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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镯子,都不许接,咱们就在这耗着,让待会儿来的宾客评评理,看娴雅你臊不臊!”
裴元歌笑着福身:“娴姨安好!”
“元歌你倒是乖巧,连姨都叫了,说不得,只好拿出压箱底的东西了!”温夫人笑着,从袖中取出一只描金紫檀盒,分明是早就准备好的,打开后,一只乌沉沉的簪子跃然入目,不知是用什么材料打成的,镂花刻纹,看似不起眼,但一拿到阳光下,便折射出万千光华,耀人眼目,“这是木变石打造的簪子,是我陪嫁的嫁妆,年轻的时候也替我挣了不少风头,今儿就给你吧!”
说着,不容裴元歌拒绝,便将簪子替她簪在头上,赞道:“你这戴着比我年轻时候还好看!”
温逸兰在旁边笑道:“元歌你好大的面子,这簪子我跟娘要了好几回,她都不舍得给我呢!”
“不是我不舍得给你,你戴着这簪子,往阳光下一站,只见这簪子,都看不见你了。你要记住,不管什么东西,不是越贵重越难得就越好,还要看跟你合不合适!”温夫人笑着道,“你再看看元歌,她戴着这簪子,簪子纵然光华流转,可也压不住她的风华,相得益彰,这才是好的!”
“娘不给就不给了,还要说一堆话来训女儿!”温逸兰拉着她的衣袖,不住地撒娇。
裴元歌先看了看舒雪玉,见她点点头,这才收下,却重新将簪子取下来,放入紫檀盒,慎重地收好,这才道:“谢谢娴姨,这簪子很好看,我很喜欢。”这簪子好归好,但在阳光下太耀眼,温老夫人的寿宴,必定权贵云集,若因为这簪子引来嫉恨,未免不美,反而辜负了温夫人的好意。
见她明明喜欢,却将簪子拔下,温夫人一怔,随即恍悟,赞赏地点点头,这孩子很沉得住气,不像兰儿毛毛躁躁的!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但转眼看见温逸兰灿烂的笑脸,却又觉得心头一软,眉宇舒展开来。见裴元华等人也上来见礼,又取出三份见面礼送给裴元华等人,贵重自然不能与裴元歌的木变石簪子相提并论,却也算得上是厚礼了。
裴元华依然笑容静好,温和端庄地道谢。
裴元巧素来木讷,极少见客,偶尔随着章芸外出,却也都是些寻常宴会,收到这样一只赤金凤钗,却是意外之喜,虽然竭力按捺,却还是露出些喜色来。
裴元容却没将这根凤钗放在眼里,只是见裴元巧和她竟然得的一样,不免有些愤愤。
看着三人的神色,温夫人对这三人的性格境遇也大概有些所了解,忍不住多看了眼裴元华。裴府大小姐的名声她也有所耳闻,但因为憎恶章芸,所有她在的宴会,温夫人都推辞不去,倒是没见过裴元华。如今见她艳色照人,神态又落落大方,心中便有些惊讶。
裴府和温府并无太多交集,按规矩,裴府小姐应该叫她温夫人,若是叫“娴姨”便有攀附套交情的嫌疑。只是她与舒雪玉以及明锦素有交情,又十分喜爱元歌,所以元歌这样叫她,她十分欢喜。但若换了裴元华等人,却有些不情愿。方才,她分明看到裴元巧和裴元容都是准备叫“娴姨”的,却是这位裴大小姐抢先叫了声“温夫人”,她是长女,这样叫了,裴元巧和裴元容也只好随着叫“温夫人”,倒叫她松了口气。
若不是巧合,那这份体贴心思,揣摩人心的本事,就实在有些让人心惊了。
而拿到个裴元歌不同的赤金凤钗后,也是这个裴元华神态最为得体,既没有因为像裴元容愤愤不平,也没有像裴元巧那样目露喜色,倒有些不卑不亢的感觉,虽然是庶女,气度言行却很有大家风范,连好些尊贵人家的嫡女也未必能比得了她。
这样的容貌,这样的气度,再加上传言中的才情……
难怪这位裴大小姐虽是庶女,却誉满京城!
想到裴府寿宴时,章芸压抑却掩饰不住的情绪,再看看此刻裴元华端庄矜持,看不出丝毫破绽的模样,温夫人暗暗觉得,这位裴大小姐,要么就真是个气度从容,心怀磊落的好女子,要么就是个比章芸更难对付的阴险小人!想着,脸上带笑地将众人迎入内院,按规矩先去拜见了今日的寿星温老夫人,拜了寿,奉上寿礼,温夫人拉了舒雪玉陪她迎客,却叫温逸兰带着四位裴小姐去花园里玩。
抓住迎客的空隙,温夫人终于问出了心头的疑问。
“我之前隐约听说,你出了院子,章芸却触怒裴诸城,被关了起来。还以为是谣言,今儿见你带着四位小姐来贺寿,才知道竟是真是。怎么回事?是你关了十年关聪明了,还是她嚣张了十年嚣张得笨了?你没被她算计,我已经很惊讶了,居然还能反算她?都不像我认识的舒雪玉了!”
“不是我!”提到此事,舒雪玉心头却有些阴霾。
那日的情形,她后来冷静下来有仔细地想过,隐约觉得,章芸可能是被元歌算计了,尤其是最后元歌解衣验证的事情,恐怕不止是元歌的一时激愤,更多是有心算计。章芸遭殃,她固然觉得快意,可想到元歌为了扳倒章芸,居然连自己的清誉都不顾及,当众那般做,又觉得一阵阵的心疼。
这个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那样痛恨章芸,甚至不惜用这样的手段,让章芸倒台呢?
章芸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不是你,那难道是……元歌?”温夫人有些犹疑地猜想道,见舒雪玉的神色,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神色惊讶中又带着些快意,“哈,真是太好了!元歌这孩子倒是厉害,居然能把章芸那个狡诈的女人拉下马,厉害!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
“可我宁愿元歌不要这么厉害,我更希望她能像兰儿一样娇憨活泼,不解世事!”
“话也不能这么说!”温夫人拉着她,坐在美人靠上,人前的凌厉精干顿时卸下,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忧虑,“我也就跟你说句实话,看着兰儿这样大咧咧的,天天笑个不停,我做母亲的心里自然开怀。可是,女儿始终是要嫁到别人家的,到时候,夫君妾室,庶子庶女,公婆妯娌一堆,哪里能像在家里一样,爹娘长辈都宠着,疼着,什么事都不用她操心。好几次我都想狠下心来好好教导她,可看着她那娇憨的模样,又舍不得把这笑给磨没了!唉……我真怕,我现在越疼她,将来越害了她!”
幽幽一声长叹,充满了忧虑,饱含着母亲对女儿的深沉爱意。
舒雪玉安慰地拍拍她的手:“你这还好些,你知道该教兰儿什么,而我,却是心头一片迷茫。元歌这个孩子,聪明,有心机,有手段,行事处世有她的一套原则,虽然说处处都占上风,可是,一个人若是一辈子都在斗来斗去,就算最后斗赢了,难道会开心吗?这个孩子心底好像没有留恋,冷静理智得甚至有些冷血,我甚至觉得,她好像连她自身都不在乎!看着这样的元歌,我真的觉得很内疚,明锦当初生下元歌时,就说过,她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她临死前又郑重其事地将元歌托付给我,可是,我根本没有照顾好元歌!”
“我看元歌不是挺好的吗?”温夫人不解地道。
“那是她人前的模样,私底下我看到的元歌,好像周身都是阴霾,一点儿都看不到光亮!”舒雪玉低声道,声音里充满了担忧和心疼,“我很想教教她,把她这种性子扭转过来,可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教她!”
温夫人听得惊讶不已,想了想,安慰她道:“别担心,我看元歌是个聪明的孩子,一定能明白过来的!”
“很难!前几年,诸城把元歌交给章芸照顾,这件事他做得太错了,章芸嫉恨我,更嫉恨明锦,她对元歌一定不会有好心思。而我却又在跟诸城赌气,对元歌不闻不问,她一个人对抗章芸,一定过得很难很难,甚至经过什么惨痛的事情,才会变成现在这样,不相信任何人,只靠自己,为了报复章芸不择手段得甚至连自己都能够牺牲!我原本想着出院,也许能做她的依靠,把她这种性子慢慢地扭转过来,但我帮不了她,很多时候甚至需要她来帮我!”舒雪玉也越说越觉得心痛,如水的眼眸里有泪光涌出,“我觉得,也许诸城才是真正能帮元歌的人,他才真正能够成为元歌的依靠,我真的很想跟诸城谈谈元歌的事情,可我又怕会弄巧成拙。娴雅你说,我该不该跟他说?”
她们曾经是最相信彼此的夫妻,而现在,就像他不再信任她一样,她也不敢再轻信他了。
想到曾经恩爱甚笃的夫妻,如今竟到了这种地步,温夫人百般感慨,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想了会儿道:“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你也知道裴诸城那人的性子,爱恨都很极端,很难预料他会有什么反应。你们裴府的事情又复杂,虽然说现在章芸被软禁了,可未必不能翻腾,还是小心为妙!”
“不止章芸,还有裴元华,她比章芸更可怕。”舒雪玉忧心忡忡地道,“本来,章芸倒台算是个时机,即使我跟诸城说了,他一时半会儿不会相信,也有时间慢慢地观察,慢慢地发现,跟元歌慢慢融合。但现在有裴元华在,我怕我这一番话让诸城和元歌之间有些嫌隙,反而让裴元华趁虚而入,离间了他们父女的感情,那我真的就罪孽深重了!”
温夫人皱眉:“裴元华才十六岁而已,有这么厉害吗?”
在她看来,当初章芸对付舒雪玉,分化离间裴诸城和舒雪玉之间感情的手段已经是足够高明了,难道她的女儿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舒雪玉正要说话,外面丫鬟又匆匆来报,说有贵客到了,两人慌忙起身,整理下妆容,出去迎接贺寿的宾客。
这边温逸兰带着裴元歌等人往后花园走去,一路上几次拉着裴元歌想说话,却又碍于裴元华等人在此,自己又是主人,不能丢下客人不管,只能耐着性子招呼众人。看出她的心思,裴元华微微一笑,温和笑道:“温小姐,你跟四妹妹是好朋友,一定有很多话要说,就不用招呼我们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两位妹妹的!”
温逸兰一声欢呼,道:“谢谢你啦!”
又叫了个丫鬟给她们领路,让她们四下游玩。等到三人离开,亲亲热热地拉起裴元歌的手,道:“你大姐姐人真好,你有这样的姐姐真好!不像我家里那几个姐妹,跟她们说话,要么曲意逢迎,要么畏畏缩缩,好像我整天都在欺负她们似的,害得我老挨父亲的骂!”
她是温睦敛唯一的嫡女,其余的姐妹都是庶女,跟她并不亲近。
裴元歌微微一笑,裴元华还是这样,不放过任何一个给人好感的机会,不过温逸兰虽然性子直爽,跟裴元华却不会有太多交集,更没有利益冲突,所以暂时没必要警告她,只道:“既然说不到一起,就少见面,免得两边都不开心!”温逸兰性子直,没心眼,与其教她怎么耍手段,还不如避开那些庶女来得好些。
“我娘也这样说。”温逸兰有些郁闷地道,很快又开朗起来,“那你就该知道,我在家里有多无聊了吧?偶尔出去,也找不到合心的人说话。好不容易觉得跟你投契些,偏你天天闷在家里,也不出来,也不找我玩儿,我都想冲到你家里找你算账去!”说着,又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欣慰道,“你那府里姨娘厉害又坏,我就去了一次,她就一直欺负你,你又没娘照看,人又傻乎乎地任人欺负,我真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