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悲处慈悲!
暗室里没有时间概念,江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忙碌着,等她走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犊儿早已经醒了,正哼哼唧唧地要着找她,东英则费尽心思哄他也眼看无法应对了,心里正哀叹着,小公子在夫人跟前那般乖巧,没想到离了夫人,也是个鬼灵精,小小年纪就哄不了了。
他也不哭也不叫,只是拿一双乌黑清澈的眼珠子盯着你瞧,隔一会儿喊一声娘,那小模样儿反而让人心疼的不行,即便自持够冷静够理智的东英,也被这小娃儿的模样闹得心思活动,差点儿支撑不住投了降!
等看见江夏一出来,小娃儿立刻扬起一脸的欢喜无限来,完全忽略掉眼前的东英,只张着手臂糯糯地唤:“娘!娘!”
东英伸手要来抱他,却被小东西无情地扒拉开去,看都没看一眼……有一瞬间,东英真是伤心,居然有一种被抛弃般的难过。
东英心疼,江夏自然更心疼。她却不敢上前,只能拿话哄着孩子,然后快步走过去洗了手脸,又拿了一套备用的衣裳换了,这才回来,将瘪着小嘴就含了一包泪的小小子抱在怀里:“犊儿好乖,娘亲手上刚刚沾了脏东西,洗干净才能抱犊儿呐,来,娘亲么一个,么么么……”
犊儿小小子本就比一般孩子皮实,性子也憨厚(至少江夏这么认为的),被自家娘亲抱在怀里哄着亲着,片刻功夫就收了眼泪,咯咯咯地笑起来。
东英轻轻松了口气,起身,拿了江夏换下来的衣裳,端了盆子出门去洗。
江夏赶紧出声将她唤住,低声道:“给你这个!”
说着,将一只拇指大小的小竹管儿隔空丢过去,东英伸手接住,就听江夏又道:“先服一颗吧!”
东英受伤的左手紧紧握了握掌心的小竹管儿,心头颤了颤,抬眼再看向江夏却漾出一片笑来,脆生生应着:“嗳!”
当即取了一粒梧桐子般大小的药丸子纳入口中,随即咽下去,片刻没带迟疑的。
这般信任,让江夏一阵窝心……酸苦,南芜,还有水香云香那几个,对她也是全心信任的,危机临头,她却算是放弃了她们……那艘船仿佛就在她心里燃烧着,或许那火,这一辈子都不会熄灭。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起,东英的伤口已经敛口开始结痂,犊儿更是一早睁开眼,就恢复了精神,看上去与生病前别无二样了。
江夏于是向陈老先生告辞。陈老先生并未强留,似乎早就预料到她要离开一样,平静地送她离开。
离开医馆,江夏仍旧坐了阿兴的牛车,一路摇晃颠簸着,却不是之前东向前往兴化,而是折返向西,只不过,她们没再去清水村,而是在隔着清水村五里外的邓庄买了两匹马,然后给了阿兴一个五两的银锞子,辞别他,一路往运河岸边去了。
☆、1196。第1196章 埋伏?
再次回到运河岸边,高坐马背之上,前后眺望着缓缓流淌的河水,却没有她时刻挂念的孩子们。那一场大火,除了岸边一片被踩踏杂乱的芦苇塘,再没留下什么痕迹,大船烧毁的残骸早就沉没了,那天夜里的人也散了,她固执地转回来,就像是刻舟求剑的那个人,可笑至极。
在河堤上默立了不多时,江夏就打点起精神来,驱马向南而去。她没有选择北去淮安,也不会赶着去金陵,她只想就近找到人手,尽快撒开人去寻找自己的孩子们……
若是可以让时光回溯,那一夜,她宁愿自己双手沾满鲜血,也不会让孩子们孤身涉险。
顺着河水需要一夜,骑马疾驰,却只需两个时辰,就能赶回高邮城。只是,天色渐晚,暮色四合,已经看不见路,更不用说远处的高邮城。
路上,有不少人看见这两匹马疾驰而过,一些人还叹息,“这么急着赶路作甚,即便赶到高邮城外,城门也关了!”
却不知,江夏的目的并非进城。
高邮城临河傍湖,水运码头繁荣兴盛,城里市井繁华,位于城外的码头也丝毫不逊色与城内,正值暮春,运河上船只如梭,船运繁忙,码头上自然也是一片热闹繁华景象。甚至为了装船、卸船,码头上高高挑起了成串的灯笼,给夜里加班装卸货物的船只照亮。
夜色里,看不见高邮城头的阁楼,却远远就能看见码头上悬在半空一样的灯火,星星点点连成一片,照亮了一片天空。
对着那一片光亮看过去,近处的一大片大半人高的芦苇丛就显得尤其阴森。
再往前,路径就要进入那片芦苇丛了,江夏拉着缰绳,减慢了速度。她先是扯了扯自己身上披得青布斗篷,遮住怀里已经睡熟的犊儿,然后,对东英道:“再服一颗解毒丹吧!”
短短不过两三里的苇塘,江夏和东英骑着马只用了不到两刻钟功夫。等她们驱马缓缓走出那一片飒飒作响的芦苇荡,江夏再次一带缰绳,回头看了一眼。
东英也跟着帯住缰绳,回头看过去,那诡异恐怖的一幕也仿佛再次浮现到她眼前来:一个个人从芦苇丛里钻出来,阻截了她们的道路,手持刀枪弓箭直指她们……她想要将夫人掩在身后,夫人却不给她机会,而且,对那些人恍若未见,径直催马前行,眼看着夫人连人带马就要撞到那泛着寒光的刀刃枪尖儿之上,却见那些人就仿佛眨眼变成了弱不禁风的纸片人,禁不住马匹带起的风一般,纷纷然然地朝后面倒下去……夜色暗沉,将近人高的芦苇丛未遮蔽了所有光线,仍旧透过一抹远处的灯光来。
就在这一片暗沉底色之上,一抹微光之中,那些看不清五官的人突兀冒出来,然后又纷纷沉下去,恍如幻觉。但是东英驱马驰过去的时候,很清楚地察觉到马蹄下边踩到了东西。
江夏静默片刻,突然扬声道:“出来吧!”
声音清洌洌地在夜色里传出去,不高亢不尖利,却传的很远。
芦苇荡随着夜风飒飒而响,如湖水的涟漪、如河水的流动,在夜色里回响,似乎是对江夏的回应。
就在东英也怀疑是不是真的有人时,从芦苇荡里缓缓走出几个人来。有一个一露面就暴怒道:“你个妖妇,使得什么鬼魅手段,害了我那么多兄弟……”
“哈哈哈……”江夏一阵大笑,将那人的喝骂声打断,笑声停下来,江夏也冷冷地开口,“笑话,尔等鼠辈开口之前,且先想想你们犯下的罪孽。或者说,你们半夜藏在芦苇丛里阻断道路,是为了积福积德的嘛?”
另一个人这是扬声道:“你我今日也不必比什么口舌之利,你之所以没有赶尽杀绝,想必是想从我口中知道些什么吧,那就请将解药拿出来,救了我们兄弟。只要我们兄弟性命无碍,我必定会毫无保留地回答你的询问。”
江夏轻笑一声,淡淡道:“你确定舍了自己的性命,让我出手救那些人么?”
那人气息为之一滞,尽管很快就意识到江夏这是离间之计,却怎么也无法开口坦然承认,为了兄弟们,他真的要舍弃自己的性命么?大家同进共退并不难,但真的让他牺牲了自己,以保全兄弟们的性命,他真的狠不下心。也真的胆怯了。
短暂的犹豫,其实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剖白了他内心最深处的私心……刹那之后,他想要开口,却没有人再给他机会,或者说,说了也没人会相信了。
之前暴怒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声音却不复之前简单的愤怒,而是都带了些歇斯底里的尖利,还有隐在这尖利之下的悲凉:“妖妇,要杀要剐随你便,老子要是皱一皱眉头就不是个男人!哈哈,你不就是想问那几个小崽子的下落吗?老子告诉你吧,那几个小崽子早就被老子杀了,连尸首都剁碎了,扔进湖里喂鱼去了……”
“老三,莫胡说!……啊,大哥!”旁边一声断喝,却已经晚了。之前犹豫着不肯选择的人无声地软倒下去。
双方人马静静对峙,半晌,对面的人才开口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只要我知道的,就必定不会隐瞒……只请求你看在他们都是听命从事的,并不是天生凶恶之人,还请你能够高抬贵手,放他们一条生路……”
说着说着,大概他自己也觉得自己要求过分,心虚之下就说不下去了。只静静等着。
江夏静默着,好一会儿才道:“你们在哪里见过孩子们?”
那人听她肯开口问,又隐隐升起一丝侥幸,赶紧开口道:“夫人莫听刚才那个胡说,我们只是那夜里隐约看到几个孩子身影,并未施手加害,之后,我等几个就奉命在此埋伏守候,再未见过几个孩子……”
江夏暗暗松了口气,心却仍旧悬着。这些人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他们没有再见到孩子们,不代表孩子们就是安全的……
☆、1197。第1197章 喜讯
她又问幕后指使,那人却顿了一下才开口:“我们是水上谋生之人,却向来只是求财,轻易不伤人性命的。这一次,却被出了差错,误伤了官场中人……继续散步开兄弟四处拦截,不过是为了自保。”
江夏知道,这些人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于是扬手将一只瓷瓶子丢过去。那边的人赶紧跳起来双手来接,好不容易接在手中,却听江夏道:“我所带解药有限,这些只够十人用……但是分开来用,却能够暂时保全众人性命。”
那些人听得前头的话正要暴跳的,在听了后边这句话后也哑了火。
之前那人再次开口:“敢问夫人有何吩咐?”
江夏淡淡道:“我不会难为人,只是还请你们继续在此守候,若有所发现,也不必惊动,尽快送信到城中府衙……只要确定消息有用,我就会给你们一份与今日等分量的解药。”
这番话落下,场中静了片刻,对方那人才再次开口应承:“夫人放心,我等定将尽心竭力。”
江夏也不含糊,平静道:“我到此的行迹……”
那些人的性命都攥在了江夏手中,自然不敢怠慢,连忙抢着表白道:“夫人放心,小的一定约束好手下人,必不敢传出一丝儿风声去!”
江夏却没有赞同,只看定他微微一笑,就在那人心脏高高提起到嗓子眼儿时,终于听到江夏淡淡开口:“不必隐瞒,让该知道的都知道,才好!”
那人呆了一呆,才醒悟过来:这位手中握有要人命于无形的大杀器,又怎么会在乎有人寻上门来?不,是盼着有人寻上门来才好吧?更深一些去想,还能替那些逃出去的孩子们减轻负担。
想明白了,这个人就连连点头应承下来,只怕答应的慢了,被江夏误解他不肯配合……就他一个人的性命也还罢了,那么多兄弟们还等着她的解药救命呐!
他还想对江夏说明一声,其实,那些人的目标就是她一个人,她逃脱之后,传下来的命令就是搜寻她,孩子们提也没提……
可是,没等他再开口,江夏却满意地点点头,兜转马头,双腿一夹,驱动马匹,马蹄声踏踏,很快将芦苇塘和这一群人抛在了身后。
那人张着嘴没能发出声音来,脸上似乎还有些遗憾——白白失了一个讨好的机会,若是讨得她欢喜,说不定还能多给点儿解药!
想起这茬儿,他对那夜烧船的举动也有些恍然——那些人大概了解些她的手段,为防她动手反击,才直接下令烧船。却不想将她迫得那般狼狈,明明有一记绝杀之技,却因为无所防备,只能与孩子们四散奔逃——从这一点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