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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想彻底摆平程大,云居雁需要有人支持,需要能够在外露面的人。她直言道:“祖父,容孙女问您一个问题,如果一个儿子拿出了自己全部的私房钱,又写下契约,向外借了很多银子。一旦生意赔了,血本无归。这些银子儿子还不上,但债主日日上门,他的父亲会怎么办?若是替儿子还债,家里就必须卖田卖产,若是不管不顾,把儿子逐出户籍,不止儿子的性命有虞,百多年的声誉也可能毁于一旦……”
“你这是危言耸听。”云辅不满地哼哼。他相信儿子不会做这么糊涂的事,而且云平昭也对他说了,生意是和许慎之一起合作的。他相信许慎之的眼光。
云居雁知道云辅见过自己的父亲。她想也没想就说:“舅父面上答应参股,只是我求舅父假意答应,为的只是拖延时间。其实舅父一早就拒绝了父亲……”
云辅一听怒道:“你这么做,把你父亲的颜面置于何地?”
“祖父,是父亲的颜面重要,还是云家的基业重要?”云居雁反问。
云辅被云居雁气得眼皮一跳一跳的。就算是云平昭,云平毅他们也不敢在他面前这么说话。
云居雁已经豁出去了,反正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云辅的意愿。她定了定神,用平稳的语调陈述:“孙女不敢欺瞒祖父。其实前些日子,我派了人去江南查验程大老爷的身份。父亲知道了这件事,正在生我的气。但是我想说,即便明知父亲在生气,我还是会去做,因为相比父亲的颜面,云家的基业才是最重要的。”她相信父亲并没把这件事告诉祖父,而祖父最在意的是整个家族。
云辅一听还有这事,更是生气,质问:“那你知不知道,你父亲丢脸,就是整个云家蒙羞。”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由丹田发出,低沉而压抑,充分展现了他的愤怒。
云居雁重重点头,清晰地表述:“如果这样是丢脸,那么将来让别人知道了父亲居然因为受骗而败了祖业,这样是不是更加丢脸?”
“嘭!”云辅重重一拳打在桌子上,怒喝:“你就这么确定这个程大是骗子?你能百分百肯定你父亲会亏银子?”
云居雁的气势一下子弱了。她知道父亲会亏钱,但她不能告诉祖父,这是因为她知道未来两年的气候。她确信程大很蹊跷,但她拿不出他是骗子的证据。她不能告诉任何她是重生的,她知道云家的命运,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想保住这个家,让她所爱的人能够幸福地生活下去。如今她遇到的最大问题,别人不会相信她那些没有根据的话。
云辅见云居雁不语,继续质疑:“当日,你说程大可疑,我已经让沈襄帮你去查了。你怕我有所隐瞒,我同意让你派人跟着。事实证明,程大只是一个正当商人……”
“祖父,没有查出来只能说明他准备得很周详。”
“混账!”云辅怒骂:“难道你真以为我和你父亲加起来都不如你一个?”
云辅的话说到这份上,云居雁若是再辩白就是大逆不道。她只能沉默以对。
云辅想着云居雁做的种种,想着儿子告诉他的那些流言。想他云家是百年世家,他决不能让家族成为世人茶余饭后的笑柄。他强硬地说:“事到如今,我不管程大是否居心不良,也不理沈君昊想做什么,反正人人都知道你父亲要做生意,就一定要把生意做得漂漂亮亮的。”
一听这话,云居雁彻底石化了。她怎么都没想到祖父居然为了“颜面”二字不惜一切。她应该如何扭转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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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想说居雁并不是点背,所有的巧合也都不是巧合,一切皆因隐形的大波ss太厉害了。她虽然重生,但她以为的事实并不是事实的全部。下一章会有一个小转折。
第155章 散沙
云居雁没想到云辅会因为面子做出这样的决定。在她看来这等于把云家往死路上推。她绝不容许这样的事发生。
可是应该怎么办?她低头注视着脚下的青石地砖。房间很暗,地砖很凉。祖父把她带入这个房间,就是认定她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她觉得自己正在黑暗中孤军奋斗。
时至今日,对她而言前世与今世的最大的差别,她成了沈君昊的未婚妻。难道是因为这个变故,所以才衍生出了无数的事端?
她不敢肯定也无法求证。
祖父决定为了父亲的颜面不惜一切;父亲一时半会儿是绝不会原谅她的;母亲深爱父亲,她没有把握说服她,甚至怕她反而会帮着父亲禁锢她;舅父、舅母或许相信她,但他们正在回京途中;整个云家,只有云凌菲和陆航可能愿意帮她,但陆氏绝不会让他们插手的;而她只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她连二门都出不去。
怎么办?她的双手紧紧抓着裙摆,咬紧牙关。
如果父亲能冷静下来,或许能看到程大的可疑之处,但她太过激进,太过急切,反而激怒了父亲。此刻就算父亲已经后悔,但为父的尊严反而让他骑虎难下,他是绝对不会在她面前软化的。
云辅同时也在审视着云居雁。稍早之前,听了儿子的话,他再次觉得眼前的孙女变了很多。以前她或许嚣张、骄傲,但那只是女孩子的骄纵,做的也不过是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可最近她插手的事太多了。虽然他已经提醒过她,手不要伸太长,但她却变本加厉,连长辈在外面的事都要管。这不止会让家中无序。与她的名声也有碍。
云辅在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在他看来,云居雁若是不改了这种脾气,将来入了沈家门。很可能被扣上忤逆不孝的罪名。到时沈家的人不会像他这样,仅仅责骂几句。
“明日让你母亲陪你去祖宅住些日子。到你想明白了,再回来。”云辅说出了自己的决定。在他看来许氏有教导无方之责。而云居雁需要好好磨磨性子。同时他觉得自己在保护她,让她远离这次的是非。
云居雁屏住呼吸。不言不语。云惜柔很快会回来,她若走了,不知道她会玩出什么花样。可另一方面,她走出云家才能获得多一些的自由,最重要的,只要不涉及父亲,她的母亲是十分宠溺她的。在祖宅总比在云家自由。
“怎么。不服?”云辅一声冷哼。
“祖父,您仔细想想,难道您也觉得那个程大一点问题都没有?难道您不觉得他的出现好似专程为了与父亲合作?”
云居雁一连两个问题,道出了云辅的忧虑。这几天,他也听沈襄说了,那个程大,除了棉花生意,再没有做其他任何事,也不似想在永州开拓生意的样子,但他的人却一直留在永州。不过忧虑归忧虑。这些事情不是一个女孩可以问过的。他板起脸,不悦地说:“家里的事,自有我和你父亲,不是你可以插嘴的。”
“祖父。前些日子,你特意请嬷嬷教我……”
“那是教你日后管理田产的,不是让你尊卑不分,不知进退的。”言下之意,她能管的只有她以后的嫁妆。
“祖父!”
“够了!”云辅一声呵斥,强硬地说:“我这就把你的母亲叫来。你回去整理行礼,明日一早就让沈襄送你们过去,随行的人我会吩咐你母亲安排妥当的。”他想了想,记起家里还有一些客人没走,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再说婚礼上的琐事也没处理周全,又改口道:“给你两日时间整理吧,大后天早饭过后就走。”
云居雁还想说什么,云辅已经不耐烦地招了沈襄进屋,让他送云居雁回去,再唤许氏过来见他。待云居雁走后,他立马去了书房,进门就问云平昭:“你老实告诉我,如果慎之不想参与这桩买卖,你打算怎么办?”
云平昭被他问得愣住了,心虚地低下头。云辅早就告诫过他,做生意没有稳赚不赔的,因此绝不能冒险,也不能不留余地。前几天,若不是许慎之突然同意了合作,他差一点就写下借据了。可转念再想想,按程大所言,这桩生意是极稳当的,怎么可能赔钱?如今事情闹成这样,他更要向所有人证明,他的决定是没错的。
所谓知子莫若父,云辅一看云平昭的表情就知道云居雁说得没错。他责备道:“难道前些年的教训还不够?我不是再三告诉你,宁愿不赚钱,也不能冒险行事吗?”
“父亲,这次与以往不同……”
“不同?”云辅又怒又恨。眼前的儿子会读书,但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他从小心思单纯,喜爱风花雪月,吃不了苦又耳根子软。二儿子倒是能吃苦,勉强也算会经营,但私心太重,只能看到眼前的小利。小儿子是有能力又会读书,处事也够圆滑,但有时太过急功近利。他一直害怕,自己眼睛一闭,这个家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子。
云平昭心中忐忑,但生意是不得不做的。他不能被女儿小瞧,不能被未来女婿打了脸,更不能让全永州城的人看笑话。他硬着头皮说:“父亲,这桩生意慎之也是赞同的。”
一听这话,云辅更是生气,连带着在心中埋怨许慎之居然与云居雁一起做这么荒唐的事。但为了顾着儿子的自尊,他沉声说:“明日我会亲自去见县令大人,把今晚的事了结。至于生意上的事,等我见过程大再说。不出意外的,我会与慎之商议,把他的股份买过来……”
“父亲,这样不太好吧?”云平昭不知道许慎之宁愿赔了定金也不想参与这桩买卖。他还想着,云辅这样接手了,等他们将来赚了钱,他很难向许慎之交代。
云辅看着儿子的表情,更是胸闷。可毕竟是自己的长子,又是三十多岁的人了,他不想把话说得太明,让他难堪,只说他心中有数,接着又告诉云平昭,他要让许氏和云居雁去祖宅住一段日子。
云平昭虽然恨极了云居雁的自作主张,对她的种种不敬也是气愤异常,但她毕竟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想着祖宅又阴森又狭小,许多年不曾住人,她们两母女又从小娇生惯养,出声求道:“父亲,二弟妹和三弟妹很快就走了,家里不能没有主事的,再加上她和雨桐刚刚才从庄子回来,而惜柔也不在家里,别人看了,不知会传出什么闲话,不如就罚她在家抄写经书吧。”
云居雁的行为在云辅看来是极严重的错,他当然听不进去儿子的话,只说对外宣称是许氏因婚礼太过操劳,由女儿陪着去祖宅养身子。
云平昭见他态度坚决,不敢多言。很快许氏来了。此刻她已经听说了外面的流言,心中对沈君昊更是不满。未等云辅开口,她便愤愤地说:“父亲,居雁一直在家里,哪里知道外面的事,您可不要误会冤枉了她。有些事情,不如把沈君昊叫来问问再说。”若不是天色已晚,她都想亲自去问问沈君昊。
云辅不想与许氏多说,没有应她的话,只是把自己的决定告诉了她。许氏一听就火了。在她看来,祖宅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她生气地反驳:“父亲,您这样决定,为免太不公平了,恕儿媳不能从命。”
云辅的老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怒道:“哪里不公平了?”他这句根本不是疑问。
许氏当然也听出来了,可她怎么舍得让女儿去住那样的地方,顶着云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