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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姐姐有了身孕,以后姐姐可要小心些,别伤着了孩子。我在那边一切都好,别担心。若是阿玛和额娘知道了,他们也能放心了。”徽之握着敏之的手,眼里都是欣慰。
姐妹两个都有一肚子的话要说,没有父母在身边,她们在深宫相依为命,是彼此的依靠。“姐姐和惠妃娘娘住在一起,她对你如何?”徽之四处看看,才敢把担心的话说出来,深宫里面绝没有表面这么平和,而且叫徽之担心的是敏之是罪臣之女,这个身份是她的软肋。皇帝对敏之到底是什么想法,徽之总觉得敏之的日子不像是表面这个风光。
“惠妃娘娘对我很好,宫中的各位姐妹也很和气,你不要担心我。”敏之脸上都是笑容,可是她眼里却没什么欢喜。徽之忍不住道:“姐姐不说我也知道,咱们现在的身份哪能和她们比。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我也不是傻子。世上多得是捧高踩低的人,姐姐新宠,又有了身孕,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姐姐不要担心我,还是自己事事小心为妙。我在辛者库好也罢,坏也罢,都没什么紧要的。”
“你长大了,不再是那个任性的孩子了。我现在只希望不管男女这个孩子能平安生下来,我也就没牵挂了。我最近怎么也想不明白,我服侍皇上的时候试探过皇上的口气,我稍微提起来阿玛和祖父的事情皇上就有些不高兴。不过皇上的语气也不是不能商量,看样子还要慢慢的说。”敏之想起来自己的父母祖父还在塞外,脸上全是担心。“祖父上了年纪,宁古塔是苦寒之地,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敏之希望自己的恩宠能换来全家的平安。
“姐姐,姐姐千万不要提祖父和父亲的事情。你还没看出来吗,这个事情不简单,必然背后有很多秘密,祖父当时不肯申辩一语,想来是知道什么。还有阿玛,他是因为诽谤朝廷获罪的,阿玛和那些人作诗讨论文章都是私下里的消遣,却被人知道的那么清楚。到底是谁害了我们,我们一无所知。姐姐想想,若是那个人就在朝中,你求皇上重新调查祖父和父阿玛案子,他们岂能干休。还有祖父获罪是因为皇后娘娘,到底是皇后娘娘——你一个小小的贵人,怎么能翻这个案子。一旦被人抓住大做文章可是万劫不复。”徽之紧张的抓着敏之的手,求敏之别轻举妄动。
“你说的我知道,我和你想的一样,想闹清楚到底是谁算计了咱们家。你放心,姐姐不傻,知道轻重的。”敏之欣慰的笑着摸摸小妹的头:“你当初当着阿玛和额娘的面,敢那样的对着韩姨娘顶撞,现在也学会了忍耐冷静了。我家小妹真的长大了。”
敏之虽然成了贵人,可是宫规森严,徽之也不能待太久,姐妹俩个依依惜别,敏之预备了不少的东西给徽之带回去。“我想求惠妃娘娘把你从辛者库弄出来。”没等着敏之说完,徽之忙着摆手:“我在哪里很好,这里虽好还不如辛者库自在,如今可没谁敢欺负我了。”正说着一个小太监拿个包裹来:“这是惠妃娘娘赏给姑娘,说不用去谢恩。”说着小太监递了东西就走了。
敏之无奈一笑:“人之常情,你拿着,在外面磕个头谢了赏就是了。”
如徽之所言,她在辛者库的日子确实很好,不用卫管事张嘴,徽之就有了自己的房间,她不用和别人挤大通铺了。她也不用做什么辛苦的活计,只负责点点数什么的,那些人都对她特别客气。
这天徽之正在记账,忽然听见外面小太监的声音:“谁是卫姑娘,这是乌雅贵人专门给姑娘的。”
徽之恍惚一下,才想起乌雅合德来,她竟然还想着自己?!徽之迎过来:“我便是。”“姑娘,这是乌雅贵人叫奴才送来的。贵人说才知道姑娘在这里,本来贵人想召了姑娘去叙叙旧,可是宫中的规矩严,也只能叫奴才送些东西来给姑娘。我们娘娘说姑娘需要什么只管说,到底是两家一场交情,贵人又和姑娘要好一场,她现在人微言轻只能做这些了。”说着那个小太监把带来的东西一样样的拿出来:“这是些点心,是娘娘专门叫人做的。这是些常用的药,这是几件衣服……”
未来的德妃果真是厉害,她的礼物送的很贴心,都是徽之日常需要的。谢了那个小太监,徽之摸出几块银子给他:“请公公回去替我谢谢娘娘。娘娘的恩惠我记住了。”
小太监笑嘻嘻的接过银子:“本来我们娘娘约了宜贵人一起送东西呢,谁知今天宜贵人不得空,只有奴才来了。好造化!宜贵人那边的小安子可就没奴才的运气了。”
原来宜贵人也知道徽之在这里。难怪笑到最后的是乌雅合德,看样子郭络罗春桃还是没有她会做人啊。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徽之悄悄估算着日子,还有半个月敏之便要生产了。徽之偷着做了件小衣裳,算是送给宝宝的礼物。这天她正在屋子里绣着给小外甥的肚兜,门一下子被踢开,王婆子一脸讽刺的进来:“哟!姑娘还真拿着自己做了千金小姐了。我要用这个屋子,你立刻给我滚出去!”
……………………
暴雨如注,徽撑着一把破了一半的伞,在暴雨中艰难的行走着,王婆子不怀好意的把一包衣服扔给了徽之:“你立刻送到慈宁宫后面的佛堂去,这是苏麻姑姑的东西,你若是去晚了可要挨板子的!”说着王婆子扔给她一把破伞,得意洋洋的转身走了,崔婆子看着她走远了,才过来说:“我这里有把好伞,卫管事不在,她有变着法的欺负你了的。雨这么大,你可怎么走啊。小心这里面的东西别湿了要不然上面追究下来,她又该欺负你。”
“你个老不死,这里有你什么事情!‘王婆子杀了回马枪,蛮横的把徽之赶到了雨地里。雨水倾泻而下,徽之只能用半边完好的地方遮住怀里的包袱,她整个人在暴雨中被无情的冲刷着。身体上的折磨徽之已经麻木了,她本以为自己总算是能喘口气了谁知命运再一次和她开了残酷的玩笑。
敏之不明不白的死了,她生的女儿也没了消息,自从敏之出事之后的,惠妃和乌雅氏也没了任何消息。当然她们以前也不过是看在敏之得宠的份上想示好罢了,现在敏之无声无息的消失在重重宫禁之中,她们避之不及,怎么还会有心情想着她呢。
姐姐到底是为了什么,徽之无法想明白。敏之是个温柔安分的女孩子,她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而且敏之也不傻,不会傻乎乎的为瑚柱和阿布鼐鸣冤,从而惹恼了皇帝。若是有朝一日自己见到了额娘和阿玛,自己要怎么对他们说姐姐的事情。想着以前敏之对她的关心照顾,徽之脸上一片湿热。她默默无声的哭泣着,在辛者库她连为姐姐伤心哭泣的资格都没有,也只有趁着下雨的时候,她能肆无忌惮的哭一场。
眼前一片白雾,徽之忽然撞上了一个什么东西。她抬眼一看,发现自己撞上个年轻的侍卫。徽之赶紧低下头,默默地退到一边,赶紧福身请安:“对不起,冲撞了这位爷。”
“没什么,雨下得太大了,你怎么撑着一把破伞出来?你是哪里的?你们管事是怎么办差的。堂堂的皇宫之内,竟然与人拿着把破了一般的伞,这不是给皇家的脸上抹黑么?
“我,奴婢是辛者库的奴才。去慈宁宫给苏麻姑姑送东西。”徽之低着头,也不敢看眼前的人,她身上的衣服都湿了,整个人就像是被淋湿的小鸟,无助的样子叫人心里不忍。头上多了一把雨伞,那个侍卫道:“我知道了,大概是他们欺负你。我正要去慈宁宫传话,就一起去吧。”
可是这样好吗?徽之迟疑下,她抬起头正撞上一双黑不见底的眼睛,此时她才看清楚这个侍卫是什么样子,年纪大概二十上下,身量很高,脸上带着慵懒平和的笑容,皮肤白皙,连着握着雨伞的手也是修长的,看样子是出身不错,在家里养尊处优的人。身上穿着的是意见深蓝色的袍子,因为下雨把下摆别在了腰带上,露出一双黑缎子的宫靴,踏着一双木屐,靴子上一点水都没有。一块羊脂白玉的岁寒三友玉佩越发的显眼。
“奴婢不敢,还请这位爷先走吧。”徽之紧紧地搂着怀里的东西,示意请他先走。“你这个小东西倒是有点意思,你还这么磨蹭下去怀里的东西也要淋湿了,你就不怕回去被管事的责罚。”哪个侍卫一笑,坚持要送她一起走。
雨没有任何要停下来的意思,徽之知道她的破伞撑不了多长时间。两个人沿着长长的宫道向着慈宁宫而去,路上那个侍卫有一句没一句的和徽之说话。徽之发现这个人并不讨厌,更没安坏心,他撑着雨伞,多一半都在照顾她,自己的袖子都被雨水淋湿了。徽之的心里暗想这个人大概是刚来宫里做侍卫,也是世家子弟,在家里被保护的很好。不知道在宫里他这份单纯善良能保持多久,容若表哥也是个单纯善良的人,他若是知道了敏之姐姐的事情会有什么感情呢。
“你发什么呆?在想什么?”徽之想的出神,差点摔进了水坑里面,那个侍卫伸手扶住她,一股幽香缭绕在鼻尖,他挑挑眉:“你身上用了什么熏香,我也去配上一剂。”徽之定了定神,苦笑着说:“我是个辛者库的罪奴,能有件囫囵衣裳穿,饿不死就满足了,还熏香呢。敢问这位爷的姓名,我回去也好在佛前为你祈福。”徽之心里另有打算,她知道容若应该知道些什么,他也是侍卫,或者能把消息传递出去。
我,我叫三官保。你叫什么名字?那个侍卫稍微停顿了下,依旧是拉着徽之的胳膊没放开。
徽之说了自己的名字,三官保点点头:“真是个好名字,你的表哥是不是明珠的长公子纳兰容若?既然你们是亲戚,怎么不肯求他帮帮你?”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家里出了那样的事情,也不好去连累亲戚们。既然触犯了朝廷的法度就该认罪,我表哥也是无能为力,何苦叫他烦恼呢。三爷,我只想打听下我阿玛和额娘的情形,祖父上了年纪,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宁古塔的寒冷天气。”徽之倒是没遮掩,把自己的身世和盘托出,她要看看这个三官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放心,他们在宁古塔,瑚柱已经上了认罪折子,皇上也没再追究。”三官保知道了徽之的身份,并没表现出嫌弃,反而是告诉她家人的消息。
刚想道谢,徽之心里咯噔一下,这个三官保侍卫有点不对劲啊?徽之警惕的盯着他:“三爷倒是消息灵通的很,宁古塔离着京城千里之遥,两个罪臣倒是成了京城的新闻人物。”连个刚入宫的侍卫都知道他们的消息,还等着徽之来问!
“你别多心,我那天当值,远远的听着皇上和人说起来瑚柱的话,今天正巧遇见了你,就想起来了。前头就是慈宁宫了,你这个过去肯定是失仪,你要去苏麻姑姑的静心斋,就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到了尽头便是苏麻姑姑的地方了。她喜欢安静,你别多话。”说着那个侍卫把手上的雨伞塞给了徽之。徽之却是后退一步,对着三官保福身:“多谢三爷指点。”
说着徽之转身就跑进了雨幕中,身后传来三官保的声音:“你以后别叫我三爷……”剩下的话雨声太大,徽之没听清楚,她撑着那把破伞头也不回跑过去。
太皇太后的寝宫中,一阵吵杂打破了安宁:“哎呦,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