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汪铎极浅地笑了:“安乐公主好大的面子,臣可要不起。”
万贵妃眼里闪过一丝鄙夷,皇帝宠着她,她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便是她,也不敢让汪铎卖她一个面子。
“杀了。”
汪铎慢条斯理地说道,示意小太监将哭闹的宫女拖了出去:“若是再有人诽人清誉,别怪咱家没提醒。”
“你们说,是?”
汪铎盯着安乐,露出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安乐遍体生寒,他是在警告自己,下一次便到她了。
好一个指鹿为马!
定北侯长女抽了一口冷气,望向汪铎的目光更恐惧了,她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感受到汪铎的权势滔天,怪不得父亲也要畏他三分。
“督公,是我逾越了。”
谢蘅温声说道:“不怪别人。”
汪铎皱了皱眉,她怎么就看上了萧彻呢?这个人,他一直看不透。
皇子们在内廷读书时,无论是史书还是经义,只有他学得最认真,太傅称有治国之才,可如今仅以诗赋闻名。
是伤仲永,亦或是韬光养晦?
“送陆夫人回府。”汪铎垂下眼,淡淡地说道,“九皇子不如同我去琼楼,陛下也在等您。”
哪怕是沈昭怨他,他也不会让沈昭与萧彻在一起,九皇子的心太大了,他怕护不住。
萧彻临走时,望向了沈昭,她依然挺直着背脊,宠辱不惊,与其说像晚秋的芙蓉,不如说是像水仙,于凌霜盛开。
既是有督公撑腰,给陆峥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提和离二字,况且陆峥是个聪明人,这样便很好。
只是陆峥配不上她。
如果是原来的沈昭,此时会听从汪铎的话语,就像一切从未发生过一样,可她不是沈昭,她是谢蘅。
“我也去。”
“你去做甚。”汪铎问道。
谢蘅轻轻一笑:“和离。”
…………
“九皇子到——”
“督公到——”
叫到最后一个人时,小太监犯了愁,这是谁家女郎头戴白纱幕离,款款而至,宽大的衣袍也难掩其风姿。
“陆夫人。”汪铎说道,最后他也没能拗过沈昭,被她湿漉漉的一双眼望着,他的心霎时间就软了。
泰元帝听到太监的通传,笑到:“这两人姗姗来迟,孤定要罚酒三杯,小夏子,给他俩满上琼露。”
千金的琼露说赐就赐。
陆峥略有些嫉妒地想到,自己一番奉承所得不过半杯,什么时候他才能如督公这般呢?手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忽然,太监又通传了一声。
“陆夫人到——”
一个头戴幕离、深色长袍的女子踏进了琼楼,身姿袅袅婷婷,令人不禁好奇,幕离下究竟是何等容颜。
陆峥一眼便认出了那是沈昭。
“妾身拜见陛下。”
她伏在了白玉石阶上,盈盈一拜,露出一截白皙的皓腕,若有若无的雾气更显得她肤若凝霜,便是遮住了相貌,也使人见之忘俗。
“可是沈昭?”
“妾身正是。”
泰元帝来了兴致,玩味地望向了陆峥,问道:“你为何而来?”
“和离。”
谢蘅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陆峥不敢置信地看向沈昭,和离?她竟要与他和离,她怎么敢!因为九皇子么,陆峥的表情越发阴沉了,用不了半天,他就会成为全燕京的笑谈。
“可是因为九皇子?”泰元帝似是喝醉了,像是没看见陆峥的表情一般,问得越发起劲儿了。
谢蘅幕离下的唇角勾了勾:“柳州沈氏,虽不是什么望族,可世以清白相承,妾身既心悦九皇子,便不能再为陆家妇。”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
李世裴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像天边火红的朝阳,不为世俗礼法束缚,他对友人说道:“若她心悦之人是我,我说什么也要娶进门。”
友人瞅了一眼首辅:“你爹先把你腿打折。”
“…………”
李世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第二次了。
萧彻眼中晦暗莫名,这是她第二次因为陆峥向自己表白,他不希望再有下一次。因为他不知道那时候自己会不会气得搂住她的腰,抚上她的面庞,然后是一点朱唇……
他的喉结动了动,压下心头的一抹燥热。
泰元帝戏谑地道:“世以清白相承?你要知道,你此般作为可与清白无甚关系啊。”
陆峥嘲讽地垂下眼,他被人耻笑,她沈昭就能全身而退了吗?
如此轻浮,不堪人妇,别说是与萧彻做妾了,整个燕京也不会有人想娶她,况且,那萧彻有什么好?
除了出身,自己哪儿比他差了?
谢蘅等的就是这一问:“妾身与陆郎年少夫妻,陪着他从泉州童生到六元及第,再到礼部尚书。”
陆峥闪过一丝不耐烦,就是因为这样,所有人都对他说不能辜负了沈昭,凭什么?
自己让她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夫人,还不够吗,便是天大的恩情也还完了。
他陆峥不想一辈子背着这个包袱,有什么错?只有安乐明白他的平生之志,也只有安乐,才能配得上他陆峥。
他希望与安乐堂堂正正地走在阳光下,希望位极人臣,而这一切,沈昭都给不了。
汪铎没有错过陆峥的表情,皱了皱眉,在他想来,便是沈昭要和离,陆峥也只能说好,半分不情愿都不能流露出来。
泰元帝耐着性子听着,而沈昭的下一句却让他不得不正视起来,脸上的笑意也消失无踪。
“妾身以为夫妻之间,当坦诚相见,不曾想陆郎爱慕安乐公主,将妾身瞒得好苦。他最珍爱的《拓草碑》印着公主的印章,书房的抽屉压着厚厚一叠信笺…………”
“与陆郎相比,妾身自问清白。”
“哐当”一声,泰元帝的酒杯砸向了陆峥,安乐是他最宠爱的女儿,他以为陆峥真是个正人君子,如沈昭所言,别说私相授受,怕是幽会了不少次。
汪铎也气得发笑,要不是自己一时心软答应让沈昭入殿,他竟不知她受了这么多委屈。
首辅若有所思地看向汪铎,他本以为汪铎与陆峥有故,如今看来,却是与他的夫人关系匪浅呐。
这沈昭,当真只是一个商户女吗?可叹陆峥竟鱼目不识珠。
“入阁之事,暂且延后。”
他对着身边的吏部尚书说道,吏部尚书同情地望了陆峥一眼,他还不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侍卫:我家殿下最喜欢水仙花了TAT
第4章 新帝的白月光(四)
青瓷杯一跃而出,重重地砸到了陆峥的额头上,他来不及躲,也不敢躲,“哗啦”碎开。
鲜血顺着面庞落在杯中酒,如一朵缓缓绽开的梅花,泛着腥甜的气味。
陆峥“砰地”一声跪在了席前,语气带了几分苦涩:“陛下赎罪!是臣僭越了,公主乃天潢贵胄,臣本不该肖想……请陛下责罚。”
说话间,陆峥感觉被一道冰冷的目光注视着,阴冷得像是吐着信的毒蛇,盘踞在猎物身旁,那好像是督公的方向,惊得他心底发凉。
天子三十年未上朝,掌管票拟、批红之权的便是司礼太监汪铎与秉笔大太监陈锦。
陈锦不过汪铎扶持的一个傀儡,无足轻重,真正可怕的是汪铎。
此为他家事,与汪铎有何干系?陆峥压下了这股恐惧。他很了解泰元帝,泰元帝不是什么守礼法之人。
不然也不会为了虚无缥缈的长生,三十年来未曾上朝,自称蓬莱居士,大肆修建行宫道观。
与其欲盖弥彰,倒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的爱慕,担下一切责任,依他对泰元帝的了解,反能获得欣赏。
并且,一位公主与一介孤女孰轻孰重,他清楚,泰元帝心中也清楚,唯一不清楚的就是沈昭。
她也不想想,泰元帝怎么可能因为她的一番话,废黜了端朝最年轻的状元?
只是可惜了自己苦心经营的名声,全都付之东流,走清流这条道路,半点不能行差踏错。
陆峥突然遗憾,为什么没有杀了沈昭。
杀了沈昭……
杀了她……
自己还是清誉无损的陆峥,有望接过首辅的位置,成为东林党魁,一朝成为天子婿。
“这时候知道怕了?孤瞧你胆子倒挺大的啊。”泰元帝的面色和缓了些许,言谈间也不似那般严厉了。
盛怒之下砸破了陆峥的额头,原本翩翩公子的陆峥状如厉鬼,他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况且,年少慕艾,也不是多大个错事儿,他心里也曾想过,若是六元及第的青年郎君,同自己是翁婿那该有多好?
必将是流传千古的一段佳话。
可惜陆峥已有家室,但沈氏无论是身份还是学识,都不如安乐,而今两人分道扬镳,倒是件好事儿,只不过眼下还不急。
谢蘅望见了泰元帝略微松动的神情,垂下头,嘲讽地勾了勾嘴角,这泰元帝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陆峥为安乐入幕之宾,此事若是轻轻放过,将天家颜面置于何地?有这样的安乐公主,让人不得不浮想联翩,萧家公主都如此荒唐吗?
本来世家就对萧家塞外血脉多有微词,不愿意将女儿嫁与皇家,更别提尚主了,以后萧家公主的处境只会更加尴尬。
谢蘅一开始就没指望过泰元帝,他要是能成事,前世也不会被自己的儿子饿死在蓬莱宫,可笑堂堂天子,连一口水也求不得。
所以她的目光从来不在泰元帝上,而是传闻中生性高洁、不慕权势的九皇子——萧彻身上。
泰元帝不行,那就换一个皇帝好了。
谢蘅一笑,幕离下的容颜似朝霞灿灿兮,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注视,萧彻也回望了过来。
若玉山上行,光映照人。
他生得最好的是一双狭长的眉眼,或许继承了他母亲的容貌,眼尾的一粒殷红的泪痣,风流多情。
谁能想到九皇子,会成为史书上记载的暴戾的吴王呢?杀恩师,囚父皇,明明是这样一个温柔的人。
白雾隐约间,跪在玉阶上的沈昭被风吹起了一角的轻纱,露出比雾还要白上几分的肌肤。
她在看我……
不知为何,萧彻笃定地想到。
“陛下,陆郎君的胆子不是您给的吗?”汪铎阴阳怪气地说道,原本略有平缓的气氛又紧绷了起来。
“如果人人似陆峥这般,皇家又谈何威严?安乐公主是何等人物,流着陛下的血脉,又岂是一个陆峥能肖想的?”
众臣哗然,督公一向阴晴不定,这还是第一次如此不留情面地谏言,当年陈留王让他侍酒,他只一笑,第二天东厂的人就在陈留王府发现了龙袍。
陈留王府,不留一人。
从此官场上就传开了一句话——“宁见阎王,不惹汪铎”,他手里的东厂是隐在黑暗里吃人的猛兽。
便是首辅也庆幸,汪铎是个太监,哪怕他再权势滔天,也无法拥有自己的后代,继承这股势力。
所以皇上信任他,愿意把东厂交给他,可一旦新皇登基,第一个不能容的就是汪铎。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不过泰元帝龙体康健,说这些还早,至少十年间汪铎还是不可一世的东厂督公,连他也需暂避锋芒。
听到汪铎的话,泰元帝叹了口气,这陆玉郎不知什么时候得罪了汪铎,汪铎这性子啊,古怪得紧。
“暂让陆峥除去尚书之责,此事乃孤家事。”泰元帝道,“传令,交由万贵妃处置。”
“陛下,那沈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