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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她秦含雪在秦府是何等地坚韧果敢,这样的噩梦只会让她更牢地记住秦含霜曾经是如何对待她的,却绝不会因此而有半分退缩。否则,她要如何去保护她的熙儿。
强迫自己把目光投到池中枯萎至褐色的荷梗之上,王卉凝暗哑却清冷的声音在空中飘荡:“荷尽已无擎雨盖。夏荷繁茂时满池的绿色自是吸引人,这残荷败梗却也不容忽视。待到明年,便又是满池的绿色了。”
待到明年,待到明年!
王卉凝抬起头来,深邃的眸子对上浩渺的天空。秦含霜,终有一日,我会重新出现在你面前。到那时,我却要问一问,你亲手把自己的姐姐推下湖时,心里想的却是什么?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飘雪望着池面的目光微微有些飘渺,“枯萎的野草便是被一把火烧得精光,待到来年,春风过处,便又是一片绿意盎然。人也未尝不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王卉凝轻声呢喃了一声,看向飘雪的目光中瞬间又带上了几许其他的东西,沉吟了半晌,她忽而开口道:“今儿是什么日子?”
“今儿腊月初五。”飘雪收回飘渺的目光,略一思索对着王载凝道。
“我……夫人已逝去快二十日了。”王卉凝微闭了闭眼,尽量平复着自己的呼吸,掩去眼底的锐利,幽幽地道,“我记得那一日是冬月十六,时间过得可真快。”
果然人鬼殊途,她不过被风雪袭卷着经了一回痛苦的轮回,看似不过眨眼的功夫,再回来时,却已隔了二十来日。
冬月十六,大雪。这一日,便如同一个深深的烙印刻在她的心里,就算世间万物都逝去,她亦不会忘了是那一日,她最最疼爱的妹妹亲手把她推入了湖中,让她们母子阴阳相隔。
“姨娘缠绵病中,一日倒有大半日昏睡着,自是不觉时间的流逝。”飘雪一贯淡淡的神情只有在面对王卉凝时才会有变化,微抿的唇和闪烁的眸光显示出她内心的难受与酸楚。
“那一日我不过是出府为姨娘配了些药,回转之时却听说夫人落水身亡,那秦二小姐一口咬定是姨娘觊觎夫人正妻之位,仗着是皇后娘娘赐下的,欲要取而代之,将夫人害了。”看着王卉凝轻点了一下头,飘雪淡淡的眸中又凝上了一层寒霜,“她们主仆三人说当场见了姨娘拿着夫人的鞋对着湖中得意地狂笑,还拿了姨娘邀请夫人去那星月亭赏雪的信笺。”
信笺?王卉凝用手卷着顺势揪住的一截柳枝,眸光紧了紧。
是了,当时因为不甘,她的一缕魂魄追着秦含霜离开小亭时,确实听到她问碧纹关于纸条的事。不过,当时秦含霜却是问碧纹有没有毁掉纸条,这又是怎么回事?
“姨娘现下可记起夫人让人送来的信笺在何处?”看着王卉凝凝着的眸子,飘雪缓缓开口相问,却令王卉凝目光一闪。
她根本没有收到王姨娘送来的信笺,更没有写过什么信笺给王姨娘,这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秦含霜谋划好的罢了。秦含霜让碧纹毁的,怕就是以她的名义诱引曾经的王姨娘去星月亭的纸笺吧。这一番布置,怕是花了秦含霜不少心血。
“以无心对有心,便是记起怕是也无济于事。”王卉凝紧抿着唇盯视着湖中一群游过的小鱼,手中的柳枝因为用力被折成了两断,“人证物证俱在,倒难为了她。”
当时,飘雪找遍了整个凝香阁也不曾见到王姨娘说的那张信笺,心中便已然猜测是有人毁了,此时自然明白王卉凝话中的隐含意思。只是,看着王卉凝的神情,她的心头却莫名地泛起几丝莫生的感觉。
以前的王姨娘总是笑呵呵的,即便经过宫里的一番洗涤,看上去仍像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让人不由得担心。却没想到,她的心里其实跟明镜似的,能把事情看得这般通透,如今,竟然还能如此喜怒不形于色,看似有些令人捉摸不透。
“奴婢也曾见过那信笺一眼,看着像姨娘的字迹,”飘雪神色复杂地瞅着王卉凝无波无澜竟有几分置身事外的神情,顿了顿,才道,“纵然一模一样,奴婢却也是不信的。”
“她要的,又岂是你我二人相信,只要老夫人肯信便可。”王卉凝把手中的一截断枝扔入水中,眯着眼睛强迫自己直视断枝落水泛起的波澜。
原来的陈姨娘便是宫里赐给老候爷的侧室,因着身份和相貌,入府后很是得了几年宠,分去了候爷的大半宠爱,令得原本与老夫人感情不差的候爷出现在妻子屋里的次数就少多了。
老夫人自是不敢对朝庭有何不满,然而陈姨娘的存在却委实是她心头的一根刺,即便老候爷去世,陈姨娘一心理佛躲在院中极少露面,她对陈姨娘还有着一股特别的仇视。
有了这层缘由,老夫人看王卉凝自然也是不甚顺眼,一见着便觉得心里堵得慌,那些不快的回忆便齐齐涌上心头。无奈皇命不可违,又不能误了儿子的前途,她就只能当王卉凝不存在,平常尽量避着不见面。
如今有了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她自是要代候爷行使权力,护得后院安宁。几次在候府里呆着,秦含霜倒是将老夫人的脾性摸得极准。
有了秦含霜和老夫人的双层阻拦,她现下要回府中去,却不是那么容易了。
唇角扯起一抹冷笑,王卉凝忽而幽幽地道,“候爷快回来了吧?
眼见着就要到年底了,皇后娘娘也该回来了吧?”
飘雪担忧地看了一眼王卉凝的神色,咬了咬唇沉吟着道:“奴婢曾试着给宫里去了两次信打探皇后娘娘的行踪,都没有任何消息。现下这柳家庄离京里又远,想要送个信更是没个可能。”
看着王卉凝眉头深锁,本以为她会说些什么,却不料她突然抬头望着天空,伸出手来轻轻地状似叹息地道:“又下雪了!我们该回屋了。”
第十三章 示好
更新时间2012…6…20 9:00:17 字数:2318
飘雪抬头望去,果见阴沉的天空中开始飘起了柳絮般的零星雪屑。只那雪屑太小太稀,还未待落下,便被风吹化了。
王卉凝却仍托举着手,望着空落落的手心微微出神。她一直认为这雪最是纯洁、空灵,便也从小甚是爱雪。却不想,有一日,她会在大雪纷飞之际,和着那纯白精灵陨了性命。原来,这样纯洁空灵之物,也能藏污纳垢,任着她凄惨地被害,却仍下得欢快。
“咳咳……”一声咳嗽惊了雪中柳树下的两人,飘雪慌忙紧了紧王卉凝身上的披风,“在寒风中站了这许久,姨娘可别再出什么岔子,咱们快些入屋去烤烤火去了身上的寒气吧。”
王卉凝捂着嘴巴又咳嗽了两声,喉头中的堵涩感稍稍去了些,却又似乎有些发紧,鼻腔处也总觉有一股股的凉气侵袭,两边太阳穴隐隐有些胀痛,混身也越发地没劲儿。
由飘雪扶着小半个身子都靠在她身上行走在庄子中修整得还算平整的甬道之上,王卉凝暗暗有些不好的预感。
“白芍,这是哪儿来的被子?”两人堪堪走到小院门口,正遇上怀里抱了一床八成新薄被的白芍走了过来,飘雪目光扫过她怀里的被子,又在她交握的双手上顿了顿,开口询问。
“哦,姜妈妈说今儿又下雪了,天气越发地冷了。她恐姨娘夜里睡不暖和,便让我去取了一床被子来与姨娘添上。”白芍听到唤声立马顿住脚步,回答的同时小心翼翼地瞧了瞧王卉凝的脸色。
“难得姜妈妈一片心,你便先去与姨娘铺上吧。”飘雪回复平淡的脸上带着几丝难以察觉的嘲讽,见白芍应了后往屋里去,王卉凝忍着咳嗽轻声问了一句,“这怕是她首次主动往我屋里送东西吧。”
飘雪望了望王卉凝,略一迟疑,点了点头,平静的面容中透出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气愤,“庄中的下人同府里的一样,都是势利的。”
又望了一眼白芍抱着薄被的瘦弱背影和院里探了一下又缩回去的一颗头颅,她若有所指地道,“姜妈妈却是个聪明的。”
王卉凝赞同地轻点了一下头:“从这床薄被便可见一斑。”
都说从细处看人心,虽只是一床薄被,却足可见姜妈妈的心思。以前的种种推脱,怕是她从张平家的嘴里得知了王姨娘软弱的个性,认为她再难翻身。王姨娘本就只是一个侧室,如今又落魄到此种田地,如果再像以前一般不争不求,便如那墙角枯萎的残花,地位还不如好点的奴才,对于一个惯于看形势的管事来说,自然不会过于在乎。
先前的那一训,王卉凝凌厉的一面却是颠覆了姜妈妈对她的看法。虽不至立马过来抱大腿,适时地示个好,却是有利无弊之事。而从这一床薄被也看得出,即便她有心想示好,也不便表现得太过,想必,她心中还有许多顾忌吧。
只是先前打嘴巴子一事,王卉凝便看出姜妈妈甚为精明,此时更是觉得想要收服她暂时在这庄子里立足,并不容易。
两人进到院中,粉荷已迎了出来,从另一边搀了王卉凝的胳膊:“奴婢瞧着姨娘脸色不太好,这天寒地冻的,可别又着了凉,还是赶紧去床上躺着吧。”
王卉凝目光在粉荷半藏在袖中的双手上落了落,点了点头。一直由着飘雪和粉荷扶到床上服侍着躺下,气息才匀了匀,脑袋却越发昏昏沉沉。不过躺了一会儿,人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王卉凝恍惚间仿佛看到屋子里亮起了灯,整个人却疲乏得厉害,眼皮不过略抬了抬便又睡了过去。
就像做梦一般,她一会儿觉得身上燥热得紧,似有一团火焰从内而外灼烧着她;一会儿却又觉得后背上凉飕飕的,即便感觉到有人帮她压紧了背角,也无济于事。
隐约中,她又听得屋内似乎有些刻意压低的忙乱之声,还有人小声地说着话。
先是飘雪着急却冷静地道:“把这水倒了,重换一盆晾凉了的冷水来替姨娘敷着。”
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应答,王卉凝只觉得滚烫的额头贴上了一层凉凉的东西,便忍不住往前凑了凑,飘雪的声音便又传入了耳中:“粉荷,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粉荷似是沉吟了一下:“许是这庄子里湿气重,不比府里干净,我也不知碰到了什么,入夜时分竟开始起这样的红疹子……”
处于半梦半醒之际的王卉凝没有听到后面她们还说了些什么,只觉得后来飘雪在她耳畔轻声呢喃了一句,接着一只手掰了她的嘴,往她的嘴里喂了一粒带着熟悉药草气息和苦涩味道的药丸,之后便睡得有些安稳了。
待得一觉醒来,天还未全亮,桌上烛台中的蜡烛也不知什么时候燃起的,此时不过还剩寸余长,微红的烛焰偶尔跳动一下,在桌上投下一片阴影。跳跃的或明或暗的微弱光线,让王卉凝勉强能看清楚半撩起的帐幔之下侧趴着的那张疲惫苍白的脸。
飘雪一向梳理得极整齐不带任何饰物的发髻微有些凌乱,一缕碎发从鬓角散乱而出,一直透过露在上面的右脸,耷拉蜿蜒至并不丰润的唇角。她两条细长的黑眉微蹙着,原本墨黑的眸子因蒙在紧闭的眼皮之下,并看不到她寻常极淡的神色。
“姨娘,你醒了,可有觉得身体松透了些。”王卉凝不过略动了动身子,飘雪已是一个激灵抬起了头,一只手迫不及待地探到了她的额头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