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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云辅大喝一声。
云居雁没有停下,依然缓缓地陈述着:“发生了那天的事,您依然没有痛下决心,您甚至觉得是我怂恿四妹装病。四妹是不是我怂恿,我无从辩白,但是您应该知道,她所言句句属实。就像我上次说的,家里还有这么多姐妹,如果您没有赏罚分明,就等于是一种鼓励。四妹所担心的会不会发生,没人可以下定论。”她并没忘记前世的云惜柔也不是省油的灯。
“就因为这些尚未有定论的事,你就把我的老脸踩在地上,连县令夫人都敢惊动?”云辅高声反诘,说着又咳嗽了起来。
云居雁第一次听到这话,但转念一想,马上明白了,问道:“祖父觉得我能请得动县令夫人?”
“你有一个好母亲!”云辅冷哼。事实上,他说的只是气话。云居雁也明白这点,因为云家的人都知道,许氏从不与地方上的官太太有亲密往来,一来因为云平昭觉得这些人市侩,二来许氏自己也不喜欢那些虚与委蛇,勾心斗角。
云居雁并不反驳云辅的话,继续说着:“祖父心中应该很清楚母亲是什么人,三婶娘又是什么性子。您不觉得一定是什么事触怒了三婶娘吗?”
这么多年了,云辅当然知道三个媳妇各是什么脾气。之前他气急攻心,看到县令夫人隐隐的讥笑,还有官媒那尴尬的表情,直觉一定又是云居雁鼓动许氏搞出的事情。此刻回过头想想,三媳妇原本一直在他身边伺候,也把女儿拘得紧紧的,摆明了不想参合任何事情。可自从钱氏隐晦地控诉许氏推她,让她摔破了头,陆氏的态度一下子就变了……
想到这,云辅瘫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你走吧,今晚就回庄子里去。我是为了你好。”
“是。”云居雁点头,“两位嬷嬷教了我很多事情。我会用心向她们学习的。”她说的是真心话。贵族家庭的喜嫁丧葬规矩,王府内复杂的人事关系构架,嫁妆的打理,仆妇们的安排,等等这些她虽在许氏身边学了一点,但并不全面。进了沈家,她必须步步为营,不能有分毫错漏,所以这些都是她应该学的,而且还要学好,学精。
云居雁向云辅行了告退礼便往外走。云辅坐在椅子上。之前的每一件事一一在他眼前晃过。冷静地想想,就像云居雁说的,如果他在一开始就能做到果断坚决,今日的事绝不可能发生。
“把你三婶娘叫来!”云辅在云居雁关上房门前的最后一刻突然下令。
很快,陆氏站在了云辅面前。她不爱多事,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次她既然已经蹚了这滩浑水,就没打算隐瞒什么。“父亲,无论您问什么,我都会据实以答。”她郑重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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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劝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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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居雁出了云辅的房间就见许氏正在廊下等着她。“母亲。”她上前行礼,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奈何时间有限。
许氏看到女儿,两眼微红。“囡囡,母亲命厨房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羊肉羹,燕窝也炖上了。瞧瞧你,才几日不见,又瘦了不少。”
“母亲。”云居雁甜糯糯地唤着,亲热地挽着许氏的手腕,嘟着嘴说:“祖父命我把三婶娘找来见她,然后马上回庄子去。”
“饭总是要吃的。再说这大半夜的,怎能让你一个人回去……不行,我去对你祖父说。”许氏说着就要往云辅的房间去。
云居雁急忙拉住了她,命玉瑶去找陆氏,随即在许氏的耳边说:“祖父正生气呢,母亲何必去讨这个嫌。”
“你祖父没有为难你吧?他和你都说了些什么?”
云居雁暗暗指了指廊下的仆役,“母亲,我们还是回芷槐院再说。您先让厨房把晚饭热着。”她估计陆氏劝过云辅之后,这顿“团圆饭”还是会吃的。
母女俩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去。在泰清居门口,她们遇到了迎面而来的陆氏。三人相互见过礼,陆氏并不避忌云居雁,直接对许氏说:“大嫂,有些事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不可能再回头了。依我看,他们尚未完全死心,就算只是为了居雁,你也要早作打算。”
云居雁听了她的话,不由地一愣。狗急跳墙的道理她懂。但二房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陆氏所谓的“不死心”指的是什么?看陆氏的表情,似十分笃定,亦很认真,不像是毫无理据的揣测。“三婶娘,这次的事,我们心中明白,您为我们做了不少。这份情谊我和母亲都会记在心中。只是不知道婶娘说的不死心……”云居雁紧张地望着陆氏。
陆氏摇摇头。“我只是隐隐有一种感觉,或者是错觉吧。至于感激——”她笑了笑,“大家都是为了自己的儿女罢了。”随即推说不能让云辅久等。便辞了二人。待许氏与云居雁走远,她回头看了看她们的背影,眼中带着担忧。思量片刻,她似下了决心,举步朝云辅的房间而去。
云居雁与许氏回到芷槐院。许氏思量再三。喃喃着说:“你三婶娘说得没错,得防着他们。”
趁着这个机会,云居雁顺势说道:“所谓民不与官斗。只要入不了考场,他们便永远是白丁,无权无势才好防着……”
“我明日就给你舅父写信。”
“说起舅父,母亲。这次的事情,舅父出了不少力。也费了不少心思……”
“谁对我好,我当然知道。不过他全因你外祖父,才能有今时今日。”许氏虽知许慎之对自己不错,但她一直觉得是他夺走了她父母的一切,所以他对自己好是应该的。
经历了两世,云居雁明白,这世上,没有谁是应该对谁好的,即便是父母兄弟也是同样。她知道不可能一下扭转许氏的想法,只能劝道:“母亲。即便不是舅父,也会有别人继承侯府。站在舅父的角度,他可以认为今日的一切全是皇上的恩典。外祖父只是遵循了皇上的旨意。如果他这般想着。完全可以对我们不闻不问,怎么会母亲一封书信。他就丢下一切来了永州。”
“囡囡,有些事情你不懂。”
“母亲,我懂。您一直觉得舅妈不该拿您的嫁妆说事。可那些话都是道听途说,难免被人夸大其词。再说外祖父,外祖母偏疼您也是事实……”
“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总帮着外人说话?”许氏有些不悦了。
“母亲,这世上哪有什么外人、内人,有的只是对我们好,或者对我们不好的。”
“咳。”云平昭轻轻咳嗽了一声,推开了房门。他已经在门外站了一会,听到了妻子与女儿的对话。他看了女儿两眼,问道:“我看到下人们正在备车。你祖父命你今晚就回庄子?”
云居雁急忙上前给父亲行礼,说了云辅的安排。云平昭略一沉吟,说道:“天色太晚了,你一个人上路,就算带再多的护卫,我们都不放心。晚膳后我去对你祖父说,让你明日一早再走。今天你一路回来也累了,就在你母亲这里歇息着。我同你母亲去泰清居用了晚膳就回来。”
“祖父命人在泰清居摆膳?”云居雁没料到陆氏这么快就劝住了云辅。
云平昭点点头,对着许氏说:“是三弟妹刚才派人来传话的,你去安排一下吧。”
许氏见丈夫似乎有话对女儿说,点头出去准备晚膳。云平昭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女儿坐下,感慨地说:“居雁,你说得没错,世上没有什么外人,内人,不过不管怎么样,你二叔父同我们都是血浓于水的亲人。你祖父命你今晚就回庄子,也是不想梦双在饭桌上见了你尴尬,让你三婶娘为难,毕竟今晚算是为你三婶娘他们践行。”
“父亲,女儿明白的。”云居雁点头。她知道云辅一向喜欢“一碗水端平”,这次不管谁对谁错,在他看来都是二房吃了亏,所以要她避着云梦双他们,也算是给二房一些面子。
“你明白就好。”云平昭满意地笑了笑,正要往外走,就被女儿叫住了。
云居雁走到父亲面前,低头说:“父亲,关于我建议二弟去六艺书院拜鲁先生为师的事——”
一听这话题,云平昭看女儿的眼神瞬间有些不同。他后退两步,在椅子上坐下,示意云居雁继续往下说。
云居雁深吸一口,斟酌了一下说辞,不紧不慢地表达:“我一直知道二弟聪颖好学,只是他性格内敛。即便与家里人在一起,也不善表达想法,见到外人更是手足无措。所以我之前就一直在想,如何才能磨练他的性子。这一次,听说二妹有了招婿的意愿,我深觉此事不妥。在思虑应对之策的时候,突然就想到了六艺书院。父亲,虽然我对二弟提起书院时是存着私心的,事实上,我也确实是利用书院。才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桩婚事,但我希望二弟变得更好也是出于真心。”
“我来问你,你劝你二弟去六艺书院拜师,更多的是为他,还是为了你自己?”
“女儿不敢欺瞒父亲。在我劝二弟的时候。更多的是为自己,因为世上有很多比六艺书院更好的书院,有很多比鲁先生更出名的先生。而我只能通过六艺书院散播消息。”
云平昭听了,不怒反笑,说了一句:“你果然很像你母亲。”便出了屋子,命廊下侯着的丫鬟为云居雁洗漱。准备晚膳。
一路的奔波,再加上与云辅的一番对话。云居雁已经筋疲力竭。又见父亲并没有丝毫责怪自己的意思,她的精神一下子放松了。洗漱过后,随便吃了一些羊肉羹,她歪在塌上思量着近期发生的事,很快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直到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才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云凌菲明亮的眼眸。“菲菲,你怎么在这里?”她挣扎着想坐起身。
“大姐,我是偷偷跑来的。”云凌菲扶起云居雁。紧挨着她坐下,亲昵地说:“大姐,我走了之后。你可一定要记得给我写信。还有,你千万不能同情二姐。这次祖父罚二伯父、二伯母去通州打理那边的事务……”
“祖父不是让他们去修缮祖宅吗?”云居雁一下子惊醒了。云家在通州有一些林地。因土地贫瘠,一直卖不出好价钱,只能在那搁着。云家祖宅虽在乡下,但好歹也在永州地界,比起通州,好上无数倍。
云凌菲抿嘴轻笑,“祖父刚刚说了。”她咳嗽一声,学着云辅的口吻说:“通州的田地,不管好坏,总是云家的祖产,总要有人管起来。如果你们不想为这个家出力,那家里也没必要养着你们。”
云居雁更加惊讶,忍不住问:“祖父这次怎么会如此坚决?”就在不久之前云辅还在责怪她,怜惜云梦双他们。
云凌菲见屋里没有旁人,解释道:“还不是他们自作自受!”
云居雁马上想到云辅刚刚才见过陆氏,突来的转变一定是因为陆氏说了什么。在她的追问之下,云凌菲告诉她,当日,云凌菲在家装病,没两天云梦双便遣人与她谈判,命她不要多管闲事。云凌菲只当不懂,二房的人因恼生恨。他们知道陆氏一向心高,陆航虽是她的内侄,她却不喜他的不思进取,于是打算恶心陆氏,欲故技重施,污蔑云凌菲与陆航有私情。陆氏得知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