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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匠女[榜推]-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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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正是早朝时,路上诡异地不见兜售或赶早集行动的百姓,却也可以看见三三五五地行动的官员们。

    本属于曲家一派的人,这会儿正忐忑不安地往宫中去。昨晚说好要行动的,搞半天雷声大、雨点小,他们手里握着热腾腾的退位书,但一路走来看着非他们一派的官员们行动依旧,心中的不安悄悄扩大,握紧了手里的东西,胆小的、甚至都想转头回家里去、告假不上朝了。

    怎么也没想到他们才刚动了点念头、身子都还没转全──背后就是被人给一刀子顶上,

    “不是要上朝吗?怎么还往了回头走?方向不对吧!”

    这口气、这动作,曲家一派的官员哪里还不晓得自己都碰上了什么事?

    “周廉彻……你真的要做到这样?”元绍华看着周廉彻安然地坐在车辗里的动作,再偷偷地看着换了太监衣裳,始终没有半点犹豫,态度与动作都是相当坚定地守在他们身侧的汪海和尚等人,他忍不住又是轻声的劝道,“如果……我说如果……真的是给卫王当了皇上,你也要推翻他么?”

    周廉彻的懒洋洋地抬眉看了他一眼,

    “孤的心思……你不是很早就发觉不对劲了么?”

    元绍华脸色一白,嘴唇开开合合,有些不敢置信地说道,

    “周廉彻你……他、他是男的!他是你的亲哥哥──!”

    “刚刚孤不是才同你说个明白了?”周廉彻知道这人有时候就是脑子一根筋,也没有再重复解释什么,摇了摇头,淡然地说道,“只要你不惹事,一路安安份份的,孤可保你一条命,回头去御造局找齐玥他们去。”

    好友痴傻,对很多事情反应不及。他既然早就想放过齐家与元家一条生路,帮忙他们凑了一起,也算是承了早前的人情了。

    昨儿夜半元绍华的那一箭,让他看开了很多事。友情、亲情、爱情,不过就是让一片空白的生命,染上斑斓色彩的调料。他的企图心太大,母亲那封遗书里的遗憾,从小刀光剑影之下、汪海和尚他们护着自己成长茁壮的那份不求回报的付出,已经让他的爱情挤兑得变的单一又渺小。

    取而代之,成为九五之尊,是必然的结果。

    对周廉谦的感情……

    “阿彻……”忽地,因为周廉彻的话而重新陷入沉默的元绍华,忽地又是说道,“你这个样子,把自己逼得那么紧……不苦吗?”

    周廉彻垂在衣袖里的左手剧烈地一抖,紧接着、便是握紧成拳。

    不苦吗?怎么可能会不苦?

    可是现实就是这个样子,在周廉语有事情还能找曲阁老、周廉谦能找太后娘娘、周廉策好歹能躲到行藻宫的时候,他就只能什么事情都自己面对了。

    一百步都已经走到了九十九步……也已经不能回头了。

    “就算苦,也只能承受。”为了不让情绪外露,周廉彻闭上了眼睛,指甲掐入了掌心,轻声说道,“孤欠下的已经太多了,坐上那个位置,是孤唯一能回报的事情……元绍华,你不会懂的!”

    登上皇位,一旦他可以掌控住朝廷、抑制住蠢蠢欲│动的蛮夷,并且给予百姓们富足的生活──到时候他寻回了玉玺,改朝换代回大文,也就是分分秒秒的事情……

    “你这般压抑、又不知道该如何正确的……”元绍华蹙着眉头,看着昔日好友眼底下那青墨一般的浓重眼袋,有些忍不住地说道,“你这样早晚都会崩溃的!”

    “呵──!”周廉彻笑看着窗外那越来越近的宫墙,此时曲阁老等残党早已被周仲舒给拿下,自然已经瞧不到半点蛛丝马迹。他摇了摇头,看向元绍华,诚挚地说道,“只有忙碌,才能拯救孤;这么多年来,孤就是靠着不断的忙碌,才一路走到现在的。”

    说着,他侧头靠在窗框上,看着衣袖一路铺到了坐垫,眼神里闪烁着倦怠,

    “等到没有人需要孤的那一天……或许,孤就能毫无顾忌地死去了吧……”

    元绍华看着他一瞬间毫无生气的模样,喉头一梗,是什么多余的劝话,也说不出口了!

    周廉彻的狠、毒辣、决绝,其实都不过是他想要努力活下去的象征。

    “孤,也不需要半点同情。”周廉彻若有所感地抬头看向了元绍华,“你只要安安份份地,待在一旁看就好。”

 173。 玉玺现

   时序稍稍倒回。

    黎明之际,齐涵璋脸色有些阴郁地站在淮亲王府中,看着周仲宁的脸色,眼底满是意外与震惊,

    “我真没想到……你拖着那样的身子那么多年……竟然还可以做到现在这个程度……”

    他之前在离开御造局后,曾经离开齐家、离开京城,到大夏朝的不少地方独自去游历。反正齐三太爷在齐家虽然没甚么话事权,可是故去的齐三太夫人娘家家底雄厚,资助个晚辈四处游历、还是不在话下的。

    还记得当年最后一站北上到北戈镇,炎炎夏至、波光粼粼的溪流中、少女浣纱的模样靓丽如艳阳,这一刻、年纪轻轻的堇妃已是出落的美艳动人。齐涵璋与周仲宁的相遇,就是因为巧遇堇妃娘家、讨了一杯水喝,没想到意外地谈得来,最后秉烛夜话、几乎要结拜成为异性兄弟……

    周仲宁对伊人的情愫,齐涵璋不是没有查觉。可随着堇妃说了人家、又被选入宫中──周仲宁安安静静地蛰伏,让齐涵璋一直以为这不过是少年情怀,不值得一信。

    更甚者,周仲宁的身子一向不好,齐涵璋总觉得这是他不希望担误了堇妃的幸福,所以选择沉默的最终原因……

    “季珏,我还以为你是最懂我的那个……”周仲宁站在那里,华服广袖,姿容秀美,长而翘的丹凤眼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我还以为,这么多年以来,你都该是知道我的想法的……”

    “就算堇妃娘娘在世,她也绝对不会让你这么做的!”齐涵璋蹙眉一喝。双拳紧紧地握着,“你快别闹了!卫王和雍王感情那么好,两人相辅相承、最后是谁坐上那个位置、难道有分别么?”

    “当年我没能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周仲宁猛地咳了一阵,气若游丝地攥紧了衣袖,看着齐涵璋担忧又震怒的模样,忍不住微微一笑,“季珏。我为了阿彻这孩子、为了阿堇,早已经策划了好多好多年了……。就是到了最后一刻,你难道还要阻止我么?”

    他无时无刻地怀念着少女逼人夺目的笑容,溪边浣纱的女子无忧无虑地和同伴嬉水,墨玉般的璀璨如最耀眼的星光──可最后呢?光芒褪尽,空洞的眼神、冰冷的尸体、血流成河,又有谁能明白他在淮亲王府里听到噩耗时,到底有多长的一段时间,难以成眠?

    “你就算想要为堇妃娘娘报仇。也绝对不是这样的!”齐涵璋大不上前,抓紧了周仲宁的双肩,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就觉得奇怪了,之前皇帝很多的政│策都还挺正常的,怎么咱们一回京。甚至是堇妃娘娘死后、他的行为就大变了起来……当年的巫蛊案已经把你自己拖累成这样了,你怎么还可以回头去碰那种东西!?”

    “为什么?怎么为什么?”周仲宁表情诡异地看着齐涵璋,“他得了这世界上最好的两个女人。一个在助他上位之后,死得毫无价值;一个在他于人生颠峰时被夺去了一切,可是他却不知珍惜,任由奸佞小人陷害,最后死于非命……季珏,他天生命好、我也不与他争──可他如此挥霍老天给他的好运,难道就不该珍惜、不该受点惩罚么?”

    “你这都是怎么想的──!?逝者已矣,你为什么就不能让她好好的安息呢?这么做,我不相信堇妃就真的愿意你这样做了!”齐涵璋自己的遭遇也没有周仲宁多好,可是他自个儿却从来都没有怨天尤人。还是该怎么过、就怎么过日子虽然最后有为任氏报仇,可也没有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晚了──!”周仲宁笑了笑,摇了摇头。“季珏,把东西拿出来吧!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齐涵璋平时本就行踪飘忽不定,以至于齐玥等人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家英明神武的老爹,竟然会被老熟人给坐困淮亲王府──甚至是到最后一刻都还频繁进出的魏琛、也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我说阿宁!你可要三思啊!”齐涵璋心里有些叫苦不迭,但是看着好友疲惫苍白的脸色,还是挣扎地劝道,“你知道现在蛮夷已经蠢蠢欲动,就这个节骨眼,你还要发动政│变,催动十一皇子殿下坐上那个位置,改大夏为大文……你到底有没有想过,这样都会招来什么样的后果!?”

    周仲宁看着齐涵璋担忧而紧张的模样,脸上的笑容忍不住扩大了,

    “你以为那些因为点小事,而被我那亲爱的大皇兄给发作、不得不告老还乡的老臣、能臣们到底都去了哪了?”

    齐涵璋因为他这突如其来的一番话,给噎得一时说不出半句话来。

    可紧接着,想通了其中关节的他,却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尖声说道,

    “周仲宁──!你疯了么!?那是大夏朝的治国骨干!是大夏朝的未来──!你凭着皇帝陛下对你的信任、凭着太后娘娘对你的信任,你竟敢这么做!”

    “那又怎么样?”周仲宁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看着齐涵璋,“他们一个个自己都不关注的,也不好好想想其中的关节的!太后娘娘本来就只想守成、自然不会在意几个被发作的大臣。周伯良那个从根就歪的人,自然用人为亲、曲阁老‘桃李满天下’,恰恰好符合了他为‘自己人’挪窝的目的──我这不过是揣摩上意,同他来个双赢的策略罢了!”

    “大夏朝因为你们这样,至少会少发展了二十年!”齐涵璋怒不可遏,一拳就是朝着周仲宁的脸侧挥了过去,“怪不得现在的朝廷会这么的委靡不振,也难怪皇上天天上朝、却甚么正事也没干──曲家再为五皇子殿下铺路,自然不会让皇帝陛下有甚么好政绩;太后娘娘年纪大了,注意力也有极限,光盯着淑妃娘娘和曲贵妃娘娘就已经耗光了精力,只能什么都听你的……”

    “我好歹没把整盘棋都下臭了留给周伯良。”周仲宁冷冷一笑,单手握住了齐涵璋的手,看着他说道,“你看看你,对朋友心软成这样,本来可以一拳把我打晕的──最后竟然轻得可以被我拦下来……你就算心眼再正又有什么用?下不了决定,看看当年的任氏、再看看你现在一双儿女,齐涵璋……你有比我好到哪里去?”

    周仲宁被逼急了,话与尖锐、什么事情也都说得出口。可这一次,看着齐涵璋瞬间苍白下来的脸色,他心里就有些后悔了。

    但说出去的就像泼出去的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哽了哽喉头,深呼吸了几次,维持着本来的姿势,愣是半点解释的话也没有说出口。

    齐涵璋因为他那一句话给戳中了心里最深的伤口。往事被扒拉出来洒盐,让他一时松开了手,踉跄地向后退了几步,

    “是……你说的是……我力小人微,修身齐家、连最基本的都做不好……”

    周仲宁伸了伸手,心底发虚。本想安慰个两句,但想着两人现在的处境,却还是硬生生地把话给吞了回去,沉默地看着齐涵璋。

    齐涵璋也没有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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