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必了,我就在这里等一会。”谢辞言拢紧批风,捧着花瓶静候。时间悄然流逝着,他终于不耐,又隐隐带着不安,斟酌片刻,亲自推开了里间的房门。
眸底倏然冻结如冰。
“砰。。。”好好的琉璃瓶碎裂得四分五散,面色冷到极点的男子指尖一动,暗器便深入门外谢五的膝盖里,扑通一声中,他听见那人前所未有的冷然道: “她若有事,你便生不如死。”
谢五忍痛望向床塌上的女子,她紧紧蜷缩着,巴掌大的小脸一片惨白,呼吸间气若游丝,这一刻,谢五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错误。
“对不起。”谢辞言轻轻搭上苏袖月微弱的脉搏,轻抿唇角间,合上了门扇,扯开了女子纯白的亵衣,袖中的银针随之入她后背要穴。
一炷香的时间过后,他拭去额间细汗,悬着的心才放下,高热是什么概念,一个来不及就要人性命,稍轻一点,也极损神智。
重新安置好苏袖月,谢辞言吩咐属下叫来泠二,当面让她替病塌上的人用热水稍稍擦拭。而后便是亲自煎药,亲自喂药。
一番折腾,已近正午时分,谢辞言才想到门外跪着的谢五,他走近收回暗器,止血后问道: “昨夜发生了什么,如实道来。”
“属下、属下睡迷糊了。”
“住口!”谢辞言清冷扫过,谢家九卫个个警觉,她发生了什么,但凡有一点动静,你也该知晓。
“属下。。。”谢五瞥过一旁看着炭火的泠二,战战兢兢不敢答话。
“我知道了。”谢辞言精致的眉目染上戾气,广袖忽动,一枚冰雪般的箭弩便刺入泠二肩胛,女子的痛呼声中,他问: “说与不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谢五失职,多半是与这个女人有关。
“属下知错,与她无关。”
“是吗?”谢辞言指尖又轻轻一动,刹那间,只见泠二另一边肩胛也被刺穿,鲜红的血流淌了一地,在谢五震惊的神色中,他唤来了另外两名谢卫。
“谢六,谢七。。。”
“属下在。”
“把她带下去。”谢辞言拨弄着箭弩,唇角轻扬: “好好照顾。”
“公子!”谢五听言连连磕头,“此事属下一力承担。。。”她是个女子呀,怎能如此残忍?
谢辞言忽地就笑了,如冰雪绽放,“放心,我只是想让她也尝尝。。。难受至死却无人照料的痛苦,至于你所想的那些龌龊事,该好好反省了。”话落,他推动轮椅,头也不回: “从今往后,只有谢家八卫。”
第66章 女儿心思⑥
谢五颓然地瘫倒在地; 却无颜面对谢六谢七悄然投来的目光; 谢辞言当年救他们于危难; 这份恩情; 是他相负。
若说舍弃性命也无妨。
可从谢家九卫中除名; 这件事,比死了更难受。
只是不知道,当谢五知晓他真心相待的女人怀揣着那样的用心,又会是何种心情?
下午时分; 纷纷扬扬的雪花又飘落了下来; 鹅毛般; 轻巧又纯白,暂留于麓山书院准备的慕容朔云棠等人稍作休息,机缘巧合地; 同时推开了窗。
二人相视一笑; 却再回不到从前那般; 中秋那次过后; 无论云棠如何相问; 慕容朔都只说不知她下落,时光流淌中; 很多东西都变了; 不变的; 大概只有这纷纷扬扬的雪花。
云棠伸手接了几片雪花,隔窗望向旁边,“慕容兄; 一切顺利?”
“都好。”少年轻轻点头。
“你呢?”他终究多问了一句。
“也好。”云棠粲然一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昨夜突然胸闷的很。。。”顿了顿,少年有些落寞道: “我很担忧他。”不知道为什么,云棠总感觉冥冥之中他与苏袖月定有牵连,他还能感觉到他,他也会努力找到他。
“他?”慕容朔微微一怔,习惯性不动声色,却留了心思。合上窗扇,少年隔绝了簌簌落雪,心却无法再宁静下来。
祈愿寺的晨钟暮鼓依旧准时响起,透过天际的晚霞把白雪染就一地温暖,檐角的积雪渐歇,隐隐有水滴声滑落。
苏袖月昏昏沉沉醒了几次,朦胧间都能看见一抹人影守在一旁,和着淡淡的药香,让人心安。
天色渐渐黑透,屋内也未掌灯,再醒来时,她隐约感觉到一个怀抱,气息清浅,费力地抬起眼皮,黯淡的光线中,本就模糊的人影更加模糊。
眩晕又袭来,她无力地闭上眼,跌落在那人怀里更深处。
少年怔了怔,剔透眸底的复杂神色一闪而过,随之修长的双臂搂得更紧,他把下巴轻抵在她额头,敛眸间掩去了所有的心疼。
一分一秒,门外亮起了灯盏,白色窗纸上映出一张精致的侧脸。呼啸寒风中,谢辞言指尖轻敲轮椅,没有说话,静候着少年出门。
“我知道。”慕容朔轻轻放下怀中的女子,重新系好寒凉的披风,回眸深望一眼,推门而出。
“阿朔,你不该来。”谢辞言抬首望去,声音很轻: “宣帝留在摘星楼里的眼线不少,一部分虽被迫为我所用,也有人在控制之外。若非必要,你不该冒这个险。”
少年没有应声,袖中的手却越握越紧,在这个亦父亦兄的男人面前,他艰难地牵了牵唇角,苦涩一笑,“谢辞言,你知道吗?”
“我什么都有,也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轮椅上的男子久久才应声,“不要后悔。”他的声音有些微哑,不知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眼前少年听的。
慕容朔听言松开掌心,指尖撇向栏杆上的积雪,很快就消融成水,他黯然道: “是啊,有人说过,覆水难收。”
“没骗我是真的,利用我也是真的。”
“慕容公子,你以为,泼出去的水,还能再收回吗?”
那日苏袖月的话语犹记于心,少年拢上连帽,消失在风雪中。
身后,蓝衣如水的男子轻叹一声,袖中的手亦松了开来,不过短短几月,谢辞言对里面病塌上的人就已觉不同,起先未察,只当是怜惜弥补,直到她那样苍白脆弱地出现在眼前,他那些悄然隐匿的心思才一点一点渗透开来。
谢辞言以为,除了当年那个人,除了那份恩情,他不会再为任何女人心动,直到夜间辗转,眼前尽是病塌上那人的笑靥时,他方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心动。
心动,是建立在相互欣赏的基础之上,而非一方高于一方的恩情施舍,那不是爱,而是情义。九年前十五六岁的谢辞言还不明白,那颗未曾被人开发的少年心在危难时遇见便狠狠记住的女子,比自己年长七岁的那个女子,那个作为慕容朔和慕容笙生母的女子,其实并非心动,只是他以为,记住且愿意为之舍弃性命的便是爱。
直到后来,他也救了许多人,也有许多人这样看他。
谢辞言想,他会为那个女子付出一切,却从未想过去占有,亦没有那些与爱相随的负面情感,可直到此刻,刚刚,慕容朔在里面抱着苏袖月时,他刻意低首不去看,却在心里第一次尝到了他道不明的滋味,也许,这才是心动吧。
见到她会喜,想捧着那开得最好的花去见她,却又在见到她入他人怀抱时,心里会发涩。
什么时候这样的?谢辞言想不起来了,一开始,只是喜欢和她相处的感觉,难得有一个女子思想见地与他相同,甚至许多其他观念,是他也所不能及的。
印象最深刻的是,有日他教她煮茶,问她: “眼下这几种,你看哪种最好?”苏袖月却摇摇头,一杯又一杯细细品后,才给出点评,言语中亦未论及哪种最好,而是每种各自的优缺点。
谢辞言从未遇见这样的品茶人,他轻轻一笑,“你品茗的方式倒是精致。”苏袖月回以一笑,眼睛愈发亮得出奇,“品茗如品人,未观全貌,不予置评,就如同公子,我暂时无从定论。”
“若是观全貌呢?”他欣赏道。
“喏。”苏袖月指了指细细品过后的几盏茶,“即便观全貌,也不一定要对比,每个人口味不同,没有最好的,只有最合适的。”
谢辞言眸底忽亮,“人也是如此吗?”
“人就更不同了。”她一边按他教的方式沏茶,一边淡淡说: “人与茶不同,茶放久了只会变坏,人相处久了,却会有万千种可能,所以评价一个人,永远为时过早。”
这句话,谢辞言记得很清楚,慢慢地,他看她多了欣赏,怜惜之情也悄悄更盛。在这样的点滴相处下,他如掘金人般,一点一点发现她的闪光点,从远超于当世的兵器图纸,到诡谲却惊艳的作战部署,苏袖月真正成长的同时,也深深在谢辞言心底扎了根。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为什么那几位算得上惊才绝艳的人物会对她另眼相看。因为连谢辞言自己。。。都不能免俗,他是个凡人,自然也向往明月清风。
泠二或许永远不能明白,得优秀男子倾心的方式并非去迎合贴近他,而是成长得足够优秀,与他比肩,令他仰慕。
你若盛开,清风自来。
足够优秀的人,才值得配上同样优秀的人,这世间,灰姑娘的故事终究也只是故事。听听可以,切莫当了真,时间还是要花在提升自己上面,而不是。。。做白日梦。
要知道,优秀的人从来眼不瞎。
第67章 女儿心思⑦
更漏声中; 漆黑的夜趋近破晓; 东方第一缕光线升起; 穿透薄雾; 反射在玉砌的积雪地上。
苏袖月推开门; 一望无际的白,被压弯的枝头上偶有细碎的落雪声,隐隐透出几点墨绿。
她伸出手,想摸一摸这难得的生机; 回廊拐角处却传来一声清喝: “不要命了吗?”斥责的语气; 却似透着三分的柔情。
苏袖月回头望去; 精密的轮椅轻轻转动,来人着墨绿色棉质锦袍,衣摆袖口浅绣着淡淡纹印; 他外罩纯白狐裘; 愈发显得那张脸精致如玉。
“公子。。。”苏袖月低低唤了一声; 苍白的双颊悄然薄红; 昨日夜里; 那揽她于怀抱的人是他吧。摘星楼里除了谢辞言,不会是别人。
她的思绪微微一动; 抬眸望向谢辞言手中捧着的花瓶。
一枝开得极盛的淡黄梅花。
“瓶子。。。换了吗?”她问。
“是啊; 不小心打碎了。”谢辞言递到她手中; “所以换了一个,你看喜不喜欢?”苏袖月依言看去,新换的琉璃瓶远比原来的精细; 连烧制中自然形成的纹路都无可挑剔。
心里那异样的感觉越发浓烈,从昨夜的怀抱过后,她在最无能为力的时候嗅到的最温暖安心的味道,不知不觉在心底蔓延开来。
手,试探着搭上他的椅背: “公子,我推你走走吧。”谢辞言怔了怔: “好,”无人看见,他低首间殷红的唇角轻轻翘起。
多年后,谢辞言总会想,若时光就停在她向他伸出手的这一刻该多好,若一起走走的这条路永无尽头该多好,若她留在他身边,该多好。。。。。。
年关将至,除旧迎新。
摘星楼里里外外都张灯结彩,从谢辞言亲提的春联到细心备置的各种吃食,年味渗透在每一个微小处,从内里溢着暖意。
谢六谢七跟随多年,还未见过谢辞言这样重视一个节日,不过他们深知这位主因人而异的本事,得他谢辞言青眼的,不可能也成可能,不受待见的,能做的也不做。
自然这样的热闹,与破旧的柴房无关,与柴房里的女子无关。
除夕夜那日,谢辞言换了件平生未穿过的最鲜亮的衣服,又难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