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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户挨一户地,有的人家还共用着花园。刚才出门的时候听何氏说,这城北住的有钱人家,大多姓郑,不是一家,就是同族。
看着屋宇森森的样子,郑家当真是当地的豪族。
郑三老爷家就在这条金狮子大街偏西头,不过马车却越过郑三老爷家的大门,继续往西走,进了相邻的一户人家的角门。下了车后,又有人引领者进了一个大园子,酒席就摆在园子内的花厅里。
“郑三老爷家办喜事,不只这全城的人,全县那有头有脸的人,都得来贺喜。咱是新亲,高看咱一眼,专门给俺们安排这个园子,省得在那边闹闹腾腾地,酒席吃的也不消停。”在花厅内坐下,何氏就说道。
果然,这花厅内,中央隔了一张屏风,那一边是连老爷子带着连守义、二郎等男客,这边就是连家女客。
花厅内似乎有地龙,坐在里面,即便前面隔扇大开,也一点不觉得冷。而花厅前面,早就搭好了戏台,已经有伺候的人送了戏折子上来,请连老爷子点戏。
看来还真是给新亲们找了个贵宾席位。
“看看人家这个排场,秀儿可真是掉福窝里了。”何氏东张西望地,眼睛几乎不够用。“以后有秀儿,俺们芽儿的亲事也不用愁了。郑家这么多户,咋地也能给俺们芽儿找个相当地。”
看何氏这个样子,是打算好了,以后也要将连芽儿嫁到郑家来。
一会,就有伺候的人拿了戏折子从男客那边过来,请何氏点戏。
女客这边,是以何氏居长,因为周氏、古氏和连兰儿都不在这里。
刚才郑家专门有一辆马车,接了周氏、古氏、连兰儿和蒋氏过去,据说是要陪着连秀儿坐帐,一会才能过来吃席。
连守仁也不在,他比众人都早一步,随着郑家迎亲的队伍先过来了,想来现在正在那边应酬。
何氏接了戏折子,却不会点戏,还是旁边赵秀娥的娘说了个戏名,那伺候的略微一愣,就笑着答应下去了。
很快,就有丫头们将饭菜流水似地摆了上来,前面的戏台上也响起了鼓乐之声,戏子们粉墨登场了。
吃毕了酒席,又有郑家派马车将她们送回了县衙。这个时候,晌午刚过,后晌,周氏、连兰儿、古氏和蒋氏也被郑家送了回来。
看周氏的模样,虽是有些不舍连秀儿,但更多的是喜色。
“……说是那洞房的摆设好,伺候的丫头婆子成群,老太太挺高兴……”何氏去周氏面前转了一圈,回来就对张氏几个说道。
这已经是吃完了连秀儿的酒席,张氏就说起要回去的事。
“……这大老远的,好不容易来一趟,多住两天再走。”连老爷子就让她们住几天再走。
“对,多住几天再走。”古氏和蒋氏也道。
连兰儿和银锁是要留到连秀儿回门,吃了回门酒再回去,赵秀娥娘家的几个人也是这个打算。
“来都来的,你们也吃了回门酒再走。”连老爷子就道。
众人苦留,张氏想到郑家的车队也要三天后才往回返,最后也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那就等吃了回门酒再回去,”连蔓儿私下就道,“咱现在走了,回去跟我爹说,连我老姑父啥样咱都没看见。就是咱村里有人问起来,咱都不知道咋编。”
就这么着,连蔓儿她们就留了下来。
第二天,吃过了早饭,连蔓儿就说想到街上走一走,见识一下太仓县城,自然张氏也要一起去。连老爷子就让三郎陪她们。
出了县丞衙的大门,三郎并未往前走,而是绕到后面,说是走角门出去,穿过一条巷子,就是太仓县最繁华的街道。
“三郎哥,不是说角门都锁了,不让走吗?”连蔓儿就问。
“……是看门的人,不知道咋地把钥匙给弄丢了。昨天找着了,特意来咱家告诉了,以后角门爱咋走,就咋走。”三郎就道。
“哦。”连蔓儿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众人来到角门,果然那个看门的看见她们就点头哈腰地,态度很是恭敬。
“听我爹说,这两天就找人,把这看门的给换下来。”出了角门,走过巷子的时候,三郎又说了一句。
从巷子里出来,果然是一条繁华的街道。看街上的行人,穿戴打扮,与辽东府的人并没有太大的差异,只是说话的口音有所不同。
“……这事你不能再去求李师爷了,白花了钱,还办不成事,弄不好,还得罪人。”走过一家茶摊,连蔓儿的耳朵里传来一个人的说话声,“你还不知道,这以后一县的刑狱,就不归老父母管,要归父母管了。”
第四百三十三章 麦种
听到人说“刑狱”、“父母”、“老父母”,连蔓儿不觉得放慢了脚步,顺着说话的声音看了过去。就见茶摊里一张桌子旁边坐了两个人,都是三四十岁的年纪。说话的那个人,看那穿戴打扮就像是街市上混迹的帮闲之流。
这年代都说父母官,一般管知县叫做老父母,管县丞叫做父母。
据连老爷子所说,连守仁这个县丞,只是管着清点军户的事情,再有就是办理知县交代给他的那些不讨好的差事。听这人说,连守仁要分管这一县的刑狱了?!
“这是啥时候的事?”与那帮闲相对而坐的书生打扮的男人就诧异地问道,“不是说,咱们这位父母,是立不起来的吗?”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那是以前的事了,你还不知道,昨天咱们这县城里,办了一件喜事?”
那帮闲这么说着,就凑近那书生,压低了声音不知说了些什么,这两个人的脸上就齐齐露出怪相,怪笑了起来。
“……一树梨花压海棠……”那书生就怪模怪样地道。
连蔓儿听得一肚子的狐疑,又不好站在那里不走,就想要借着进茶摊喝茶,继续听一听。
五郎却不同意,板着脸,拉了连蔓儿就朝前走了。
连蔓儿后知后觉,想到这肯定是五郎也听到了那两个人说话,尤其是那一句梨花压海棠什么的。这一句,可以算的上是“艳诗”。五郎是纯情少年,对此怕是很不感冒。那两个人在五郎眼中,应该就是猥琐男的形象。
五郎当然不肯让连蔓儿进茶摊去喝茶,怕那两个猥琐男的对话,脏污了他妹妹的耳朵。
不听就不听吧,真的有什么事,那也已经早就发生了。她现在即便听到了什么。也于事无补。
虽然八卦之心没有得到满足。这么一想,连蔓儿也就释然了,依旧高高兴兴地逛街景。
太仓县是棉花产区,张氏逛了两家铺子,见这里的棉花又好,卖的又比青阳镇上便宜。脚步就有些迈不动了。
今年一家大小的棉衣都有了,那明年那,后年那?棉花这个东西买来了,放在那里也不会坏。棉衣有了。棉被、棉褥子的棉絮也该换一换,再添置些新的。除此之外,还有连枝儿的嫁妆。
“……四季的衣裳,棉衣这个肯定得有,还多准备几套被褥,这都得用棉花……”张氏就在那自言自语道。
一般嫁女的嫁妆里面,要讲究四铺四盖。
“娘。我爹不是让咱把给我姐办嫁妆的钱带来了吗,这棉花比咱那卖的便宜,那咱就买呗。”连蔓儿就道。
这话正说到了张氏的心坎上。
“行,那咱就买。”张氏笑着道。
娘儿几个就商量着,将上好的棉絮买了十斤,这种棉絮是弹好的,一斤一个棉花套,也就是棉团。然后是弹好的棉被套、褥子套,这种是将棉絮按照标准的棉被和棉褥子的尺寸弹好了。到时候只需要在上面缝上纱衬布,再缝上褥子面和被面就成了。
这种棉被套和褥子套,厚度和重量是不一样的。
张氏选了两斤的薄棉被套六个,六斤的中等厚度棉被套六个,还有八斤的厚棉被套六个,褥子套则是买的二斤的十个,四斤的八个。
棉花这个东西占地方,就是有三郎帮忙,她们娘几个要拿着也非常费力。而且要拿了这些棉絮。接下来也不能再逛街了。
那掌柜的很有眼色,就问这些东西都送到哪里去。连蔓儿她们买了这么多。算的是大主顾,店铺里的伙计负责送货上门。
“东城老王家大车店,地字第八号房。”连蔓儿就报了郑炳武住的大车店的房间号,“掌柜的,我们买的不少,给我们个折扣吧。”
连蔓儿习惯地杀价。
“这是辽东来的老客儿吧。”那掌柜的就笑道。
“你咋知道那?”小七就问。
“几位一进门,这说话的口音,我就听出来几分。还没敢确定,你们一说老王家大车店,地字第八号房,这我就确定了。”掌柜的笑道,“辽东来的老客儿,都住老王家大车店,那个地字八号房,就是专门给辽东的熟客准备的,你们是跟着老郑家的人来的吧。”
虽不是信息年代,但是这个八卦传播的速度,一点也不逊色。
“你这铺子和老王家大车店,不是一个东家吧?”连蔓儿就问。
“不是一个东家,也差不多。 咱们的东家是朋友,辽东来的老客儿到了太仓,住店就是老王家大车店,要买棉花,就是我这德记老店。”掌柜的就道,“几位就放心吧,这东西一会管保给送到,价钱上,就按辽东老客儿的熟客价,去零留整,再给你们一个折扣,九五折。成百上千斤的买,也是这个折扣。不为挣钱,就是为交个朋友。”
连蔓儿就留下了一半的货款,说好了,一会将货送到老王家大车店,再将余款付清。
买好了棉花,一家人又溜溜达达地往前走。见前面有家粮店。她们不可能在这买米买粮,不过连蔓儿想知道此地的米价,就走了进去。
黍米、大黄米、小黄米、花生、豆子,还有大米的价钱都和青阳镇上的基本持平,只是白面的价钱却不一样。
这里的白面,有的七文钱一斤,有的八文钱一斤,当然也有九文钱一斤的。
连蔓儿将几种白面比较了一下,顿时知道了缘故。
九文钱一斤的白面,是精磨的,面粉更白、更细。而八文钱和七文钱一斤的,则比较粗,也比较黑,这是粗磨,粗过筛的小麦面粉。
锦阳镇的粮店中,只有一种精磨的白面。因为锦阳镇,甚至青阳县城和辽东府都不种植小麦,这精白面都是从南方运过去的,自然是精磨的白面利润更大。
而太仓县,却种植有小麦。
连蔓儿看着手里的粗磨小麦面粉,就有了一个打算。
“娘,哥,小七,要不,咱买点麦种,回去咱也种麦子试试?”连蔓儿跟一家人商量。
“小麦咱那能种吗,没人种过啊。”张氏就道。
“就隔着四百里地,看咱来的这两天,这地方的气候啥的,跟咱那边也差不了多少。”连蔓儿就道,“我看,应该能种。”
连蔓儿在三十里营子已经住了一年,据她看,三十里营子这一年四季的气候,跟前世东北差不多。前世的东北是可以种麦子的。
“我同意试试。”五郎就道,“玉米以前没人种过,咱种了,收成不也挺好。还有那地瓜,还是从南面藩国引进来的,南边的福州府能种,咱种了,也照样行。咱和太仓县离的更近,太仓县这能种,那咱那,也应该能种。”
“嗯,我也同意。”小七抿着嘴,点了点头,胖乎乎的脸颊上顿时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
如果自家种了麦子,那不是说不用去买白面,自家就能打白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