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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顿时陷入沉默。
这显然是颜妃在死前不久刻下的话,字里行间都透着对先帝的眷恋。
“被埋入黄土的秘密,会是什么?”
“母妃唯一会向父皇隐瞒的,就是她的身世。”封隐拿过木板,轻轻摩挲着上面的文字,“青龙说过,郑国王室的后人曾经找到过我母妃,但是我母妃却选择了留下。”
“所以她至死都没有告诉你父皇实情?”
“是,她以为我父皇一直不知道。”封隐眼中忽然一丝戾色。
“你的意思是,你父皇早就知道了你母妃的身份?”
“我母妃一直深居宫内,姮娥殿有什么风吹草动,我父皇怎会不知?我母妃留下的箱子,也多半跟郑国的事情有关,而那把钥匙,看来是被我父皇藏起来了。”
“可你说过御书房没有钥匙。”
“因为那把钥匙,多半已经被我父皇带入黄土了。”封隐冷冷一笑,“我母妃临终前把箱子留给了我父皇,就是想坦述一切。她也猜到我父皇可能会把这事瞒着我,所以在床板上刻下了这段话。”
“所以这也是你因为血统而不能继位的事情,是真的?”
“他们说我血统不纯,是以为我是个妖人,而不是因为我是郑人后裔。”封隐将木板重新收好,面带讥色,“我母妃从来没想过我能称帝,我单名一个隐,是因为我母妃希望我可以敛去锋芒,当个赋闲无争的庸人。”
“那为什么她还要留下这么一段话给你?”
“因为她也信不过我父皇,我父皇疑心甚重,他日我若犯了错,他不会因为和她的情分而对我手软,所以这是我母妃给我留下的后路,”封隐略一沉吟,“我想我知道那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了。”
“是和郑国王室取得联系的方法。”
封隐没有否认,定定地看向床上的付清欢,“我要找到那把钥匙。”
“为了复国?”
封隐没说话,而是上床靠在付清欢的身侧,将她轻轻搂紧怀里,用只有她听得到的声音说了句,“你知道这从来都是无稽之谈。”
付清欢知道他是怕青龙听见。
“那你是为了获得那一支力量吗?”付清欢挣了挣,却牵动了肩上的伤。
封隐搂的更紧。
“今晚那个男人,也是为此而来?他为什么会知道颜妃的事情?”付清欢没再挣扎,静静地靠在他的怀中。
她能够听到他沉稳的心跳,这个男人在为她解开心里的疑惑,但是她却难以判断,他的话里到底有多少是实话。
颜妃信不过先帝,她也信不过封隐。
“那是南宫怡静带来的人,”封隐感觉得出付清欢的不快,抬手抚摩着她柔软的发丝,“千兰吞并了郑国,自然不会放过郑国的王室成员,我母妃是我父皇从承奚郡带回来的,南宫家只要从这件事上查起,就不难猜到我母妃的身份。”
“又是承奚郡。”
“是啊,又是承奚郡,”封隐将她的秀发在指尖绕了个圈,“如今那里已是我的封地,等到时机成熟,我便带你过去。”
“那个黑衣人被抓了,皇上也会从他口里得到不少信息的吧?如果他抖出了你的身世,你将如何在北陵立足?”
“他没机会说的,只要下巴被接上,他就会立即服毒自尽。就算他们将他不想死,那穿心刺骨针也会让他不堪疼痛,自行了断。”
付清欢尝过这滋味,知道封隐说的是事实。
“我觉得南宫怡静面善,以为她是与世无争之人,没想到她也会有这样的心思。”
“皇室之内,何来与世无争之人?”封隐仍旧是这句话,“你别忘了她的封号是什么。”
郑国夫人。
付清欢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声。
“伤口还疼?”
付清欢一愣,封隐这是在关心她?
“已经好多了。”付清欢闭上眼,微微蜷起身子,摆出戒备的姿态。
封隐没再说话,只觉得两个人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顿时变得原来更远。
翌日清晨,天空一片阴沉,难得地落了几滴雨。
付清欢想起这连年的旱灾,知道就算是夏日的雨,在北陵也贵如油。
她受了伤,不能练武,封隐也早早出门,付清欢靠在贵妃榻上,对着手里的话本沉思。
先帝将钥匙带进了坟墓,封隐却说一定要得到它,这意味着什么?
天空忽然响起一声炸雷,付清欢惊得从榻上坐了起来——
封隐要盗皇陵!
☆、34。第34章 唐突佳人
付清欢被这个猜想吓了一跳,但是她又找不出别的解释。
想到封隐昨晚的反应,他应该是对他的父皇心有怨言的。帝心难测,颜妃为他放弃家国,他却无法对她完全坦诚。
那个黑衣人不过是削下了颜妃的床板,封隐便勃然大怒,但他如今却想着挖开他父皇的墓穴,寻找他母妃的遗物。
付清欢正静静想着,外面却忽然进来一个报信的丫鬟,说有人要请付清欢过门一叙,连马车都停在了外面。
付清欢不难想到来者是谁,便让明月打了伞跟自己走,出门的时候才发现雨已经停了。
马车在一处酒楼前停下,却不是她和颜玉卿常去的那家,付清欢跟着小厮进了一间雅间,便看到端木莲坐在矮桌前,静静地布着茶。
比起封隐,端木莲更适合美男之称,他的五官立体却不失柔和,睫毛纤长而微卷,两片薄唇时常带着温润的笑意,浑身透着一股南方人特有的细致与优雅。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这是我从南诏带来的上等竹叶青,今年暮春所摘,至今不过三月,王妃尝尝。”
付清欢接过带着暖意的茶杯,浅浅啜了一口,“南方雨量充沛,才生的出这样的好茶。”
“今年南诏多处遭遇春洪,一些地势低的茶园被淹,这一片茶叶子,价值更甚一片金叶子。”
“千兰连年大旱,这天色阴沉,雷声阵阵,却不见有雨落下来,”付清欢轻轻摇了摇头,“天公不作美,人又能如何?”
“王妃笃信天命?”
“信如何,不信又如何,人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命数是什么,又何来逆天改命之说。”付清欢搁下杯子,清澈的眸子看向端木莲,“但我知道你们这些贵人是不信命的。常人道富人迷信,因为他们贪惜自己的钱财,但是真正心系高处的人,是不会信命的,哪怕他的人生看似成了定局,他也一定会去设法改变。”
端木莲微微一笑,“听说王妃出身民间,没想到见识却胜过当世的大多数人。”
“出身从来不能意味什么。人的出身有贵贱先后,但这也顶多决定了人生前十几年的样子,后面的几十年,都掌握在人自己手里。”
“我端木莲广交天下名士,却从未这般钦佩一个女子,不知是否有幸邀请王妃以茶代酒,做一回知己?”
付清欢笑笑没说话,接过他递来的茶喝了。
“我今日邀请王妃的本意是致谢和道歉,若不是王妃割爱暂让暗卫,昨晚也不会受伤。”
“你的命比我值钱。”
端木莲被付清噎了一下,随即粲然一笑,“王妃真会说笑。话说久闻隐王昨日武功高强,怎会让王妃受了伤?”
“那个刺客武艺不低,如果王爷就顾着保护我,多半会让刺客逃脱。”付清欢皱了皱眉,有些不耐。
“隐王顾全大局,重江山不重美人。”
“这不是他的江山。”
“只要北陵的江山姓封,不管是谁都一样。”
“砰——”付清欢把杯子重重扣在桌面上,守门的大汉随即伸头往里面看,端木莲却用眼神示意他别进来。
“我无心跟你打太极,晋王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挑拨离间的话就不用说了,我自己心里能分轻重。”
端木莲也不恼,只是微微一笑,继续给她倒茶,“王妃误会了,我没有要挑拨的意思,只是觉得王妃这样心思剔透,容貌过人的女子,被这般对待,心里有些……”
付清欢直接就起身拂袖,转身要走。
“王妃就这么甩手走人,不怕破坏了王爷的计划?”
“你帮了他,你能得到的好处更多,晋王是聪明人,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自毁前程。”付清欢刚要出门,那彪形大汉忽然拦在了门口。
明月看情况不对准备出手,付清欢却及时地叫住了她。
“你今日叫我过来,无非是想问我昨天晚上的事情有何内幕,”付清欢转身,目光炯炯地看着离座的端木莲,“我是知道些事情,但我自己都不知道哪些事是真是假,所以晋王还是凭自己的本事去查吧,清欢恕不奉陪。”
“原来你叫清欢,”端木莲微微一笑,走到她的身旁,“岁月浓淡总相宜,人间有味是清欢。这个名字,很适合你。”
付清欢不答话,等着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你不想说也没有关系,”端木莲面色温和,“我没有强迫你的意思。我只是很好奇,像你这样杰出的女子,出去后必能成就一番事业,为什么你要委身隐王府,当一个常坐内宅里的妇人?”
“晋王的惜才之心我心领了,”付清欢已然不耐烦,“有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的,晋王也无须挂心那么多,你不缺知己更不缺红颜,不用在我身上多费心思。”
“可是我对你不止……”
“晋王请自重,”付清欢冷冷地打断他的话,“既然你要成大事,就不要在这种琐事上栽了跟头。”
端木莲看她秀眉微蹙,雪肤花貌犹有怒容,不由微微一愣,随即展颜笑道,“是我唐突了佳人,还请王妃不要计较。”
端木莲示意大汉让开,付清欢抬脚便走,却听到端木莲在后面又说了句,“封隐不是大善之人,王妃不要被人利用了。”
付清欢没有理会他,封隐不是好人,端木莲难道就是了?
“王妃,我们现在去哪?”明月对刚才的对话只字不提,但付清欢知道她在外面听得很清楚。
“去泰安钱庄。”付清欢出了钱庄,长长地舒了口气,眼角瞥到转角探出的头,也只当没有看见。
“就这么跟着,能看出些什么来?”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站在墙根边,语气不善地说道。
“夭桃姑姑稍安勿躁,待会您就会知道隐王妃做了什么了。”答话的是一脸恭顺的晚晴。
“如果看不出什么,你就等着会去接受长公主的处置吧,”夭桃冷冷地打量了她一眼,“做出那种大逆不道的事,居然还敢向长公主请求出宫。”
“昨晚之事,当真是王妃所迫,”晚晴垂敛着长睫,上了旁边的马车,“等到晚晴替长公主办好了事,自会向长公主请罪。”
“谁知道你是不是真心替长公主做事,不是那隐王妃派来的奸细。”夭桃跟着上了马车。
晚晴没再辩解,她没有必要跟一个没什么分量的宫女多费口舌,但夭桃却满心冷笑。
原本晚晴一走,她就成了王琰身边最得力的宫女,没想到晚晴又回来了,还犯下那么大的罪错,王琰竟没有立马处治她。
马车停了下来,夭桃跟着晚晴跳下马车,随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
只见从那马车上下来的付清欢,居然换上了一身男装!
☆、35。第35章 哄女人的高手
“原来泰安钱庄的事,是她搞的鬼!”夭桃看了看付清欢进的地方,脸色大变。
“夭桃姑姑如今可相信晚晴是一心向着长公主的?”晚晴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