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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若华心思浮动,今日去王家的事来得太过突然,前不久她才收到若兰的信,说是身子安好,怎么会突然病倒了,最为奇怪的是,既然是病了,自然是留在王家好生养病,为何又差了人请自己过去?她总觉得这里面似乎不那么简单。
一旁的纽儿倒是一脸的新奇,偷偷撩开帘子,打量着外边,口中还咕哝道:“小姐,你瞧。这京中可比从前在徽州热闹多了,这些府第也气派,还有好多人呢。”
若华倒是无所谓,什么徽州、京城她全然都没有印象,在热闹能比自己来的那个世界的大都市热闹吗?她安稳地坐在马车里,细细想着若兰的事。
马车开了一小会,便停了下来,随车的婆子隔着帘子道:“二小姐,王府偏门到了。”纽儿先撩开帘子下了车,再伸手扶着若华下来。
若华下了车,细细打量着,这王家的府第果然比杜府要气派地多,马车到的是王家府第的东侧角门,已是内院的范围,只见庭院深深,高阁明堂,外边还有更为气派的前院。
王家早有人等着了,一位看上去像是管事的婆子带着两个小丫头迎上来,笑着道:“这位就是杜家二小姐吧,果然像兰姨娘说的长得眉目俊秀,就像那画上的人一样。”
若华听这位的口气,不像是寻常的婆子,必然是王家有些头脸的管事,便微微欠身道:“妈妈过奖了。”
那婆子笑得嘴都合不上,忙道:“二小姐请随我来吧,夫人一早吩咐我在这里候着了。”
若华有些吃惊,姐姐若兰在这王家不过是二房的姨娘,为何病了还能让人请自己过来,这些事还能惊动了王夫人?而若兰平日也不像杜府里那几位姨娘一样,被管得死死的那里也去不了,她却常常可以回杜府去,莫非她真的很得王夫人喜欢?
跟着那婆子在回廊里转了许久,绕过好几座院落,才到了一处颇为幽静的小院,她才停下脚步,笑着对若华道:“杜小姐,就是这里了,兰姨娘在里面歇着,您进去吧。我这就回去回禀太太了。”
若华看了看那小院,古朴的青石院墙,朱漆门上挂着一个匾额“馨兰苑”倒是很风雅。她笑着向那婆子道谢道:“有劳妈妈了。”向一旁的纽儿看了一眼。
纽儿忙塞了些银钱与那位婆子,笑着道:“这是给您打酒吃的,莫要嫌少。”
那婆子也不推拒,笑着接了,连声道:“多谢二小姐。”
☆、第十一章 王二奶奶的心思
馨兰苑。若华看着锦榻上躺着的脸色苍白的若兰,几日不见,她竟然憔悴成这样了,精神也很是不济。
若华紧走几步,上前握住若兰的手:“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
若兰对一旁的丫鬟道:“去搬张绣墩来给二小姐,再沏杯茶来。”一旁的丫鬟答应着下去了。
这才回过头来强笑着道:“没什么事,不过是心里烦闷,请你过来说说话罢了。”
若华见她眼圈泛红,又避而不谈,也不好多说怕其中有什么缘故,只得一叹:“就算是心里不好过,也不能作践了身子,老太太今儿一早听说你病了,好一个吓,急急忙忙打发我过来。”
若兰听说老太太担心,心里也是极不好过,低着头没有答话。
一旁那丫鬟送上绣墩,请若华坐下,又递过一盏茶,口中还劝道:“小姐,你日日念着二小姐,常说这再亲亲不过嫡亲姐妹,如今二小姐过来了,你有什么话却又不说与她听,这不是让二小姐担心吗。”
若华听这语气,这丫鬟似乎与若兰很是亲厚一般,忍不住抬眼看了一眼她,倒觉得眉眼灵动,透着一股子机灵劲。
若兰恹恹地道:“这是秀莲,自小跟着我的,嫁到王家来的时候便带了她过来。”
若华倒是吃了一惊,听纽儿说,按规矩纳姨娘是不准带陪嫁丫头的,伺候的都是从夫家挑选的人,这也是为了正房能更好管束妾室的手段,若兰这情形倒是特别。
若华少不得要劝几句:“秀莲说的是,你我本就是同胞姐妹,再亲也亲不过你我,你有什么委屈难过不跟我说,还能说与谁听呢,总是闷在心里会出病的,莫不是你还信不过我?”
若兰心里一暖,闷在胸口的那股子委屈顿时化作泪珠都掉了下来,她握着若华的手,泣道:“妹妹,我如今还有什么想头……”断断续续夹着哭声诉说起来。
若华这才知道当初杜宏昌为了赶在恩科之前自徽州州衙调到京中来,打听到了京府丞王大人家中二少爷正房已是久病在床,王家也有意在外边寻访合适的人家,想要先给王二少爷纳个妾室。大太太知道这个消息后,就把主意打到了若兰身上,又怕人说自己将若兰嫁去做妾,丢了杜家的脸面,便与王家商议说,若是正房奶奶病故了,就要扶了若兰为正。将自家的嫡长女嫁过来做妾不说,就算是扶了正,那也不过是续房,王家并没有什么损失,自然是一口答应了。结了这门亲事后,杜宏昌也顺风顺水地在京城顺天府中得了个代职。
只是事与愿违,那二奶奶张氏虽然缠绵病榻日久,却时好时坏,并没有像王家所说的熬不过开春,如今若兰嫁进来也有小半年了,那张氏的身子依旧如故,不见好也不见坏,就这样拖沓着。张氏自己也知道若兰嫁进门来是为了什么,她原本也是死了心了,只是一心卧床休养,并不大管若兰的事,也不让若兰在跟前立规矩。可是前几日张氏的娘家来了个人,陪着她说了好一会的话,之后就情形大变了。张氏召了若兰到跟前去,要她每日照规矩去上房伺候她用膳用药,更是时不时用正房的名头压着她。若兰本想忍忍算了,可是不想前儿晚上伺候张氏用膳时,不小心碰坏了一只瓷碗,张氏竟然以此作伐子,责骂若兰是不敬正房,不守规矩,罚了若兰去跪了一夜的王家祠堂。
若华皱着眉,这里面原来还有这番缘故,怪不得那时候大太太要将若兰嫁到王家做妾,大老爷和老太太都没有十分反对,原来是为了大老爷调入京中之事,看来的嫡亲的女儿在利益面前也不过是个工具罢了。王家也是当初答应了要扶若兰为正房,才能给她这样多的优待的。
她低声问若兰:“那,那姐夫呢?二奶奶罚你,他就没拦着么?”
若兰脸上微红,低下头道:“那日都察院有差事,他未曾回来。”这样看来,那二奶奶就是挑了王家二少爷不在府中之时,才发落了若兰的。
若华起了疑心,之前不是不管不问的么,怎么会突然变了性子:“可有打听过那日二奶奶娘家是什么人过来了?”
若兰低低一叹:“自然是差人私下问过了,却说是娘家的一位姨太太过来的。”
若华心里盘算着,既然有所行动,必然有目的有动机,而且看着手段应该目的不小,这位二奶奶究竟想要什么。她又问道:“那后来二奶奶还有什么不一样地没有?”
若兰倒是一副不知道地模样,转头看向秀莲,秀莲迟疑了一下,道:“要说不一样倒没有,还是每日在上房养着,一样的汤药用着。不过……”她偏头想了想,“不过倒是禀告了夫人,自娘家请了一位表小姐过来侍疾,每日陪在她身边一同吃住着。”
表小姐,侍疾,同住。这几个字眼在若华心底一盘旋,看来这目的就是与这位表小姐有关了,有什么事是打压了若兰又能成全这位表小姐的呢?若华一惊,看向若兰,若兰似乎也明白过来了,脸色瞬间白得像张纸一样,嘴唇微微颤着道:“这,这该怎么是好?”
若华忙拍拍若兰的手,低声道:“这位二奶奶娘家如何?”
若兰颤声道:“她父亲是京中富户,开了好几家的福祥绸缎庄。”好在只是寻常的商贾之家,官宦人家很有讲究的,若是没有发迹之前自然愿意与商贾结亲,也好有雄厚的财力支持自己在官场上步步高升,但一旦得了势,有了些地位,便不愿再与商贾联姻,毕竟真正的诗礼之家还是对商贾之流有所嫌弃小瞧的。
若华见姐姐已是六神无主了,缓言劝道:“姐姐也不必着急,这二奶奶有那个心思,可姐夫未必愿意,再者说了,王大人和王夫人先前是答应过老爷太太的,也未必愿意让那表小姐进门,你先宽宽心,把身子养好,咱们再想想法子。”若兰只得按捺下焦急如焚的心情,听了妹妹的劝再想法子。
☆、第十二章 王家二少爷
见若兰心里难受,若华也有些不好过,她自打来了这个世界便是无依无靠的,又是所处的环境极为差,纵然她前世的身份特别生性坚强,可也不过是个女孩子,心里也是孤苦无依,倒是这位姐姐时时与她往来,也能说上几句心里话,为她开解开解。如今若兰有了事,若华自然也是为她难受。
秀莲见两姐妹都持手无语,眼中有泪,忙劝解道:“二小姐说的是,这府里的事有夫人和老爷做主,哪里就由得二奶奶这样定下来呢。”
正说着,一个小丫头撩开嵌花门帘,禀道:“二爷回来了。”
若华顿时一惊,站起身来。这王家的二爷莫不是就是自己那位二姐夫,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若兰:“姐姐,这……”
若兰微微蹙了眉,道:“怎么这会子会过来我这边。”她向着若华道:“这几日爷都是在正房那边用饭没过来,也就没有告诉他你过来的事,这会子忽然见面倒是唐突,只好委屈妹妹在角房里略坐坐了。”
若华轻笑道:“自家姐妹还说这个。”若兰让秀莲领着若华去了一边的角房里坐下了,自己另唤了丫头打了水梳洗了,强撑着身子起了身。
若华坐在角房里,四下打量,却觉得这若兰的馨兰苑屋子虽然不大,不似先前走过的那几座正院那般富丽堂皇,但胜在精致别具匠心。这小小的角房不过是丫头们守夜睡的地方,或是放些杂物,却陈列的极为雅致:小案上摆着观窑大盘,盘子里还放着数只嫩黄鲜艳的琼瓜,墙上还挂着一副《夜宴图》,雕花木窗边青花花斛里插着几支洁白如玉的栀子花,略暗的光线中如同画一般风雅,暗香萦绕。
细听外间,有人打了帘子进来,脚步声微重,应是个男子。
却听见若兰轻声笑道:“爷怎么回来了。”却不是寻常的见礼,可见若兰平日在这二爷面前也是很得脸的。
“今日无事,早些回来了。听夫人说你身子不爽利,现在可好些了?”一把掷地有声的声音,虽然不算低沉却也干脆利落。
若兰轻声回道:“已经好多了。”
二爷语气轻松了点:“那便好,有什么事你也别闷在心里,仔细伤了身子。”说的大概就是跪了一夜祠堂的事,看来这位二爷还算是个明理的,知道是若兰受了委屈。
若兰低声道:“妾身不敢。”
二爷又道:“隔几日三妹妹生辰,你可准备好了?”若华有些吃惊,怎么会问若兰这些事,这不该是正房里管着的事吗?
若兰却语气如常地笑道:“原本想着照旧例,还是送五十两,只是想着今年荣亲王府里托夫人的那件事,寻思是不是加上些更好,还是问过二爷才敢定下来。”
二爷似乎很赞同若兰的意思:“说的是,看夫人这段时日对三妹很是关切,只怕想着这事。今年就送一百两吧。”若兰应了。
“怎么,屋里有客人来?”二爷似是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