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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这段时日,叶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经常进宫,一来将宫外的消息禀告太后,而来也要就各种事情的处理请示太后,以免有所疏漏,被皇帝逮到破绽。当今皇上铁了心要对付叶氏,叶氏可谓处在风口浪尖,必须步步谨慎,绝不能再走错一步。
见她们神色慌乱,太后微微皱眉,竭力平静下来:“怎么了?”
“太后娘娘,妾身僭越,裴四小姐现在在哪里?”环视殿内,见裴元歌并不在,莫海芋微微松了口气,仍然不放心,追问其裴元歌的行踪。
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记着跟元歌丫头那点恩怨?见莫海芋对裴元歌穷追不舍,太后心中难免有些烦躁,竭力忍耐下来,淡淡道:“那丫头说到御花园去摘些早梅花,用来泡茶喝。怎么了?为什么特意问起她来?”
莫海芋这才放心,看看四周,欲言又止。
太后明白她的意思,吩咐众人都退下,却见莫海芋和叶国公夫人身后仍然有个身着灰衣,身材高大,被披风遮着头脸的身影站着,心中更加不悦。她萱晖宫的心腹都已经退下,莫海芋身边居然还留着一个人,这成何体统?根本就是藐视她这个太后!
莫海芋这才急切地道:“太后娘娘,妾身这次和母亲入宫,有两件大事要向太后娘娘禀告。第一件就是,皇上并不如太后娘娘所想,因为我们叶氏退让,见好就收,等待着日后慢慢较量,而是想要将我们叶氏连根拔起;第二件事则是关于裴元歌的。太后娘娘,妾身早就说裴元歌居心不良,您不该相信,现在果不其然,裴元歌根本就是皇帝派到您身边的奸细,她是皇帝的人!”
这两个消息都让太后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道:“你有什么证据?”
莫海芋向后微微侧身,道:“李侍卫,请你向太后娘娘说清楚整件事吧!”
太后这才察觉,那个身材高大的灰衣身影,并不是莫海芋或者叶国公夫人的丫鬟,而是刚被封为一等侍卫的李明昊。李明昊那样高傲的性子,居然这样来见她,显然事关重大,再联想到李明昊近来在皇帝跟前的得宠,以及世子夫人方才的话语,顿时如坠冰窟,浑身一片冰冷。
李明昊脱掉披风,露出他桀骜的脸,道:“臣李明昊参加太后娘娘!”
“不必多礼!”太后匆忙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解释太后娘娘的疑惑之前,臣有件事要先询问太后娘娘。”李明昊依然不改那种嚣张的姿态,泰然自若地道,“听说裴四小姐是太后娘娘为皇上准备的人,敢问,在皇上和太后娘娘翻脸后,对配裴四小姐的态度又如何?可曾召见裴四小姐?太后娘娘不必好奇臣怎么会得知这些内情,世子都已经坦然相告,毕竟,想要合作,首先就得彼此坦诚,不是吗?”
太后终于领教了李明昊传说中的嚣张自负,目中无人,微微冷静下来,问道:“既然李侍卫知道,叶氏如今正处在危难关头,已经不像先前那般,能够呼风唤雨,还愿意投靠叶氏吗?”
“俗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嘛!如果叶氏平平稳稳,仍然呼风唤雨,我就算投过来,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相反的,现在也是正在危难之中,我如果能够为叶氏多出一份力,帮叶氏渡过难关,这种情分自然不必寻常。以叶氏的底蕴,我觉得我这场赌,不会输!再者——”
李明昊若有所思地一笑,正要说话,却被人打断。
“李侍卫,无关紧要的话就不要多说了。”莫海芋唯恐他会说出对裴元歌的企图,说不定会触怒太后,反而不肯相信李明昊接下来的话语,急忙打断他的话,又对太后道,“太后娘娘,在这种时候,李侍卫肯站在叶氏这边,已经无可怀疑,时间紧迫,还是先听他说重点吧!”
思索着李明昊的话语,太后倒觉得颇为可信,以李明昊的这种性格,的确会做这样的赌注,点点头,道:“李侍卫在也是危难关头肯加以援手,日后定不忘大恩大德。”说完,这才道,“李侍卫这次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太后娘娘临危不乱,果然是女中豪杰,懂得如何拉拢人心,这倒是让我觉得,我这场赌更多了些赢的筹码!”李明昊笑着道,随即面色微肃,道,“昨天我蒙皇上召见,皇上吩咐给我一件差事,正与眼下叶尚书的案子有关。皇上吩咐我暗中查找吏部贪污卖官案与叶国公府的关联,还吩咐说,只要能够找到足够的证据,能够定罪叶国公府就够了!除此之外,还吩咐说,要我暗中寻找与叶氏有关的官员名单,以及罪证。”顿了顿,又道,“和叶国公府相同,只要有证据就足够了。”
太后当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那就是只要能够有足够的证据,真假不论。
换而言之,就算这证据是假造的,只要能够环环相扣,陷叶国公府于罪就够了!而且,还有和叶氏有关的官员名单及罪证,这是要将叶氏连根拔起!
想到这里,太后连连打了几个寒颤,她早就知道,皇帝对景芫情深意重,而她当初和叶氏联手,谋害景芫以及永和,还有那些人,如果被皇帝知道,绝不会善罢甘休,但是……时隔三十年,都没能渐渐抹去皇帝心中的仇恨吗?难道他都没有想过,叶氏根深枝大,如果他真的要将叶氏连根拔起,会引起怎样的朝野震动?甚至可能会动摇国本!尤其,现在还有荆国在边境开战,还有其他外族虎视眈眈,如果大夏再内斗,内忧外患,说不定就有亡国之虞。
皇帝素来精明,顾全大局,也有这么疯狂的时候吗?
这正是太后之前所设想的最糟糕的结果。
“皇上他这是疯了!”太后咬牙道,随即想起方才莫海芋还提到裴元歌,心头越发慌乱起来,“裴元歌呢?这事跟裴元歌又有什么关系?”
“我在奉诏进御书房时,正好看到有道身影离开御书房,认出那正是太后娘娘所宠信的裴四小姐。而且,在皇上吩咐我的过程中,隐约听出皇上言语极为肯定,似乎认定了叶氏会退让,正可以趁机加以铲除!”李明昊缓缓地道,“还有,我还认出,当时陪着裴四小姐离开御书房的那位公公,正是往日一直追随着裴四小姐的那位公公,听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所说,应该是叫赵林!”
裴元歌?!
赵林?!
太后如遭雷击,面色一片惨白。
正文 220章 叶氏覆灭,密谋!
赵林,那是她信任了十几年的贴身太监;而裴元歌更是她这段时间信任倚重的新宠,如果说他们都是皇帝派来的细作……可是,如果说不是的话,明明这些日子,皇帝都没有再见裴元歌,为何李明昊会看到裴元歌出现在御书房?旁边还有赵林!如果这都是真的……
太后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几乎坐不稳。
叶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看着太后的反应,心中暗道,这真是天助我也!她们原本还在思索,要如何才能抹杀太后对裴元歌的信任,除掉这个祸患,没想到裴元歌却自寻死路!
“你……你有什么证据?”太后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李明昊微微挑眉,眸中带了几许挑衅,道:“没有,只是我凑巧在皇上的御书房前看到了裴四小姐和赵公公而已。当时在场的人,都是皇上的亲信心腹,谁也不可能出来替我作证,所以,说到底,还是我的空口白话,只看太后娘娘愿不愿意相信我了。如果太后娘娘当我是另有所图,故意挑拨离间,我也无话可说,就当我今天没来过好了。说到底,我在这时候站在叶氏这边也是要冒风险的,如果再你怀疑我,我怀疑,那真是半点意思都没有了!”
他这话语说得很不恭敬,就连旁边的叶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都听得有些刺耳。
知道太后有着属于她这种身份的骄傲,叶国公夫人害怕太后一气之下,非但不相信李明昊的话,还把这么一位强援给气走了,忙道:“太后娘娘,李侍卫没必要胡编乱造这种事情,毕竟他和裴元歌无冤无仇的。再说,在这时候,他陷害裴元歌,对他能有什么好处?”
世子夫人莫海芋想了想道:“太后娘娘,妾身知道,在这时候提到皇后娘娘,会让太后娘娘心中不快。但妾身还是要说,之前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虽然也有摩擦,但毕竟都是为着叶氏,大局利益还是一致的。可是,自从这个裴元歌出现后,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的关系却急剧直下,最后更落得被废,幽禁冷宫的下场,叶氏自此有了衰败之势。如果说此刻皇后娘娘不曾被废,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相互照应,把持后宫,与前朝相呼应,里应外合,断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缚手缚脚,皇上也未必敢对叶氏轻启战端。从这点来看,这个裴元歌定然是皇帝派来挑拨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关系的细作,确然无疑。”
这番话语说得十分合情合理,而且也十分狡猾。
皇后叶玉臻本就性情高傲,身为皇后,几十年来却都要听从太后的吩咐,成为太后的提线傀儡,心中早有取而代之,真正统御后宫的心思,这才是皇后和太后之间矛盾以及摩擦的根源所在,裴元歌只是察觉到这点,而巧妙地加以激化,将矛盾引爆而已;而叶氏将重心转移到皇后身上,逐渐将太后当作弃子,这则是太后和叶氏的心结所在。
但现在在莫海芋的言辞下,却将这一切都轻轻揭过,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裴元歌的身上,好像如果没有裴元歌,太后和皇后之间就不会有嫌隙,太后和叶氏之间也不会有心结,同时也给了太后一个台阶下。否则,所有的一切岂不是都变成了太后的错?
果然,听了这样的说辞,太后神色微微缓和,咬牙道:“这该死的裴元歌!”
只要稍微冷静下,太后就知道,李明昊所言八成是事实,因为她突然想到,既然这么多年皇帝都记挂着景芫,而且记得那么深刻,那么,在她的寿宴上,当皇帝初次看到与景芫那般相似的裴元歌时,多少也该有些失态才对。但是,皇帝当时的表现堪称完美,完美得连她都没有怀疑,真的以为皇帝早就忘记了景芫。
那只有一个解释,就是在此之前,皇帝早就见过裴元歌,所以早有准备。
如果那时候她有所警觉,察觉到皇帝隐藏的心思,有所防备,她和叶氏都不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
如果说有皇帝这个威胁在,无论她有多么厌恶皇后的愚钝和刚愎自用,都不会在皇帝决定废后时不加以阻拦。毕竟,皇后再愚钝,再刚愎自用,终究是皇后,统领六宫,有着无数的便利,都比现在由柳贵妃掌宫,一切缚手缚脚的局面来得好得多。
正因为她深信皇帝对她的尊重和孝敬,才敢冒险废掉皇后,以此来敲打叶氏。
这样想想,裴元歌是皇帝派来的细作,就再理所当然不过。这天底下,还有谁比皇帝更清楚,一个神似景芫的女子,对她这个太后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是危难关头的一条退路,这样的人,她这个太后自然会重视,带在身边加以调教……
“妾身早就说了,这个裴元歌心思不纯,肯定没安好心眼,绝对不能轻信……”见太后承认这点,叶国公夫人忍不住絮絮叨叨地道,想到她被废的女儿就忍不住抹眼泪,“可怜了我那玉臻……”
莫海芋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