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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辈子子，长到她有印象的就是在过着别人的人生。
“十一，怎么了？”风老太太看她脸色不对，担忧地唤着她。
笙歌这才回过神来。
摇了摇头，她淡漠地说着：“没事，就是想起了我义兄，可惜他有事离开了，不能亲眼看着我穿嫁衣出嫁的一幕，有点可惜罢了。”
她说得云淡风轻，可个中情绪，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既希望顾南笙来，又不希望他来。
很矛盾，但是不管哪种，他们之间必有一人受到伤害。
既然结果无法改变，她宁愿这一次承受痛苦的人是她。
风老太太也没怀疑，笑着宽慰她：“姑娘家出嫁，希望有亲人在侧总是正常的，不过你比我当年要厉害多了，我当年出嫁可是抱着我母亲痛哭了好半天。”
闻言，笙歌轻轻笑了笑。
风老太太并无坏心，她不该将一些不好的事情摆出来，让一个老人在晚年还不得安宁，这不符合她一贯的作风。
☆、第220章 阴阳路上摆渡人（30）
拜堂的吉时很快就到，笙歌一块红布盖住头，由媒婆搀扶着走着。
大堂的人很多，风老太太作为唯一的长辈，正满面春风地坐在高位上，脸上的喜色怎么都盖不住。
笙歌来到风学良身旁，他从媒婆手中接过她纤长白皙的玉手，柔情地在她耳边说道：“十一，以后我绝不负你。”
这是他的承诺。
他已经负了一个十一，这一次，绝不会负了她。
盖头下的笙歌略带嘲讽地勾了勾唇角，声音平静无波地说道：“这样最好。”
话落，媒婆的声音同时响起。
“吉时已到，新人拜堂。”
风学良面带笑意地牵着笙歌，温声细语地说道：“我扶你过去拜堂。”
“嗯。”淡漠地应了声，笙歌顺从地跟着他走着。
媒婆等他们各就各位之后，才高声喊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笙歌和风学良先是对着门口方向鞠了一躬，然后才对着风老太太鞠躬。
看着他们出奇一致的动作，风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就连声音都带着一股喜气洋洋的意味。
“好好好，我老婆子的心总算放下来了，以后你们夫妻之间就相互扶持，不过学良你要记住千万别辜负十一，你要是敢欺负她，我第一饶不了你。”
风学良闻言，有些无奈：“母亲，我心疼十一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欺负她呢？还有，我绝对不会辜负十一的，绝对不会。”
说罢，他深情款款地看向笙歌，温声细语地说道：“十一，你相信我吗？”
笙歌有些摸不清他们的意思。
这堂还没拜完，就先开始唠家常了？这果然不一样的地方就有不一样的人生啊！
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她才轻声回道：“当然，以后你是我的丈夫，我不相信你相信谁？”
说着，她被自己恶心到了。
盖头下的脸露出嫌弃的表情，只不过没人看到罢了。
风学良自然信以为真，难掩激动地说道：“太好了，十一，你能相信我太好了。”
这个时候，他根本不想去考虑她的是真是假，他只知道她愿意相信他。
他真怕因为他曾经的那些错事，而让她对他心存芥蒂。
不过还好，她相信他。
媒婆看着已经商量得差不多的两人，笑眯眯地喊道：“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笙歌转向风学良，不过她没有急着鞠躬。
隔着半透明的红盖头，她亲眼看着面带笑意的风学良弯下腰，而她却迟迟没有动作。
“新娘子，快行礼啊！”媒婆看她久久没动静，不由地催促起来。
“十一，怎么了？”风老太太也开口了，不过却是在关心她。
笙歌拧着眉，没有说话。
这四周的气压很低，直觉告诉她，顾南笙来了。
果不其然，一阵狂风大作之后，所有人都静止不动了。
顾南笙一身黑衣，满身冷气地出现在她面前，正冷冷盯着她看。
“你真打算牺牲自己去报仇？值得吗？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你会失去什么？”
他的目光很冷，可他的声音更是寒可入骨。
笙歌第一次知道，原来一个人还能有这样冷冽的时候。
☆、第221章 阴阳路上摆渡人（31）
嘴角勾起一抹嘲弄，她冷笑着迎上他的目光，戏谑道：“如果我非嫁不可呢？”
“那我就把他杀了。”
他看着玩世不恭的她，突然有种想要掐死她的冲动，可是他忍住了。
只不过他充满杀气的眸子，已经出卖了他。
笙歌目睹他眼里毫不掩饰的杀意，不由地愣了愣。
不是说这世间最无情的当属冥王吗？她何其幸运，竟然目睹了一个掌握生杀大全的冥王动情。
只是，这是因为她吗？
还是因为，她是鬼而已？
她看不懂他，真的看不懂。
抿了抿唇，她云淡风轻地走到一旁坐下。
“如果你敢杀了他，那么我就会尽我所能杀了你，哪怕我不一定是你的对手。”
若说无情，她才是最厉害的。
顾南笙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她会用这种决绝的方式逼他放弃。
他有瞬间的愣怔，不过转眼间，他就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模样。
抬手一挥，狂风起，一道道劲风化作一把把无形的利刃，直直往风学良的命门飞去。
见状，笙歌瞬间飞到了风学良面前，用身体替他挡下这致命一击。
顾南笙气得浑身发颤。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当真愿意为了这个男人和我作对？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你不会。”她说得斩钉截铁，眼里是她自己都未曾发觉的坚定。
对上她信任的目光，顾南笙知道自己败了，败得一败涂地。
他苦笑着向后退去，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悲伤。
“呵！既然这样，那就用他的命增加你摆渡的数量，这次地府逃出了三千孤魂野鬼，只要你将他们全都摆渡，这件事我就此作罢。”
笙歌突然愣了愣，好半天，她才淡漠地点头应道：“好，那就一言为定，我解决完事情后还阳，从此两不相欠。”
“两不相欠？呵！好一个两不相欠！”
顾南笙眼里写满了受伤。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狼狈过，被人伤得这样体无完肤。
他甘愿放弃一切，结果换来的只是一句两不相欠。
好，既然她想要两不相欠，那他成全她！
狂风骤起，顾南笙消失了。
眼睁睁看着他离开，笙歌突然觉得心就像空了一块一样。
难受，不舍，更多的是受伤。
她似乎每一次都会伤害一个叫做顾南笙的人，每一次她都不由自主觉得心疼，却每一次她又觉得无可奈何。
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苦笑着摇了摇头，她暂时停止了胡思乱想，然后盖好被吹飞的盖头，才让众人清醒过来。
而所有人清醒过来之后，都像是共同失忆了一般，直接免去了他们对拜的环节，直接将她送进了洞房，就连风学良，都绝口不提拜堂这件事。
如果不是知道什么了什么，笙歌都要怀疑到底是不是自己失忆了，或者自己得了什么臆想症。
夜色渐深，门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没一会，开门声响起。
风学良带着醉意走进来，隔着一段距离定定地看着她。
“十一，你一定不知道，其实你很漂亮，其实我也很喜欢你，可是我先遇见了晴儿，我错把好感当喜欢，错把喜欢当深爱，而这一错，就是整整十年。”
“十一，你知道这十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你一定不知道吧？那我慢慢告诉你，好不好？”
说着醉话，风学良歪歪扭扭地向她走去，脸上是自然流露的痛苦和难过。
☆、第222章 阴阳路上摆渡人（32）
这一刻，笙歌无疑是冷漠的。
她避开了扑过来的风学良，将他推到在床上，任由他一个人发着酒疯。
“当日为了救晴儿，我威胁你付出性命给她续命，又听信他人之言对你家人赶尽杀绝。你不知道，这件事成了我心中永远的痛，是我心中永远的伤疤，时不时就复发，疼得无以复加。”
“外人都以为我风学良有多光鲜，可是没有人知道我内心的痛苦，包括我曾经以为自己深爱着的晴儿。她是我的枕边人，可她却不是那个真正走进我心里的女人，而你才是，可是这件事，我发现得太迟了。”
“我想给你偿命，可母亲不允许，她说即便我要偿命，也得给风家留下香火才能去偿命，但是她又说了，为风家留下香火的人绝对不能是晴儿。”
“因为这件事，我痛不欲生，却又不敢做出不孝的事情来，而我和晴儿之间也渐行渐远貌合神离。我曾答应过她，我不会娶别人，更不会纳妾，所以我只能苟活着，在她们两个女人之间不停地挣扎。”
“可是有些事情，终究不是我能控制的，我很控制自己，我几乎很少去碰晴儿，哪怕有也是因为被她缠得不行了。每一次我都很小心，确保她不会怀上孩子，可是终究有些意外发生了，我喝醉了在她房里醒来，没多久她就被大夫诊断出是怀孕了。”
“不管我爱不爱她，可是她肚子里的终究是我风学良的骨血，我不忍心伤害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但是我知道母亲一定不会让她生下这个孩子，所以我唯有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面安抚晴儿，一面顺着母亲的意思做事。”
“很多时候我都觉得很是为难，我甚至想过就此偿命给你，可是我终究放不下母亲。她一个人含辛茹苦把我养大，我是她唯一能信任的人了，我要是走了，我怕她受不了这个打击，所以我还是选择了苟活。”
“可是十一你的出现，却打破了一切的平衡，你让我发现了内心深处的感情，也让我知道了自己不该一错再错，我想了很久才确定，你是十一。”
闭着眼睛说完了这番话，风学良才从床上爬起来。
与刚刚的醉意朦胧不同，此刻的他，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清明。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笙歌，坚定不移地说道：“你就是十一，是我永远都放不下的十一对不对？”
笙歌眉头紧锁地看着他。
其实认真说起来，她一直认为风学良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可是如果他所说的属于，那么或许他是不是渣得太彻底。
不过这一切，无从求证。
两人足足对视了一分钟，笙歌才若无其事地走到桌子旁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还有，你不是见过你那未过门的夫人了吗？她和我不一样，从里到外都不一样，这一点你不是很清楚吗？”
这也正是他疑惑的地方，不过疑惑归疑惑，这点把握他还是有的。
☆、第223章 阴阳路上摆渡人（33）
“当晚你并没有和她同时出现在我面前，而你和她那么相像，如果你是她，那么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你死了，如今的你只是以另一种形式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知道你想找我复仇，如果你想要我的命，随你拿去。”
话落，他仰起脖子对着她。
这番话，他想了很久了。
如果不是喝了那么多酒，他根本无法相信自己这荒谬的想法。
如果喝了酒，他不会说这些。
他说得有理有据，即便笙歌想不承认也有点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