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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败一间毛草房里,林婉之身子一颤,伸手挣扎,像是要逃离什么恐怖地狱。她耳边传来对话声。
一布之隔的屋外,苏锦娥皱着眉,清秀小脸上闪着泪:“婶子,婉娘病了,你叫她如何去应征军队。”
苏李氏尖酸刻薄地回应:“小娥,不是婶子说,婉娘这样子,活不长的,不如叫她主动去,还得多得一枚银子。”
苏锦娥听了苏李氏的话,一张小脸煞白,“婶子,婉娘不会有事情的。”
苏李氏已有些不耐烦,“小娥,婶子不和你说那么多了,你自己考虑清楚是送里面那个快活不了的去还是送你弟弟去。婶子说你是不是缺心眼,里外两个人都是一张嘴,这战乱年间,就凭你手里的绣品能养活得了你自己都是问题。”
苏锦娥心里急,脱口而出:“婶子,我们并未分家,原先父亲已经为了我们这个大家,上了战场。我父亲不过一个小小秀才,两只手臂加起来还未二叔一双手臂粗。后来连我母亲也去了。可婶子你家呢,今哥儿算小了也比永哥儿大两岁,春花姐姐和大牛哥哥都比我年长。为何婶子家不能出来一个应征从军的人。”说完幽怨看一眼站一旁的二叔苏贵乐,苏贵乐尴尬摸摸鼻子,不做声。
但这几句话生生马上惹恼苏李氏,“你父母去战场,可是把照顾你祖母的重担压我们身上了呀。这大战的日子,多一张嘴是什么情况要婶子和你细讲么?你这丫头忒不知好歹,还把注意打到你哥哥姐姐身上,你自个儿想吧,到底你家谁去!”说着扯扯一旁站着的苏贵乐走了。
站一旁的永哥儿伸手擦擦大姐脸上的眼泪说:“姐,别哭了。大不了我去,你别看我小,但我可机灵了。”
苏锦娥抱着永哥儿,流着泪:“我们永哥儿真是男子汉。”
林婉之听着屋外的对话,愣了愣,她竟没有死么?
突然宿主的记忆蜂拥而至她的脑海,她忍不住哼声,脑仁里,她的记忆,宿主的记忆不断交缠,“啊”的一声惊呼,那些梦里的却像是真实的火光涌现,手不停挣扎。然,她的手马上被另一双手拉住,她睁眼,掉入两双期盼的眼睛里。特别是那女子竟和生前的她有着几分相似。她拉开自己的袖子,正是朱红一朵牡丹花。竟与前世的她有着一样的胎记。
她这是竟是在穿越到异世又复生了么?
恍惚间她嘴里不由自主喊出:“姐姐、永哥儿。”
“婉娘,你终于醒来了。”苏锦娥垂下眼,眼泪又要涌上来。
林婉之似有感应伸手抹去她脸上的眼泪说:“姐姐,我好了。别难过了。”
苏锦娥点点头,摸着林婉之的手说:“姐姐好怕你就这样不能醒来,姐姐真开心。以后不许再去镇上找私活,你看磕了脑袋,躺那么久,以后挣钱的事情有姐姐在呢。”
林婉之应一声,抬头又看到苏锦娥和永哥儿眼里的忧愁,她明白,不过是因为她病了,他们俩不想让她知道又要征兵的事情。家里还剩下三人,谁去谁留呢?
有了宿主的记忆,她已然明白如今她所处的情况,她家二婶子打着算盘不分家,就是想要在他们中间选人去从军。虽说祖母养在二叔家,可谁不知,祖父原先有些积蓄统统留给了祖母傍身。祖母的积蓄足够养活祖母,二婶子留祖母在家不过贪图那点儿积蓄。
林婉之挣扎着起来,苏锦娥看她要起来,赶紧说:“你身子还没有好,再躺会。”
林婉之摆摆手,示意永哥儿拉她一把。
“姐姐,征兵的告示又出来了,你打算如何?”林婉之问。
苏锦娥勉强笑笑,“婉娘你已经十四,马上就及笄,姐姐相信你可以照顾好永哥儿和你自己对不对?”
“姐姐这般说,是决定自己去应征了?”林婉之问。
苏锦娥苦笑:“我已经许配孙福根。我与他说好,三年之期归来就是结婚之时。”
“姐姐,你糊涂。”林婉之摇摇头,几句话结合宿主回忆她已经知道,她姐姐原来是为了给她治病,这才钻了她二婶子设下的圈套,答应了孙福根的婚事。她姐姐何尝不知道,二婶子中间拿了多少好处,可为了她,姐姐还是死脑筋的钻进去了。
“姐姐,你自己没有什么打算么?大夫都告诉你了我的情况,我这样子就算花了钱也难治疗,你何苦搭上自己的幸福!莫说孙福根和你差了那么多岁数,他若是老实人也就算了,可还偏偏爱家暴,前几任几乎是被酒醉打死的,唯一一个活着的也被他卖去妓院买花酒了。”
“婉娘你别说了。”苏锦娥打断她,“到底老天看我可怜,你终归是醒来了。父亲母亲走之前将你和永哥儿托给我照顾,我便拼死也要护住你们。父亲母亲一定也在保佑我们呢!”苏锦娥眼中闪着执拗。
永哥儿挤到跟前讲:“两位姐姐,父亲说,男子汉要顶天立地。永哥儿大了,可以保护二位姐姐了。还是让我去吧。”
林婉之疼爱的抚上永哥儿的额头,“永哥儿乖。”又对着苏锦娥说道:“可姐姐,你有没有想过,就是因为我们的不反抗,所以二婶子一家才永远这般。你走以后又能有多少太平日子。只要战争一日不停,征兵告示永远留着,你我不过是先后上场。”
前世的记忆又浮上脑海。光绪二十六年的辛丑条约,不可能阻止那些虎视眈眈的豺狼虎豹,息事宁人换来得绝对是变本加厉。
“姐姐我有一个想法。”她抬起眼睛,扫过二人。眼神中的笃定,莫名让姐弟二人有种心安。
最毒亲戚分家必行
苏锦娥连连问:“婉娘,你有什么办法,且说来听听。”
林婉之淡淡一笑,嘴里吐出两个字:“分家。”
苏锦娥和永哥儿吃惊,其实不是没有想过,但分家了以后日子只会更艰难。
林婉之的眼神变得冷清:“姐姐,我们现在这样又和分家有什么区别。二婶就是打着算盘,叫我们家都去充军。”
“可婉娘,即使分家,我们依然要有一个人去战场,这有什么分别。何必惹恼了婶子,日子更不好过。”苏锦娥惨淡着脸。
“但我的想法是我们都主动去参军。”林婉之紧紧握着被子说道。
“啊。”两个人惊呼。
“姐姐,你以为上战场是儿戏么?父亲那样大的人,一去就回不来。母亲只是在后方打杂,也,也累死了。”永哥儿说着说着湿了眼睛,却不肯落泪。
“是啊连永哥儿都知道的理,你怎么想的。婉娘,婉娘你,你究竟怎么了,为何醒来以后有了这些想法,不像你了。”苏锦娥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林婉之不回答她反而问永哥儿:“永哥儿,父亲母亲走了,你难过么?”
“当然。”永哥儿咬着唇回答。
“那父亲为什么明明知道自己征兵有可能死在战场还是执意要去呢?”
“父亲说,一家人,总要有人去。”他回答,但也说不出什么理由。
林婉之接上他的话说,“对,因为父亲是家中老大,还记得么以前父亲总说,掌权者有掌权者的责任,家庭亦有家庭的责任。父亲做出的决定是他要为这个家负担。但更为重要的一件事情是,还因为父亲知道只要战争停止,才能过上太平日子。只有有了大家才有小家。”
“征兵的告示说如果主动参军者,奖励一两银子,还有一个月时间可以在家准备。只是时间上,这种自愿参军是五年时间,比被征长了整整两年。但是这又有什么呢,只要我们在一起,在哪里都是我们的家。”林婉之微微一笑:“而且军营总归管饭,不至于饿死。”
“你们一定觉得我很恶毒、变化很大对不对,明明主动从军也可以免了二叔他们家的名额,为何我偏偏要那么固执的分家。”林婉之突然觉得鼻子好酸,她原以为自己经历过前世的重重已经不会有什么波动,可是这宿主的记忆胶黏在她的脑袋,那切身的体会身临其境地让她感受到战栗。
“二叔他们答应父亲、母亲的,说会照顾好我们。可这几年,二婶子只会恶语相向,让姐姐和我干重活。这也就算了,可二婶她怎么能给你下套,叫你嫁给那种人。同样是家里的孩子,她真的不觉得会遭天谴么?”林婉之眼里含着泪控诉。
“姐姐你以为我是去镇上是去赚钱,我能去镇上做什么,我只是去看看那家传说中的药店。那家二叔和二婶子将永哥儿卖去的药店!”林婉之的手在颤抖,身也在颤抖。
苏锦娥颤着嘴唇问:“婉娘,你在说什么,二叔他们将永哥儿卖了?”
“是。卖给了久安居。”林婉之仿佛再一次感受宿主的恐惧。
以炼药为生的久安居只所以在这战火交接的小镇开设药坊一是为了逃离官府干预,二是为了抓流民做药人。事实上,它是南疆邪教的一个点。那日宿主看到的就是一个修罗道场,有些人泡在缸里,眼睛睁得铜铃那么大,那鼻孔里还流着血。有些人全身青色一片,那种连着细小的绒毛的青苔,在每一个毛孔上疯狂肆虐地生根发芽。这些人虽没有死,可那惨像比死还惨。
还有各种截肢的尸体,宿主微微一动身,一只白玉似的手就掉到她面前。当时的苏婉娘吓得不轻,一头撞在身旁的小桌子。瓶瓶罐罐瞬间倒下不少。打碎的罐子惊动了里面的人。苏婉娘眼见行踪败露,赶紧站起来跑得快。逃跑过程中她只听到后面有人在说:“别追了,她打翻了断肠香,活不了的。”
宿主就因为误吸了这断肠香死了。或许在她的世界里,姐姐不能嫁给良人,弟弟会成为药人,而她将会走上战场,一切的一切都太过悲惨。
但现在不同了,活过来的是林婉之,这种局面真的不能扭转么!她不信!她只信人定胜天!
“姐姐,真的想就这样将就委屈自己一生么?和孙福根在一起,生儿育女,做牛做马,受伤打骂成家常便饭,委曲求全却也怕那天被扔进青楼里的日子么?”
“永哥儿还这样小,就要被卖了做那人不人鬼不鬼的药人么?”
“这样的二叔二婶要为他们考虑做什么!他们有心么!我的好姐姐,我的好弟弟,这样你们还觉得我心狠么?”说到这里林婉之已经泪流满面。
苏锦娥听到这里已经气得哽咽起来,而永哥儿埋下脑袋,紧紧握着拳头。
良久,林婉之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个家必须分,他们必须为自己的自私付出代价。”
奔走投军横刀夺钱
林婉之擦去自己脸上的眼泪,搂住苏锦娥和永哥儿,“姐姐、弟弟,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我们不能妥协。”
苏锦娥和永哥儿点点头,三人立马开始商量起来如何实行分家的计划。
烈日炎炎的乡间小路上,永哥儿一路奔跑至村长家里。此刻村长正在为新下来的征兵名单烦心,他们这个村虽不在这战火分界线的最中间,但是连年的征兵制度也逃了不少年轻力壮的青年,现在驻守在这里的都是些老弱病残,即使每家每户都出了人,也凑不上要求的人数啊。
永哥儿在屋外喊着,“村长,村长。”
村长正头疼,这样一喊更加恼人,不耐烦地打开自家的门,看到急匆匆跑来的永哥儿问:“永哥儿,什么事情急急忙忙的,村长很忙,赶紧回家去。”
永哥儿喘上一口气说:“村长,我和我两位姐姐要自愿参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