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族长迟疑,这正是他担心的地方。雁归读书聪明,行事稳重,是白家不可多得的好苗子,若是真的因照顾小丫头耽误了,的确是得不偿失。
田诺见有门,又加了把劲:“族长爷爷,你放心,我一个人也能照顾好自己。阿爹的房子还在,许多活我自己都会干。”
族长意动,这的确也是一个办法,七岁的丫头,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了,一个人也许真行。
他看向白雁归,正要开口,白雁归微微一哂,低头看向田诺,不轻不重地道:“胡闹,你才多大点?”
田诺恼了:“我才没有胡闹,我”她张了张嘴,蓦地失了声,白雁归定定地看着她,原本又黑又亮的一对眼睛此时已暗得完全看不见亮光,仿佛有沉沉的风暴酝酿其中,要将她席卷而入。
他他他哪像一个十四岁少年应该有的目光!恍惚中,她似是回到了香雪山庄她救了他的那一日,就是这样的目光,黑暗,可怕,令人一触之下如堕梦魇,遍体生寒。
田诺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挣脱窒息的感觉,正要趁热打铁,打消族长把她交给白雁归的念头。白雁归唇角微微上弯一个弧度,状似亲昵地捏了捏她的手,笑意却未达眼底:“妹妹会干活那就更好了,我正缺一个人给我缝缝补补。”
族长眼睛一亮:“我怎么没想到?雁归说得有理,这样再好不过了。”
田诺:“”掉进自己挖的坑,这感觉,实在酸爽。
收养之事,就此敲定。
夕阳西照,小桥流水,村居如画。
田诺却无心欣赏,愁眉苦脸,一步一挪,越走越慢:她怎么就落到了他手里?前面的人却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般,她快他也快,她慢他也蜗牛步,气定神闲,不慌不忙。
她越想越气闷,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收养我?”两人的每次见面都不美好,相看两厌,各自放过岂不是很好,他忽然来这一出又是在闹哪样?
白雁归的脚步顿了顿,片刻后,轻飘飘地扔过来两个熟悉的字:“你猜!”
田诺牙痒痒的,想了想,仰起头道:“我不会缝缝补补。”想叫她给他做免费劳力,还是做梦比较快。
白雁归道:“我知道。”
田诺道:“我也不会煮饭做菜。”
白雁归道:“我知道。”
田诺又道:“我什么也不会做,却很能吃,力气小,还娇气,又怕苦又怕累,脾气很坏很坏。”
白雁归蓦地停下脚步。田诺不留神,一下子撞了上去。她摸了摸撞疼的鼻子,心里却乐开了花。害怕了吧,后悔了吧?养孩子哪那么容易,还是趁早放弃收养她!
“累了?”他问。
她习惯性地要说“不”,蓦地想起自己刚刚的话,立刻转了话风,抱怨道:“那当然,你住的什么鬼地方啊,怎么还没走到?想累死我啊?”
白雁归转过身来,黑漆漆的眸子落到她面上,似在观察她说的是真是假。
田诺跺着脚发脾气:“太远了,我不要跟你住”话说到一半忽然掐断,代之而起的是一声尖叫,“啊啊啊啊啊”
似曾相似的失重感侵袭而来,他双手落下c收紧,蓦地将她抱起,举到半空,一个反手。天旋地转间,田诺只觉整个身子都翻了半圈,落到了他的背上。
头晕目眩,心跳失速,她尖叫着紧紧扒住他,好不容易才没有滑下去。
感受到她的温度与呼吸,白雁归心中的气恨稍解。不要跟他住,她想跟谁?他郁恼地回过头去,却没有见到预想中的花容失色,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红扑扑的脸与晶亮的明眸。
她居然一点儿都不害怕?
田诺非但不怕,反而觉得兴奋。她开始理解有些小朋友为什么喜欢玩抛高高的游戏了,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实在是太刺激了。这让她回想起从前在游乐园玩过山车,蹦极的疯狂感觉。只不过,这个身体虽然生得瘦弱,毕竟也七岁了,三四十斤总该有吧。没想到看着弱鸡的白雁归还有这样一把力气,能轻而易举地把她甩过去。
等心跳稍稍平复,她才气势汹汹地质问他:“你做什么?”
白雁归反手托住她的腿弯,稳稳地向前走去。听到她的责问,轻描淡写地道:“你不是累了吗?”
田诺哑然,半晌才道:“那也不能做这样危险的举动。”他就不怕失手摔了她?
白雁归道:“你不开心?”
田诺被堵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心中暗恨,这个人的讨厌程度真是更上一层楼了!
白雁归回头看了她一眼,轻轻叹道:“又生气了?”
她扭头不看他。
真是个孩子,脾气一时阴一时晴的。白雁归的心仿佛被什么戳了一下,一下子塌了一角,声音也带上了喑哑:“莫气了。”
田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白雁归自觉理亏:“你实在气不过就打我几下好了。
“真的?”田诺眼睛一亮。
白雁归道:“嗯。”
田诺毫不客气,卯足力气,“咚”的一拳砸在他的背上。白雁归哼也未哼一声,背着她稳稳地继续前行。
田诺“咚咚咚”又连砸了几下,见他毫不反抗,气恨稍减,撇了撇嘴道:“算了,我大人大量,你答应我以后再不这样乱来,我就原谅你。”
白雁归的眉梢眼角都柔和起来,轻轻应了声“嗯”。他其实一直知道,只要不逼急她,他的诺诺是世上最好哄的姑娘。
………………………………
第20章
白雁归在一片竹林外停了下来。春风拂过,翠竹摇摆,隐隐露出飞檐一角。竹林之后,则是绿树清溪,鸟鸣山幽。
好个清雅幽静的所在。
田诺有些惊讶:“你住这里?”
白雁归背着她迈步向里:“这里是族学,我暂居在此。”
田诺想起他让产之事,顿时明白过来:他兄嫂竟是连个安身之地都没有给他留。
田诺腹诽:这人是不是读圣贤书读傻了?连条后路都不给自己留。不过,他那对哥嫂,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弟弟让产,也不是什么好人。
族学是白家祖上发达后专门修建的,选址讲究,三进五间,占地颇广。进去就是一大片空荡荡的院子,竖了箭靶,设了马棚;第一进五间房子通通打通,作为学堂,两边还留有学生的休息处;第二进则是先生们的住处;第三进做了库房和客房,白雁归的临时住处就在那里。
天色已经全黑,学生们都回了家,里面一片静悄悄的。白雁归上前敲了敲黑漆的大门,不一会儿,一个四十余岁,眉目清秀的儒衫男子提着灯出来开门。
白雁归愣了愣:“先生,怎么是你亲自来开门?”
儒衫男子笑道:“我估摸着是你,特意来迎一迎。”态度十分亲昵。
白雁归谢道:“有劳先生了。”
儒衫男子摇头:“你也忒多礼了。”看到他背后背着一人,不由一愣,“这是?”
白雁归道:“她就是礼十叔的那个孩子,以后跟着我了。”又对田诺介绍道,“这位是族学教经义的陆慎言陆先生。”
陆先生有些惊讶,他知道白雁归去郡守府接人,刚刚发生在族长宅中的事却还不知道。
白雁归没有多解释,放下田诺。田诺何等乖巧,立刻向陆先生像模像样地行了一礼。
陆先生见她年龄虽小,生得却是极好,举止做派落落大方,礼仪周到,不由欢喜,对白雁归道:“你师母知道你今天会回,准备了几个菜,你们俩一起过来吧。”
白雁归没有推辞,只道:“我先带她安置行李。”
陆先生点了点头,殷殷嘱咐:“不要让你师母久等了。”
白雁归应下,带着田诺往里走去。
沿路种了许多桃李,正当花期。一路行去,但见月色下,一片片粉色桃花如霞,白色梨花如雪,间杂而开,好看煞人。春风拂过,花香盈鼻,田诺不由精神一振:白雁归这个临时住所看上去倒是不错。
然而下一刻,她就被现实沉重打击到了。
白雁归住的小屋内异常干净,空荡荡的白墙,龟裂的泥地,没有桌椅,只有几个表面磨得光滑的石墩,唯二的家具是一张破旧的竹榻和一个门都没有的矮柜,连杯子都只有两个缺了边的。
这里哪像是有人过日子的地方!除了干净得可怕,甚至比她刚刚穿来时呆过的董大郎的院子还要穷酸。
家徒四壁!
不对,比这还惨,因为连这四壁都不属于他。
田诺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用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总结道:“你可真穷。”
白雁归看向她,等她的下文。
“还要再养我一个你会更穷的。你要不要再慎重考虑一下?”她眨巴着眼睛看向他,仿佛在说,你快改变主意放了我,快改变主意吧。
“不必考虑!”白雁归闭了闭眼睛,默念了八百遍她还小,不懂事,不想让自己失控。今天是第几次了,她就这么不想他照顾她?
他好不容易抑制住再次升腾而起的怒气与恶念,不愿再轻易被她激怒,如前世无数次一样,轻易被她挑起火气,最后落得个两败俱伤。
田诺眼珠转了转,趁他不注意,蹑手蹑脚地向外而去。就算跑不脱,也务必给他添添堵,务必叫他明白,她才不会任他摆布。多来几次的话,想必他这种性子的人,很快就会知道养小孩的麻烦,不想管她了吧?
才走几步,后领被人拎住,白雁归冰冷的声音响起:“诺诺,不要调皮。”
田诺觉得他的声线有些奇怪,仿佛在压抑着什么可怕的情绪。她想回头确认,白雁归却直接从后面将她拎了起来,大步向内室走去。
这也太过分了!田诺挣扎着,奈何双脚离地,无从借力,只得大叫:“放开我,白雁归你放开我!”
白雁归一言不发,直接将她往床上一扔。田诺惊叫起来,就他那个硬得可怕的木板床,还不得把她摔得七荤八素?
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来。他及时抓住了她,卸掉一把力,空着的一手拉过床尾的薄被,抖开,劈头盖脸地盖上了她。
田诺一下子陷入黑暗之中,差点透不过气来。她拼命挣扎,好不容易从被窝中钻出,小脸早憋得通红,所有的好脾气全部消失:“姓白的,你混蛋,你要闷死我吗?”
脑门被他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幽凉的声音在她上方响起:“你也姓白。”
田诺噎了一下,捂住额头再次控诉:“你以大欺小,虐待儿童!”
这词新鲜,白雁归冷冷道:“你要是再想跑,这儿童我还真得继续虐待了。”
田诺气得肝疼:“我要告诉族长爷爷去。”
白雁归道:“你只管去,你看他信我还是信你。”
田诺气得眼角都红了,后悔刚刚怎么没有多捶他几下。老天实在太不公平了!别人穿越都是身份贵重,受尽宠爱,怎么偏偏她就这么倒霉,先是碰到不要脸的人贩子,再是遇到不讲理的元家,最后还摊上了这么个讨厌鬼?
眼眶越来越红,白雁归的全副心神都在她身上,此时乍一看到,满腔郁恼顿时冰封,迟疑地伸出手来,想摸摸她的眼角:“你哭了?”
田诺闭上眼睛一个翻身,脸朝下埋在枕头中,拒绝理他。她感觉到他的手落到她的肩膀上,似乎想翻过来仔细看看。她哪肯让他看,头朝下埋着,肩膀一抽一抽的。
真哭了?白雁归的手顿住了,只觉整颗心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了起来,揉成一团。疼痛得几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