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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孩子噤若寒蝉,还想用大姐当一下挡箭牌,但是话到嘴边,看到三哥那表情,一句话搁在喉咙里没有说出来。至今他俩也不知道三哥是怎么知道他俩进的房间,而不是大姐。
林乾毅扭头回屋,大姐进屋弄乱东西,都是将最左端的那支毛笔颠倒过来,墨砚扭动的角度按顺时针,但是今天明显不是如此,所以他断定是宝玉和玉宝在捣乱。
走进房间,林乾毅从柜子里取出图纸,摊铺到书桌上,取出规尺,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册子,册子上写满了他白天在上京城测量的数据,再取出一支墨笔,消尖。
这墨笔是墨家巨子给林乾毅的,还对林乾毅说道:“看到你就看到我年轻的时候,一样的年少轻狂,上京城这下水道系统成功不了,但是奇迹总是人创造出来的,小伙子,我看好你哦。”
墨笔和如今的铅笔相似,都是采用碳制作而成,在硬宣纸上面画出的建筑平面图,清晰而且不易磨损。
书桌上铺满了厚厚的图纸,为了保证精确性,林乾毅采用大宣纸,将原有上京城按照一比一百的比例进行,光是平面图就整整画了不下三百余张,排水系统不但做出来了,而且做了两套方案,如今正在做一些细化、收尾工作。
上京城好的地方是规划已经完成,按照天圆地方,天人合一的方式构建成以皇宫金銮殿为核心的一整套体系,所以给林乾毅一个“整体规划,细处发力”的契机,如果是还在发展的澶州城,他就很难从全局出发了。
这是一个浩瀚的工程,林乾毅以一个人的力量做完,无不显示了他巨大的恒心和毅力,但是他却从来没有觉得这是一件应该让人自豪的事情。
俯身在书桌前,林乾毅开始写画图纸,一丝不苟,全神贯注,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后,他站起身来,揉一揉已经发酸的肩膀,走到大厅内。
大厅内十分热闹,三皇子赵乾还没有走,依旧在那里滔滔不绝的高谈阔论,他听了听,开始还能跟上思路,可是后来他就糊涂了,有些听不明白。
青竹娘将做好的饭菜算上餐桌,大家七嘴八舌的坐下,端其碗筷,林乾毅比大姐林婉儿慢了一步端起碗筷,等大姐吃了第一筷子他才开始夹菜吃饭。
他重视礼仪,觉得第一筷子应该是家中长辈先动,晚辈随后,以前他也是如此要求兄弟几个的,只是大姐为人随意,说不用这么麻烦,随意就好。于是兄弟几个便随意起来,可是他从来不随意,一直恪守了礼仪规矩,从来不逾越雷池半步。
吃饭中间,大家有说有笑,只有林乾毅沉默不语,看到坐在身旁的宝玉够不到远处的饭菜,他便会伸手替他夹上一筷子。等有人问他问题,他才会点头或者摇头的应答一下。
等吃完饭,大家饮茶聊天,他只喝了一杯清水,一手握着杯子,一手拖着杯底,轻轻仰头。水从杯子中轻轻流出。进入嘴巴中,自然而然的向下流,湿润了嗓子。最后进入肚子中,泛起一阵湿热。听到赵乾幽默的话语,他也会嘴角微翘,嘴角弧度一定。绝对不超过既定的范围。
喝完一杯水,他便会站起身来。对着林婉儿作揖,开口说道:“大姐,老三先回房去了。”
林婉儿摆摆手,乐呵呵的调笑说道:“快去吧。不过晚上不要太劳累,把你累坏了,妍儿可是要心疼的。说不定就要找我算账呢,哈哈。”一句话将大厅内的众人都逗乐了。
林乾毅也笑了笑。眼神在宝玉和玉宝身上一瞄,两个正在开怀大笑的孩子马上噤声,各自低头摘了一个葡萄塞到嘴里,嗯?怪了,刚刚还甜滋滋的葡萄,怎么这会儿这么酸呢?
再次回到房间,林乾毅依旧重复着繁琐复杂的工作,累了的时候,他会停下,站在窗户前,举头望向天空,那里挂着一轮明灿灿的月亮,好像一块大玉盘,他突然想起今天和妍儿在大街上发生的种种事情,好玩又好笑,他想笑,咧咧嘴角,还是一成不变的弧度和角度。
复又趴在桌子上写画,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悄悄溜走,月光转移了角度,洋洋洒洒的从外面照射进来,洒落一地,如同一条柔滑似水的丝绸一般,似乎在静静的流动,夜里的清风吹面,如同恋人的抚摸,透过窗户吹拂在林乾毅的身上。
月上柳梢头,已经入了深夜,林乾毅依旧趴在桌子上,眼睛中布满血丝,但是依旧神采奕奕,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当当当!”三声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
林乾毅轻轻皱眉,轻声说道:“请进!”
但是房门纹丝不动,好像根本就没有三声敲门声。
林乾毅摇摇头,原来自己听错了。
过了一会儿,“当当当!”三声敲门声再次响起,在寂静无声的夜里响起来。
林乾毅抬头,怪异的事情发生了。
“咣当一声”,房屋门被一股外力从外面推开了,更多的月光照射进来,跟着旋起一阵风,吹起地上的尘土,打个旋,然后消失不见了。
但是房门外根本就没有人,一个人影都没有。
林乾毅走到房门前,皱着眉头向外看了看,最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大姐,出来吧,老三知道是您。”
林婉儿嘿嘿笑着从房间拐角处走出来,手里提着一个食盒:“老三,你怎么知道是我?如果是宝玉和玉宝遇到这种事情,早就吓得乱叫了。”
林乾毅摇摇头,实话实说:“这种事情只有大姐能够做出来,老三自然而然的能够想到大姐。”他已经很注意说辞了,没有将这件事情定义为“无聊的事情”。
林婉儿走进老三的房间,将食盒放到桌子上:“真没有意思,一点都不好玩。”
她走到书桌前,看了一眼林乾毅的图纸,就不想再看第二眼,那些笔直有序的线条在她眼里都是繁琐混乱无序的,她最讨厌的就是理工生的图纸和公式,想想就让人觉得烦,掀开食盒:“老三,大姐给你煲的粥,你吃点。”
“嗯。”没有晚上吃夜宵习惯的林乾毅不忍拒绝大姐的好意,端起碗喝了一口,米粥入口,那是一个……
“哇!好酸!”林乾毅一声惨叫,刚刚喝下去一口米粥便觉得满口酸爽,这粥怎么这么酸啊,好像是用醋浸泡过的一般,连牙齿都酸倒了。
林婉儿端过来也喝了一口,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这碗是我的,那一碗才是你的。”然后美滋滋的喝了一大口,心里纳闷,这粥酸吗?我怎么觉得刚刚好?
林乾毅又端起另一碗,喝之前先闻了一闻,确认没有问题,方才喝了一口,嗯,加了红枣和枸杞,味道不错。
两人喝完粥,林乾毅将两个碗放入食盒,似乎不太满意摆位,用手挪了挪,直到两个碗角度和位置完全一致之后,方才盖上盒盖。
林婉儿心满意足的坐在林乾毅的椅子上,左右翻翻,前后动一动,林乾毅一丝不苟的将大姐弄乱的地方恢复原状。
他心里有一件事情,一直想和大姐说一下,但是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间,今天晚上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思索了半天,他开口说道:“大姐,老三有一件事情想请您做主?”
“做主?”林婉儿重复了一遍,笑着说道:“用了这么一个词,看样子不是什么好事情。你说,说出来,我再思考是不是给你做主。”
“我想娶妍儿。”林乾毅淡淡的说道,毫不费力,也没有觉得难堪,就那么自然而然,心里这样想了,就这么说了,脸上还带着笑意。
平日里,林乾毅说话很少,而且从来不说有违规矩的话,即使说些无伤大雅的俏皮话,他也会支支吾吾半天,可能最后将脸憋得通红,都憋不出一句话来,反而会落入尴尬的境地,或者从另一个角度让妍儿捧腹大笑。
听到这话,爱搀和他人婚事的林婉儿没有神采奕奕,也没有手舞足蹈,而是变得有些严肃,她静静的看着林乾毅,开口问道:“乾毅,大姐问你一件事情,你要老实告诉大姐,你是真的爱妍儿,还是只把她当作燕儿的替代品?”
林乾毅抬头望向大姐的眼睛,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和不解,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妍儿和燕儿长得一模一样,而且性格方面也很相似,在他心中就是一个人,有区别吗,于是他反问道:“大姐,这很重要吗?”
是啊,这很重要吗?他不明白,所以要问出来。
林婉儿站起身来,走到林乾毅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姐也希望这不重要,可是这真的很重要。乾毅,你不是翰林,也不是任重,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很简单,很并不重要,但是有些事情你放不下,放不下便会想念,想念会让你分不清,分不清便会混乱。这件事情不仅是对你,对妍儿和燕儿都很重要,你需要的是分清,她们需要的是公平。”
☆、第005章 在清晨时分离开
林婉儿说完话,便提起食盒离开了房间,有些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讲清楚的,特别是对于像林乾毅这样的人。
她留给林乾毅一个难题,一个只对于林乾毅而言是难题的人,他有独立的一套哲学理念,是从书籍和自我升华过程中形成的,和林成平脉冲式自我升华不同,林乾毅的升华是一种缓慢平稳性的。因为他有书籍作为理论,亲自动手作为实践的平台阶梯。
林乾毅的行事风格背后拥有条理清晰的逻辑思维,所以林婉儿更加看重他成为朝廷的肱骨之臣,不仅仅是因为他沉稳内敛、一丝不苟的性格,更是因为他对为人处世有一个更加清晰、基本的理念。
比如经史子集中说到的“经世济民”,林翰林潜意识中认为作一首好文章、写一篇好文章,抒发爱国情怀,就能够展现自己的“经世济民”,林乾毅却能够放下自己的身份和架子,从工农商中看到经世济民的根本所在。
两者无好坏之分,正是因为这种不同,纪昀大学士更加偏爱林翰林,而宰相潘春伟更加看重林乾毅,文采无双、德才兼备的大学士陈贤两者都很看好,若不是诺诺和林婉儿之间的关系,陈贤都想将林乾毅和林翰林收为关门弟子。
林翰林行为爽朗,不遵规矩,可是他从来没从根本上对封建礼教有过怀疑和反对,只是觉得某些礼节实在繁琐。、
林乾毅恪守礼仪,为人本分,可是对于封建礼教,他有过全方位、根本性的否定,骨子里他才是那个真正叛逆、不守规矩的人。
正是因为如此。科举之后,他皱着眉头审视以往,蓦然发现其中妙玄,于是辞去了翰林院的工作,进入了国子监,专门研究工农商的书籍。
多年以后,举世伐魏。那个凌冽的秋天。林翰林写出了那首振奋人心的《大魏秋杀歌》,以“大魏参差千万户,多少铁衣埋枯骨”开头。以“铁剑磨枯骨,血染秋杀图”结尾,共一千零八字,和大魏皇帝赵廷的那句“犯我大魏者。虽远必诛”成为最振奋人心的口号。
而接替潘春伟的林乾毅不但稳固朝廷内部,以一手之力和饱满的精神面貌维护着朝廷团结。而且凭空铸建十座千万级别的大粮仓,他那铁血无情略显严酷的手段让大魏国在动乱的年代围成了一个铁桶,为前线士兵提供了足够的精神和物质上面的支持。
取得举世伐魏胜利之后,林乾毅在大姐林婉儿的影响下。朦胧之中摸到了历史前进的方向,致力于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