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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东方九卿，看着所有人欢欣鼓舞，看着到处的喜气洋洋，然，这一切到了他的眼中，却满是破碎。
他闭了闭眼，他从来坚信人定胜天，可到了这时，他不得不认命，可却恨透了这宿命。
大祭司一生为善，为国为社稷，为何到头来却要承担这样的痛苦呢？
上天，未免太不公了！
“丞相大人，您怎么还在这？陛下快要去接大祭司了。”
东方九卿敛下一切情绪，颔首，“好，我马上过去。”
无论如何，既然是婚礼，那就先忘掉一切痛苦吧，让陛下和大祭司先圆了一个梦。
但，东方九卿的脚步却很沉很沉。
……
朝阳宫内，已换上嫁衣的余悦，美得不似凡人。
或许大祭司真的是神女下凡，否则凡人何以有这等容貌风姿呢？
为余悦梳妆的嬷嬷如是想到。
余悦看着镜子中美得有些梦幻的新嫁娘，不经伸手抚了抚自己的眉眼，她这是第几次嫁给他了？
她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穿着嫁衣的时候，那时她还没有彻底爱上他，却也对着婚姻有那么一丝丝期待，眉眼也泛着轻柔的笑意。
而上个世界的婚礼她是平淡，这一次是隐藏在幸福底下的破碎。
或许他爱上她，也是一种不幸吧！
两世，到如今，她连一个真正的婚礼都给不了他。
但至少，他期盼了今天那么久，她希望给他一个完美的婚礼。
身上每一寸皮肤都如刀在割着，五脏六腑如被撕裂般的痛苦，余悦每动一下，都无比地痛苦沉重，只是疼痛对她来说，或许习惯了，她面上不显半分，眸色也如常。
若非知道实情，从她面上很难想象她如今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忍受着凌迟般的痛苦。
噼里啪啦，炮竹声响，新郎来接新娘了。
“陛下来了，陛下来了……”
朝阳宫一片喜气洋洋，今日，宫人们都没有了平时的拘束，见到颜昕来了，更是一片欢喜。
余悦微微勾唇，眉间浮现几许笑意，“琴音、画音，扶我起来吧。”
琴音、画音正是余悦的式神。
“是，大祭司。”
在无人注意的角度里，琴音递给了余悦一颗药丸。
只是琴音很是担心，这些药丸虽说可以一定程度上延缓大祭司身体的衰败，可服下后，人要承担的便是凌迟般的痛苦。
再则，这药也并非一直都有效，这几日，大祭司服用得越来越频繁了，证明这药也在慢慢失效了。
也不知道大祭司还能撑多久？
两个式神将余悦扶了起来，而这时，颜昕已经踏入了朝阳宫了。
今日他一身红色婚服，添了一丝人间气息，少了一分清冷，多了一分邪魅，却越发俊美迷人，令人着迷。
余悦对他微微一笑，缓缓伸手。
其实在颜昕眼中，此时一身红色嫁衣的她才令人他痴迷不已。
缓缓展颜，是天上人间的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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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5章 人鬼情未了（78）
四下的人都被这对绝美的仙人夫妻迷得不要不要的，各自捂着鼻子，这一生，能见到这样唯美的场景，真是不虚此生啊。
不过，陛下，您能收收您痴汉的表情吗？有点毁形象啊！
余悦忍不住唇瓣露出了一丝笑意，嗔了他一下，“愣着做什么呢？”
皇帝陛下轻咳了一声，佳人太美，还是他心心念念的女子，如今又为他披上嫁衣，他怎能不痴迷？
对她温柔一笑，皇帝陛下动作却霸气地将她打横抱起，往外面的花轿走去。
皇帝成婚，流程一向十分繁琐，即使颜昕担心余悦累着，已经简化了这些程序，然而，有几个流程是象征着皇后的身份，如祭拜祖庙，祭坛，接受众人朝拜，这些若是不好好走，是会让人看清余悦的身份的。
因此这几个流程颜昕倒是按着原本的来，而一直跟在帝后身后的东方九卿看着余悦走过那么多繁琐的流程，眸中的担忧越来越重。
大祭司如今的身体怎么撑得住这样的劳累？
可……东方九卿垂下眼帘，大祭司是希望给陛下一个完美的婚礼。
从前，他一直觉得陛下对大祭司感情太深了，而大祭司却一直没有正面去回应陛下，有些为陛下感到忧虑。
如今他才知道，或许是有些人生来便是如此，不擅于表达自己的感情，其实不过是深情内敛罢了。
黄昏时刻，帝后如同一般的平民夫妻要行拜堂之礼，即便他们身份尊贵无双。
不过，两人的父母都已经不再世，因此免了拜高堂这一环节。
而给帝后拜堂仪式作傧相的是德高望重的风太傅，这还是颜昕亲自去风府请的，以示诚意和对皇后的看重。
“一拜天地！”
“再拜！”
“夫妻对拜！”
一路的繁琐流程，让余悦本就破碎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被药物暂时压制的伤口正在逐渐崩裂，五脏六腑再次出血，她口中满是血腥，只是她想再忍一忍，再忍一忍，他们的婚礼就快完成了。
余悦或许庆幸的是今日她有画了妆，否则她此时一定惨白如鬼吧，而层层叠叠的礼服也暂时掩盖住了她骤降的体温。
然而，当她撑着全身剧烈的痛苦行完最后一礼时，身体的伤口全部崩开，一瞬间蔓延的血腥味让颜昕眸中所有温柔笑意破裂，他猛地抬头看向她。
余悦想动了动手，捂住嘴，可她现在已经再没一丝力气动了，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唇瓣话落，融入嫁衣红绸，本喜庆的红色，此时在颜昕眼中，只有一片血色。
余悦眼前已经开始出现叠影了，可她还是看到他震惊、破碎的神情，心撕裂般的痛楚比她全身的伤口都疼，她扯了扯唇瓣，想安慰他，却最后撑不过去倒了下去，意识的最后，是他撕心裂肺地嘶喊。
……
“来人，将这群庸医全都拉出去处死！”
颜昕依旧是一身婚服，只是相比白日温柔俊美若神邸的样子，此时他墨眸盈满血丝，气息暴躁，身上那恐怖的威压让东方九卿这个跟在他身边多年的人都不禁惧怕。
可……
东方九卿看着一群脸色灰白，瑟瑟发抖都不敢求饶的太医，轻叹了一声，躬身，“陛下，大祭司仁爱悲悯，不会希望因为她而让太医们丢了性命的。”
颜昕转眸，墨眸充斥着毁天灭地的戾气，声线不再温和清越，冷戾残忍，“东方，其实所有人最该死的就是你！”
若不是他知情不报，若不是他放任悦儿去对付那只婴灵，若不是他欺骗自己，悦儿怎么会……怎么会？
颜昕眸中的杀意弥漫，手掌凝聚着恐怖的灵力……
“住手，不许你伤害九九！”
察觉到了颜昕杀意的风未眠闪身挡在东方九卿面前，瞪着颜昕。
当初去南蛮将受了重伤的余悦带回来的便是风未眠，只是等颜昕快回来时，余悦和东方九卿担心她藏不住秘密，而那时也刚好，风夫人的母亲生病了，因此两人便让她陪着母亲去看望外祖母，也免得她露出马脚，被颜昕察觉出来什么。
只是今日是余悦大婚，风未眠怎么也要赶回来的，但东方九卿依旧让她去忙别的，别不小心说了什么，白费了大祭司的一番心意。
在大殿见余悦出事，风未眠便再也忍不住跟着守在了朝阳宫。
“陛下，悦姐姐说，若是您因她而迁怒其他人，她会很生气的，但她说您从来不会让她失望的。”
颜昕眸光一颤，手上凝聚的灵力慢慢地散了，她担心别人受伤，为了所有人着想，那她有没有想到他知道这一切后都有多痛苦崩溃。
第866章 人鬼情未了（79）
颜昕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到她的床边，缓缓跪下，颤抖着手握住她冰凉的柔夷，看着躺在床上几乎没了气息的女子，满眼殇，声线嘶哑哀求，“悦儿，都听你的，你说什么我都听，别离开我，求你……”
颜昕墨眸忽而黑沉到了极致，魔魅摄人、决绝恐怖，这天下是她用自己的生命守护得来了，那现在也是它们回报她的时候不是吗？
只要以整个天下的气运和他的血，一定可以给她重塑身体的。
他不会让她死的，绝对不会！
然颜昕正想毁了天下来救余悦时……
“明光大师您来了。”
“贫道有礼了。”
“大师，您救救大祭司吧！”
“缘来缘去，这是宿命。”
颜昕忽而转眸，墨眸戾气毁天灭地，残戾道：“这个国家，这个天下，因她安好而安好，她若殇，还要天下做什么？我要让天下生灵都下去陪她。”
仙风道骨的明光大师眸中一片悲悯叹息，“陛下，妄造杀孽只会妨碍了大祭司的功德，大祭司来到这个世界，本是为了陛下存在，她善待天下，苍天也一定会善待她的……”
“说人话！”
颜昕听着他一大段弯弯绕绕的废话，不耐地打断，苍天？老天？若是他的悦儿有事，他撕碎了它们。
东方九卿：“……”陛下，好歹人家也是大师，是为了大祭司而来，您就算为了大祭司，也把脾气收收吧，不然待会明光大师撂挑子咋办？
当然，大师就是大师，气度非一般，明光大师无奈摇摇头，也不介意颜昕恶劣的语气。
“陛下，大祭司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来到这里是为了您，您二人的缘分也不仅如此，但若是您伤了天下苍生，那可能会影响了大祭司回到她的时代，也会妨碍你们以后的再遇，这涉及天机，贫道也只能说这么多。”
颜昕蹙了蹙眉，还是对这个牛鼻子老道半遮半掩的话有些不满，但是他也不笨，也算是听懂了他的话。
“这样吧，陛下，贫道这有一颗药，能让大祭司暂时醒来，何不让她来给您解疑。”
其实明光大师的话翻译过来是，他也救不了余悦，她命数已尽，但是他能让余悦给颜昕做个最后的道别。
颜昕看着他手上的药，垂眸，有挣扎，他该怀疑的不是吗？
怀疑这些人都是来妨碍他救她的，可一旦涉及到了余悦，颜昕还是犹豫了，他怕到时真的会害死悦儿。
“老家伙，若是你敢欺骗朕一句话，若是悦儿真的有个万一，朕就让整个天下化为地狱。”
“贫道不敢。”
“但愿！”
虽如此说，颜昕还是让东方九卿和太医好好检查了丹药，确定没什么问题，他才缓缓坐在床边，垂首吻了吻余悦的眉心，鼻尖的血腥味让他的心如被凌迟，都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悦儿，对不起，”都是他的错！
若是当初他没去打仗，若是当初直接活剐了颜华晔，那她是不是不用受那么多的痛苦，是不是不会如同现在奄奄一息？
他总是说是为了她，可到最后，却是将她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颜昕的心痛到窒息。
若真的要毁了这天下来救她，他不会有丝毫迟疑。
但他怕明光的话是真的，最后却害了她。
颜昕凝视着手上的药许久，才轻轻将它喂入余悦的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