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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打发人往三十里营子送东西,虽然每次打发人过去总有个缘故,到她们家是顺带的。但是,能每次想着她们。这份心意就难得了。尤其是在沈六本就是个大忙人的前提下。
沈六对自家,是真的好的没话说。
“说是谢我和娘,恐怕还有哥的情分在里头。不好单独赏赐,就都搁在这个里头了。谢了我和娘。也就是赞赏了我哥一样。”连蔓儿就道。
“这些个东西,是收起来还是……”张氏就跟连蔓儿商量。
连蔓儿就和张氏一起,将东西都拾掇了起来,吃用东西送到厨房,至于那几张皮子,连蔓儿收起了两张,其余的就和张氏比量着要大家都做件袄子。
“……这件灰鼠的给我姐,上次她好像跟我说过,想买一张。没买到合适的。”连蔓儿就道。
“好,好。”张氏自然没有不依的。
“也不知道六爷到底在府城住多久,什么时候有空。咱们也该提前安排了,请六爷过来坐一坐。”将东西都拾掇好了,连蔓儿突然想起一件事,就问五郎道。
“对,这个是大事。咱得提前订好了。六爷事忙,不知道啥时候就回边城,要不就去京城啥的。”连守信也忙道。
“这个我哪能忘。”五郎就道,“我已经跟六爷提了,六爷说会来,就是日子现在还定不准。等过两天,看看情况,我再跟六爷把日子定下来。”
“好。这咱得好好准备。”连守信就喜道。
一家人又说了一会话,见时辰不早,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之后两天,连蔓儿都陪同张氏出门赴席看戏,席间少不得格外留心与五郎品貌相当的那些闺秀们。府城里,似乎也都知道五郎要寻亲事。那有年纪相当的女孩的人家,见了连蔓儿和张氏,也都格外留意。
张氏虽然急着要给五郎娶给媳妇进门来,但是那天跟五郎唠过之后,也明白事关重大,不能操之过急,免得以后后悔。
到了第三天,就是重阳节的正日子,这天,是沈家办酒席,遍邀亲朋和府内的官宦。连蔓儿一家自然也在被邀请之列。这天早上,连蔓儿早早地起身。这样的宴席,自然不能向往常居家那样打扮,不过连蔓儿也实在不喜欢繁复的装扮。
“姑娘,今天得把头梳起来,姑娘想梳什么头?”如意一边给连蔓儿梳头,一边就问连蔓儿道,如今,连蔓儿的梳妆打扮,主要是如意伺候。如意的手巧,很会梳头。
“就梳你那天说的百合分 髻吧。”连蔓儿想了想,就道。
“这个好,既简便,又俏丽。”如意就道。
一时间,将发髻梳好,如意就让连蔓儿看看是否满意。
“姑娘的头发又黑又顺,还比别人的厚实,不管梳什么,都比别人好梳,且还不用假发髻。”如意在镜子里笑道。
“你这是早上起来,嘴巴上就抹了蜜吧。”连蔓儿就笑道。
“婢子说的都是真话,不信问问吉祥姐姐。”如意就陪笑道。
“如意别的话婢子不敢给她做保,刚才这些话可是千真万确。不只咱们家人这么说,到了外头,那些看见姑娘的人,也没有一个不夸姑娘的。”吉祥正从柜子里往外挑拣衣裳,听见如意这么说,也走过来笑着道。
“去忙你的吧!”连蔓儿笑骂了一句,遂对着镜子前后左右地瞧了瞧,见如意今天的发髻梳的格外好,还在两耳处梳了两绺小垂髫,更显得镜中人活泼灵动,娇俏无比。
梳好了头发,如意又将首饰匣子一层层的打开,请连蔓儿挑选今天要戴的首饰。连蔓儿想了想,就只挑了顶赤金佛手镶珠的小花冠,另外又挑了一只赤金点翠镶珠的发簪,耳朵上自然选了与小花冠是一整套的一对赤金镶珠坠子。
这三件首饰,都是五郎从京城给连蔓儿带回来的,每一件上的珠子都有指肚大小,晶莹润洁,一丝瑕疵也没有。至于首饰的样式和工艺则都是內造的,价值不菲。连蔓儿也很珍爱,并不经常戴出来。
“不是婢子说,咱们家大爷真是好眼光。不只给姑娘带回来的这个,还有给太太和大姑奶奶带的那些,一件比一件漂亮。”吉祥和如意都在旁笑道。
“可不是。”连蔓儿也笑了。自家哥哥这样,以后肯定会是个贴心的丈夫吧。就是不知道哪个姑娘有幸能做了五郎的媳妇。
头上这样就可以了,至于脸上,连蔓儿不过薄施了一些脂粉,又从吉祥拿出的几件衣裳里挑了一件鹅黄色的棉綾立领中衣,橘红色遍地金的妆花褙子,湖色撒花遍地金的褶裙。吉祥和如意两个丫头伺候着连蔓儿穿好了,连蔓儿又选了一件赤金盘螭璎珞项圈,并两只白玉镯子戴了,又挑了一块白玉兰花佩压裙角。
吉祥又帮连蔓儿挑了件橘红色撒花的披帛。
连蔓儿装扮妥了,才到张氏屋里来。张氏和连守信也都已经按品级装扮好了,随后,五郎和小七也穿戴好了过来。
一家人穿戴起来,又和平常日子不同,相互看着,都很满意。尤其是张氏,见三个孩子各个出落的品貌不凡,又是爱惜又是欣喜,一张脸上都是盛不下的笑。一家人坐了,丫头们就摆上点心来,一家人随意吃了一点,就出门来上了车,直奔沈宅。
到沈宅门口,就见门外已经停了许多车马。人马纷纷,虽然热闹,却不嘈杂,自有沈府的众管事带着人引领进宅子里。沈府今天的宴席摆在后花园中,因那里菊花和芙蓉开的正好,除听戏吃酒之外,还可以赏花。
连蔓儿和张氏先被领到小会客厅,由沈三奶奶接着,略叙谈了一番,才到花园里来。女客的宴席设在花园晓风轩内,背山临水,左右都有大片的花圃。坐在轩内,就能闻见淡淡的花香,四下景色也一览无余。
张氏和连蔓儿入了席,就极口夸这景色好。
“……国公爷这园子里的景色当然是好的,听说,当初是请了世外高人给谋划的。咱们各家虽然也有园子,是不能跟这里比,可总有一两处可看的。连夫人家里的园子,听说就很不错。”在座的一位穿老绿色锦缎褙子的妇人就笑道。
连蔓儿忙看过去,认得这是府内通判秦大人的夫人,上次家里请客,也曾来过,中途有事先离开了。
“秦夫人过奖了,”连蔓儿忙就笑着道,“我们那个园子又狭窄,又疏于打理,别说国公爷这个园子,就是在座太太、奶奶家的园子,也远比我们的精致。不过,承蒙秦夫人看得上。刚出门来的时候,我娘还说,上次请各位太太、奶奶来家,聚的热闹,只是散的太早了。过两天,还想请秦夫人,各位太太、奶奶得闲来我家逛逛。”
张氏正跟沈三奶奶说话,闻言也转过头来笑着说是。
秦夫人就笑着点头,说到时候必定要去叨扰。连蔓儿含笑,目光就落在秦夫人旁边,身穿藕荷色褙子的少女身上。
第九百二十四章 重阳(二)
秦通判是今年刚到辽东府上任的,并带了夫人和两儿一女等一众家眷同来。今天沈府请客,秦通判和夫人都在被邀之列,秦夫人还带了大女儿秦若娟一起来赴宴。
连蔓儿与秦夫人和秦若娟都有一面之缘,那还是在连家请客的宴席上。因为秦家初来乍到,之前,两家并没有来往。是秦通判往松树胡同的宅子上递了帖子,并送了贺礼,恭贺五郎考上了举人以及小七考上了秀才。连蔓儿一家这才得知,这位秦通判与鲁先生是故交,也正是这个缘故,才会又递帖子又送贺礼。
既然是鲁先生的故交,连蔓儿一家自然不肯怠慢,何况,若论官职,六品的通判可比连守信的官阶高,而且还是朝廷委任、掌握实权的实职。连守信、五郎和小七就亲自上门去拜会了这位秦通判,并送了重阳节的礼,当然也邀请了秦通判一家来松树胡同赴宴。
两家人就此认识了,只是秦夫人来赴宴那天,中途因为一些事情提前离开了,因此跟张氏、连蔓儿并没有好好的叙谈过。
不管怎样,就算看着鲁先生的面子,秦通判一家人肯定是要结交的。因此,今天席上听秦夫人说了那样一番话,连蔓儿忙就趁机邀请秦夫人再到她家做客。
和秦夫人说完话,连蔓儿就对秦若娟笑了笑。秦若娟立刻也报以微笑,并先开口跟连蔓儿说话。两个姑娘就低声地交谈了起来。
秦通判家虽然是初到,但是关于秦家的种种的情况,连蔓儿已经从沈谊和沈诗那里知道了一些。秦若娟是秦通判的长女。今年十七岁,还没定亲。
对于五郎的婚事,连蔓儿的关切并不比张氏少多少。因此,当初从沈谊和沈诗那里听了这个情况。连蔓儿就留了心。先不论别的,只看年纪、家世,还有身为长女这一条,还是比较适合五郎。连蔓儿暗暗地。就将秦若娟作为了待考察的候选人之一。
连蔓儿一边和秦若娟说话,一边打量秦若娟。秦若娟长的面如满月,杏核眼、柳叶眉,皮肤颇为白皙,算是这个年代标准的美人坯子。只是细看过去,腮上略有几点雀斑。年轻的姑娘家,这几点雀斑并无损于她的美貌,反而让她添了几分青春可人。
连蔓儿和秦若娟说话,两个人说的都是官话。秦若娟的声音很好听。很柔和。秦家的祖籍是河间府。不过却听不出秦若娟说话有任何的河间府口音。
“听若娟姐姐说话。是京城的口音,不知道在京城住过几年?”连蔓儿就笑着问秦若娟。
“……小时候住过三年。”秦若娟就道,原来她自幼就跟着父母。秦通判在她小时候曾在京城做过几年官,后来放过几任外任。因此秦若娟说的一口正宗的略带京城口音的官话。
府城里众官宦人家交际,一般也都说官话,只是有一些略带了辽东府特有的口音。听人说话的口音也是门学问,仔细听这席间各位太太、奶奶、姑娘们说话,连蔓儿就能听出来,哪些人是辽东府本地人士,哪些是外地来辽东府的。当然,也有一些外地人士来的久了,说话也渐渐地带了辽东府的本地口音。
“是这样!那若娟姐姐肯定见过很多不同的风物,真让人羡慕。”连蔓儿就道,“什么时候请姐姐到我家,跟我好好说说,也让我开开眼。”
秦若娟笑着谦虚了几句,随后答应去看连蔓儿,又邀请连蔓儿有空也到她家坐坐,连蔓儿自然应承。
“听若娟姐姐说话,肯定是念过很多书的吧?”两个人越说越投机,连蔓儿就又问道。
秦若娟就点头。
“我们族里头,男孩子念书自然是要紧的,女孩子也要多少念几本书。”秦若娟就告诉连蔓儿道,她是自幼就跟着秦夫人识字念书,后来上过族中的女学。
连蔓儿又细问了问,发现秦若娟读的书竟然很是不好。
“蔓儿妹妹都念了哪些书?”秦若娟就问连蔓儿。
“不敢和姐姐比。”连蔓儿就笑道,“我哥哥和弟弟跟着鲁先生念书,我跟着借光,也随便念过几本书。……以后还要向姐姐请教。”
“不敢不敢,鲁先生文名满天下,蔓儿妹妹能受鲁先生教导,自然不同凡响。”秦若娟就又告诉连蔓儿道,“……我父亲和鲁先生是同科的进士,最推崇的人就是鲁先生。”
两个人说话之间,沈三奶奶已经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