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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田诺泪如雨下,忍不住哽咽着吻上了腕上的石珠,“妈妈,我还活着,你不要伤心。”
石珠之上水墨流转,倏地凝定,再无声响传来。田诺心头咯噔一下,又唤了两声,更多的泪水落到石珠上,却无济于事,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她的臆想。她不死心,正要摘下石珠细细研究,惊喜的声音响起:“小娘子,原来你在这里!”
魔咒被打破,她骤然醒转,发现自己刚刚靠着一棵梅树睡着了,雪白的花瓣落下,堆在她斗篷上,幽香阵阵,显然她在树下已呆了一段不短的时间。
田诺怔忡:原来,刚刚竟真的只是一场梦吗?可既然是梦,为什么如此吝啬,连妈妈的面都不让她见见?
两个侍女飞快地跑了过来,看到她如释重负,“谢天谢地,终于找到你了。”
田诺回过神来,见侍女们激动的模样,倒生起了几分惭愧:自己一时任性,却害得她们这般担心。可她并不后悔,如果不是这次任性,她不会再次听到妈妈的声音,哪怕是梦中。
“小娘子,你的眼睛怎么肿了!”侍女焦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田诺也知道自己哭过的模样瞒不得人,这样子回去实在不好看,想了想,问她们道:“附近有地方给我洗一下吗?”顿了顿,又补充道,“元将军事忙,我不想因为这件事让他操心。”言下之意,这事要瞒着元锐。
两个侍女意会,现出感激之色。元锐治下颇严,这件事若是被他知道了,小娘子不会有事,她们这些陪着出来的下人全都得受到重罚。一个道:“不远处有条小溪。”另一个道:“我去通知其他人过来服侍小娘子。”
田诺点了点头,在侍女的引导下到溪边重新净了面,梳了头,装束整齐,又在眼下略补了些粉,确保再无破绽,这才在一众侍女的簇拥下往回走去。
走到半山道上,忽然听到一阵沉闷的类似拍打的声响,随即一声冷笑传来:“姓白的,你傲什么傲,还不是攀上元家才进的学?”
另一人道:“要不是你这张脸生得好,允武兄能看中你?小子,休要不识抬举!”
田诺一怔,脚步顿住。
先前找到她的侍女压低声音,一脸紧张地道:“小娘子,这闲事管不得。那人是杨家的。”田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侍女又补了一句,“淮扬杨家。”
元如意的外家?
侍女低低道:“这位杨家郎君在家就是个混不吝的,在杨家族学中打了人,才被送到府学读书。结果到了府学也不安分,在里面拉帮结派,横行霸道,在整个建业城都是出了名的一霸。便是元将军,也对他忍让三分。”
连元锐都不愿得罪他吗?田诺怂了,闭了闭眼,正要继续往回走。一道熟悉的清冷声音嗤笑一声,低低说了句什么,先前的沉闷拍打声再次响起。
怀中,叠得整整齐齐的素帕仿佛在发烫。那日他让她丢了,事后,她犹豫再三,还是捡了回来,洗干净带在身上,希望有机会还给他,说声谢谢。
她虽然讨厌他,但终究还是欠他一次的。
田诺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蓦地调转脚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她只怕稍慢一点自己就会害怕退缩。
几株梅树后是一片空地,个儒生打扮的人簇拥着一个锦衣华服c满脸痞气的公子哥儿,十七八岁年纪,生得五短身材,肥头大耳,却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想来该是她们说的那个杨允武。
一干人笑嘻嘻地看着四个家丁打扮的壮汉围殴一个俊美的少年儒生,被殴打者果然是白雁归。田诺先前听到的沉闷声音便是拳头着肉的声响。杨允武还不忘嚷嚷道:“别伤了他的脸!”
白雁归被两个人扭住了胳膊,毫无反抗之力,无力地耷拉着脑袋,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布袋。
杨允武旁边的一个儒生笑道:“姓白的,我劝你还是识相些,杨兄能看中你是你的福气,不过交个朋友罢了,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又是何苦?”
白雁归冷嗤一声,没有回答。
杨允武脸色变了变,哼了一声,冷笑道:“好骨气。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他们的拳头硬。老子今天还真不信邪了,给我再打!”
四个家丁举起拳头,正要再次落下,这时,一道清脆的童音带着好奇忽然响起:“你们在元伯伯家的林子里做什么?”
几个人都是一怔,就见一群侍女簇拥着一个玉雪可爱,打扮华丽的小女孩子走了过来。小女孩子看清眼前场景,不由现出怒色:“大胆!不许打人,快停下来!”
几个家丁见她气度不凡,一时不敢造次,停下手来看向杨允武。
杨允武轻佻地吹了声口哨:“这是谁家的小娘子,好胆色,敢管我的闲事?”
田诺嘟了嘟嘴,一脸不高兴:“你才是好胆色,元伯伯以仁义治郡,你却在他别院门口公然打人,实在太过分了!还不快快住手!”她目光落在白雁归身上,见他一动不动,担心起来:难道竟被打死了?不由向白雁归的方向跨了一步。
杨允武使了个眼色,两个家丁闪身拦到她面前。跟着田诺的侍女立刻一脸紧张地护在她面前。
双方对峙,剑拔弩张。
田诺跺了跺脚,叱道:“大胆!你们敢拦我?”活脱脱一副刁蛮小娘子的模样。
杨允武倒有些惊疑不定了,这有恃无恐的模样,难道是哪家贵女?不由又问一遍:“你是谁家的小娘子?”
田诺下巴一抬,比他还要趾高气昂:“你又是谁家郎君?”
边上有人道:“这位是淮扬杨家的十郎君。”
田诺一脸诧异地问身后的侍女:“淮扬杨家,难道竟比吴郡元家和我们家还厉害?”
侍女一愣,她是山庄的侍女,不知道田诺的身份,只知道是贵客。可既然小娘子拿自己家和元家并列,显然家世显赫,不会比元家差。她忙答道:“自然没有。”
田诺板起脸道:“那你们还不快放人!”
杨允武气乐了:“小娘子,凭你三言两语,就想叫我放人?”
田诺冷笑:“我说话没用,元伯伯的总有用吧?他若知道这事,可不会喜欢。”
杨允武脸色变了变,阴晴不定:“元世伯岂会管如此小事?”
田诺轻嗤:“我好意提醒,你不信便罢。”
杨允武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差点被你骗了,我事情做都做下了,不管收不收手,总是得罪人了,还不如做到底。何况,我在元家从没见过你,你连自己是谁家的小娘子都不肯说,谁知你说的是真是假?”双眉骤竖,面上罩上一层煞气,“给我继续打,打到他服帖为止。”
田诺心中大急,面上却不敢露出,怒气冲冲地道:“混蛋,你既不信我,不如连我一起打了吧。”身后侍女大急,惊叫道:“小娘子!”
杨允武一愣,冷笑道:“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我不敢吗?”
田诺深吸一口气,让狂跳的心平复下来,面上却越发气恼,一字一句地道:“我倒要让你看看元伯伯会不会为我们出头?”
………………………………
第13章
杨允武的脸色沉了下来,凶戾得可怕。
田诺浑然不惧,神情越发愤怒不已,下巴扬起,活脱脱一个娇纵的贵女:“就算元伯伯不出头,我父兄要夷平你小小的淮扬杨氏,也是易如反掌。怎么样,反正人都得罪了,还不如得罪得更狠些?”
她的神情实在毫无破绽,眉眼中甚至还带着几分不屑。杨允武虽混,到底还是知道轻重的,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心中自然有数,不然也不能横行建业这些年,此时见田诺模样,倒有些摸不透了。若不是有底气,一个才这点大的小娘子哪有这样的气势,敢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毫不露怯?
这小娘子究竟是什么人?一口一个元伯伯,显然与元家是世交,十分熟稔,而她父兄的实力似乎也十分强大。能不把他淮扬杨家放在眼中的可没几家。
他心中一动:听说元慈有意与楚郡韩氏联姻,楚郡的韩家小娘子近日会来做客,莫非竟是她?想到这个可能,他不由怯了一半,楚郡韩氏势力更在元家之上,听说韩小娘子极为得宠,若得罪了她,为了两郡交好,哪怕他是杨家人,元慈也得拿他开刀。
田诺理也不理他,迈步向前走去,那两个家丁观主人神情,不敢拦她,反被她逼得步步后退。田诺走到白雁归面前,眼角扫过两个反扭住他的家丁,斥道:“放开他!”
杨允武见她气势,到底不敢赌,阴着脸勉强挤出一丝笑道:“今日看在小娘子面上,饶了这小子。”
两个家丁连忙撤手。白雁归身子一晃,吃力地抬起头来,看向杨允武方向。田诺不小心看到了他的眼睛,心头一凛:少年原本又黑又亮的一对眼睛此时已暗得完全看不见亮光,仿佛有沉沉的风暴沉积其中,令人一触之下如堕冰窖,遍体生寒。
白雁归他田诺还来不及细想,白雁归目光已转向她,蓦地身子一晃,向着她的方向重重地倒了下来。
香雪山庄内院。
将白雁归交给元锐后,田诺回到元锐为她准备的房间,浑身一下子松懈下来。春桃迎上来,见她脸色,“唉呀”一声,“小娘子这是怎么了?”
田诺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道:“春桃,要热水来,帮我梳洗。”刚刚一根弦绷得太紧,还没感觉,现在缓过来了,她才觉得背上全是冷汗,几乎脱力。方才实在太险,她几乎透支了自己全部的演技,只要露出丝毫破绽,那杨允武就不会善罢甘休。
春桃服侍她梳洗过,又换了一身衣服,元锐那边就派人传信给她,说有事要忙,让她独自用午餐,又告诉她已经请了大夫帮白雁归看伤。
田诺点头表示知道了,她自问对白雁归已经仁至义尽,再无亏欠,以后却不想再和他有什么交集了。他在她耳边威胁时幽微的语气,手指在颈边的大动脉旁停顿时冰凉的触感,以及最后看向杨允武时暗色的双眸,每一样都留给她极深的阴影,她本能地觉得这个人危险,离得越远越好。
午后小憩片刻,田诺觉得自己总算满血复活过来。趁着服侍的侍女还没进来,她取下腕上的雨花石珠细细研究。她总觉得那个梦和雨花石珠有关。可不管怎么看怎么试,雨花石珠都没有任何变化,还是从前普普通通的模样。
田诺无奈,只得重新将石珠戴好,想着有机会查询古籍,看看是否有类似的记载。
她这才喊了春桃她们进来。喝了一盏杏仁茶,几块玫瑰卷后,她不由赞叹,元如意说得没错,元锐身边的王妈妈做的点心果然是一等一的美味,因为这份手艺,让她觉得嫁给元锐也是有不少值得期待的地方了。
元锐还是没有现身,先前传话的侍女却再次过来,说白雁归想见她。
田诺想也没想,直接说了不见,结果没过一会儿,那侍女再次出现,吞吞吐吐地道:“白郎君问,小娘子想不想知道左臂外侧的那个字纹是怎么来的?”
田诺脸色骤变,站起身来:白雁归怎么会知道她手臂上有字纹?那个“田”字花纹自发现后就是她的心病,她一直猜测多半与原身的身世有关,难道白雁归竟恰巧知道她的身世?
怎么可能这么巧?再说,他从前可从未提及过。
她犹豫片刻,还是站起身来,去了前院客房。
早春的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