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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缘身体不好,即使是包裹着厚厚的披风,如果没有黄药师的内力温暖,手脚永远是冰凉的。海边风大,除了挨着海水的地方,其他地方都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看过去,却没有一个脚印,由此可见黄药师这几个徒弟轻功了得了。
“君缘身体弱,回去再说。”一只手揽着她的上半身,另一只手从她
的腿弯下穿过,打横抱起来。
这下全暴露了,君缘的脸贴着他的胸膛,他身体的热度源源不断地传到她身上,脸尤其火热。
黄药师几个徒弟看呆了,说好的小师妹呢?怎么转眼就变成师娘了?
君缘感觉到一道目光直直地刺过来,不加掩饰,如芒在背。双手攀在黄药师肩上,直起身体偷偷从他肩膀上看过去,正对上梅超风嫉妒阴冷的眼神,这眼神太冷,不由得身体一抖。
“冷吗?一会儿就到了。”把她的头埋进自己怀里,确定包裹得严实了脚下加速,身影穿梭在梅林中,君缘只能透过缝隙看见一颗颗梅树从飞快倒退。看了一会儿就眼晕,干脆闭着眼睛,靠在他怀里。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檀香,君缘探出脑袋,已经身处一间房间里,门窗皆是虚掩着,却温暖如春。从黄药师怀里跳下来,双脚落地,踩在一片柔软的毛毯上。
四下打探,房中摆设无一不精致,最显眼的是那一架金丝楠木的拔步床,温润的光泽让人移不开眼。越看就越心惊。
只是,君缘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介孤女,是万万不可能认识这些物品的。一个四处漂泊的乞丐怎么可能分得清金丝楠木和普通松木的区别呢?所以,她只是赞叹地看着这间房间,就算认不出来,也能看出布置的精细。
“你的房间还没布置好,暂时就住这里。我就在隔壁,晚上要是害怕了就叫我,知道吗?”黄药师摸着她的脑袋温柔说道。
君缘嘴唇一抽,晚上害怕叫他?这是要让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他是生怕她看不出他打的什么心思吧?
门外有仆人走过,黄药师吩咐:“备些温补清淡的食物过来。”几个仆人便恭敬地退下,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也太恭敬了些,倒更像是在恐惧。
几个徒弟穿过梅花阵没见到师父人,又见哑仆端着食物去了师父住的院子去便知道小师妹和师父是不与他们一起用饭了。
几人都看得明白,黄药师这哪里是养徒弟,分明是养了个小夫人。虽然知道他平时就离经叛道,最是厌恶那些世俗礼节,却没想到,会和新收的小徒弟走到一起。
好在震惊过后也不是不能接受。反正小师妹才进门,是师妹还是师娘,除了他们也没人知道,也不用怕身份适应不来。
只是,梅超风却不是这么想的。她当初为黄药师所救不过十二岁,正是春心萌动的年龄。黄药师又风华正茂,她便想给他做丫头,服侍他一辈子,好报答他。谁知黄药师说:“不做丫头,做我徒弟。”
后来的日夜相处,又受他指导,一颗芳心尽数落在他身上也不自知。只是他师父,她是徒弟,她是断不敢往那里去想的。
若是没有君缘,她或许一辈子也不会发现这份心动,也许日后冯衡出现了,她也会察觉。只是现在早早地有了君缘做对比,她不再是黄药师唯一的女弟子,原本以为的疼爱与这位“小师妹”对比根本算不得什么。不管她之前对黄药师是什么感情,君缘出现了,她才发现或许她以为的疼爱,也不过如此。
伴随着那些迟迟才意识到的不伦之情,嫉妒充斥着她的心,让她对这位小师妹的敌意连陈玄风都感觉得到。
陈玄风落后师弟们一步,停在梅超风身边,伸手,犹豫一会儿,又收回去,说:“你永远是我师妹!”在他心里,相处了几年又是意中人的梅超风自然比突然出现的小师妹,未来师娘要重要得多。
梅超风心不在焉点了下头,便走进去,完全没有听进去。陈玄风叹了口气,他是知道的,师妹其实一直看不上他。
因为一直没有时间去布置房间,君缘暂时就在黄药师隔壁房间住了下来。
没有时间什么的,这绝对是睁眼说瞎话。每天一睁眼就看见他端着食物来投喂,这叫没时间吗?练功时坐在一边没事做,就时不时亲自上手指点两招,这叫没时间吗?一天五顿(上午点心下午点心)亲自下厨,这也叫没时间吗?!!
好在除了一天五顿的投喂指点武功顺便吃点嫩豆腐外并没有什么越矩行为,比如说夜袭,所以君缘也没有抗拒。
到了大年三十,君缘一大早起来打开门就发现门外都换上了新桃符,哑仆们也都换上了新衣服,新鞋子,看上去个个红光满面。
“怎么起的这么早?”君缘转头,就见平时一身青衣示人的黄药师竟换上了一件蓝色的衣袍,隔得近了还能看见袖口和衣领用银线绣着的祥云。
“师父也换新衣服啦?”
黄药师不答,只是笑着看着今日一身大红色衣裙的她,大红色的衣裙,衬得她气色好了许多,在这冬日里仿佛雪中红梅,让人移不开眼。
君缘扯着袖子,转了一圈,问道:“好看吗?”
“你穿的自然是好看的。”按住她的肩膀,“小心转晕了。”
“先去前厅吧,你师兄师姐们都在。”他还记得她说的,春节就是该热闹一点才好。
君缘抿唇,她和几个师兄师姐并不经常见面,一是她才来不过三四天,本来也不熟,二是,她平日总和黄药师待在一起,也没碰见过他们。
不过她还记得,那位二师姐,梅超风,似乎对她抱有敌意。无缘无故被人讨厌了,这人还是她师姐,是师父的徒弟,还真有点郁闷。
要是无关人员她直接无视了就好,可是两人一个师父,不可能总不见面吧?到时候为难的还是师父。
虽然她知道,黄药师肯定是会偏袒她的。这么一想,心里还有点甜,敌对什么的,好像也不是那么在意了。
第93章 不会生孩子的东邪
一张圆桌,围着师徒七人。黄药师坐在最上方,他左手边坐着他的大徒弟,陈玄风,右手边则是新收的小徒弟君缘。这样排座完全是随意,只是为了方便给她夹菜,几个男徒弟也就暧昧地对视一眼。看在梅超风眼里却更不是滋味了。
古人以右为尊,往年总是大师兄坐师父右手边她占左手边。虽然师父不在乎这个,几个徒弟却还是按规矩来。今年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徒弟一来就坏了规矩,她连师父的衣角都挨不着。
不仅如此,师兄弟几个目光都放在了这个新来的身上,她难免心里不平衡。加上心里那些小心思,就更不是滋味了。
一桌子的菜,只有几道清淡滋补,君缘又喜欢吃的是黄药师亲手做的,都摆在离君缘近的地方。
梅超风尝了两口就知道哪些是师父亲手做的了。虽然岛上哑仆的手艺也不差,但和师父的比起来,还是差得远。又见那几道菜都摆在最看不顺眼的小师妹面前,当即酸溜溜道:“师父怎么净做些清淡的,这里又没人喜欢吃。”
君缘有些不好意思,她刚来这里,根本不了解各人的喜好。不过,黄药师平时总跟着她一起吃些汤汤水水的清淡的,她还以为他喜欢吃。如今听梅超风这么说,就知道那些菜是专门给她做的。
微微抿唇,见几人都吃得没什么滋味,正要说话,黄药师把一块山药放在她碗里,抬头扫了一眼。
陈玄风连忙夹了一筷子红红辣辣的菜放进梅超风碗里,说:“怎么没有我们喜欢的,师妹你尝尝,这还是我亲手做的呢?”
“师父您尝尝,这几道菜是徒弟几个亲手做的,虽然比不上师父的手艺,也能入口。”武眠风献宝地看着黄药师。
梅超风想说话,被左右两边的大师兄和三师弟拉住,又见大师兄和五师弟都为她说话,便住了嘴。她不是不通情理的人,方才不过是一时冲动。
跟着黄药师快十年,他的性格不说了解,也摸了个大概。如今君缘正得他喜爱,只拍是心都偏到后脊梁上了。他们这些徒弟加起来,只怕还比不上人家一根手指头。
再说了,她那点小心思,也不过是点女儿家的小心眼,心里不平衡。要说她对师父有什么感情,更多的还是师徒之情。那一点刚冒出来的不,伦,若是早两年她或许会羞涩,会努力,如今有了君缘,她再意识到也没用。还不如早早地埋在心底。
一顿饭吃得有些无味,只是看着师兄弟几个对她的袒护,又觉得,师父就是偏心又怎么样,师兄和师弟不也是偏着她的吗?
梅超风虽然小心眼,却也想得开,她知道什么该想,什么该放。只是那点心思,到底有没有放下,还未可知。
年饭没有君缘想象的热闹和温馨,梅超风的敌视,其他师兄虽然没有,但她也感觉得出他们对她的不满。
还不如就和师父两个人吃顿饭呢!君缘想,她可以亲自下厨,师父厨艺也很好,两个人没人做两道菜,要是七公在就更好了!
大过年的,就算不高兴也该笑着,何况那些人也是黄药师的徒弟。
年饭吃完,哑仆把剩下的饭菜撤下去。黄药师拿出几个红包,放在桌子上排成一排。几个徒弟眼睛都瞪大了,这是……
“红包,一人一个,都写了名字。”黄药师言简意赅,君缘坐在他身边抿嘴偷笑,便见他板着脸道:“新的一年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才行!”
君缘噗地一声就笑出来,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读小学的时候,每学期的开学典礼,以及每周一的升旗仪式上,总会出现这句话。
几个徒弟拿着红包的手都在颤抖,师父,师父竟然给他们发红包了!这是从来没有过得事情!
有头脑的稍微一想就知道,这肯定是小师妹提出来的。心中对君缘的好感度不由涨了许多,那些不满的情绪也烟消云散了。
梅超风心中不是滋味,但也知道感激,师父还是头一次肯定了他们的努力,还对他们提出了更高的目标。
红包一共七个,君缘也有一个,不过她的比起其他几个师兄师姐们薄了许多,轻飘飘的,看着就没什么内容。
每个人红包里包着的都不同,也许是黄药师亲手写的武功心法,也许是他的武学感悟。对几个徒弟来说,都是珍宝一样的存在,都想会房里偷偷拆开看看,又好奇,其他几人红包里包着些什么。
师兄弟几个捧着红包乐滋滋地回房了,君缘也跟在黄药师身后,她披着银灰色斗篷。斗篷上面两只耳朵做得精致可爱,稍微有点动静就抖动两下,像真的一样。
据说黄药师除了生孩子无所不会,无所不精,君缘曾暗戳戳地猜想,这两只耳朵会不会就是他亲手做的。如今她每一件斗篷披风上都带着帽子,帽子上还都带着耳朵,做得可比她亲手做的精细多了。
大年三十,难得是个晴朗天,阳光透过枝丫现在雪地上,闪得人睁不开眼。君缘索性抬头看看梅花,红的白的,粉的黄的,各种颜色交相辉映。她从来不知道,梅花竟然也有这么多颜色。
“师父,这些梅花都是你种的吗?”君缘仰着脑袋,手够着头顶的一支绿萼梅,这一支花还没有全开,绿色的花苞,透着春天的气息。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君缘轻声喃喃着,就算是只在冬天盛开的梅花,也孕育着春天的气息啊!
黄药师眉峰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