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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是好玩的,你闺女家,跟你哥和你弟还不一样。”张氏这样对连蔓儿说。
张氏的想法非常的现实,骑马不比坐车、走路,在庄户人家看来,那终归是有危险的。男孩子骑马摔着了,都还不要紧。可女孩子却不行,万一伤着了脸,就是大事。又或是伤了手脚,也是大事。
说白了,女孩子要靠外貌,而男孩子却无需靠这个。
张氏虽然好说话,但是连蔓儿知道,在骑马这件事上,是没得商量的,因此也就不提,只说这风景好看。
“这个是不错,也只能算一般的。”五郎四下看了一眼,就笑着道,“等咱们到了府城,拣个天气好的日子,我带你们去城外的九云山,那里有大片的枫树林,现在正是最好看的时候。”
“好啊,那可就说定了。”连蔓儿听了,立刻高兴地道,又扭头笑着看张氏,“娘,到时候咱们一家都去。”
“一个山有啥好看的。”张氏就笑。她是山里长大的,自幼生活在美景中,将这些看的都很平常。
张氏虽是这样说,不过看儿子和闺女都特别欢喜的样子,随后还是点了头。
“行,都去,咱们一家都去。”张氏满脸的笑,说道。去哪里,做什么,都是没什么要紧的事,要紧的是一家人在一起,那就最开心最幸福了。
“姐,到时候咱把几匹马也带去。”小七就对连蔓儿眨眼道。
连蔓儿会意,笑着点头。
一路上,除了歇息喝茶,一家人只在抚远县打了个尖,傍晚时分,终于来到了府城,到松树胡同的宅子来落脚。
大家下车,难免忙乱了一番,等大致收拾妥帖,已经是掌灯时分了。因为一路劳乏,一家人略做洗漱,吃了晚饭,就各自歇下了。
第二天一早,连蔓儿起来,洗漱过后,就带着几个丫头从屋里出来,出西面的月亮门,漫步到了园子里。
这园子占地约有十五亩,里面花木山石、小桥流水、假山飞瀑、乃至亭台楼阁无一不备。这是连蔓儿家去年凑巧才置办下来的产业。
本来这个大园子,是一户姓楚的富商所有,与连蔓儿家的宅子只一墙之隔。去年,那富商因为有事,有意要将园子出售。连蔓儿那时正在府城,知道了消息,立刻就找了牙侩居中牵线,利利落落地将园子给买了下来,做了自家的花园。
连蔓儿本来就极喜欢这个园子,买下后,也就没有再兴什么土木,只开了两道门,方便自家进出。连蔓儿又和五郎商量,将原来的园子名改了,另上牌匾,五郎的亲笔,提名为西苑。
连蔓儿在西苑看了一回,并未走远;只剪了几株芙蓉,就往张氏的屋里来。
张氏比连蔓儿起的还早,此刻正坐在炕上,手边的小炕桌上放着个红漆托盘,上面放着一沓帖子。
“上园子里走去了?这么早,怪冷的,快过来坐。”张氏就招呼连蔓儿过去坐,将那些帖子指给她看,“快看看,说是给咱娘俩的帖子。”
连蔓儿问候过张氏,让丫头将花插了瓶,这才在张氏对面坐了,拿起帖子来看,果真是各府请她们母女吃酒看戏的帖子。
“娘,这是一早送来的?”连蔓儿一张张地看着,一边问张氏。
“是你哥刚才打发人送过来的,说是前两天人家就送来了。”张氏就道。她们来府城之前,是给过知会的,与他们有来往的人家也就跟着知道了信儿,所以特意提前送了请帖过来。
五郎和小七都考中了,在府城里还没有摆过酒。
“还有你爹、你哥他们的,你哥都留在前头了。”张氏又告诉连蔓儿道。
连蔓儿此时已经将帖子都看完了,心里略算计了一下近日的安排,日期倒都是错的开,就一一地跟张氏说了。
“……这几家,咱们都是有来往的,既然下帖子来请了,没有不去的道理。等会让人写了回帖,吩咐给前头管事的,到时候准备咱们出门。”连蔓儿就道。
“行。”张氏满口的答应,家里一应人情来往并应酬的事情,张氏都会和连蔓儿商量,对连蔓儿几乎是言听计从。
娘儿两个又说了一会话,就有管事的大娘们进来回事情,连蔓儿都一一地处置了,张氏看时辰不早,就吩咐开饭,一面打发人去前院请连守信、五郎和小七过来。
连守信和张氏一样起的早,之后就去前院了。
一会,连守信、五郎和小七就都来了,丫头们摆上早饭来,一家人围桌而坐,依旧跟在乡下的时候一样。只要大家都在,一般都在一起吃饭,觉得还是这样亲热。
因为到了秋,为防秋燥,早饭准备了燕窝粥,另有蟹黄包等各色或甜或咸的点心,精致小菜等摆了满满一桌子。一家人吃完早饭,撤下饭桌,小丫头另送上香茶来,大家坐着喝了,就商量起了家事。
首先一件事,就要各处去拜会拜会,然后就打算在家里摆上两天的戏酒,还有就是去赴各处的邀约。
第九百二十章 微露意
一家人正说着话,外面小丫头进来禀报,说是布政使司的杜大人府上来人送礼,已经请在前面等候了。连守信和五郎就忙起身往前面去了。因为知道来的是杜大人的儿子,年纪也轻,也是读书的,就将小七也带了过去。小七年纪虽小,也已经跟父兄开始学着会客、访友等。
因为没有女眷来,连蔓儿和张氏就不在意,娘儿两个依旧在炕上坐着,就商量起送各府的重阳节礼来。
从三十里营子来的时候,因为想到重阳将近,连蔓儿已经拟好了礼单,并带了许多的土物过来预备送礼。
半晌,连守信、五郎他们都没回来,小丫头接连进来禀报,原来是又来了几家送礼的,其中也有送过帖子的,也有没送过,这次除送礼之外,又送上请帖,约定日子吃酒看戏的。
外面来人送了礼,五郎在前面让人收了,就连同礼单都送到后院来,给张氏和连蔓儿看。连蔓儿看过了,心里有数,有的就留下来自家用,有的或封好入库,或另有用处,不一而足。
就这样,足足忙了一上午,等到晌午的时候,一家人才又得了空,继续商议早上没说完的事情。
这边收了各家的礼,他们给各处预备的重阳节礼也该一份份的送出去,其中又需要连守信、五郎他们亲自送上门的,也有的打发管事的送过去就可以的。
首先一份是给沈家的节礼,这是必要亲自送去的。
“我一早又派人去打听了,六爷现在还没到家,说是在路上了,要后天才能回来。”五郎就道。
“咱们已经来了,倒不必一定等六爷回来。这礼还是先送过去。等六爷回来,或是召见,或是咱们再递帖子去拜会。”连蔓儿就道。
连守信、五郎和小七要上门拜会,连蔓儿和张氏也要去沈府拜会拜会大太太和三奶奶等女眷。
“是这个道理。”五郎就点头,“咱们要准备宴席,也不用等了?”
“嗯,一样的。”连蔓儿就点头答道,“六爷不在,小九应该在家吧。沈家还有三爷等别的人。等六爷回来了,看他什么时候方便,咱们另外再请,也很好。”
大家都点头说好。
商议一阵,定了请戏酒的日子。就忙打发人各处去送礼、下帖子,又有几家需要连守信、五郎亲自去的,也先安排妥当了。依旧不断有送节礼和贺礼的,便都有管事的接待了。一家人吃了晌午饭,歇了晌,就都换了衣裳,带了各色礼物。坐车往沈府上来。
帖子是一早就递进去了,因此,他们到了门前,就有管事的接住。引进府内。连守信、五郎和小七被接进前院大书房,拜会沈家三爷和沈谦,之后,还要拜会楚先生。连蔓儿和张氏则被直接接进二门。
连蔓儿下了轿子。一眼就看见了沈三奶奶带了两个小女儿沈谊和沈诗,并一众丫头媳妇已经接了出来。
“知道你们要来。我和我这两个丫头早早就盼着了!”沈三奶奶带着沈谊和沈诗迎上来。
宾主见面,说说笑笑就进了院子,到得屋内,才又重新见礼,大家分宾主落座。
沈三奶奶和张氏在炕上对坐,连蔓儿和沈谊、沈诗两个在挨着炕的一溜椅子上坐了。在沈家,除了沈六、沈九和沈谨,连蔓儿与沈谊、沈诗两个最熟,她们年龄相近,这两年常见面,已经成了很要好的朋友。
丫头们送上茶果,双方寒暄了一番。张氏就问,怎么没见大太太。
“……跟大老爷去任上了。”沈三奶奶就道。
连蔓儿就忙偷偷给张氏使了个眼色,张氏哦了一声,就没再多问了。
与沈家的女眷们来往多了,不知道是不是出于谁的授意,沈府的一些秘事,点点滴滴地传到了连蔓儿耳朵里。如今,据连蔓儿所知,沈家房头众多,不过在府城并且住在这所大宅子里的,却只有嫡枝长房这一枝,也就是如今沈家的当家人沈六这一枝。
沈三也是嫡枝,是二房的嫡子,因为自幼受过伤,不能从军,却偏长袖善舞,处理庶务是把好手。他又和沈六投契,对沈六忠心耿耿,因此也留在府里,与沈三奶奶两个帮着沈六处理家务。
如今,这夫妻两个就住在府内西路靠后的一个跨院内。
沈府大宅后身,隔着一条巷子,是两所规模稍逊的大宅,那里面住着嫡枝的二房和三房两个房头的人口。而这三所大宅的周围,还有许多大小不一,连接成片的房舍,沈家许多族人聚居在此。这些就都是旁支了,远近亲疏各不相同。沈家子弟人众,大多数人不是从军的,就是读书科举。
沈府大宅东路前头,就有一个非常大的校场,有专门的武师教导众子弟骑射、武艺。沈家另有族学,一应使费都是嫡枝长房承担,凡沈家子弟,不论远近,都可入学。当然,也有家境极好,愿意另外请了先生单独教授子弟的。比如沈九,就是如此。
说到沈九,让人不免就想到大太太石氏。
沈家的大老爷、大太太石氏和沈九在沈家是很特殊的存在。
沈家的大老爷,如今已经是五十开外的年纪。这个年纪,虽不好说是壮年,却也还没有退养的年纪。按照常理,现在沈家的家主应该是他,之后才会轮到沈六。
在知道大老爷和石氏的存在之后,这件事也很困扰了连蔓儿一段时间,直到最近,她才从三奶奶等人的口中,知道了大致的缘由。
沈家是军功起家,因此老祖宗定下了家训,每一任的家主必要习武从军,任武职。可到了大老爷这里,却偏偏喜文而厌武。沈六的祖父,也就是大老爷的父亲一开始还对大老爷存有希望,即便喜文厌武,武功略逊,但只要能治军,沈家自有良将做他的左膀右臂。但另沈六的祖父失望的是,大老爷不仅对治军没有兴趣,而且也没有天分。
最后的结果,是沈六的祖父在沈六几个兄弟中选择了沈六作为继承人。沈六本就是兄弟中最出色,最得祖父喜欢的,因此,做出这个决定,沈六的祖父也没有太过为难。
虽然如此,那个时候,沈六的祖父还没有完全的放弃大老爷。但是,大老爷又在另一件事上,违背了沈六的祖父的意愿。
沈六和沈谨都是沈家大老爷与原配所生。这位原配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