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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发怒,没气急败坏,就好像是把什么都看透了一样,问南宫瑾:“有意思吗?”
强迫一个女人,有意思吗?
明知道这女人心不在你这里,却非得把她弄到身边,有意思吗?
拥有的时候不珍惜,当一切时过境迁又来强求,有意思吗?
这些话,阮烟罗没说出口,不过南宫瑾是个聪明人,他自然想得到。
一瞬间恼羞成怒,南宫瑾咬着字,从齿缝里吐出几个字:“有意思!”
阮烟罗微微耸肩:“瑾王觉得有意思,那就有意思吧,但对我而言……”
又是一个不把话说完,可却让话里的意思明了的不能再明了。
南宫瑾觉得心头的火气飞速地往上蹿,有些日子不见,这个女人变的比当初还要让人生气。她这种无所谓的样子,就好像他在她心里真的什么也不是了。
那个会用小狗一样黑漆漆地眼睛看着他,只等着他一个爱怜的阮烟罗。
那个像小尾巴一样跟在他的身后,不管什么时候他转身,都能看到她扬起讨好笑容的阮烟罗。
那个只要他对她说一句软话,或者表露出一点点关心,就能独自傻乐上三天的阮烟罗。
不见了,一点也找不到了。
南宫瑾盯着阮烟罗的脸,像是想要把她给彻底看透。
以前他有太多关爱,从来不觉得那个疯癫癫的阮烟罗有什么好,就算后来执意想要得到他,也多少含了较量和赌气的成分。
可是当他落败,当他一无所有远赴他国,当他以王夫的身份尴尬的立在西凉朝廷之上,每一个决定每一个政策,都要被那群老臣以怀疑的目光看过,确定他不是在为自己谋私利的时候,他的心头想起最多的,竟然就是当初那个傻乎乎的阮烟罗,什么也不懂,却全心全意仰慕着的目光。
都说失去之后,才会懂得当初的可贵。
他不信,可是这事,偏偏就应验在了他的身上。
他想念那个时候的阮烟罗,想的心底都疼了。在一片质疑与打量之中,他多希望一回头,就能看到那双小狗一样黑漆漆,又不含半点杂质的目光。
那副目光里,只有他,别的,其他的,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没有。
如果上天能把那样的阮烟罗再还给他,他发誓,他一定会好好地守着,不让她伤心,不让她难过,宁可他什么也不懂,就这么把她给保护起来,让她成为他生命里最后一片净土。
阮烟罗微微蹙了一下眉,南宫瑾看着她的目光太诡异了,那样的带着侵略性,可是又有着说不出的柔情与深情。
这样的目光,是给她的?
阮烟罗无法置信。
“瑾王还打算在这里呆多久?就算和太后达成了协议,也不可能没有时间限制地呆下去吧?”
阮烟罗不想再被南宫瑾这么看着,只好自己出声打断他的视线。
“南宫凌已经丰城了。”南宫瑾的视线的确被打断了,却说出这么一句话。
丰城?离平安集至少也有三天的路程。
阮烟罗心头忍不住就是狠狠一跳,却抿紧了嘴,一语不发。
南宫瑾说这些话,摆明了就是想乱她的心神,她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这么容易就被他给骗了去。
“我知道你不相信,不过本王说的是事实,如果不是确定他必然来不了,你以为本王会这么大意的给你这一天时间?”
阮烟罗心头微微动摇,南宫瑾不是庸才,正因如此,他才不会做没有依仗的事情,这也意味着,他现在说的很可能是真的。可是她派人去找南宫凌的时候,南宫凌不过走了半天,怎么可能就到了三天之外的地方。
“南宫凌的那匹马的确是匹好马,是叫墨墨吧,不愧是马中之王。”南宫瑾似是看穿了阮烟罗所想,慢条斯理说道:“女人的心伤不得,男人的心也一样伤不得。女人伤了心会哭,而男人伤了心,也有自己排解的法子。比如,找人打一架,又或者,纵马狂奔……”
停顿了一下,南宫瑾看着阮烟罗的神情,又接着说道:“半天一夜,以墨墨的马速,奔到丰城,大概刚刚好。”
阮烟罗的心倏然沉到了底,她做的是谋略类的工作,最擅长的就是分析,而南宫瑾的这番话,看似随意,却将当时的情境,南宫凌的性格,墨墨的马速,还有他可能采取的行动,通通算了进去。
阮烟罗几乎不用想,就知道南宫瑾的分析是绝对站得住脚的。
心里一下难受的要命,她那天的表现,真的那么伤南宫凌?
可是如果把实话告诉南宫凌,只怕南宫凌还要更难受。
左也是伤,右也是伤,无论怎么做都是错的。这件事情根本就是无解,要怨,只能怨太后,居然颁出那么可恶的旨意。
“阮烟罗,南宫凌现在根本就不想见你,巴不得离你有多远走多远,你还惦记着他来救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很可笑?”
阮烟罗抬起头,怒瞪向南宫瑾。
他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恶劣,这样刺着她,赤果果地扒开她心底的难受,就这么好玩?
南宫瑾才不会在意阮烟罗的目光,相反,能在她和南宫凌之间制造一些裂痕,是他很愿意做的事情。
“你应该记得,你本来该是本王的未婚妻。”南宫瑾的手抚上阮烟罗的面颊,语声中带了些柔意。
这份温柔让阮烟罗一有瞬间的怔愣,身体里的那个灵魂,又再次躁动起来。
☆、775
一甩头,快速避开南宫瑾的手,阮烟罗垂头,尽力不惹人注意地大口喘息。
南宫瑾的目光瞬间暗沉,刚才他看到了,那种他所熟悉的,全心全意的仰慕和欣喜,可是只有一瞬间,就忽然消失不见了。
到底怎么回事?阮烟罗对他的感情,究竟是有,还是没有?
“我们走吧。”不急着追究这个问题,阮烟罗已经到了他的手上,他有很长的时候,来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阮烟罗压制着心底几乎无法控制的灵魂暴动,辛苦的额上都浸出了汗珠,听到南宫瑾这句话,简直犹如大赦。
没有任何犹豫,立刻点头:“想来瑾王为我备了车。”
她宁可现在立刻上路,也不想再面对南宫瑾,不想看到南宫瑾对她表露出温柔。
她不能确定,如果南宫瑾的温柔流露的再多一点,她还能不能压制得住身体里另一个灵魂。
“你跟本王同车。”南宫瑾说道。
“这恐怕不太好。”阮烟罗立刻反驳:“我现在好歹也算是不瑾王的三嫂,叔嫂同车,说出去是要给人笑话的。”
三嫂两个字如此逆耳,南宫瑾神情立刻阴鸷下来:“本王的三嫂,已经死在冷宫的那场大火里了,阮烟罗,你以为你还是凌王妃?需不需要本王提醒你,凌王妃已经死了,是太后亲自发文诏告天下的。”
阮烟罗瞬间噎住,片刻后才说道:“我这次注定要和瑾王一起走,瑾王就一点适应的时间也不肯给我?”
语音阑珊,倒有了几分落寞。
南宫瑾盯了阮烟罗一眼,似是毫无所动,口中却说道:“本王要掌管大军,你以为和你一样闲?”
这是说,至少不会立刻上车和她同乘了。
阮烟罗长舒一口气,体内的灵魂却因为太过失望而瞬间势弱了一下。阮烟罗借着这个机会把体内的这场暴动完完全全地压下去,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体内的另一半灵魂,她一直都没有太过关注,这个灵魂只在南宫瑾出现的时候会有动作,平时的时候几乎感觉不到,所以她也一直都没有太在意。可是现在却让她不得不重视了,随着南宫瑾对她态度的改变,这个灵魂似乎看到了希望,一次比一次闹的凶。
阮烟罗猜的没错,南宫瑾虽然和太后达成了协议,但也不能长时间滞留在这里,所以带上她之后,立刻就下令大军开拔,原路往西凉的方向撤回。
这一路赶得很急,阮烟罗进了车之后,就几乎是被软禁起来了,除了吃饭睡觉解决生理需要,就根本不能下车。
而她也根本不可能在车外留下什么信号,因为南宫瑾亲自在车外看着,以他的精明和仔细,无论阮烟罗留下什么信号,只怕都会被发现的。
阮烟罗简直一筹莫展,只能希望南宫凌在得到消息后,能够想办法查出他们行军的路线了。
事到如今,阮烟罗也没有对南宫凌失去希望过,那个男人是气,是被她伤了心,可是就如以往的每一次一样,就算他再气,再伤心,还是会把她放在第一位,还是会把她顾的好好的。
想到这一点,阮烟罗就忍不住心头甜蜜。
那个男人,一定是她遇到过的最好最好的男人。
相比起南宫凌来说,现在更让她头疼的,是南宫瑾。
前两天的时候,南宫瑾基本上都在外面骑马,她又把身体里那不听话的灵魂压下去了,所以倒也还好,可是到了两天后,南宫瑾时不时就会来车里坐一会儿,而且时间一次比一次长。
车里总共就那么大,两个独自相对,南宫瑾又常常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目光盯着她,让她心头不安,同时更刺激了另外那个灵魂的悸动。
一次一次,她都要靠强悍的意志力压制,才能不在南宫瑾面前露出马脚。
可是这种压制终究不可能一点迹象也不露的,有几次她忍的难受,额上汗珠细细渗出,南宫瑾不可能看不见,可他却什么也不说,只是用那种高深莫测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她。
阮烟罗心里打鼓,南宫瑾到底看出了多少,连她自己也不能确定。
马车在这样的速度中行进了五天,到了第五天,阮烟罗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因为南宫瑾的大军居然分开了。
一部分人继续沿着天曜西部边境一路北上,往西凉而去,而南宫瑾和她所在的这一路,却突然转入山里,走进了一条十分不好走的山道。
阮烟罗不能下车,但往外面看倒是无碍的,她看着周围的景色,只略沉吟了一下,就问道:“你在防着太后?”
南宫瑾一挑眉:“对上那么一个老谋深算的女人,谁能不防着一点。”
这倒是挺坦诚,他来的时候,太后指着他去杀伤长风军,带走阮烟罗,自然不会做什么手脚,可是当他带着阮烟罗回去,却难保太后不会做什么事情。
“这条路也到西凉?”阮烟罗又问。
“自然,只是难走一点。”因为确定阮烟罗逃不出自己的掌握,南宫瑾在有事些事情上十分干脆,并不瞒她。
阮烟罗继续支着帘子往外望,因为进了山,景色要比之前好很多,这么看着,倒是要有趣多了,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可以不用在车里看着南宫瑾。
南宫瑾知道她那点小心思,也不说破,反正来日方长,他总有机会弄明白阮烟罗这些天里一阵一阵的反常是怎么回事的。
阮烟罗看了一阵子,渐渐觉得南宫瑾其实也没怎么跟他说实话,什么叫这条路难走一点啊?
随着进入山中越深,道路就险峻的越是夸张,两边的陡壁深崖如刀削斧凿,有的时候几乎就贴着车轮,看的阮烟罗一阵眼晕。
慌忙关上车帘,阮烟罗决定不要虐待的自己的感观,可是刚喘过一口气,就看南宫瑾带着一贯探究的目光看着她,柔声问道:“你没事吧?”
体内的灵魂一个激灵,就想要蹿出来。阮烟罗幻想着自己心里有只大手掐着那灵魂的脖子狠狠按下,怒视南宫瑾:“你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