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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凶手?什么凶手?她杀了人吗?
“她杀人了?”他怔愣看着柯叔。虽然她性子曾那样好强,不服输,也曾显得咄咄逼人,但是,他依然无法想像她曾动手杀了某个人!
只是——黑眼顿地一黯。
“不准把今天所听到的事传出去,否则——”未得到柯叔的及时回应,宋尔言已回过神做出决定。因为不管事情如何,艾凌都是他的妻子,那他就得想办法为她解决掉这一切麻烦。
在这—刻,柯叔明显感觉到尔言对艾凌的关心,也知道就算他没说出实清,宋尔言依然会找人调查事情真相。
“艾凌没有杀人。”注意到他眼底的坚决,柯叔深吸一口气静道。
迟来的回复,教宋尔言—愣。“那,这是怎么回事?”
“当年席先生与席太太,早决定要亲自开车到机场接机,后来因为艾凌离不开他们,才临时要我开车送他们到机场接你们。”柯叔说着当年席慕禹因临时要他帮忙,斯文有礼对他的解释。
“那又如何?”
他不明白柯叔为何要提起那些往事。小孩子原本就会想溺在父母身边,更何况艾凌小时候还有自闭倾向。
“我想这一切全是因为艾凌小时候聪明,却有些自闭的关系。那样的小孩子,心思很敏锐的,不是吗?”柯叔叹了口气。
“你是说——”宋尔言惊讶。
“艾凌认为,如果她那天听父母的话,乖乖在家里等,那开车的人会是她父亲,少了我和她,少了大房车,也许当时的祸事可以就此避过。”
宋尔言脑中顿然一空。
“还有,你还记得当年在艾凌父母双亡后,第—次要带她坐房车外出的事吗?那阵子她一直很乖、很听话,但是那天她却拼命哭闹,紧抓着你,怎么就是不上车。这些你还记得吗?”
他愕然点头。
“当时是你强迫她上车的,但也从那次开始,除非必要,否则她会找尽理由拒绝跟我们同车。一直到她长大考取驾照,我们就再也没人有机会跟她同车。”
这就是艾凌多年来始终与他保持距离,不肯与他同行同车的原因?瞪看眼前柯叔,宋尔言不知道自己还可以接受多少个像这样意外的答案。
只是,如果这就是—切问题所在,那,他势必得除去她心底的障碍。
“先生,如果你仔细想想,就会知道那场车祸对她的影响有多大。”
宋尔言沉默许久。
“我知道了。”拧紧眉,他朝柯叔点了头。“你去忙吧。”
一待房门被带上,整间房室似沉人一种寂静世界,安静无声。黑色的眼眸,直盯着那窝藏在沙发角落的身影。
这十数年来,她一直独自生活在这样童年梦魇中?一直独自面对那无尽的恐惧?而那梦、那恐惧更教她将他推离得远远的?
心会疼。紧闭着眼,宋尔言缓缓调息心口的紧揪。
—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了。当年,席家父母是她的一切、是她的最爱、是她的庇护,但因当年她的执意跟随,而意外遇上那桩车祸。
难怪当年喜随跟在他身后的小女孩,会在他父母主动开口要为他们办婚事,而他强掩心底愉快,乐见有她一生相随的时候——变了。
变得难以接近,变得处处与他保持距离,甚至自她拿到驾照的那一天起,她即不再与家人同车同行。而这一切,全都是源自于——她对他们的爱。
她害怕往事重演,她—直紧锁着这秘密,一直承担着他对她的不谅解……她一直是这样的强装坚强……
她可以明白告诉他的,她可以依靠他的,她可以不要过得这样难过的,而他,也可以将日子过得更愉快。
似有了决定,宋尔言张扬双眼,跨步迈向他那已忽略了够久的妻子。
蹲下身子,他静看眼前瑟缩着身子的纤弱女人。顿地,尔言再次愣住。
那惨白如纸的容颜,似——来上妆。
为确认自己心中想法,宋尔言伸出手轻触她白皙容颜。柔似丝绸的滑嫩触感,救他心神一震。
没了粉妆的点缀,平时洋溢着自信,媚眼微扬的神态,竟教无助恐惧之感,给惊得柔弱不堪。
十数年来,他何曾见过她此时这般模样?抬手拨弄过遮住她视线的乱发,尔言微轻叹了口气。他不知道多年来,艾凌究竟是如何控制深藏心底的惊惧情绪。
一直以为她坚强,也好强,但此时的她,却教他怀疑,自己一直以来所接触的女人,似乎只是—个假象。
“艾凌?”他开口叫唤。
第九章
突来的声音,惊吓到她。席艾凌顿地瞠大眼,自沙发上一站而起。
惨白脸孔有着极为惊骇的神情,她双唇微微抖颤,漆黑眼瞳幽暗深邃。
“走开!我不是!我不是!走开!走开!”她失声尖叫着。
似又再次遭到恶意突袭,席艾凌再一次狂挥着双手。
那—再滴落的红血,那一再向她逼近的铁棍,那狰狞、怨恨、愤懑的梦魇……
“我不是!我不是!”
席艾凌惊骇地瞠大眼瞳。
她不要看见那些,她不要。那红红的血,那一再自铁棍滴滑而落的鲜红,几乎要逼疯了她——
出手用力将眼前障碍推开,砰地一声,席艾凌因急步想脱离此时厄境,顿失方向按倒一旁椅子,而冲撞到梳妆台。
低头一见台面,艾凌猛拉开一格又一格的抽屉,翻找方才心中一闪而过的影像。那又尖又锐的——
突然,她惊骇眼瞳一亮。抓起长柄利剪,席艾凌高举过头,倏仰脸庞。
瞎了,就看不见了。
无血色的双唇,忽扬起—抹凄凉。
咽吞下喉间苦水,睁大眼瞪,席艾凌直视上方急速落下闪着阴森光芒的尖锐。只是——
漆黑眼瞳顿然睁大。缓缓渗聚于利剪尖端的段红血丝,慢慢凝成一颗鲜红血珠,无声息地滴落。
怎……怎会这样……怎会这样……骇然直视骤停于上的尖锐红点,艾凌的手微微颤着。
似挑衅,也似欲将她给逼至绝路,血珠凝聚速度越来越快,它一滴滴地落着。那似有烫人温度的鲜红,—再地滴落在她脸上,滴在她唇上、鼻上、眼上……
眨了眼,席艾凌咬牙奋力往下—压。她不要看见!
只是,随着她狠心奋力往下再刺,—声闷哼已自宋尔言齿间迸出。
他以为艾凌能冷静下来,但是,她没有。她依然一心想刺瞎自己的眼。忍住手中痛意,宋尔言强以左手自她手中抢到利剪的控制。
硬拔出已刺进他右手掌的利剪,宋尔言还来不及为自己包扎伤口,即因见她又在抽屉中翻找的举动,而丢开手中利剪,强将她拖往一旁浴室。
以高大身体制住急欲逃脱的她,宋尔言快速旋开洗手台的水流开关,注满—盆的水。
“放开我!放开我!我不是!我不是!”
席艾凌一再地尖叫着。
宋尔言黑眼一沉,不顾她的挣扎,左手抵住她的后脑,啪地一声,将她用力压下浸于水中。
突然被水呛到的席艾凌,一再地挣扎着。而原本的尖锐叫声,也渐转为痛苦的抵抗。
“咳!咳!咳!放……放开……放开我……咳!咳!”她双手紧抓住洗手台缘,想抬起头。
满是痛苦的挣扎叫喊,让宋尔言手—松。
哗地—声,席艾凌猛自水中抬头。她脚步踉跄后退,摇甩—脸的水滴。
她—手急拍胸口,一手取来一旁架上毛巾,擦拭一脸的水意。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似忘了之前的事,席艾凌愤而怒道。
凝看似已回复正常的席艾凌一眼,宋尔言拧眉将伤手伸至水柱下冲洗着。
一见他手掌满是黏湿血液,席艾凌脸色再度惨白。
“你!”
她记起方才的一切。
柯叔为她送饭,无意谈起过往旧事,挑起她隐藏心底多年的罪恶,当年祸事恍惚了她所有思考能力,教她看见当年自父母身上一再滴滑而落的红血。
而她不想看见,抓了利剪想——
“给我回过神!”
一见她表情不对,宋尔言怒声喝道。
“我!”
席艾凌倏地仰头,看向眼前一脸酷寒的他。
“你是凶手!”
吐自他口中的几字,冻寒了她的心。
“我……我不是……”
她睁大眼,摇着头。
“你是!”
肯定的二字,教席艾凌呼吸急促,瞳孔放大。
“我不是……我不是……我只是……”
她的否认越来越微弱。
抬高受伤的手掌,宋尔言冷视她的眼。
“伤了我,你是凶手。”
急转直下的话题,教席艾凌怔住。看着他因水及血混合而不断滴落的血水,她似才又遭到指控而惊惧急眺的心,突地缓缓恢复正常频率。她眨了眨眼。
“为一件无法挽回的憾事,这样折磨自己,值得吗?”
“你……”
“如果你硬要将当年—切罪恶揽到身上,那我们宋家是不是更该死?”
“不!我从没——”
她急切地想解释。
“当年你父母是因为我们举家迁回台湾,才会在那天亲自到机场接我们。喔!不,应该说当时的台湾投资环境才是祸首。”像想起什么似的,宋尔言冷笑推翻自己先前的论调。
“奠定美国事业基础,爸妈又思乡情重,而台湾当然又极具投资价值,所以,爸妈才会决定将事业重心,及家庭全移回台湾,你看这是不是台湾的错?”
“这……”
“不用我说,我想你也知道爸妈对当年的意外有多么自责,但是,他们懂得面对一切问题。”
她知道他说的。抿紧唇,席艾凌垂下头。
“他们知道唯有好好照顾你,才能让你父母走得安心。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将你捧在手掌心,一直将你视为我们宋家的一份子。”
她点头。
“甚至为了能够永远照顾你,他们也作主让我们结婚,目的不就是希望日后我能为他们照顾你?你到底能不能感受到爸妈他们为你所付出的一切?”
席艾凌一怔。缓缓地,她仰起脸庞。
她想问他:那你呢?你心底的真正意愿呢?你是否真愿意照顾我一生一世?
如果没有爸妈当年的决定,你会不会向我求婚,会不会愿意让我一辈子跟在你身边?
她想问,她真的想问,但是——
“我……我可以感受到爸妈对我的付出。”
她看着他的眼。
“很好。”
他满意的点头。
“为什么你今天愿意和我说这么多?”
她依然看着他的眼。
“我不希望你再为当年那场意外深深自责,那不是你的错。”他对上她异样眸光。“也许你无法一下全然抛开往日梦魇,但是,你要知道没有小孩子,不想整天都黏在父母身边的。”
他在意她对当时车祸想法,他希望她不要再自责。虽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但是席艾凌已明显感受到尔言对她的在意。
静看着他的眼,艾凌觉得自己的心情似乎轻扬些许。
或许她无法一下子完全抛掉心中罪恶,但只要有他的关心与在意,她相信自己可以慢慢想通的。
注意到她眼神的转变,宋尔言隐下唇角一丝笑。只是———
他忽拧了眉。顿时轻松下来的心情,让他感觉到来自手掌心的痛意。—抬手,他才注意到自己又是满手血。似怨怼,宋尔言瞪她一眼。
“这……我来。”看见他血流不停,席艾凌忍下心口不适,急拉起他的伤手,再次浸水洗去一掌的血红,即拉着他走出浴室回到房内,要他在床沿坐下。
走到梳妆台前,席艾凌在方才被她翻得凌乱的抽屉里,翻找着所需要的药品。
“你又想做什么!”宋尔言神情警戒,倏地站起。
艾凌手里提着小药箱,回过头看着已大步走至她身后的尔言。
“我?”注意到他眼底警讯,再看他受伤的手掌,艾凌想起自己,方才的失控。
咬了唇,她黑瞳满是自责。
“对不起,我刚才……我……我想先简单包扎一下,再送你到医院去。”
“那就快点,我可不想让那柄细长剪给弄得失血而亡。”看她手里的药箱,宋尔言松口气,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