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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名声,我拼着这条命不要了,也要跟你同归于尽”她突然发火,沈腾文吓了一跳,看她拿了剪子来戳自己,下意识的伸手去挡。
他是惯用右手的,百合又是铁了心要给沈腾文一个教训,因此那剪子看准他掌间一个穴位,用力划了过去。
只听哧溜一声,沈腾文嘴中发出惨叫声,那血被锋利的剪子划开,一下子便洒了出来。沈腾文剧疼之下手哆嗦着收了回去,那手掌划开了七八寸左右的口子,深可见骨,沈腾文疼得浑身打摆子,此时竟然被吓得双腿一软,坐倒在地。
这样一个不中用的男人,刚刚竟然也敢学人家英雄救美。百合眼中露出讥讽之色,脸上却做出绝望的模样,朝他扑了过去。尖叫声中沈腾文惨白着一张脸,哆嗦着想往外爬:“打死人了,救命”他所谓的骨气,在剪子的威胁下,此时早不知被抛到了哪儿去。
刘氏听他叫唤,才回过神,慌忙要上前去拦,只是她腿脚并不利索,这一走动间,更是疼得厉害,百合装出不依不饶的样子,刘氏深恐沈家公子在自己这儿出了人命,到时大女儿要是名声被毁想不开真与他同归于尽,恐怕自己与段桂兰就是活下来也脱不了身,因此她哭喊着:“是我胡说八道,我知道此事于你无关,你快些将剪子放了,有话好好再说就是。”
她这话一喊完,百合才像是渐渐冷静了下来。
地上坐着抖动不停的沈腾文这会儿下半身一片水迹,身下拖了不少水迹来,布庄内一股尿骚味儿。
刚刚的闹剧虽然将画春坊的人都吓到了,可是此时看沈腾文这样不中用,众人脸上都不由自主的露出讥讽之色来:“还是个秀才郎,胆儿比那老鼠还小,真是笑死人”沈腾文身上虽然湿漉漉的,可是这水迹太新鲜,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刚刚是被吓得尿失了禁。
今日过后,这沈家郎君可真是要名动淮城了,除了十八岁中了秀才,恐怕还得添上一笔丰功伟绩,为了女人强出头,却又没那勇气。
看了这样一场好戏,画春坊的女人也不耐烦了:“好了好了,你们有完没完,你们的家事我不管,此事受谁指点也与我无关,老娘只想问,我的画春坊,你们却得赔。里头各式细软,以及船坊本身,姑娘们落了水受了惊吓,许多料子饰品都不见了,也需得算算清醒,没有上百两银子,此事便结不清,否则送了你们去见官,一家人全砍脑袋去”
开始刘氏还想着要将小女儿婚事了结,此时听到要赔上百两银子,如五雷轰顶,什么婚事也记不清了,刚刚还担忧沈腾文出事,可这会儿却根本想不起那些,脑海中来回响着上百两银子几个字儿,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脸色铁青。
这事儿赖是赖不掉的,今日见证人太多,在确定了此事属实之后,刘氏就是想不承认也不可能。画春坊的人闹了这一通,定下半月之内将余银了结的威胁,这才扭了腰领人离去。
天色渐渐暗了,四周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今日这事儿闹得太大,连沈家人都知晓了,赶了过来,将原本并不想走的沈腾文拉回去了。刘氏强打着精神,吩咐百合关店:“先将店门放下”
只是到了现在,从刚刚她偏心段桂兰时百合对刘氏就越来越不耐烦,此时听她吩咐,只当没听到一般,转头进了内院里。刘氏气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自个儿撑起身体,强忍着脚踝的疼痛,一瘸一拐的去将店门锁了,又看黑暗中段桂兰要死不活的被画春坊的人扔在布堆里,想到今日闹的事儿,忍不住哭了出来。
百合自个儿回了后院,将饭做了填饱了肚了,今日这样闹法,她与刘氏之间相当于已经撕破了脸,自然不用再像以前一般做一家人的饭。刘氏拖着段桂兰进来时,看到百合冷着脸的样子,虽然有心想要发火,想起今日的事儿又有些心虚。
段桂兰哭都哭不出声来,只是瘫在刘氏身上,她脸上受了伤,身上却是好的,可因为头一回挨这样严重的打法,所以整个人都吓瘫了,刘氏自个儿腿脚都不利索,背着她便十分吃力,母女二人进了后院时,正好就看到百合洗漱完准备回房,刘氏虽然有些羞于见大女儿,但这会儿看到了百合,却仍是硬着头皮道:“你先等等,随我一道前来,我有事与你商议。”
段桂兰脸被打得稀烂,那画春坊的恨她入骨,又气她敢胆大包天打自己,当时拿了剪子抽她嘴,之前只是肿得厉害,这会儿一细看,皮肉都烂得融了,刘氏又分身乏术请不了大夫,只得拼命掉眼泪。
堂屋里这母女二人靠坐在一起,两人沉默着都不出声。段桂兰脸肿得仿佛泡膜一般,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青青紫紫睁不开来,百合坐了一会儿,不耐烦的道:
“若是没事儿,我要回房了。”
“慢些。”刘氏原本还不知要怎么跟她开口,此时听到她这话,便有些着急:“今日的事儿,你也知道了,娘说那样的话,也是没有办法的,你妹妹今日不懂事,大闹了一场画春坊,名声已经毁了,难得沈”
第1084章 争求如意郎君(二十二)
“何必跟我解释”百合打断了刘氏的话,眉头皱了起来:“做都做了,还说那么多干什么”
刘氏被她这样一堵,眼圈儿又开始发红:“我知道你怨我,不过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完,冷笑不出声。
若是她反驳一些,或是不平的大吵倒罢,偏偏这样的安静,反倒让刘氏心头不得安宁。她有些惴惴不安的看了百合一眼,叹了口气:“你是什么样的想法”百合不张嘴,刘氏想好的要跟她解释的话,便成了泡影。她原本都想好了要怎么安抚百合。可百合又一言不发,她准备好的话倒是堵在喉间,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了。
“我有什么想法娘不是都已经决定了,从小到大。反正都是这样的。”百合这话让刘氏难得心中发堵。只得小声道:“你妹妹年纪小些。又自小失去了爹”
“谁不是自小失去了爹,她小得了我几岁这些话我从小听到大,腻都腻了。娘偏心便承认就是。前几天还说什么一碗水端平,要给我们各置办一份嫁妆,如今看来,果然是胡说八道的。”百合说得刘氏出不了声,她接着又道:“娘要顾桂兰,我也不管了,只是照她这样的情况下去,现在都敢闯出这样的大祸,往后恐怕要杀人放火的,你能给她收拾善后几回今日想要牺牲我来保她,难保往后要我命来赔她了。”
刘氏听到这儿,忙不迭的摆手:“不会的,不会的,她都要嫁出去了”她急着解释,回过神又发现段桂兰要嫁的正是百合之前谈婚论嫁的对象,不免又有些尴尬,百合却不管她:“你说不会却不算数,她嫁不嫁人也与我无关,只是为了防止往后,你要卖房帮助桂兰我不管,只是我的婚姻大事,却不需你来管,明日便立下字据,请人验证,签字盖印儿。”她是防着刘氏将房子一卖,到时为了替段桂兰挣些嫁妆,以免她嫁到沈家受气,到时打起自己主意。
开始刘氏本来还有些自责,只是听到百合后面这话,又是有些伤心:“你不信我”
“你有什么值得我好信的这铺子虽然是当初爹留下来的,可是这几年里头娘心中也清楚,我哪怕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要为了段桂兰的性命将这些抵了出去,我是不甘心的。”说到这儿,百合并没有理睬刘氏心虚的样子,又接着道:“我现在名声被你们毁了,往后恐怕姻缘难得,娘今日做了这么多,得到这样的结果,恐怕是十分欢喜吧”百合见刘氏大受打击的模样,刺了她一句,刘氏那眼泪便如珍珠一般的落了下来,她虽然伤心,可听到女儿不反对卖房时,却又松了口气。
“我并没有那样想,当时的情景”
“你有没有想那样多,现在事情过去,我也不想再提起,只是这字据却是非立不可,否则娘想要将铺子卖了给段桂兰填祸事,我是宁为玉碎,也不为瓦全的,大不了一把火烧了,大家要死一起死”刘氏说实话,心头确确实实是打了些主意,毕竟在刘氏看来,哪怕自己就算是算计了,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自己想将百合许人,除了想要收些聘礼缓解自己目前的困境外,也确实有存了要让她以后有个归宿的心。
但这会儿被百合点破,又见女儿说话处处不客气,心中也有些不快,见百合说得刚烈,眼中露出狠色,想到今日她被沈腾文逼得走投无路时,拿剪子伤他的情景,也明白自己确实是将她逼得太狠,若是当真她心一横,想起她名节毁了,铺子又没了,一个想不开拖着自己与段桂兰去死,倒是得不偿失了。
因此刘氏犹豫了一下,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仍是答应了。
这一夜刘氏与段桂兰两人都没能睡得着,第二天刘氏便强忍着腿脚的疼痛,出门替段桂兰寻大夫来看诊,回头沈家却是打上了门。
昨日段氏布庄事情闹得那样大,今日刘氏是没有脸面也没那个精力开张做生意的,她出门回来时,沈腾文的母亲已经领了人已经将铺子门都找人砸破了。
上回沈腾文的母亲上门来相看百合时,明明还是温和懂礼好相处的样子,当时刘氏还觉得大女儿命好,遇上了一个这样知书达礼又好说话的婆婆,没想到才几天功夫,沈母便又凶又狠,将她铺子大门都砸得不成形了。
刘氏又慌又急,听到自己铺子门被砸得哐哐作响,里面被扔了不少秽物进去,站在门口都是臭不可闻,她惊慌之下顾不得自己脚疼,慌忙上前去拦:“沈家嫂嫂,这是怎么回事”
“呸谁跟你拉什么关系”沈母此时双眼通红,看到刘氏便如看到了仇人一般,一口唾沫朝刘氏迎面吐了过去:“给我砸将这污秽之地砸个干净了事”
昨日沈腾文手受了伤,被人抬回沈家时,沈母当即整个人都蒙住了。她这个儿子早晨时还好端端的出门,回来却衣裳湿答答不说,人还是吓得脸青面黑的,仿佛丢了魂般,叫他也没有反应,那手掌上划开了一大条口子,沾了泥与血,一只手都青肿了。
沈母当即便如剜心挖肝的一样疼,送沈腾文回来的人七嘴八舌的将事情经过跟沈母一说,沈母恨段桂兰闹事儿,连累了她儿子的同时,又听说儿子当众毁亲另娶,段大娘子不要,却偏要那小的。沈母并没有见过段桂兰,可是光听这个儿子看中的姑娘既上妓院闯祸不说,又拉着儿子落了水,还害得儿子手掌受了伤,沈母险些睁着眼睛晕死过去。
她当即慌慌乱乱的请了大夫回来给沈腾文诊治,大夫说伤口伤到了筋脉,往后手掌恐怕无力,读书虽然没有影响,可若是想要题笔写字儿,却是难了。沈腾文少年成名,不止满腹经纶,且诗书字画儿都不差,不止沈父夸他,就连当初能中得了秀才,他那一手漂亮的小楷也是占了极大便利。
此时听大夫说往后握笔有碍,沈母又哭又喊的同时,当即便将段家给恨上了。若不是夜里儿子受了惊吓,发起了高热,半步离不得人,嘴中胡言乱语的,昨日受多了惊吓,沈腾文既是落水又是挨刀的,昏睡中也是睡得不踏实,一会儿哭一会叫的,沈母心疼儿子守在身侧,否则早来寻段家晦气了
夜里沈母熬了一宿,见眼药汤无效,又替儿子请了跳大神的,折腾了好几个时辰,天将亮时,沈腾文才老实了些。
将儿子一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