓在被子上推着假寐的某人。
  歪头看向仍闭着眼仰躺不动的四爷,拍拍红挽的肩声嘘道:“你阿玛睡了,别吵他,等他醒了热过再喝。晚了,你回吧。”
  我的话音才落,床上的人已经不给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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