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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念被他捏得手指发疼,拿着冰袋的手也早就冻僵了。
但她没有动,也没有吭声。
因为蒋逸舟忽然伸手抱住了她。
“最后半个月里,我每天都陪在她身边,做了所有我能做到的事。”
他的额头顶在她肩上,脸朝下轻轻贴着,压住眼睛,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表情。
“我很努力了。我已经很努力了。”
带着哽咽的声音闷闷地撞在她肩头,搂在腰间的手臂也微微颤抖,阮念咬着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可她还是要走。”蒋逸舟用力搂紧她,压抑在喉咙的声音近乎嘶哑,“她还是走了,还是不肯留下。”
走得远远的,再没回来过。
再也不要他了。
很长一段时间,阮念都能听见埋在自己肩头的,那低得仿佛压在胸口里的哽咽,难过又委屈,很低很低,温热的湿意在肩头蔓延,让她心疼得喘不上气。
她以为他是又冷又凶谁烦揍谁不近人情的大野狼。
可原来,大野狼只是把伤口小心翼翼地藏了起来,然后躲在无人的深夜里独自舔舐,独自煎熬,压抑着所有的痛苦和脆弱,不许外人触碰。
她见过打架凶人的蒋逸舟,见过上课睡觉玩手机的蒋逸舟,见过打篮球霹雳无敌帅的蒋逸舟,见过轻轻松松年级第一的蒋逸舟。
唯独没见过,这样伏在她肩上闷声哭泣的他。
是,他哭了。
即便隐忍着不肯出声,她也知道他在哭。
说出去谁也不会相信吧。
冷漠暴躁凶巴巴还爱打架的蒋逸舟,居然会哭。
她也不相信,甚至从来没有想过,某一天会看到这样的他。
阮念深吸了口气,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死死揪住了,疼得有些喘不上气。
她仰头望着空白的天花板,好像脑子里也是一样的空白。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这种时候,任何安慰都显得苍白无力。
阮念只是丢下了冰袋,轻拍着这个大男生的背,一下又一下。
像以前她哭着找妈妈时外婆哄她的那样。
或许他也只是想说出来吧。
毕竟藏在心底这么久,总是憋着堵着,没有谁会觉得好过的。
所以她就默默听着,默默地陪着他。
一切都会好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蒋逸舟,你也要好好的。
连同你妈妈的份儿,好好生活下去。
……
校医大妈回来的时候,看俩小年轻还没走,一个坐在病床边拿着冰袋敷脸,一个站在旁边低着头整理小车架上的东西。
只不过病床上那个眼睛有些红,瞧着像发生了什么事儿。
“咳,你俩还不回家,待我这儿蹭空调呢。”校医边走过去办公桌边说,“小姑娘还找着冰袋了,怎么你自己不敷一个?”
阮念一愣:“我……”
“想说没事儿?”校医皱眉,指着她微微发红的脸,“刚进来还以为你是不好意思红的呢,现在左右脸都不一样了,没感觉疼吗?”
阮念还没回答,蒋逸舟就丢了冰袋,伸手一把拽了她过去,盯着她脸看:“谁打的?”
那眼神沉得吓人。
只可惜眼睫上还湿湿的,估计是刚在她校服袖子上还没蹭干净呢,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凶,反倒显得有些可怜……
咳,敢说大野狼可怜巴巴的,估计也就她一个了。
“不知道。”阮念叹了口气,过去把冰袋捡起按在他脸上,顺手抹掉他眼睫毛的那点儿湿意,免得他发现了觉得丢人,“打架人那么多,可能不小心被谁甩了一下吧。”
“来,你也坐着敷一下。”
校医拿了个冰袋过来给她,然后又出去了,不知是有事还是想给他俩留点儿说话空间。
“你……”蒋逸舟扶着自己的冰袋,另一只手也帮她按着,让她歇会儿手,“又不会打架,冲进来干什么。”
“我要不进去拦着,你现在就不是写检讨这么简单了。”阮念无奈,伸手指戳了一下他的冰袋,“还有你的脸啊,被人打成那样也不躲开,我要是没去拦,你现在就肿得像那位猪头同学一样了。”
70、70 。。。
“……”蒋逸舟心想当时猪头都快起不来了; 还能打他多久; 但这心思很快就被愧疚压了下去; 转头又看了看她脸; 低声道; “你; 疼不疼?”
要不是因为他在,以她那么不爱惹事的性格; 看到有人打架转身就走了; 根本不会去凑热闹,怎么可能还进来拉他。
“没事; 不太疼了。”阮念摇头; “只是一下而已,也没多大劲儿。”
刚才光顾着给他处理伤口; 本来她都没什么感觉了,被校医提醒过才觉得有些火辣辣的疼,现在贴着冰袋也已经好多了。
“一下也不行。”蒋逸舟立刻皱眉; 捏着冰袋的手都紧了紧; “操,我明天再找他算账……”
“蒋逸舟!”听这个人还想去打架,阮念气得打断他,瞪着眼看了他好久; 最后声音又低下来,“你别再去找他了。”
这话已经说得够直白的,换谁听了都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可偏偏蒋学霸好像把脑子哭蒙了; 智商情商全下线,丢开冰袋用力抓住她手,有些不爽地挎着嘴角:“我给你出气,你居然还同情他?”
“……”阮念简直想把冰袋捂到他脑门儿上,让这人好好冷静一下再说话,“我哪里同情他了啊?”
“不是么。”蒋逸舟后知后觉地嘀咕一声,语气有点儿委屈,“那你干嘛不让我找他?”
“让你再找他打架吗?你两千字的检讨还没写呢?是不是真想被教导主任记过啊?”阮念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说完还不解气,伸出另一只手戳了戳他嘴角的伤口,“你这人就……好了伤疤忘了疼是吧?疼不疼?”
“……疼。”蒋逸舟往后退了退,不料又碰到自己脸上的肿块,抽着凉气闷声道,“还没好的。”
“知道没好你还要去打架?”阮念收回手,把他丢掉的冰袋拿起来贴到他另一边脸上,真不知该气还是该心疼,“是不是还想让我去拉你出来,然后再挨一巴掌?”
“我没……”蒋逸舟被噎了一下,终于找回失踪的理智,抬手靠近她微红的左脸,甚至不敢碰上去,怕弄疼她,“对不起。”
“你还知道说对不起呀。”阮念微偏过头,轻轻贴在他的掌心里,凉丝丝的,还残留着冰袋的温度。
蒋逸舟愣住,手也没再动了,小心翼翼地托着她的脸。
“我没有同情谁,也不可怜别人。”阮念抬眼看着他,抿了一下唇角,轻声道,“我只是……心疼你。”
她不想他再被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伤害了。
更不想他为了她再去面对那些不愿回想的痛苦煎熬。
伤口撕开过一次就够了。
以后就让时间慢慢治愈它吧。
总有一天,能好起来的。
“……对不起。”蒋逸舟看着这个枕在自己掌心里的姑娘,慢慢松开手,把她用力搂到了自己怀里,“以后不会这样了。”
阮念叹了口气,静静地靠在他胸口。
她没问不这样是指不打架还是不让她再受伤,都无所谓了,只要他能好好地在这儿,在她的身边,别的事情……就随他喜欢吧。
不过关于这个人日常耍流氓的事,阮念觉得还是不能轻易就随他喜欢的。
“唔……蒋逸舟你快放开我。”
高大的身躯把她牢牢压在门板上,周围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让唇上那抹湿热柔软的触感更加强烈。
“不放。”她终于喘了口气,然后听见耳边低低的轻笑声,“除非你让我进去。”
什么进……去???
这人说话能不能注意点儿影响???
阮念索性闭上嘴巴不说话,紧紧咬住牙关,瞪着他在黑暗中模糊的轮廓无声抵抗。
今早回来才刚放下书包,和苏棠出去倒了趟水,回来就看见这人把早餐吃完了,懒洋洋把塑料袋绑好递给她帮忙丢掉,因为后门的垃圾桶已经塞满了。
她只当他是懒,没多想什么就拎着袋子去了小黑屋。
岂料进去之后才察觉某人居然也悄无声息地跟过来了,还反手关上门,眼前一黑,她没来得及回头,下一秒就被他拉着按到门上亲了。
“哎?小黑屋怎么关着门?”
房间里没开灯,门外有同学的声音清晰传来,由远而近。
“唔。”
阮念顿时浑身一僵,惊得张了张嘴想说话,然而当她意识到不对的时候,那抹徘徊已久的柔软已经趁机闯了进来。
灵活有力的舌尖迅速撬开她松动的牙关,强势入侵,蒋逸舟扣住她小巧的下巴,深深地扫过小嘴里的每一寸甜美,寻到躲在里头的香软,立刻缠住不放,贪婪地品尝着属于她的味道。
……这才算是真正的接吻吗?
阮念晕晕乎乎地想着,分不清是胸口的情绪过分强烈,还是呼吸不畅导致的大脑缺氧,只觉得被他缠得舌根都微微发麻了,可还是逃不开,也好像并不怎么想推开他。
“里面有人吗?”外边的同学砰砰地敲了两下门,“有的话应个声儿呗?”
背后的震动和紧贴门面的说话声让阮念瞬间紧张到极点,在反应过来自己做什么的瞬间,压在身上的男生已经松开她的嘴退开了几分。
“嘶。”
黑暗中,她听见蒋逸舟吃痛地抽了口凉气,有些担心,但想到这人刚才的恶劣行径,她心里哼了一声,还是咬咬牙决定不管他。
“算了,我们找老张拿钥匙吧。”另一个同学的声音传来,“不知道谁这么无聊,锁什么门啊,还赶着做值日呢……
等外面的同学都走远了,阮念才立马把某人推开,转身开门一溜烟地跑出去了,差点儿撞到从教室外进来的苏棠。
“跑什么呢你,老张说让你去趟办公室。”苏棠看了下自家闺蜜的脸色,一手拽住她不让走,“你丫干啥去了,怎么脸这么红?”
“没……没有。”阮念尴尬得不行,赶紧别开脸道,“咳咳,我先去找老张了。”
“哎你别走错方向了!办公室在那边!”
苏棠冲着她的背影扬声喊,奇怪地挑了下眉,不料身后又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让让。”
“哦。”她侧身避开,回头看见是蒋逸舟——这不惊讶,惊讶的是他嘴角居然破皮了,红红的还有点儿血,而且看样子好像是跟阮念一样从小黑屋里出来的……
卧槽这俩人在里面干什么了???
这、这么刺激的吗?!
苏棠感觉自己震惊得已经快脑补出一万字小黄文了……咳咳,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