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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齐修远磨刀霍霍向嫡兄的时候,一直都赖在京城打着为嫡长子周旋打点的百川齐家现任家主总算要回家了!
他走得异常仓促,昨天还在京城的聚贤楼里与人喝酒,今天就已经离京城有数百里之遥。
他坐在行驶的颇为稳当却异常快速的朴素马车里,在他的怀中还抱着一个面容清秀到近乎平凡的女人。那女人双眸紧闭仿若沉睡又仿若昏迷,大半张脸都没在齐家家主的颈窝里,一身藕绿色的裙衫让她看上去很是袅袅动人。
齐博伦时不时伸手去碰触怀中人的清秀的容颜,眼底的神色是说不出的复杂和痴慕。
百川齐家家主的离去并没有引起安王府的注意,事实上,在所有人的眼里,齐博伦至今都没有离开——他还呆在齐家在京城的房子里,整日整日的与人应酬往来,试图将儿子所造成的恶劣影响减少到最低。
直到数天后,从宫里传来消息,被太后亲自派来的慈宁宫老太监张总管问安王夫妇前几日说了只是回来给嫂子做生辰小宴的长乐郡主怎么一去不回了?!还问郡主到底什么时候回宫里来,太后几日不见,如今正想得慌。
安王听慈宁宫的太监总管这么一问脸上的神情瞬间就变了!
安王妃也是面色骤变!
她下意识的想要开口说话,安王已经不动声色地轻掐了她一把。
“王爷?”慈宁宫的太监张总管也是从小太监做起来的,察言观色的本事自然是一等一的好,如今见安王夫妇尽皆变了脸色,不由得也有些焦急,“莫非郡主娘娘出了什么事情?还是贵体有恙?”
安王面上浮现出一抹尴尬之色,“长乐很好,身体也无恙,本王只是没想到她孩子都这么大了还如此的贪玩。”
——在皇家人面前,安王一直把自己的妹妹叫做长乐,以示对皇室的感恩和敬服。
“贪玩?”老张总管露出一个不解的表情。
“是啊,她前几天刚回来没多久,就被本王家里那两个小淘气撺掇着跑到城外去郊游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真让人伤透脑筋,如今倒是让公公你空走一趟了。”安王揉了揉眉心,“不过公公也勿需焦急,本王这就书信一封,让长乐早点回宫里去陪太后娘娘。”
很高兴圣眷不衰的郡主娘娘一切无恙的张总管连忙做出一副很是体谅的表情道:“郡主娘娘也有很多年没有回京城了,想要到处走走也是理所应当,咱家这就回去禀明太后去,也免得她老人家胡思乱想。”作为一个太后刚一入宫就服侍着太后的老太监,张总管即便是说上几句僭越的话也不妨事——要知道即便是当今圣上到了老张总管面前也要敬上一分,当初圣上年幼的时候,老张总管没少趴在地上给圣上当马骑,因此圣上也敬他一份忠,没事有事的就要给些体面。而这老张总管也不是个得志便猖狂的,圣人们越是隆宠有加,他就越是低调越是谨小慎微,因此大元朝的勋贵后裔、文武百官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安王对此自然很是感激了老张总管一番,又妻子携王妃送了老张总管一路,等到后者的背影消失在假山转角处,才彻底铁青了一张犹然英俊夺目的面孔。
“来人!”他咬着牙对空中低喝了一句,“给本王以最快的速度去一趟白鹿巷的齐宅,看郡主在不在那里,一路谨慎,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王爷,韵娘真的在白鹿巷吗?她明明、明明把什么都忘记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安王妃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语无伦次、六神无主了。
“未必是她自己愿意去的,”安王脸沉似水,“如果我的猜测没有出差错的话……韵娘很可能是被齐博伦那个狗东西用给你做生日宴的名头给诓骗出来绑架走的!我早就知道他不可能轻易死心——要不然也不会直到现在还扔下他在百川府的那一大摊子事,不管不顾的赖在京城不——等等!”安王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地霍然站起。
“王爷?”安王妃满脸不安的望着自己丈夫。
安王没有任何预兆的击了击掌。
一个穿着黑衣蒙着面巾的男人突兀出现单膝跪落在安王夫妇面前。
安王妃知道这是自家王爷手下的暗势力,因此很是从容地对其点了点头,继续拿眼睛瞅安王。
安王冷着一张脸对黑衣人道:“给本王说一说齐博伦那个狗东西这段时日的行踪,越详细越好!”
黑衣人像是早有准备,很快就念出了一长串百川齐家家主齐博伦的行程表来。
如果让秦臻听到这黑衣人的汇报,恐怕要真真切切的感受一下什么叫小巫见大巫!
比起聂皇商那随随便便的一查,安王这刨根究底的盯查无疑要让人可怕恐惧的多。
安王面无表情的听完了黑衣人的汇报,良久,他才抬手示意黑衣人离开,嘴角勾出一个苦笑的弧度,“爱妃,这一回我们恐怕是掉以轻心了——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齐博伦……齐博伦那个狗东西很可能已经不在京城了!”
“什么?!”安王妃听到这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叫不在京城了?!刚才王爷你手下的暗卫不还汇报了那齐博伦的具体行程吗?!”
“不是乔装就是改扮,”安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庆幸的是太后娘娘对韵娘是一片真心,几日不见就找过来了……要不然我们恐怕还要蒙在鼓里好长一段时间——白鹿巷那边没必要去找了!我这就派人沿着百川府的几条路线急追过去!”
“王爷,您怎么就肯定他们一定会回百川府呢?”安王妃满脸疑惑的问道,她完全不理解自己的丈夫为什么会如此的笃定。
浑身都带着一股子尊贵之气的安王嘴角勾出一个轻蔑的讽笑,“因为只有把韵娘带到了百川府,他才有把握控住他,不管怎么说,那里都是他的地盘,想要藏一个人实在是太容易了!所以——我们必须在他们还没有到达百川府之前找到他们!我相信我的妹妹——以她的骄傲绝不可能和绑架她的人同流合污的!”
“可……可要是韵娘她恢复了……恢复了那些过往的记忆怎么办?要是她记起了和齐博伦之间的过去怎么办?!”安王妃还是有些忧心忡忡、惴惴不安。
“妹妹服用的忘情丹是父王亲自从上元宫求来的——它的药效没那么容易能解!”安王神情冷漠,“再说了,就算解了又如何?!如今他们已经是罗敷有夫,使君有妇,再没有转圜的可能!”
“不管怎么说,我都希望韵娘她一辈子都不会再想起来……”安王妃喃喃道。“要不然她的下半辈子恐怕都会因此而被毁个一干二净!”
——毕竟不是谁都能够轻易接受自己被家人下药活活与深深恋慕着的人拆散,甚至连儿子都与之分离十数载的痛苦和煎熬的!
“爱妃你这是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安王听到这话脸色一沉,大发雷霆道:“韵娘是本王的妹妹,是定北侯的夫人!是圣上钦赐的长乐郡主!她往后的人生只会越过越好,怎么可能被毁个一干二净!”
安王妃知道安王这是因为妹妹的离奇失踪而迁怒于他,也没心思和他计较,只是满心忧虑的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小姑子能够平平安安的尽快找回来!希望小姑子一辈子都不要恢复与齐博伦之间的那些记忆!希望一切又重新恢复到正常的轨道上来!希望这一切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是真的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就在安王夫妇因为安灵韵的失踪而方寸大乱的时候,在老张总管刚刚走过的假山侧凹里,有个人面色青白交错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的单手紧抠住假山山壁的一角,双眼已经被震怒和难以置信染成了猩红一片!
☆、第102章 追击
赵廷凯远超寻常人的身世养成了他骄傲的性格。
在母亲安灵韵的精心教养下,虽然称不上目下无尘,但也可以说得上是傲气非凡。
安灵韵对于儿子这点小毛病倒没有纠错的想头,因为在她看来,赵廷凯身为她长乐郡主的儿子,就算是高傲几分又何妨?!
自幼在宫中长大的安灵韵比起其他郡主来,自有着一种堪比公主一样的尊贵气度——
这样的气度对屡遭打压甚至已经失了皇姓的王侯贵族而言是十分罕见的。也正是因为安灵韵的出色,老安王才会心甘情愿的把她捧在自己的手心里娇宠成了掌中宝。而现任安王对她这个妹妹倒是一片赤忱之心,只不过妹控的有些过火容不得妹妹脱离自己的掌控罢了。
骄傲的母亲养出一个骄傲的儿子那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而也正是这份骄傲让赵廷凯狠狠的栽了个大跟头!
对外公和舅舅可以说是全身心信赖有加的赵廷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最孺慕的亲人居然也有颠倒黑白哄骗自己的一天!
若非他看到慈宁宫的老张公公正巧往这边来,未免应酬下意识躲进假山的凹洞里,他是不是会一辈子都被他的好舅舅、好舅母蒙在鼓里?!他是不是一辈子都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勇武不凡的父亲定北侯戴旁人眼中的绿帽子,做一个愚蠢透顶的冤大头?!
赵廷凯恨得睚眦欲裂,牙齿咯咯作响,却又不能仅凭一己冲动就跳出去向舅舅舅母质问!他知道以他目前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别说是凑到舅舅舅母面前理论,单单是刚开上一句口就会被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的暗卫当场擒下了!再说——与其在王府里与舅舅舅母胡搅蛮缠,他还不如暂时退避,然后找个借口溜出王府去找自己的母亲!不管母亲与那……与那齐修远的父亲到底是什么关系有什么复杂纠葛,如今的当务之急都是尽快把母亲找回来!
赵廷凯深爱着母亲,也相信他的母亲绝不可能毫无理由的背叛自己的父亲——因此,无论如何他都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母亲问她一个究竟——他是她唯一的儿子,赵廷凯不信安灵韵到了这个时候还会随便出言哄骗唬弄于他!
这样想着赵廷凯悄无声息的把自己往凹角里藏得更深,他知道他必须等舅舅舅母他们离开后才出来,要不然很容易被那些藏在暗地里的暗卫们发现,如果被他们发现的话,以舅舅的敏锐,一定会觉察出他偷听了他和舅母的谈话……到时候,恐怕他的人生自由又没了保全!
赵廷凯用这样的理由不停的安抚自己焦躁不已的心。
等到假山那头舅舅舅母的声音逐渐远去他才舒展了一下有些盘蜷的僵硬的身子又耐心的等了等,这才悄无声息的溜了出去。
压根就不知道外甥已经对他们极力隐瞒的往事晓得了个一鳞半爪的安王在书房里调兵遣将,对齐博伦没有任何感情的他对每一个手下都是如是吩咐的:不能伤及郡主的一分半毫,至于绑架郡主的那个人只要碰上就不能有任何迟疑的就地格杀!
齐博伦与他那有实无名的舅兄打了不少回的交道,从他把自己心爱的女子绑出来他就知道对方总有察觉真相的一天,也必然会以最快的速度派遣实力高强的手下过来追杀!就看他们是来早还是来晚了!
因此这去往百川府的路上,齐博伦没有任何盘桓与迟疑,几乎是昼夜不息轮换着马车赶路!
——为了这一天,他早就设想排练了诸多准备!就盼着能一举得手,把他的爱人从那深宫重苑里盗出来!
所幸,他怕安灵韵半路醒来不愿意跟着他离开,狠了狠心一直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