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灯光照的近些,只见他紧皱的眉,脸色苍白,一双嘴唇都没有血色。
此时,林婉之虽有些惊异但也松了口气轻声说:“喂,你能松开我腿么?”
那男子不说也不睁眼,但脚上的力渐渐松了。
林婉之站不起身,只好拖着一双腿,趴伏着前进到他的身边。撕开他玄色衣裳,仔细瞧了瞧伤口。发现这一箭虽然深,好在没有射在要害之处,取出应该也没有无碍。
林婉之从小竹篓里找出刀,火折子在上面烤,一边烤,一边对着那男子说:“你看,我俩有缘,能这深坑里见面,我就援手帮你一回。你也别怪我下手狠了,这确实是客观条件不允许。不过,你也别怕,我这刀消毒了,顶多有些疼,死是死不了的,你就忍忍吧。”
掀开衣裳,古铜色的肤,精壮的身。
她小心割开他的肉,一把拔出那扎得深深的箭。里面的血一下子喷出来,溅到林婉之的身上,他身下的衣物也马上被血浸透了。
林婉之拿过一把紫珠草,放在嘴里咬碎了,立即覆盖在伤口上。拿起他的衣裳,细细绑扎一番。
全程那男子都没有哼声。
处理好伤口,林婉之已经出了不少汗。她这才把火折子靠近腿,瞧一眼崴了的脚,肿得好像馒头那么高,轻轻捏一捏,呼,好疼。
这一刻她想起前世,家里有个厨娘,姓郝,后来大家都喊她好妈妈,她不光做得一手好菜,还会治跌打损伤。有一回她的脚肿得比她现在还高,硬是一瓶红花油,仔细推拿,活络筋骨,将红肿消退下去。疼却舒爽着,才半日就能正常走路。可惜,她没有和好妈妈好好讨教。
林婉之也不管那脚,火折子再次照到男子身上。此刻她才有功夫细细看清他的脸。她手抵着脑袋瞧,眉如墨画,鼻若悬胆,这样的男子,恐怕连长安街的少女都要倾心了。
她只看了一会儿,那火折子就灭了。深坑里一下子又变回了漆黑。林婉之搂了搂自己的肩膀,小声安慰自己说没有关系。等腿稍微好一些,她就可以爬出去了。
但其实她生前也就二十岁光景,顶多算是个大姑娘。这个时候她还是有些想爹娘的,也想苏锦娥和永哥儿。找不到她,他们俩个肯定很着急吧。
漆黑的深坑,只有一些虫鸣声。那个男子一丝响声也没有,有时候林婉之甚至觉得他会不会被她刚刚折腾的疼死过去了。摸索着探到他的鼻息,才安定下来。慢慢地,她也觉得累极,竖起双腿,搂在怀里入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黑暗里传来咳嗽声。林婉之一下子惊醒,急匆匆一双手摸索着去探究。慌乱中,男子握住她的手,火热的手掌贴上她冰凉的手心,好像她就是一剂良药。
林婉之觉得呼吸都重了几分。她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能另一双手去感受。手指所到之处,尽是火热。
他在发烧。这念头呼之欲出。
将手从他手心伸出来,凭着刚刚的记忆,打开他身上盖着的衣服,给他降温。脑仁突然一想,不是还有一壶清泉水么!她想着,就在篓里找到小壶。摸着黑,摸索到他的脸,嗯,直挺的鼻子,嘴唇有些薄。母亲说,嘴唇薄的男子多薄情。欸,她想这些做什么呢!
微掀他的唇,把清水倒入。又把嘴唇摸上一层水。
撕下自己衣裳的一点布,沾上清水,细细抹上他的身子。这深坑下的风,丝丝透着凉意,她想过不了多久就能退烧吧。
林婉之也不敢再入睡。算算时间现在应该是晚上了吧。这不分白天黑夜的深坑,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只有那浅浅低喃的男子静静陪着她。可他在说什么呢?粮食,粮食?
等待又等待,或许是一天,或许只是一个晚上,林婉之也分不清时间,她只觉得她的脚好多了,能站起来走几步。
最好是事情是,那男子在她的照顾下,也终于缓缓醒过来了。只是当时的氛围不大对,因着黑暗里两个人谁也看不清谁。林婉之也不知他醒来。挪着步子走到他身边,手指摸上他的身体,发现是衣物,又往上摸了摸,觉得已经不烫了。而男子此刻咳嗽一声,有些吃力地说:“谢谢姑娘救命之恩。”
林婉之就有些尴尬,毕竟当时他昏迷时碰了哪儿都不知道,此刻人醒着就有些难为情。不过也好在没有光。若是有光,林婉之会发现刚刚自己碰的地方是竟是那儿,别说脸红了,连手指都要剁了吧。
林婉之停了停才微微开口说:“没有关系的。”
虫鸣还在继续,偶尔还能听见蛙叫,钻进来的风轻轻挑起她的一缕发,就在此刻,他说:“在下林瑨,敢问姑娘芳名?”
她微微红了脸颊,像朵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低头喃喃:“小女,苏婉娘。”
林瑨微微上扬唇角,好似黑暗里都能洞悉女子的娇羞。
“你不打算走么?”林瑨问,“这坑虽深,好在有个坡度,慢慢爬能到的。”
林婉之回答:“我知道,只是我掉下来的时候,脚崴了,现在还不能往上爬。”
“噢,脚崴了。”他想了想说:“其实我会些手法能治疗跌打损伤。”
林婉之摇摇头说:“应该不碍事,再过些时候就好了。”
林瑨忽得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愚蠢的话。大楚境地除非夫君,他人哪有资格触碰闺阁女子的玉足。
深坑里顿时陷入一种尴尬的境地。
林瑨轻咳一声:“是在下唐突了。”
林婉之低着头,颊上的红晕更甚了。
但也就这几分钟功夫,就有一束光穿过灌木的遮挡,照进坑里。紧着着轰隆隆的雷声响起。顷刻就能听闻外面噼啪的雨滴声,在一会,林婉之就感受到自己坐的这片地湿了,连带着还湿了自己的衣衫。
雷鸣隆隆手治跌打
可以想象,再过会儿,这里的雨水会越来越多,他们两个都得泡在水里了。
半响,林婉之垂了眼,淡淡开口:“那麻烦公子了。”
林瑨呆愣,他有一刹那觉得这女子真是个勇敢善良的人。在他昏迷时,这样漆黑的深坑里,明明有些感到害怕,却一直念叨无鬼怪。见到他受伤,明明手在颤抖,却还逞强地说不疼的不疼的。也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他。
林婉之粉颈低垂,脱掉了鞋子和袜子。慢慢挪动身子,靠近他。
林瑨撑着起来,鼻尖飘忽一阵梨花香。一瞬间,他想到一夜梨花绽放,散落一地芬芳。他似乎都能在脑海里勾勒一个眉眼弯弯,梨下旋转的女子来。
他坐直身子,一伸手就摸到了她的脚踝。捧着她还有些红肿的脚,力道精准稳重的把那硬起处推开。她的足踝温腻柔软,借着时不时的闪电,瞧那白皙的脚踝,真如一块上好的羊脂玉。林瑨心内一荡,千万种奇怪感觉涌上来。
“你救了我,我却不知你长什么样子?”林瑨说。
林婉之小脸微抬,有些俏皮的回答:“我么,我长得可漂亮了。”
“噢。”他忍着笑,“那给你说亲的人可多吧。”
林婉之回答:“我,我还未及笄。而且现在战乱,成亲生子也没有什么意思,到都头来,丈夫儿子都得拉去充军。不如主动去参军,统一安定了,再考虑小家。”
林瑨低笑:“真了不起,没有及笄姑娘家却有这远见。”
林婉之立马回应:“你这样不好,对女性和幼童抱有偏见。”
林瑨此刻却慢慢抬高她的脚,“咯噔”一声,把脚给矫正好了。
林婉之此刻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一直和她说话只是为了转移注意力。
林婉之将脚一缩,黑暗里脸蛋更红了,还好他没有瞧见。她前世今生只有好妈妈帮她揉过脚,一直以为只有爽疼之感。不知为何,今日他揉,却还有些丝丝痒痒。她红着脸穿好鞋袜,将脚放在地面走几步,居然真的不感觉疼痛了。
林婉之还轻轻跳了两下,见果真无碍以后开心地和林瑨说:“我的脚好了,不疼了。”
他在黑暗里笑说:“那便好。”
林婉之问:“那你试着能站起来么?我的竹篓里有绳子,我们慢慢走,我可以拉着你上去的。”
林瑨点点头,“我试试。”说着抚着山壁慢慢起身。
林婉之有些着急:“能行么?”
林瑨说:“可以的。”
她说:“你身体底子真好呀,来,我把绳子系在你的腰上。”
林瑨无奈笑,他不过强撑着起来,只怕这里马上就会被雨水浸满,再躺下去,就要发霉了。
林婉之凑近他身边,凭着感觉给他系上绳子。一靠近,那梨花香更甚,几丝秀发,划上林瑨的胸口,拂得他有些微痒。他听到她笑着说:“嗯,好啦,来慢慢跟着我走。”
林婉之凭着记忆,扶着坑壁,一点一点往上爬。她以为后面带着林瑨会很吃力,没有想到他虽然受了重伤,却还很坚强地往上爬。有时候,太黑,这青苔之地又很湿滑,她总会不小心滑倒。林瑨就会在身后沉稳地托住她。想来,好像不是她在帮他,反而是自己依赖他。
走至坑顶,林婉之拨开重重叠叠的紫珠叶,哗啦的水花,一个迎面就浇在她的脑袋上。她用手摸了摸脸,一个大步,跨上了平地。人再往前走,再加一把劲,直到林瑨也从底下出来了,她才把心放下。沉沉地把身子交给了泥泞的大地。
这夏日里的雷阵雨,来得快去的也快。之前还隐约雷鸣,现在已销声匿迹。她平躺在泥地里,尽情肆意地享受着太阳雨,享受这久违的阳光。
林瑨有些吃力地走近她身侧道:“地上冷,起来罢,女孩子不能受凉。”
林婉之睁开眼,掉入一双会笑的黑眸,那黑眸里还印着一个小小的她。林婉之费力地从泥地里爬起来,想来若是在林邸里,定是要被母亲斥责没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了。
林瑨抬起手,擦了擦她脸上带着的泥巴。林婉之怔怔在原地。脸上胭脂色这会连耳朵都染色了。
他擦完脸却不曾拿下手,笑言:“原来你长这样,真的和你说的一样,好漂亮。”
林婉之抬眸,一双杏仁眼,带着慌张,脸上一片绯色,却不知该如何开口说些什么,只能愣神看着他。
林瑨想,本是得知朝廷运了一批粮食过来,这批粮食数量很大,能撑到全军今年夏末。到了丰州,他变亲自押运。曾知军营出了奸细,在中途遇见敌军,他诱敌不慎竟被重伤。躲在这个坑地里,以为要撑很久,他的部下才能找到他。再不幸一点,也就失血过多,或者被敌军发现,终将难逃死亡。
但却好幸运,出现一个她。身带梨花香,脸带梨花涡。会放下女子的矜持,却又偷偷害羞。他想可能真像幼时听的那些咿咿呀呀的戏里说的对一位女子一见倾心了。
其实也算不上一见倾心,他一直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从她第一次靠近他时,他这戎马的心就臣服下来,任凭她撒药绑扎。他想,也许冥冥中很多事情自有天意,这便是注定的缘分吧。
彼时,这个夏季正盛,古树正扩大一枚绿叶的面积;紫珠草在用力攒出一粒粒珍珠;蝉在树叶里此起彼伏地长吟。而林瑨漆黑的眼里只容下一个林婉之,好似世间所有喧嚣都与他们无关。
林瑨表白留下玉佩
林婉之愣怔了半响,却红晕不减,想了半天,才淡淡道:“谢谢。”
低下眼眸,脸上平添了几分女子的羞怯。她不明白,若是换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