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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有备而来,陆季泽无可反驳,微哑声音道,“两个全是我的儿子,三七行不行?”
“不行!”
“……依你。”
两人谈妥之后,卫星打开门。
专业律师已拿着事先立好的财产分割协议,等在外面。
从谈判开始,到陆季泽最终在各项文件上签字,一共花了两个小时不到。
白璐得知最终谈下来的是二八,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小星,我以为会是四六,最多三七开。”
卫星淡淡道,“那你以为错了。”
撵开其他人。
卫星把那份财产分割协议书放在他床边,拿起他的手,让他轻轻碰了一下,“陆一宸,这笔账我也为你了了。拿到了八成,你别嫌多,更别嫌少,我的能力就这么些。”
☆、chapter 95
三天时间。
算清了上下两辈的恩恩怨怨。
卫星的孕期反应原本格外强烈; 动不动就吐得不行。
然而这两三天里; 不知是否心理作用,不知是否忙得太厉害一时顾不得身体; 孕吐次数竟大大减少。头脑也格外清醒; 不像先前稍微劳累一点就身心俱疲。
卫星抚了抚小腹,“宝宝真乖,知道妈妈这两天事情多; 不来添乱。”
陆一宸的生命特征还算稳定,只是迟迟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到明天早上六点就三天了。
主治医生告知; 如果病人仍不能醒过来,那么家属就要有最坏的心理打算; 病人死亡或者从此沉睡不醒。
亲戚朋友们还有同事领导等都来了,候在病房外。
卫星一个人在病房里陪着他,轻轻喊着他的名字; 跟他说话。
在外人面前,卫星表现得格外冷静; 一滴眼泪都没掉,冷静得让人几乎都产生这种想法——两人分开七八年; 又刚见面一个多月,感情早就淡了吧。
午夜的钟声敲响; 一声声回荡。
在这座城市,在这片静寂的夜里格外清晰。
还有六个小时。
陆家人等不下去; 闯入病房挨个向前唤陆一宸的名字,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态度试图将他叫醒。
卫星觉得吵得慌; 便离开了病房。
夏季。
凌晨的夜。
微微凉。
白璐拿了件外套替她披上,轻声道,“打算好了?”
卫星笑了笑,“我从小就知道,世上所有的圆满都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所以我努力读书努力学习,不敢有一刻懈怠。然而今天才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努力都能换来最终的圆满。我用八年等到他回国,以为我们越过艰难险阻终于能在一起,但现实给了我当头棒喝。不过这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生活,本来就充满各种戏剧性与不确定性,就像赵慕当年一夜之间从天堂坠入地狱。”
白璐试图安慰她,“还有六个小时呢。”说出这句话之后,自己却先不信了。医生说过,越到后面病人沉睡程度越深,也就越难醒。
赵慕从夜幕中走出来,也轻轻道,“嫂子,你别灰心,要相信宸哥。我既然能重新站起来,宸哥一定能比我做得更好。”这句话说出来他却也先心虚了。陆一宸和他的情况不一样,他面临的是现实困境,咬牙坚持住或许就能好起来,而陆一宸面对的是生死界线,很难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卫星抬起头,遥望浩渺的星辰夜空,许久,转过身郑重道,“白璐,你去帮我准备一下吧。”
早上五点左右。
陆一宸床头的心电监护仪再次响起刺耳的警报,心电图几乎拉成一条直线。床上的病人正在以大家能看得见的速度坠入死亡深渊。
医生和护士一同冲进来,推着病人送入急救室。
所有人都聚在了门外。
甚至有人已开始低低地哭泣。
卫星拉着简单收拾过的行李箱,踩着清脆的高跟鞋声,沿着走廊一步步过来,与这些昔日的亲朋好友,与急救室中的陆一宸道别。她向何钧点点头,接着转向陆季泽道,“陆先生,孩子生下来之后,我会让人送还你们陆家。”
人群自动分出一条道路。
她沿着这条路,停在急救室外,将手贴上室门,向里面的人道,“陆一宸,我不等了,我要走了。所有的事情都有期限,我的耐心也有期限。我不会像妈妈那样守着一个他可能会回来的梦了此一生。”
“我用尽所有力气爱过你,用了所有耐心等过你,拼上所有努力想和你在一起。只是付出不一定能换来回报。我要走了,我们之间就这样吧。”
卫星将手机卡退出来,当着大家的面折成两半,扔到旁边的垃圾桶中,向白璐、赵慕、卓小利、廖怀荣还有研究所与中翻院的同事挥了挥手,“大家,再见了。”再也不见了。
转身,踩着高跟鞋,一步一个脚印地向外离开。
走廊拐角处,遇见了冉苏林。
两日不见,气质儒雅风度翩翩的冉部长已有几分苍然之态,他轻轻叫她,“星丫头……”
卫星停下脚步,恭敬地鞠了一躬,“冉部长好。”
冉苏林的脸一瞬苍白。
卫星将手提箱放入出租车后备箱,拉开车门坐进去,“师傅,去A东机场。”
出租车师傅见她从军区医院出来,便道,“来看病人的吗?”
她点点头,带着笑,“有个朋友动手术,我过来探望一下。”
师傅笑道,“坐飞机来的?那隔得还挺远。你们关系一定很好吧。”
卫星摸上小腹,“怀着他的孩子,关系应该算不错。”
“……”
半小时后,到达A东机场。
五点半,时间尚早。
机场的人不太多。
卫星取了机票,早六点飞往柏林。
为什么选择德国呢?
她毕业于A大外语系,精通英法俄日德五国外语,只是英国太绅士,法国太浪漫,日本略鬼畜,俄国不习惯,相较而言德国最严谨脚踏实地。
对未来的憧憬全消失了,所有的激情与爱情也全部消耗殆尽,她只想到一方安静的国度,过平平淡淡的日子。
陆一宸是谁?
她不知道,今后也将再不关注。
卫星又想起冉苏林,这位父亲对她虽然不曾尽过一日的责任,但却将性情完完全全地遗传给了她。当年,冉苏林在心中与卫宁道别时,可也是这般的决绝?
六点才会出最终结果。
可是她不能等到六点了。她怕自己听到消息的一刹那会发疯,会整个人崩溃,会在情绪失控中将他唯一的血脉给落掉。
她已经支撑到了极点,不能再承受更多了。
卫星登上旁边的商业高楼,凭栏俯瞰A市的繁华景象。她想起陆一宸前往N海之前,两人简单的告别。
她在他怀中坐起来,与他面对面,“一个月之后,等你回来了我们就见双方家长,然后领证结婚。”
他笑了,“好。”
两两相望片晌。
她直起身子,主动亲了他一下,“出门在外,注意安全。”
他仍是笑,“好。”
好你妹啊!
忍了三天的泪如雨般落下来,卫星一边抬手擦泪,一边轻轻安抚隐隐疼起来的小腹,“宝宝不要闹。妈妈不哭了,你也不许哭。其实没什么大事,不就是生下来没爸爸吗?妈妈从小也没爸爸,也一样活得很好。”
五点四十五分,机场广播提示音一遍遍响起。
“去往柏林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33X5次航班即将起飞,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出示登机牌,由03号登机口上飞机。祝您旅途愉快!”
卫星擦净眼中的泪,拖着行李箱向安检口走去。
将入机舱的那一刻,她回过头,最后一次张望这片土地,最后一次怀念他。
从此之后,陆一宸是谁,有着怎样的过去,又将有何种的未来,这一切的一切与她再无瓜葛。
一朝断了,便是永远断了。
纵使不经意间听人提起,亦如陌路。
五点五十,飞机将关舱门。
卫星正要转身入舱。
这时广播声倏地变了。
“紧急播报。卫星女士请注意,卫星女士请注意,陆一宸先生有话对你说。”
卫星怔住。
广播喇叭中,一道熟悉的沙哑声轻轻传来,“小星,我们,结婚吧。”
九月十五日。
早上五点五十分。
全国机场、火车站、汽车站的广播中。
全国各广场显示屏上。
全国电视台、广播电台中。
全国各飞机、火车、汽车、轮船等的播报中。
各大国内外网站自动跳转。
这一刻,同时响起一句轻而哑的话。
“小星,我们,结婚吧。”
☆、chapter 96
“叮铃铃; 叮铃铃”一阵手机响。
卫星将端着的碗放下; 按了外音键,“你好; 请问是哪位?”
“卫星吗?我是周扬。”一道陌生中又带点熟悉的男子声音传过来; “C市六中,高二一班的班长周扬。”
卫星一愣,继而笑道; “周班长好,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
“问何董拿到的; 何董的手机都要被打爆了。刚才他跟我说为了不让大家打扰到你们,只把联系方式给了我一人。这就是班长的优先权啊。”听筒中一阵意气风发的笑; “陆公子那一声求婚全国人民都听见了。这么多年。女神终于嫁给了男神,我们这些吃瓜群众心中甚慰。”
卫星两颊羞红,轻轻瞪一下旁边半躺着笑的那人; “他胡闹呢。”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李老师刚才也打了电话,嘱咐我组织高二一班的同学聚会; 就在你们结婚那天,大家一同到男神女神婚礼上蹭一蹭喜气。”
卫星看一眼陆一宸; 陆一宸冲她笑了一笑。卫星脸上又是一红,轻轻道; “看他的恢复情况。如果恢复得快,那就十一假期。如果恢复得慢; 就安排在年底。”
“那好,我去联系班里的同学。随时保持联络。”
挂断电话; 卫星又照顾着陆一宸用早饭。他已度过观察期,不会再有什么危险,只是还不能下床走动。
陆一宸却不肯老实吃饭,一会儿碰她的手,一会儿摸她的小腹,还煞有其事拍着道,“小宝贝,叫爸爸。”
卫星打开他的手,“才一颗小豆芽,要是能叫你一声爸,那就是拍灵异片了。”她舀了一勺粥送到他唇畔,“你还吃不吃,不吃我就不伺候了。”
陆一宸笑道,“吃吃,老婆大人亲手煮的我一定吃完。”
照顾着他用了一碗粥,自己又吃了半碗,卫星将碗勺收起来,放在一边。
陆一宸拍了拍床沿,“小星,过来说说话。”
忙活了一早上,卫星也觉得累了,坐到床边,轻轻靠在他臂弯里,抬头质问他,“陆一宸,为什么要全国广播?我坐上出租车才走了一小时不到,连A市都出不去。”她轻轻嘟囔,“那得花多少钱,你是不是傻。”
陆一宸笑道,“万一你提前上了飞机呢,万一你没坐飞机选了火车、汽车或者轮船呢。我不想因为任何一个小小的漏洞而错过你。当时真的特别害怕,怕你就此走了将我忘个干净。”
卫星想笑,又绷住脸,“你爸有没有骂你?”
“他怎么会骂我?我花的是自己的钱。你别忘了,我现在才是陆家真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