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贵不贵呢?”
“小事一桩。”
“你为什么迟到呢?”
“我是故意的。我很快就会告诉你为什么。”
他咬了一大口三明治。
然后他说道:“我们今天要谈我们这个时代的哲学。”
“有什么重要的哲学事件发生吗?”
存在哲学
“很多……各种潮流都有。我们要先讲一个非常重要的潮流,就是存在主义。这是一个集合名词,代表几股以人存在的情况为出发点的哲学潮流。我们通常谈的是二十世纪的存在哲学。这些存在主义哲学家中有几个是以祁克果,乃至黑格尔等人的学说为基础的。”
“嗯。”
“另外一个对二十世纪有很大影响的哲学家是德国的尼采(FriedrichNietzsche),生于一八四四到一九OO年间。他同样反对黑格尔的哲学以及德国的‘历史主义’,他认为我们应该重视生命本身,而不必对历史和他所谓的基督教的‘奴隶式道德’过于注意。他希望能够造成‘对所有价值的重新评价’,使强者的生命力不会受到弱者的拖累。根据尼采的说法,基督教和传统哲学已经脱离了真实世界,朝向‘天堂’或‘观念世界’发展,而人们过去认为的‘真实’世界事实上是一个‘伪世界’。他说:”要忠于这个世界。不要听信那些让你有超自然期望的人。‘“
“然后呢?”。
“祁克果和尼采两人同时又影响了德国的存在主义哲学家海德格(MartinHeidegger)。可是我们现在要专门来谈法国存在主义哲学家萨特(Jean—PaulSartre)。他生于一九O五到一九八O年间,是存在主义者(至少是信奉存在主义的一般大众)的领袖。他的存在主义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一九四O年左右尤其风行。后来他与法国的马克思主义运动结盟,但他本人从来没有加入任何党派。”
“是因为这样我们才在一家法国咖啡厅见面吗?”
“我承认这是有目的的。萨特本人经常出入咖啡厅。他就是在这样的咖啡厅里遇见他终身的伴侣西蒙波娃(SimonedeBeauvoir)的。她也是一位存在主义的哲学家。”
“一位女哲学家?”
“对。”
“大好了,人类终于变得比较文明了。”
“可是我们这个时代也有很多新的问题。”
“你要讲的是存在主义。”
“萨特说:”存在主义就是人文主义。‘他的意思是存在主义者乃是以人类为出发点。必须说明的是:他的人文土义对于人类处境的观点要比文艺复兴时代的人丈主义者悲观得多。“
“为什么呢?”
“祁克果和本世纪的若干存在主义哲学家都是基督徒,但萨特所信仰的却是所谓的‘无神论的存在主义’。他的哲学可以说是在‘上帝已死’的情况下对人类处境所做的无情分析。‘上帝已死’这句话是尼采说的。”
“说下去。”
“萨特和祁克果的哲学中最主要的一个字眼就是‘存在’。但存在不等于活着。植物和动物也活着,它们虽然存在,但并不需要思考存在的意义。人是唯一意识到自己存在的生物。萨特表示,一个东西只是在己(initself)而人类却是为已(foritself)。因此人的存在并不等于东西的存在。”
“我同意。”
“萨特进一步宣称,人的存在比任何其他事情都重要。我存在的这个事实比我是谁要更加重要。他说:”存在先于本质。,“
“这句话很复杂。”
“所谓的本质是指组成某些事物的东西,也就是说某些事物的本性。但根据萨特的说法,人并没有这种天生的‘本性’,因此人必须创造自我。他必须创造自己的本性或‘本质’,因为他的本性并非是一生下来就固定的。”
“我明白了。”
“在整部哲学史中,哲学家们一直想要探索人的本性。但萨特相信,人并没有一种不变的‘本性’。因此,追求广泛的生命的‘意识’是没有用的。换句话说,我们是注定要自己创造这种意义。我们就像是还没背好台词就被拉上舞台的演员,没有剧本,也没有提词人低声告诉我们应该怎么做。我们必须自己决定该怎么活。”
“事实上,真的是这样。如果我们能在圣经或哲学教科书中学到该怎么活,就很有用了。”
“你讲到要点了。但萨特说,当人领悟到他们活在世上,总有一天会死,而且没有什么意义可以攀附时,他们就会愈加恐惧。你可能还记得祁克果在形容人存在的处境时,也用过这个字眼。”
“嗯。”
“萨特又说,人在一个没有意义的世界中会感到疏离。当他描述人的‘疏离’时,乃是重复黑格尔的中心思想。人的这种疏离感会造成绝望、烦闷、厌恶和荒谬等感觉。”
“感觉沮丧或觉得一切都很无聊是很正常的。”
“的确如此。萨特所描述的乃是二十世纪的城市人。你也许还记得文艺复兴时期的人文主义者曾经兴高采烈地强调人的自由与独立。萨特则觉得人的自由是一种诅咒。他说:”人是注定要受自由之苦的。因为他并没有创造自己,但却是自由的。因为一旦被扔进这个世界里来,他就必须为他所做的每一件事负责。“‘”可是我们并没有要求被创造成自由的个体。“
“这正是萨特所要说的。可是我们仍然是自由的个体,而这种自由使我们注定一生中要不断地做选择。世上没有我们必须遵守的永恒价值或规范,这使得我们的选择更加有意义。因为我们要为自己所做的事负全责。萨特强调,人绝对不能放弃他对自己行动的责任,也不能以我们‘必须’上班、‘必须’符合中产阶级对我们生活方式的期望为理由。逃避为自己做选择的责任。如果我们逃避这项责任,就会沦为无名大众的一分子,将永远只是一个没有个性的群体之一,逃避自我并自我欺骗。从另外一方面来说,我们的自由迫使我们要成为某种人物,要‘真实’地活着。”
“嗯,我明白了。”
“在道德的抉择上也是如此。我们永远不能把错误归咎于‘人性’或‘人的软弱’等等。我们可以发现时常有成年男子做出种种令人厌恶的行为,却把这样的行为归咎于‘男人天生的坏毛病’。可是世上没有‘男人天生的坏毛病’这种东西,那只是我们用来避免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借口罢了。”
“总不能把样样事情都怪在它头上。”
“虽然萨特宣称生命并没有固有的意义,但他的意思并不是说什么事情都不重要。他不是我们所谓的‘虚无主义者’。”
“什么是虚无主义者?”
“就是那些认为没有一件事情有意义,怎样都可以的人。萨特认为生命应该有意义,这是一个命令。但我们生命中的意义必须由我们自己来创造,存在的意义就是要创造自己的生命。”
“你可以说得详细一点吗?”
“萨特想要证明意识本身在感知某件事物之前是不存在的。因为意识总是会意识到某件事物。这个‘事物’固然是由我们的环境提供的,但也是由我们自己提供的。我们可以选择对我们有意义的事物,借以决定我们所要感知的事物。”
“你可以举个例子吗?”
“例如同一个房间内的两个人对于这个房间的感受可能大不相同,这是因为当我们感知我们的环境时,会赋予它我们本身的意义(或我们的利益)。一个怀孕的女人也许会认为她走到哪里都可以看见别的孕妇,这并不是因为从前没有孕妇,而是因为她自己怀孕这件事使得每一件事在她眼中都有了新的意义。一个生病的人也许会认为到处都看得见救护车……”
“嗯,我明白了。”
“我们本身的生活会影响我们对这房间内事物的看法。如果某件事情与我无关,我就看不见它。所以我现在也许可以告诉你我今天为什么迟到了。”
“你是有目的的,对吧?”
“你先告诉我你进来时看到什么。”
“我注意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你不在这里。”“你看到的第一件事物却是一件不在这里的事物,这不是很奇怪吗?”
“也许吧。可是我要见的人是你呀。”
“萨特就曾经用过一次这样的咖啡厅之行说明我们如何‘虚无化’与我们无关的事物。”
“你迟到就是为了要说明这点?”
“是的,我想让你了解这个萨特哲学中的主要重点。你可以说这是一次演习。”
“少来!”
“当你谈恋爱,正等着你的爱人打电话给你时,你可能整晚都会‘听见’他没有打电话给你。因为你整个晚上注意到的就是他没有打电话来。当你跟他约好在火车站见面时,月台上人来人往,而你没有看见他。这些人都在那儿,但他们对你却是不重要的。你甚至可能觉得他们很讨厌,因为他们占去大多空间了。你唯一注意到的事情就是他不在那儿。”
“多悲哀呀。”
“西蒙波娃曾试图将存在主义应用到女性主义上。萨特已经说过,人没有基本的‘本性’。我们必须创造自我。”
“真的吗?”
“我们对于两性的看法也是这样。西蒙波娃否认一般人所谓的‘女人的天性’或‘男人的天性’。举例来说,一般人都说男人有所谓的‘超越的’或‘追求成功’的天性,因此他们会在家庭以外的地方追求意义和方向。而女人则被认为具有与男人完全相反的生活哲学。她们是所谓‘内在的’,意思就是说她们希望留在原地。因此她们会做养育小孩、整理环境等比较与家庭有关的事。今天我们也许会说妇女要比男人关心‘女性的价值’。”
“她真的相信那些话吗?”
“你没有在听我说。事实上,西蒙波娃不相信有任何这种‘女人天性’或‘男人天性’存在。相反的,她相信女人和男人都必须挣脱这种内在偏见或理想的束缚。”
“我同意。”
“她主要的作品名叫《第二性》,一九四九年出版。”
“第二性是什么意思?”
“她指的是女人。在我们的文化里,妇女是被当成‘第二性’的。男人好像把她们当做臣民,把女人当成是他们的所有物,因此剥夺了她们对自己生命的责任。”
“她的意思是只要我们愿意,我们就可以自由独立?”
“是的,可以这么说。存在主义对于四十年代到现在的文学也有很大的影响。其中包括戏剧在内。萨特本身除了写小说外,也写了一些剧本。其他几位重要的作家包括法国的卡缪、爱尔兰的贝克特、罗马尼亚的伊欧涅思柯和波兰的康布罗维区(Gombrowich)。他们和其他许多现代作家的典型风格就是我们所说的‘荒谬主义’。这个名词专门用来指‘荒谬剧场’。”
“啊。”
“你知道‘荒谬’的意思吗?”
“不就是指没有意义或非理性的事物吗?”
“一点没错。‘荒谬剧场’是‘写实剧场’的相反。它的目的在显示生命的没有意义,以使观众起而反对。它的用意并不是鼓吹人生没有意义,其实正好相反。他们借着显示、揭发日常生活情境的荒谬,进而迫使旁观者追求较为真实而有意义的生命。”
“听起来挺有意思的。”
“荒谬剧场经常描绘一些非常琐碎的情境,因此我们也可以称之为一种‘超写实主义’。剧中描绘的就是人们原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