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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就是这样强干而理智的女人,在这个时刻,完颜不破能依靠的只有她和丞相。他已经挑起了皇子们的争斗,没有他在京弹压,这场争斗会变的失控,因此,太后得站出来执掌局面,为了家国,她不能软弱。
太后编了个‘微服私访’的理由以掩盖完颜不破的病情,随即以皇上出京,骊山之行甚为无趣为借口,带着一众皇室宗族以最快的速度撤离。
虽然宗亲们心底疑惑,但碍于太后权威,也不敢多问,又有丞相和忠顺亲王主持局面,一路上没出现什么状况,非常顺利的回了上京。
太后一行人刚刚撤离,骊山行宫便被完颜不破的亲卫团团围住,乾坤殿里的侍从一个都不得出,被困死在里面。
六名太医也被留了下来,各自分工,迅速替皇上医治。
乾坤殿里气氛非常凝重,宫人们被赶至殿外的一处空地集中起来,聆听安顺大总管的训话。
安顺将皇上的情况简单叙述一遍,而后死死盯着众人,警告道,“你们都给杂家听好了,这骊山行宫已经被亲卫封锁,私自出逃者,死!妖言惑众者,死!消极怠工者,死!你们唯一的活路便是伺候好皇上,皇上病愈,你们也就无事了。可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宫人们齐声应诺,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仔细审视,就能发现他们各个面色苍白,眼底俱都暗藏着深深的恐惧。
伤寒传染性极强,且极难医治,患者大多九死一生。虽然嘴里不说,多数宫人心中已经不抱生还的希望。因此,乾坤殿内一时弥漫着死亡的气息,令人倍感压抑。
在众多绝望的宫人当中却不包括江映月。
由于她身上还有嫌疑,在这个非常时刻,哪怕她是皇上身边第一女史,安顺却不用她伺候,而是远远把她遣开,让她干一些接触不到皇上,也接触不到药物的杂活。
江映月的活很轻松,早早干完,她独自回到自己的耳房,将门锁紧,在简陋的床榻前定定坐了一会儿,神情飘渺,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后,她忽而掩面,无声的大笑起来,直笑到眼泪溢出眼眶才渐渐遏止。
伤寒?好啊!真是天助我也!正愁没有机会扭转乾坤,老天爷就给她送来了这么个绝好的机会。江映月有些喜不自胜。
伤寒在很多人眼里都是绝症,不巧,江映月手里却有一个治疗伤寒的秘方。这秘方是她小时候一个死士传给她的,也是靠着这个秘方,她才救回皇弟一命。
虽有秘方在手,她却不会立刻进献出来,她会尽心伺候完颜不破,逐渐软化他的心,并慢慢等待,等到完颜不破濒死的那一刻再将他治好。人在病重之中最容易敞开心防,她相信,凭着她这一次尽善尽美,温柔体贴的表现,一定能一举攻破完颜不破的心。
届时,他还能怀疑她,视她如无物继而将她指给别人?不会,他会相信她,依赖她,眷恋她,继而离不开她的!
一想到能征服完颜不破这样强悍的男人,江映月心里一阵激动,垂头,眼里满满都是自信和迫不及待,嘴角的笑意也一点点加深。
第47章 生死相随
江映月设想好了一切便立刻投入行动。头几天;她没法接近完颜不破;连正殿的门,安顺也不允许她随意靠近。
江映月咬咬牙;继续做着手里的粗活,态度一丝不苟;哪怕没有人监督;她也会认真完成。
随着时间推移,宫中病倒的人逐渐多了起来,而太医只有那么几个,又都紧着皇上的病情;实在是分身乏术,只能将病倒的宫人们挪到一处;任他们躺着自生自灭。
能供驱使的仆役越来越少,分派到江映月头上的活计也越来越多,越来越重,从准备宫人的膳食到打扫卫生,逐渐到替完颜不破处理污物,浆洗衣服。
她用自己任劳任怨的态度一点点的消磨着安顺的戒心,一步步朝完颜不破接近。
这日,手脚最利索,最得力的一名宫女终于也病倒了,安顺既要照顾皇上,又要操持偌大一个骊山行宫,也是精疲力尽,看着新挑选的粗使宫女战战兢兢的替皇上喂药,一碗药喂了一半,泼了一半,使得本就虚弱的皇上更显狼狈,安顺狠狠皱眉,低声喝道,“好了,你出去,杂家自己来!”
那宫女闻言如获大赦,逃也似的飞奔而去,安顺盯视着她的背影,眼里闪过冷光,而后拿起药碗,走到床前给皇上喂药。
举着满满一汤匙药,递到皇上嘴边,安顺这才发现,好不容易清醒一回的皇上竟然又昏厥过去,药又喝不成了!
安顺颓然,捏开皇上的下颚,勉强灌药下去,却有三分之二都泼在了床褥和枕头上,皇上的衣襟也沾满了黄褐色的药汁,比方才那宫女喂药时还要狼狈几分。
安顺放下空了的药碗,抹了把脸,急匆匆走到殿外,高声喊道,“来人,给皇上沐浴更衣,更换床单被褥。”
原本该有两名宫女守着的殿门空空如也,无人应答。
安顺怔楞,心下颇觉凄凉。
“安公公,她们都病倒了,方才被抬下去了。若实在无人可用,可否允奴婢前去伺候?”江映月手里捧着一堆脏衣服路过,看见安顺凄然的表情,适时跪下恳求。
“你?”安顺迟疑,低头沉吟。如今他确实是无人可用了,能干的都病倒了,剩下的尽是些新进的粗使仆役,怎么能伺候得了皇上?
“奴婢一入宫就在御药司受训,精通医理,定能照顾好皇上。若是不行,奴婢愿与皇上陪葬。”言下之意,她命都吊在皇上身上,为了自己活命,也不敢不尽心。
安顺审视她片刻,见她表情诚挚,眼神清明,显是说的真心话,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江映月强忍住心中的激动,放下脏衣服,进殿伺候完颜不破沐浴更衣。
她小心的查看着完颜不破的情况,见床上洒满了药,便知完颜不破并没有喝下多少,连忙对安顺说,“还请安公公再煎一碗药来,奴婢有办法让皇上喝下。”
安顺睇她一眼,见她神情笃定,便点头同意了,走到殿外,遣了专司药材的小太监又熬了碗药送过来。
江映月待药稍稍放凉,在安顺的示意下,先喝了一口试毒。
半晌后,安顺见她没事,便点头,半扶起皇上,捏开他的下颚,方便江映月喂药。
江映月拿着药碗,边慢慢灌药进皇上嘴里,边按揉他喉部的几个穴道。穴道受了刺激,恢复了吞咽功能,竟将一整晚药都喝了进去,没有泼出一滴。
安顺拿着空碗,瞥了江映月一眼,刻板的表情不变,但眸光却柔和很多。
有了江映月的照顾,完颜不破的病情终于稳定下来,每日清醒的时间也长了。
他醒来,见是江映月在身边照顾,嘴上没有说什么,但神经却随时紧绷,对她非常戒备,安顺亦然,江映月伺候的时候,他一定得在旁边看着,盯紧她的一举一动,但凡江映月有异动,安顺当场便能将她诛杀。
江映月清楚两人对她的警惕,面上却做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每天伺候的尽心尽力,不敢稍有懈怠。日子一长,莫说安顺,连完颜不破都有些触动。这个时候谁能不怕脏,不怕累,顶着死亡的威胁如此周到细致的照顾他?只有跟随了他半生的安顺和眼前这个女人了。
江映月是忠是奸,他也有些迷惑了,但见对方替他喂饭喂药,擦洗身体,甚至是清洗他呕吐的污浊,他对江映月的怀疑正在一点点消去,对待她的态度也一日温和过一日,又似从前那般看重起来。
江映月看在眼里,心中满意的笑了,照顾起完颜不破来更加贴心,简直到了无微不至的地步。她相信,待完颜不破痊愈,骊山行宫开禁,她终将扭转乾坤,改天换地。
正在她得意的档儿,完颜不破刚稳定的病情又恶化起来,每日病倒的宫人越来越多,连太医都躺倒了两个,绝望的气息再度笼罩在骊山上空。
正在此时,上京,皇上感染伤寒的消息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一夜之间传遍京城,京中皇子们蠢蠢欲动,朝臣们人人自危。
丞相和忠顺亲王调动了五万大军集结在京郊,发出了擅动者杀无赦的政令,并当场斩杀了数百有异动者,以儆效尤。太后也随即软禁了郕王和卫王的妻妾子嗣,各亲王正妻嫡子也都被拘在慈宁宫不得离开。
一系列铁血手段施行下去,上京终于又恢复了平静。
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太后非常清楚,若皇上罹难,京中必是一番腥风血雨。但若真到了那般境地,已不是太后能管得了了,因此她并不深想,只一门心思的追查此次泄露消息的人。若这人让她找出,定要叫对方生不如死。
太后翻开禁卫递来的暗查报告,冷冷笑了。好个柔妃,既然管不住自己的舌头,那便割了吧!
想罢,太后将暗查报告扔到桌上,朝禁卫命令到,“去,绑了柔妃,割了舌头,扔进冷宫去,满宫里宣示下去,这就是妖言惑众者的下场!”
禁卫颔首,领命而去。他刚离开没多久,殿外传来‘太子妃求见’的通传声。
太后挑眉,面露意外,抬手命令道,“快请。”
欧阳慧茹急匆匆奔进殿,不待站稳,一下子跪在太后脚边,边磕头便留着泪哭求道,“皇祖母,父皇病重是真的吗?父皇是不是还在骊山?慧茹愿意去照顾父皇,求您送慧茹过去吧!”
她半个月没见到完颜不破,心里就有些不祥的预感,正在这个时候,皇上感染伤寒的传言甚嚣尘上,她这才忆起原剧中完颜不破病重的剧情。
没想到剧情会来的这么突然,半个月都过了,她竟然一点消息没得到。虽然知道完颜不破不会有事,江映月会把他照顾的很好,但是她内心的隐痛,思念,担忧却半点没有减少。
她这时根本没想到要去破坏江映月的计划,第一反应便是,她得去陪着父皇,亲眼看着他痊愈,因此,她想也没想便跑到了慈宁宫,提出了这个要求。
“傻孩子,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皇上得的是伤寒,不是风寒。”太后扶起欧阳慧茹,替她擦去泪水,语带心疼的说道。
“孙媳知道。孙媳不怕的。皇祖母,求您了!”欧阳慧茹坚定的点头,恳求道。
父皇能在危急时刻全力保护她,没道理父皇遭难,她却远远逃开。虽然也有阻挠江映月的念头,但这念头在她心里一闪而过,很快便隐没了,她现在心心念念的都是父皇的身体,想着他是不是瘦了,有没有发烧,能不能安睡,零零碎碎,拉拉杂杂,担心的事情一件又一件,越积越多,若不亲眼看着,她想,她会被这些胡思乱想弄疯掉。
她这才发现,几个月来,她对父皇的感情已经如此深刻,到了失去对方便感觉生活难以为继的地步。
太后紧紧盯着欧阳慧茹诚挚的双眸,大巫师那句‘命定贵人’在她脑海里如闪电般滑过。太后微微笑了,放弃了劝说她的念头,慈爱的拍着她的肩膀,温声道,“好,哀家这就派人送你过去。”
站在宫门前,目送欧阳慧茹的马车远去,太后眼神放空,喃喃道,“鄂其,哀家是不是太自私了?万一这孩子有个什么不测……”在亲子和孙媳之间,太后到底还是选择了亲子。她心里有些后悔,却不得不压抑。
“太后放心,太子妃洪福齐天,一定不会有事。有太子妃照顾,皇上也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