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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别以为我不敢动手。”谷子被我一激,又要冲过来,张超见状,赶紧把他拉住,一个劲劝他道,“谷子,你冷静一点,阿一说得对,我们现在去肯定是要吃亏的。我听说天虎已经纠集了七、八十个人在马家弄堂,就等着我们上门呢,而且他们的人基本上都是经历过大帮派火并的恶仗的,我们根本没有一点胜算,难道你就愿意眼睁睁地看着兄弟们一个个往火坑里跳?”
“那你们说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算了?”听张超这么一说,谷子的冲动劲多少算是收了些。
“对了,阿一,你不是跟白堂口的七爷很熟吗?让他出个面,帮我们调停调停这件事,你看怎么样?”张超说。
我摇了摇头,“七爷这一年时间来,跟各堂口的老大关系都不错,我不想因为我的事儿,让他为难。”这一向是我的做人准则,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决不求人。
“这样吧,让我一个人先去跟天虎谈谈,人多了反而不好。”我说。”你一个人去能搞定?”谷子攥紧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墙壁,然后头垂靠在墙上。
“相信我,我会处理好的。”我上前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
他转过脸看着我,过了好久,才点了点头……
很快我来到了马家弄堂,远远就看到老电影院门口守着四、五个人。在我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后,其中一个人领着我进了去,从一个偏门上了楼梯到了二楼,在长廊的楼道上,几十个人手持着家伙靠在廊墙的两侧,每个人都凶神恶煞地盯着我。
进了房间,冲眼就看到一个戴着绿头巾的人,光着一个大膀子,挥汗如雨地在击打着沙袋,他的体格非常强壮,肌肉线条很明显。
“天虎哥,他是南华录像厅的老板,他说想跟你谈谈。”领我进来的那个人,快步走上前向天虎汇报。
天虎瞄了我一眼后,摘掉了拳套,拿起桌上的毛巾擦了擦脸,然后问我,“兄弟,怎么称呼?”
“我叫阿一。”
“你想谈什么?说吧,我听着。”
“天虎哥,我知道我们抢了你电影院的生意,是有很多不周到的地方,但如果你一定要让南华关门大吉,我想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我们做点小生意也不容易,你也别把我们往绝路上推了。不过可以这样,作为对你的补偿,以后南华可以每季度抽三层的利润给你,并且不需要你们出任何的人力和物力。你觉得怎么样?”
他皱着眉头,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转而问道,“那你们打伤我兄弟的那笔帐怎么算?”
“今天下午,你在菜市打伤的那个老太婆子是我的奶奶,我想你的面子怎么说也挣回来了,但如果你觉得还不够,我现在可以让你再补一刀。”说完后,我立马从衣服内袋里掏出一把插着刀销的短匕,重重地按在桌板上。
他先是眯着眼打量了我一会儿,然后突然说道,“一句话,五五分,今天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他伸出了五根手指,转了转。
他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在等待着我的答案,我也不躲不闪地迎着他的眼神劲儿…片刻之后,我笑了,“好啊,没问题。”
听到了我的答案后,他也笑了,并且笑得十分猖狂,“小子,我喜欢你!”
回去后,我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谷子他们,谷子当然是一万个不理解,非常的生气。为了稳住他,不让他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儿来,我只能先骗他:这个仇我们一定会报的,但不是现在……
晚上,去病护房看奶奶,我坐在床头边的凳子上,看着她,她已经睡着了,她的呼噜声还是那么得响……
看着看着,我忍不住去咬自己的小臂…血慢慢地渗透了出来,有点痛,可越疼便咬了越紧,越紧就越疼……
第二十章 【公道】
七爷的消息很灵通,我们跟天虎发生冲突的第二天,他便约我去“万庭楼”吃饭。
“阿一,听说你们昨天跟天虎好像闹得有点不愉快,有这档子事儿吧?”七爷问。
“是的。”我说。
“唉,老九是我多年的朋友了,你也是我朋友,这件事……”七爷的筷子悬在了空中,欲言又止。
“七爷,我知道该怎么做的,你不用担心。来,我敬你一杯!”我端起了酒杯,先干为敬。
“很好!阿一,你一定要记得,任何时候冲动都是我们最大的敌人,能忍人所不能忍之忤,才能为人所不能为之事。”
“我明白。”
“呵。”七爷也没再说什么,笑着拍了拍我的肩。
从那天起,天虎再也没有找过我们的麻烦,这两个月一直过得风平浪静,可谷子却前前后后一共找了我六次,只要开口就必不离天虎的事情……
“我每次来找你,你都说过一段时间再说…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我就想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谷子,是兄弟就相信我,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根本就没有赢的把握,要能忍……”
我每一次都这么安抚着谷子,只是希望,随着时间地慢慢逝去,他能把这件事给淡忘了……
奶奶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差不多伤好后,就转到家中休息,我把三里庄胡同的平院房子给退了,同时在一个老式商品楼房区租了一个二室一厅的套间给她住,另外还特意请了一个阿姨在家里照顾她。至于我,没有跟她们同住,还是住在原来的地方,因为我不想让自己影响到奶奶的休息。
除此之外,我发现自从那次菜市事件后,奶奶的性情就大变了许多,比如脾气温和了些,不再像以前那样的倔强了;比如不会再多过问我的事儿了;当然,也不尽全是好事,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她有时候的行为举动会变得异常的古怪,甚至达到了有些神经质的地步:她会经常莫名其妙地去外面捡一大堆破烂垃圾回来,也不知道她想做什么用,就是不断地去捡……
于是我只好带她去看医生,而医生说这有可能是突发性的意外事件给她造成了神经上的强烈刺激,以致于她得了“强迫症”,这是一个心理上的问题,目前还没有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法,让我带回家好好照顾着就行了。
我由于平时在南华也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不可能一天到晚都守在奶奶身边,所以就让阿姨尽可能地看着她,别让她再去捡那些废铜烂铁了。刚开始一段时间还算好,我也一有空就回家去看望一下,但后来有半个月,因为临时性集中来了许多事情,让我一下子忙得焦头烂额,没能抽出一点空闲时间来回家一趟,这样的后果直接导致了奶奶的老毛病又犯了……
那天特别的冷,我踏着厚厚的积雪,赶回了家里。
一进门,在前厅没有看到任何的人影,只听到房内传来了电视的声音,于是就去推开房间门,看到阿姨正一边坐在椅子上打着毛线,一边聚精会神地在看电视。
她看到我后,急忙停下了手中的活儿,表情略显尴尬地站了起来,向我打了声招呼,“小贺,来啦。”
“嗯。”我应了一声,又去另一个房间看了一下,结果发现那里也没有奶奶的身影,我急了,于是折回到阿姨的房间,问她,“奶奶呢?”
“她…她刚刚还在的。”阿姨说着就出了房间搜罗了一圈,但自然是跟我一样,找不到人。
“我让你看好她的!”我大声嚷道。
“小贺…你别激动…我…”
“呯——”
我没耐心再听她废话了,重重地把门一摔后,便冲出家门去找人。
外面是白茫茫的一片大雪世界,凛冽的寒风不停地呼啸着,我不禁心急如焚,这样的鬼天气,她还到处乱跑。
街头巷尾,公园学校,我把附近她有可能去的地方通通都翻了一个遍,还是没有找到她,我累得不停地喘着气…我心里想着,或许她已经先回家了,所以又着急地往家的方向赶。正当我经过一个小胡同口时,无意中却发现了她的身影,远远望去,她正在跟一个老头争抢一娄废纸板,另一只手还拖着一只大大的油布袋。
我慢慢地向他们走去,直到走到了他们的跟前。“把手放开。”我冷冷地对那老头说了一句。
老头抬起头望了我一眼后,并没有搭理我的话,还是死死地不撒手。
这个时侯,我憋了很久的火气似乎全上来了,“我说把手放开!!”
刹那间,老头被我的怒吼声完全给震住了,趁此机会,奶奶一用力便把那娄废纸板抢到了手。
老头已经毫不在意这娄废纸板了,惊恐万分地往远处跑去,不时地还回过头来看我一下……
此时,奶奶似乎完全不关心我的存在,而是自顾自地蹲在地上,在那只大油布袋里不停翻罗着什么,嘴巴里还一个劲念叨着,“一、二、三、四、五……”
随着她报出的每一个数字,我的血管也随之膨胀……终于,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冲上前一把抢过那只油布袋,然后一股脑儿把里面的垃圾全倒了出来:什么废纸板、废塑料品、废温度计表等等一切乱七八糟的脏东西都有。
我指着那堆垃圾,发狂似地冲她怒吼道,“你为什么整天要去捡这些东西?你说你为什么!!”
她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一言不发,蜷着身子,表情有些不知所措。
见她什么话都不说,我的满腔怒火不知道怎么才能发泄,于是径直往一旁的小卖铺走去,然后迅速地买了一瓶烈性白酒和一盒火柴回来。紧接着,我咬开白酒瓶盖,把它全倒在了那堆垃圾上……
“我让你捡,我让你捡。”我一边说,一边抽出火柴来。
“不要烧啊——”她看出了我的意图,急忙哭喊着冲过来把我推得老远,然后紧紧地拽住我的胳膊肘。
“走开!!”我身子一用劲,便把她撞倒了一旁。
我拼命地用火柴刷着盒壁,但不知道是天太冷,还是我心太急的缘故,愣是怎么擦都擦不出火苗来。最后我干脆直接从中抽出了一大把火柴,一起去刷火柴盒子,总算把火给点着了……
可这时,我忽然发现右腿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牵扯住了,我低头一看,只见奶奶匐在地上,两只手死死地抱住我的大腿不松手。
“放开——”我一边扯着喉咙,一边晃动着自己的右腿,但就是怎么甩都甩不开她,于是我索性拖着她的身子一步一步地向前挪……
正当我要把火柴扔到那堆垃圾的时候,奶奶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狠狠地把我给撞了开,然后自己也摔倒在了地上,“阿一,我求你了,不要烧它们,呜——”
我望着她,她两眼通红,眼里的泪水刚涌出就变成了冰霜的痕迹,她的眼神中充满着乞求……
我没有一丝的同情,仍旧毫不犹豫地走上了前,然后把手一松……刹那间,火光直窜而上,熊熊大火在雪地里格外的惹眼……
“以后你捡一次,我就烧一次!”我指着大火,冲她咆哮道。
这个时候,奶奶仰面躺倒在地上,两只手不停地扑腾着,越哭越伤心,雪花在她的周遭飞溅……
似乎过了好久好久,火才熄灭,地上只剩下一堆黑骸…她大概也哭哑了嗓子,能听到的只是她断断续续地抽泣声……
我走过去,一用劲便把她整个人都扶了起来,先是掸了掸她头发上的雪苗子,然后弯下腰拾起落在一旁的棉帽,把它戴在了奶奶的头上…我又注意到她的外套都全湿透了,于是把她的外套脱下来后,又赶紧脱下自己的大黑棉袄,严严实实地裹在她的身上。
“我们回家吧……”我对奶奶说。
我本以为这么多年下来,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已经学会了什么叫忍,但现在看来,我似乎做不到……
奶奶是我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如果我连一个公道都不能帮她讨回来,我真不清楚我接下来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