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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身。”
此时不是平时朝会,无需等臣子奏事,夏榛明一开口就是兴师问罪,“江南再遭暴雨数日,灾情比之前尤甚,此事。诸卿可有人知晓?”
众臣面面相觑。有些人是真不知道,而心里有鬼的人则直发虚。
“范冬,念。”
“遵旨。”范冬手里拿的正是桑夏的折子。摊开来朗声念道:“臣启圣上,今江南之地丘阳府、昕水府、久安府再遭重创,粮种尽毁,百姓死伤惨重。已有村子无一人存活,各县镇绝户者众。如此天灾,靠百姓自己绝无可能撑过,臣请圣上救百姓于危难之中,桑夏叩首!”
一听是桑夏上的折子。有人责备她多事的同时也疑惑,朝中尚未得到消息,桑夏怎么就先知道了?她的人比八百里快马还快?
有人知道不出头。有人却固执的出列了,“若灾情真如此严重。早有急报送至,可微臣至今未听到一言半语,微臣不解,何以桑大人知道得如此清楚。”
来了,桑夏深吸一口气让脑子更清明,不用皇上点名就主动出列回话。
“下官管赈灾之事,对江南几府的情况不免就多留意了几分,且在入仕之初,下官就派了家人前往三府调查情况,多得他们常有信送来,下官才能及时知悉江南的情况,下官自问并无逾越之处,且,现在也并非要弄清楚这个问题的时候,下官认为灾情比此事重要。”
说话之人梗直了脖子,“两事息息相关,自可混为一谈,桑大人肆意派人深入各府打探情况,此已违苍云律,桑大人乃御史,应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此点才是。”
讨厌的就是这种拎不清的人,桑夏抬头,眼神亮得灼人,“下官认为粮种尽毁且被朝廷抛弃过一回的百姓更重要,征战在即,江南不能乱,大人怕是忘了,在江南未遭灾之前,丘阳、昕水、久安三府每年所纳之粮所缴之税皆在十九府前列,只要江南熬过今年,明年就将是朝廷的助力,可要是三府的人都死绝了,就是有最肥沃的土地也只能荒废!”
“可迁民……皇上恕罪!”说话之人暗恼自己糊涂,这样的话心里想想便好,怎能大庭广众之下道出口。
夏榛明看也不看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消息可靠?”
“臣以性命做保!”桑夏恭敬的双手抵在额头跪了下去,“去往三府的并非臣家里的下人,而是臣的半师,皆是一言九鼎且百般维护微臣之人,绝不会拿此事胡言乱语。”
那就应该是宜容的人了,那些人确实可信,“你且起身,诸位爱卿可有话说?”
“臣有罪。”
刹那间,朝元殿中乌泱泱跪下一大片,在一众人中站着的桑夏显得尤为醒目,她索性也跪了下去。
夏榛明眼里闪过笑意,心情好了许多,仿佛只要这么不远不近的看着,他就能很好,很高兴。
“尔等确实有罪,就是朕也该下罪己诏。”夏榛明起身缓缓走下几梯,依旧高高在上,只是离得桑夏近了些许,“遭如此大灾,桑侍御史的家人知道要快马加鞭送消息与她,朕拥有这偌大江山,手底下听令者无数,却至今未得半点消息!若是没有桑侍御史用心,是不是真要江南成为死地,逼着他们造反尔等才知?”
“臣等有罪!”
桑夏脸皮抽了抽,这话听着更让人生气啊!
果然,夏榛明重重哼了一声,“不要以为法不责众,朕拿你们没办法,朕不吃那一套,桑侍御史。”
“是,微臣在。”
“若朕还是不欲动国库之银粮,你可还能撑住?”
桑夏暗暗咬牙,“臣定竭尽全力。”
夏榛明满意的点头,“粮种乃重中之重,之前是你让人送去的?”
“是,微臣特地去请了经验丰富的老农挑选粮种,可惜……”
“如今可还能挑出粮种来?”
想到之前找刘尚书的事,桑夏顺势便道:“微臣已和户部刘大人说妥,用粮食和他换好粮以做粮种之用,微臣谨记之前的承诺,定不多动存粮一分。”
“据朕所知,京城加上周边地方的粮食都被你们刮得差不多了,眼下江南所缺之粮比之前更甚,你打算如何做?可有把握?”
“微臣无绝对把握,只能拼命全力。”桑夏坦言,“微臣已派人前往其他府县,尽最大可能筹到最多粮食,不过这样一来,今年的粮价怕是下不来了。”
☆、093章 从官员下手
粮价下不来确实不是好事,夏榛明自然也知晓其中厉害,微微点头道:“暂时也顾不上了,吃不饱总好过饿死,刘卿,户部多想想办法平抑粮价。”
刘治出列,“老臣遵旨。”
夏榛明又往下走了两梯,稍作停留后还是坐到了他高高在上的龙椅上,“朕不聋不瞎,朝中最近的议论声多有入耳,诸卿抛开其他一切,只看桑侍御史这个人,你们可有自惭形秽之感?诸位可有想过要给连口吃的都没有的百姓准备粮种好让他们尽快缓过来成为助力?若那般想做那长舌妇就不要占据那个位置,朕不信诺大个苍云国就没有可用之才!”
平平淡淡的连尾音都没有扬一下的话却让跪在地上的人背冒冷汗,他们的皇上发起威来无人敢掠其锋,就算有也不会是他们。
“着令各衙门配合桑侍御史行事,若有相冲,皆以江南之地为重。”
“遵旨。”
“着桑侍御史为都察院都事,统管赈灾一切事务。”想到夏儿所为,夏榛明又加了一句方便她行事,“再兼兵部郎中,任何有关征战之事皆可直接上折子于朕,退朝。”
“恭送皇上。”
走出朝元殿,刘治笑眯眯的道喜。
桑夏只能苦笑回应,都察院都事是正六品,兵部郎中则是从五品,一场朝会下来,她竟升了两品!
兵部尚书吕良在桑夏身边停下脚步,桑夏忙见礼,这人以后也是她的直属上锋了。
“本官这段时间忙得脑子都木了,行事难免会有疏漏之处,桑大人忙得过来时也多来兵部转转。”
桑夏笑得更苦。“吕大人可饶了下官,就赈灾之事都要忙得下官脚不沾地了,就是有心也分身乏术,尚书大人就将下官当成是挂个虚职就是。”
“皇上行事定有他的道理,岂能是虚职,郎中的职权你只管行使,不过赈灾如今确实是重中之重。就如桑大人所言。总不能真让历来富饶的江南之地成为死地,那太可惜了。”
“是,下官定当竭力而为。”
吕良向刘治点了下头。背着双手离开。
朝中如今派系虽有,可后宫几妃皆势不强,就算勉力伸手作为也有限,在皇长女出现之前。大皇子占据着绝对优势,现如今嘛……
吕良扬起嘴角。他是皇上嫡系,只管听皇上的便是。
匆忙和刘大人告别,桑夏一回到新衙门就被迎上来的皂役告知陶羽在等候,从心底里说。桑夏对陶羽,对江南商帮很有好感,既然回来了当然不会掠着他。“去告诉秦清秦大人,让他回户部找刘尚书处理粮种之事。本官已谈妥。”
“是。”
陶羽等得并不久,可因着听到的事,时间过得极为难熬。
他们虽然在外有些成就,可江南是他们的根,他们的祠堂,他们的祖坟,他们的家族血脉,就连他们的心也留了一半在那里,离得再远,那里也始终是根,无论如何也不能丢弃不能损坏的根,没了根,人如浮萍。
桑夏进来他连礼都忘了行就一连声的问,“桑大人,江南真的再遭灾?严重到何种程度?为何我们未曾得到半点消息?”
桑夏口干舌燥,一口气喝光一盏茶才喘了口气回他的话,“江南确实是再度遭了灾,比之前还要厉害,我的消息比较快,想必来给你们送信的人也在路上了,你若不信尽可以再等等。”
“我信,草民信。”满朝官员他们如今谁都不信,唯信桑大人,他们不是瞎子,为了给江南送粮,新衙门什么手段都使尽了。
“皇上也已经知道了,让本官全权负责此事,粮食本官让人去凑了,粮种也会从户部出,车队却需得借用你们商家的,这事还得烦请陶老板费心。”
“桑大人放心,这事只管交给草民。”
桑夏挥挥手,示意他赶紧去,她还有一摊子事要忙。
陶羽看着官帽都有些歪了的桑夏心生敬意,郑重行了一礼快步离开。
“梁大哥,你说我要是从官家身上下手,会不会被群起攻之?”
梁梓砚心头转了几圈,“只要处理好了,未必不可行。”
桑夏又喝光了一盏茶,“我也管不得那么多了,京城的粮商基本都被榨干了,只能从某些官员身上再刮一层下来,估摸着他们的粮仓比粮商还满。”
梁梓砚笑,“我让若鹏进来替我,这事交给我来。”
“好。”桑夏二话没说就点头,这五个人她也摸清楚了底子,别看梁梓砚身体最弱好似连自保之力都没有,可他天生就是做谋士的料,脑子一转就有数个主意,还每个都只坑人不坑己。
刘真率直,敢冲敢闯,胆子天大,陶青云武力值最高,王若鹏沉稳,孔平博则如文人一般斯文,可真论身手,他在四人里仅次于陶青云。
五人各有特色,共通的一点就是可信,桑夏很有理由相信他们应该都是被父辈好好叮嘱过的。
新衙门的行事许多人都盯着,所以许多人也都知道为了粮食他们就差没有明抢了,现在又有这么大缺口,不少人或恶意或善意的都在等着看桑夏还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安平之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三日时间就凑齐了一千石粮食,桑夏也顾不得问,立刻将原有的二百石加上挑好的粮种一起安排人送往江南,并且让陶羽挑出几个在江南三府德高望重的人跟随一起前去,有时候他们几言几语起到的作用比什么都强,江南人抱团,对自己人也能更多的托付信任。
长长的送粮队伍在京城一众人眼皮子底下走过,这回,大家吃喝得都不那么痛快了,别人在生死边缘徘徊,自己坐在这里大吃大喝,只要不是心态扭曲的人都觉得有点不得劲。
“今日就不陪诸位了,我家里尚有余粮,从手底下漏一点说不得也能保一家老小性命,据说桑大人为了筹粮几日没睡了,家里的粮食也拿出了大部分,我做不到桑大人那么大手笔,也愿意尽上一份心意求个心安。”
☆、094章 简单粗暴
不戴高帽子,甚至都不用激情高昂,就这么带着一点点同情,一点点怜悯的话感染了很多人。
能坐在这里的人谁家里也不缺一口吃的,不用他们做多大好事,只要从指缝里漏一点说不定就能多救几个据说在啃野草树皮的江南百姓。
谁也不是真的冷血,有人起了头,早就吃得没滋没味的一众人等纷纷回了家。
京城将近二十万人,每人省出一口也是二十万口,不用付出多少代价又能帮上人,这事大家也都愿意做,举头三尺有神明,就当是给子孙后代积福了。
当桑夏得到消息的时候,新衙门大门前已经堆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布袋了,有几个刚放下就被走出门来的桑夏逮了个正着,低着头眼神闪躲,很有些不好意思。
桑夏却觉得眼眶发热,郑重的深深一躬,她身后的官员也随之一起弯下腰去,“本官代江南数十万百姓多谢大家。”
门前还有些没有离开的人连忙后退几步,有胆子大的连连摇手,“桑大人这般礼草民可受不起,您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