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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汐笑了笑,神情自如:“走路说话有什么累的。好了,你就别再担心我了,先招呼好客人要紧。”
此时实在不是谈心的好时机,萧月儿只得就此作罢。
圆哥儿满月过后,容将军也从容钰的口中知道了容瑾受伤一事,震怒之余,竟把结实的书桌都拍出了裂缝:“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立刻派人去把瑾儿给接回来养伤。”
容钰苦笑一声:“爹,我不是不想去接三弟。可是他伤的实在不轻,根本禁不起长途劳顿。只能养好了伤再回来。”
容将军心乱如麻,面色难看极了。说句不中听的,如果受伤的是容钰或是容琮。他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偏偏伤着的是最娇气最没吃苦头的小儿子。再有居心不良的四皇子在一旁,这让人怎么放心?
容琮一眼便看出了容将军最大的顾虑,低声安慰道:“爹,你放心吧!我们派了不少侍卫过去。有他们在,三弟不会有事的。”
容将军嗯了一声,默然片刻。忽的又问道:“宁汐也知道这事吗?”宁汐现在正怀着身孕,要是整日里忧思不断,对身子可不好。
容钰点点头:“她早就知道了。不过,她倒是很坚强。”既没哭哭啼啼整日垂泪,也没到处诉苦。相反,她表现出的镇定和冷静令人折服。
以前容钰总觉得容瑾娶了这么一个普通的女子有些委屈了,可现在看来。宁汐实在配得上容瑾。撇开家世不谈,容府的三个儿媳里就数宁汐的性子最为坚韧。容瑾果然是好眼光!
容将军想了想,叮嘱道:“这件事不要传开去,你们心里有数就好。还有宁汐,瑾儿不在。你们都要多照应她一些。她再坚强,也毕竟是双身子的人。衣食住行都要谨慎小心些。”
容钰容琮一起点头应了。
这些不用容将军叮嘱,他们自然会留意。容瑾这一受伤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宁汐渐渐显了怀,以后行动起卧会越来越不方便。要是出个什么岔子,两个做哥哥还有什么脸面见容瑾。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有关容瑾的消息陆陆续续的传回了容府。
容瑾伤的不轻,一直在休养。容府的侍卫轮班守着容瑾,使得“闲杂人等”靠近的机会大大减少。不过。某些人的脸皮厚度也实在出人意料,竟然用一同养伤做借口,和容瑾住在同一个院子里。
赈灾的事情忙完了,三皇子和王尚书一起回京复命。容瑾和四皇子却都没回来。两人受伤的事情秘而不宣,不知惹来了多少非议。
各式各样的流言蜚语铺天盖地,就连容府的下人都开始悄悄议论不休。纵然不敢当着宁汐的面说什么。私下里说三道四总是免不了的。
这个说“三少爷该不会从此不回来了吧,三少奶奶可还怀着孩子呢”,那个说“那可说不准,说不定三少爷已经和四皇子对上眼了”等等等等。
容钰偶尔听到些风声,气的脸都青了,雷厉风行的将府里最爱嚼舌头的几个丫鬟婆子重重杖责一顿。吓的多舌的下人们都安分了不少。
李氏也是在这时候才知道容瑾受伤的事情,心里颇不是个滋味。这件事摆明所有人都知道了,独独瞒着她一个!
外面的纷纷扰扰都没影响到宁汐。
她此时怀孕已近六个月,肚子也不小了。每天除了一日三餐之外,便是和萧月儿一起照看着圆哥儿。而且,每天坚持着在园子里走上小半个时辰锻炼身体。虽然谈不上丰盈白胖,可也看不出丝毫憔悴落寞。
她要好好的保重自己,保护好肚子里的孩子,健健康康的等容瑾回来。
萧月儿一开始还常劝宁汐几句,可几次过后才发现,宁汐并不颓丧凄楚,说到容瑾的时候,她语气沉稳自信,只有眼底的寂寞稍稍流露出了宁汐的深藏心底的思念。
这个月里,萧月儿又开始忙起了荷香的婚事。
荷香一直不肯嫁人,这次不知怎的竟主动求嫁。萧月儿又惊又喜,连连追问喜欢什么样的丈夫。
荷香不自觉的摸了摸额角的疤痕,淡淡笑道:“奴婢一切都听公主的。”
萧月儿挑来挑去,挑中了容府铺子里的一个管事。
这个管事姓洛,叫洛长生。今年二十二岁。相貌端正,为人精明能干。之前曾定过一门亲事,那个媳妇过门不到一年,就生了场重病死了,也没留下一子半女。
洛长生样样都不错,唯有鳏夫这一点令萧月儿颇有些犹豫。荷香知道之后,却主动对萧月儿说道:“公主,人家不嫌弃奴婢年龄大又破了相,奴婢还有什么可挑剔的。就是他吧!”
萧月儿最听不得这些话,立刻嚷了起来:“你说这话我可不乐意听。你今年才十九,年龄哪里大了。再说什么破相,就那么一条淡淡的伤疤也能叫破相么?他要是敢嫌弃你。我非打折他的腿不可。到时候,我给你准备一份厚厚的嫁妆,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谁敢小瞧了你,我都饶不了他!”
荷香又是感动又是唏嘘。心里百感交集,那滋味不说也罢。她恭敬的跪下,端端正正的磕头谢恩。
萧月儿忙起身拉起荷香:“荷香。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名义上是我的宫女,可我在心里一直拿你当姐姐一般看待。你这么一直留在我身边,我自然高兴,可更盼着你有个好归宿。以前你不肯点头,现在终于肯嫁人了,我心里真的很高兴……”说着。眼圈已经红了。紧紧的攥住荷香的手。
朝夕相处这么多年,两人名为主仆实则情同姐妹。荷香这一出嫁,意味着两人再也没了往日相伴朝夕的时光。萧月儿心里固然不好受,荷香的心情更是晦涩难言,泪珠簌簌往下落。
她这么一哭。萧月儿哪里能忍得住,也呜呜的哭了起来。
宁汐很快便知道了此事,沉默了许久,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萧月儿对荷香的心思懵懂不知,只以为荷香是舍不得自己。却绝想不到荷香的毅然出嫁里更有一层挥剑斩断情丝的痛苦和决绝。
纸包不住火,再严守的秘密,也会在不经意中露出马脚。忠心情意既不能两全,只能选择其一。荷香的选择,既在意料之中。却也令人动容。
宁汐找了个机会,单独见荷香:“荷香,恭喜你。”顿了顿,才低低的叹了句:“你真的下定决心了吗?”感情和理智是两回事。宁汐曾经历过这样的痛苦,自然能体谅到荷香此刻的心情是多么的复杂。
荷香默然片刻,才微笑着说道:“嗯。奴婢已经彻底想明白了。”
容琮和萧月儿和好之后,一直十分恩爱。圆哥儿出世之后,这份夫妻感情变的更深厚。根本不可能容得下第三个人。
她早已想明白了,也终于下定了决心,斩断这缕不该有的情思。
宁汐静静的凝视着荷香,看着荷香故作坚强的微笑,心里掠过一阵酸涩。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荷香倒是很快就回过神来,郑重的敛身施礼:“荷香有一事相求,还望少奶奶点头答应。希望少奶奶能为荷香保守这个秘密……”
“你放心,此事只有你知我知,我向你保证,永远不会对别人提起。”宁汐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荷香再次道谢,笑容中有一丝苍凉。
因为荷香的事情,宁汐这一天的心情都有些闷闷的。理智的说,荷香这么做是最正确的选择。可细细一想,却又有种莫名的悲哀。
求而不得的爱恋不是最可悲的,最可悲的是这份爱恋甚至不能说出口……
不知不觉中,夜色降临了。
宁汐独自一个人坐在窗前,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她的手中,是容瑾曾托人送回来的那封家书。短短的两行字,她早已看过了百遍千遍。每个寂寞孤独的漫漫长夜,她只能靠着这张薄薄的信纸给自己加油鼓劲。今晚也是一样!
不用怕,容瑾一定会回来的,要有信心……
门外忽的一阵喧哗。
宁汐回过神来,眉头微蹙,吃力的扶着桌子起身,还没等张口说话,房门已经被猛的推开了。
第四百二十五章 归来
宁汐不敢置信的看着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
熟悉的绛色衣衫,熟悉的眉眼,就连挑眉微笑的样子,都那么的熟悉。
午夜梦回,她总是泪流满面的醒来,口中喃喃的叫着他的名字。可每当睁开眼,他就不见了。
这一定又是个美梦吧!
那个人影一步一步的走近,目光贪婪而急切的在她的面孔上徘徊:“汐儿,我回来了!”
宁汐颤抖着伸出手,轻轻的抚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子,他的嘴唇。手下的触感温热而真实。
这不是梦,他真的回来了!
泪水源源不断的涌出眼角,滑过脸颊。然后,她被搂紧一个温热结实有力的怀抱里,灼热滚烫的嘴唇狠狠的吻上她的红唇,这些日子的思念若狂在这个湿热绵长的深吻中倾注而出。
亲昵之极的唇舌纠缠中,容瑾尝到了咸咸的滋味。那是宁汐的泪水……
容瑾心里狠狠一颤,眼角也湿润了。渐渐放缓了力道,小心翼翼的爱怜着她的红唇,大手轻轻的抚摸上她的肚子。他走的时候,宁汐刚查出有身孕。可这次回来,她的肚子已经这么大了……
掌下忽的有了动静,容瑾神色一动,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孩子动了。汐儿,孩子在动呢!”
“瞧你这傻乎乎的样子,孩子早就会动了。”
太过激动惊喜,反而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久别的夫妻两个就这么呆呆的站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目光紧紧的胶着在一起。
容瑾凝视着宁汐的脸,低低的说道:“你瘦了。”
虽然肚子高高的隆起,可那张俏脸却远不如萧月儿怀孕时那般圆润。下巴尖尖的,愈发显得一双大眼黑幽幽的。看的他心里一阵阵的纠结痛楚。
早知道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他当初说什么也不会答应大皇子去西北。
宁汐心头酸涩极了,脸上却挤出笑容来:“我天天好吃好睡的,身子好的很。你呢。伤都养好了吗?”
容瑾不假思索的点头:“嗯,已经彻底好了。”决口不提自己伤势刚有好转,就连夜赶回京城的事情。
可纵然他什么都不说,宁汐又岂能猜不出来?
容瑾一脸风尘之色,眉宇间满是倦怠疲惫,脸色隐隐的发白。分明是伤势还没彻底好又旅途劳顿所致。他这么着急的赶回来,自然是为了早些回来见她……
宁汐死死的咬着嘴唇。将到了眼角边的泪水忍了回去。不顾一切的搂紧了容瑾。
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回来就好!
宁汐的头靠在容瑾的胸前,不小心碰到了容瑾的伤处,一阵隐隐的刺痛。容瑾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紧紧的搂着宁汐。
在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之后。他终于能将朝思暮想的人儿紧紧的抱在怀里。这种幸福激动喜悦,简直无法用言语来描述。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用说,他要做的,就是将她紧紧的搂在胸前。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口,听着自己的心跳,告诉她他平安无恙的回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激动不已的情绪终于稍稍平复了一些。
宁汐定定神说道:“大哥他们知道你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