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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这条小鱼,他的自制力以负数论处,这件事情他早就知道的,现在这种情况,却是再一次验证了这条结论。
看起来,他还是高估了自己在这条小鱼面前所能忍耐的限度。
只要靠近她,碰到她,他所有的举止和行动就都会失控,有时候真恨不得把她揉到身体里算了,时时带着时时看着,这条小鱼才不会再做出让他担心让他生气的事情来。
平复了一下呼吸,南宫凌自己也是微微有点心惊,若不是阮烟罗颤抖的身体提醒了他,他恐怕真的会把事情做到最后。
如果他真的在这种情况下要了这条小鱼,只怕会成为她心中一辈子的结,而他也无法原谅自己。
手抬起来想拍阮烟罗的脊背安慰一下她,抬到半空却又放下了,硬逼着自己冷下声音说道:“不情愿的情况下做这种事情的滋味怎么样?好受么?”
阮烟罗不说话,只是埋在他颈侧的头用力地摇了摇。
她与南宫凌之不是没有情动的时候,不是没有旖旎,每一次南宫凌带给她的体验都是温馨又美妙的,就是故意使坏,也只是让她羞,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这种事情还可以这么可怕,让向来不畏惧什么的她从心底里生出恐惧。
“你不愿意的时候都如此,那么本王呢?”南宫凌的声音依然很冷,却放缓了语调,不再是冬天里凛冽的寒风,而像是春日里高山之巅融化的雪水,虽然仍是寒凉,但终究有了春日的希望了。
“男女情事,是一件最美好不过的事情,该二人两情相悦,情投意合,顺势发展,水到渠成。做这件事情,不光是身体上的愉快,更是心与灵魂的契合,而不是拿来当补偿,当交易。”
南宫凌声音在昏暗的房间里如水纹一样舒展,缓缓地流淌在静谥的空气里。
“你像补偿一样把身体献身给本王的时候,你可有想过本王的感受?阮烟罗,若是本王从来不曾喜欢过你,只不过因为你在梅府那里维护本王所以要娶你,你会怎么想?”
阮烟罗身体用力颤了一下,她从未想过这种可能,但若真是这样,她恐怕宁可孤独终老,也绝不肯嫁给南宫凌。
☆、322 害怕自己
世间万物,唯有情之一字不可勉强,不可交换,若真有人因为报恩而娶她,那恐怕是对她最大的侮辱,也是对她的感情最大的践踏。
忽然之间明白南宫凌这一次为什么会气的这么狠。
她不守诺言是一方面,她不告而别是一方面,她没有告诉他她的事情也是一方面,然而恐怕最重要的,还是她明知要离开,却要把自己给他这件事。
在她看来,这是她对南宫凌表明的心意,也是她的歉意和补偿,可是对南宫凌而言,却是对他的感情最大的侮辱。
难怪他总说她作践他的心意,原来她真的是把他的心意都踩到脚底下去了。
手臂用力紧了紧,死死抱着南宫凌的脖子,头都不肯抬起来,又软又懦地说道:“阿凌,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
声音里带着重重的鼻音,说不出的可怜。
南宫凌就是万般的怒气,被她这样又抱又认错的,也发不出半分了。
在她颈边用力的咬了一下,恨恨说道:“笨鱼!”
“啊!”南宫凌这一下咬的不轻,阮烟罗吃痛地叫出声,然而紧接着她就感觉到,南宫凌正在扒开她的手。
“你要去哪儿?”阮烟罗立刻问道,手绕着南宫凌的脖子死活不肯松开,眼睛里带着几分忧虑。
难道南宫凌还不肯原谅自己?
“放开。”南宫凌板着脸说道。
“不要。”阮烟罗小女孩一样摇头:“你先说去哪儿。”
“本王要沐浴。”南宫盯着她说道:“怎么,你想过来伺候?”
南宫凌是有轻微洁癖的人,只要条件允许,每天都会沐浴,要不然也不会在王府里弄那么大一个温泉。
沐浴的水一早就让客栈的人掐着时间送上来了,本来他吃过饭上来之后就要去洗的,可是被阮烟罗闹了这一通,估计水早就凉了。
阮烟罗此时惊魂未定,还被南宫凌刚才的举动吓着,一听他说这话立刻松了手,还往床里面退了两步,讪讪说道:“不用我了吧。”
南宫凌目光扫了她一眼,当初勾引他时候的勇气呢?就剩下这么大点胆子了?
笨鱼!
叫人又送了几桶热水进来,南宫凌也不管缩在床上的阮烟罗,自己绕到了屏风后面。
隔着屏风看不真切后面的人,却能看清楚动作,阮烟罗只见南宫凌随意的褪去衣衫,露出修长结实的身体剪影。
水汽透过屏风袅袅地上升,在房间中营造出一种云蒸霞蔚的气氛来,一丝清淡却存在感强烈的男子气息随着水蒸汽一并蔓延,充满了房中的每一个角落。
阮烟罗忽然想起凌王府的温泉里,她和南宫凌安静却甜蜜的依偎在一起,他匀称的身体线条,他结实的肌肉,他手感极佳的皮肤触觉,忽然间一起涌入脑中,一幅幅画面清晰明朗,连每一个细节都纤毫毕现。
阮烟罗发现自己对这个男人的记忆居然这么深,无关过目不忘,无关任何事情,她只是对他和她在一起的每一个时光,刻骨铭心。
“过来!”屏风后忽然传来南宫凌的声音。
阮烟罗不自觉的颤了一下,想起自己刚才脑海里就在想他现在的样子,那样的玉树临风,肆意风流。
“过来!”南宫凌的声音拔高,带了霸道和几分微微的不奈。
“过去做什么?”阮烟罗望着屏风上隐隐约约的朦胧影像,心口不受控制的跳了两下,却仍被刚才的事情影响着。
“帮本王擦背。”南宫凌沉默了一下说道。
“哦。”阮烟罗闻言立刻下床,想也不想地就要走进去。
然而就在屏风外面,她忽然站住了脚。
这些日子以来,她心里一直有种隐隐约约的恐慌,她害怕,可是又不知道在害怕些什么。
那天在孙家嫂子的坟墓边,她以为自己能整理出来,可是到最终也还是没能成功。
可是刚才,就在刚才,她忽然明白自己在害怕些什么。
她害怕的,是她自己。
是那个对着南宫凌做小伏低,百般讨好的自己。
是那个会害怕,会惊恐,只因为南宫凌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就心情忐忑的自己。
是那个听到南宫凌说句话,就立刻做出反应,过分听话的自己。
这个女人如此陌生,她是谁?她真的是阮烟罗?
阮烟罗是国防部首席谋略官,是一缕异世的亡魂。
她永远都冷血冷静,即使面对着国家力量的围剿,也能在瞬间想出数个妥善又安全的应对方案。
她有绝对冷静的判断力,自制力,只相信自己看到,听到,分析到的事情,绝不为任何表象轻易动摇。
她更是骄傲而独立,绝不会刻意去讨好什么人,更不会像古代被养在深闺中的女子一样听话顺从。
可是现在却变了,全都变了。
这些天面对着南宫凌的怒气忍气吞声的女人,不断的围着南宫凌转只为了能求得他一个原谅的女人,在南宫凌身下颤抖哭泣只害怕被他抛弃的女人,真的是自己?
心底因为南宫凌终于原谅她而升起的喜悦瞬间被一盆凉水从头泼到脚,心里止不住的发寒。
出京之后,她故意走的很慢很慢,每天往后面看几百次,希望南宫凌能追上来。
知道他不会追上来之后,她整天恹恹地呆在车里,茶不思饭不想,连说话都懒得开口。
到了望山村,听过孙家嫂子的一席话,想明白了她和南宫凌之间的心结,她高兴的情难自已,恨不得立时就想办法再和他一路同行。
知道南宫凌生气之后,她每天挖空心思,只想着怎么样才能讨好他,让他不要再生气。
不知何时开始,阮烟罗的整个世界里,全是南宫凌。
亦不知从何时开始,以前的那个阮烟罗消失无踪,只剩下一个被喜欢折磨的软弱多虑,委曲求全的她。
她所自傲的那些特质,她所赖以立身立命的基础,她之所以成为阮烟罗的那些东西,全都不见了。
这样的阮烟罗,还是阮烟罗吗?
☆、323 烟罗出走
她现在就对着南宫凌这样卑躬屈膝,任他呼来喝去为所欲为,那么今后呢?这种关系是不是会一直持续下去?还有没有改变的可能?
张爱玲说,爱一个人,会把自己低到尘埃里,她现在就可以为了南宫凌卑微到这种程度,以后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她是不是会一直这样看他高高在上,而自己卑微如尘?
这样的阮烟罗,南宫凌真的还会喜欢吗?
会不会有朝一日他看厌了她这种样子,决定不顾而去或者另结新欢,那个时候,她要怎么办?
失去了骄傲和独立的阮烟罗,要怎么办?
爱情究竟是什么?是不是有了爱情,就可以抛掉尊严?就可以失去自我?
如果是,那这究竟是怎样可怕的一种感情?
脸色惨白惨白的,就算是七月的盛夏,也无法给她带来一点暖意,无法让她面上多上一丝血色。
阮烟罗看着屏风后依然完美结实的影子,却像是看着一个可怕的恶魔,这恶魔吞噬的东西不是其他,而是阮烟罗心中那个原本坚实,现在却岌岌可危的自我。
她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烟罗……”南宫凌似乎察觉了不对劲,即使隔着屏风,他也能察觉到那条小鱼身上的透出的不安和悲凉。
他猛的起身,破水而出。
阮烟罗也在同样一刻,忽然转身推开房门,踉踉跄跄的奔逃而出。
“烟罗!”南宫凌推开屏风就想追着阮烟罗出去,迈出一步才想起自己未着寸缕,他不得不停下脚步,一双向来平静雍容的漂亮眼睛泛上血色,慌乱至极地大喊:“烟罗!”
然而阮烟罗此时什么也听不到,她只是拎着裙脚夺路而夺,仿佛身后的一切都是洪水猛兽。
“烟罗郡主!”井潇是负责南宫凌的守卫的,听到声音迎上来,和阮烟罗撞了个正着。
他怕撞伤阮烟罗,连忙朝一边让开,口中大声叫她,但阮烟罗恍若未闻,只是顺着他让开的路越过他奔下楼梯,身影极快的消失在客栈门外。
“郡主!”兰月兰星听到声音也连忙奔了出来,什么都不顾的就往门外追,然而刚走到门边,就听外面一声马匹嘶鸣,紧接着马蹄纷沓,几乎只是片刻间,就远的连影子也看不见了。
南宫凌随手披了件衣服,出了门足尖一点地便轻飘飘地到了门前,饶是他动作快至如此,看到的,也不过是夜色中阮烟罗一缕随风飘扬的裙角。
南宫凌心头大急,当即就要起身去追,但刚提了一口气,忽然胸中尖锐刺痛,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
“王爷!”井潇连忙伸手扶住南宫凌。
当初太医说过,王爷那顿庭杖伤了内脏,三个月内不能情绪激动,之前在内惩司狱里他就吐过一次血了,现在又是如此。
南宫凌伸手捂着胸口,对井潇说道:“去,给本王把她追回来!”
“王爷,你的伤还没好,不能再急了。”井潇急切说道。
他家王爷和烟罗郡主是怎么回事?天生犯冲吗?每一次明明看着好好的,却忽然就会闹成这种样子。
“本王的伤不要你管,去把她给本王带回来!”南宫凌怒喝。
“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