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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肚子又是不好瞧的。
“没事,雷太医,你尽管瞧,朕就将皇后交给你了!”
雷诺成感激万分,郑重叩首:“臣谢陛下信任。”
弯腰,小心掀起阮玉衣角……
“老混蛋,你在干什么?”朱骁大怒。
“陛下,臣是想……”
“你想什么?”
“臣不过是想……”
“你竟然还敢想?”
“可是陛下,臣若是……”
“没有什么‘可是’,朕告诉你,想也不要想!”
雷诺成就苦了一张脸。
“你怎么还不动?朕不是将皇后交给你了吗?告诉你,皇后若是有个万一……不不不,小玉什么事都不会有。雷诺成,你还杵在那干什么?还不给朕看看皇后?你放心,皇后若是安好,朕重重赏你!”
雷诺成又战战兢兢掀了阮玉的衣角。
“老东西,你给我把手放下!”
每天,每天问诊的时候朱骁都要这般反复无常,弄得雷诺成无奈,阮玉也几近崩溃。
你说你非要人家察看,可人家也没有透视眼,要人家怎么看?
可是朱骁就要这般蛮不讲理,弄得雷诺成头发胡子都掉了大半,老上火了。
这种日子直持续到景月的来临方算结束。
景月,临川人士,是王冲五年前收的弟子。因遭遇难产,为王冲所救,后丈夫去世,便跟王冲行走天下,活人无数,乃王冲座下最得意的门生。
至于王冲……
景月说,小冲大夫两年前来到京城后就给她写了封信,说是有要事远行,归期未定。
阮玉觉得,她当是回到了现代社会,更或者,找到了心中的归宿,在惋惜不知何日相见能不能相见的同时,又不免为其祝福。
而对于景月,雷诺成是非常不佩服的,毕竟有王冲先入为主,于是对这位三十上下面目干净的女人很是不以为然,还多次言语挑衅。
大约是年龄跟走南闯北的缘故,景月对这等挑衅总是一笑而过,阮玉看不下去了,警告雷诺成,若再倚老卖老,她就让景月收别人为徒。
怎奈她现在变成了小女人,胖乎乎的小手一指,丝毫没有威慑力,而朱骁对景月的本事也颇多怀疑,结果助长了雷诺成的歪风邪气。
好在有本事的人总是用事实说话也信奉事实,就在景月当场为一只耗子做了剖腹产并细心照料令母子十鼠全部平安之后,雷诺成心悦诚服的拜倒在景月的石榴裙下,年近六旬的老头子亲自带景月与那十只老鼠入太医院,在所有人面前恭恭敬敬的唤景月“师傅”,惹人嘲笑,却反笑人有眼不识泰山。
后有人得知真相,感叹景月本事与他的奇遇的同时不由怀疑:“老雷,这剖腹产剖的是女人,就算你学得炉火纯青,可是这世上,有哪个女人或者是哪个女人的相公肯让男大夫为她做剖腹产呢?”
雷诺成顿时如泻了气的皮球,又苦了脸。
朱骁也观摩了剖腹产,回来之后一言不发,晚饭都没吃,搂着阮玉一夜无语。
天快亮的时候,阮玉迷迷糊糊的听他唤自己的名字,睁开眼,却只见他睡着,然而脸上满是泪痕。
就这样,在众位太医及景月的细心照料下,在朱骁的提心吊胆下,阮玉的孕期完满的达到了七个月。
北方刚刚立春,可是小风依旧嗖嗖的刮着,刀片似的,可谓春寒料峭。
阮玉却热得不行。
她现在好像成了火人儿,每日里只穿着夏装在殿中走动,数个宫人围着她打扇,仍然不断冒汗。
第210章 忧心忡忡
阮玉要求撤火盆,换冰盆,朱骁坚决不允,反倒将地龙烧得旺起来,只开了窗子通风,又拿十几层纱将窗户堵着,让风徐徐而入。为避免燥火上升,索性弄了两口半人高的青瓷千莲盆池进来,美其名曰“看能不能开出莲花”。
又将宫女排了班,轮番给她打扇。
“你现在都是虚火,强压不得,否则日后定要遭罪。”
朱骁一向火力旺,早前屋里可不生火就过夜的,此刻敞衣裸怀,很粗犷的拿了大蒲扇教育她,身边亦围着圈打扇的宫人,个个小脸通红,不知是因为热还是为男色所诱。
白天还好说,一到晚上,阮玉就睡不着觉。
不是热,而是这孩子特别爱动,如今好像在她肚里练起了拳脚,令她这般躺着不行,那般躺着还不行,而且喘气也费劲,憋得来回翻身。
朱骁抱住她,口里半是清醒半是含混的咕哝:“孩子又在闹你了?”
阮玉心烦意乱,又不想惹着他安睡,他最近很忙,朝会的时间越来越长,奏折也要批到很晚,每天只能睡两个时辰,还要屡屡被她弄醒。
“朱骁,我们分开睡吧,省得我总吵到你。”
“不要!”
朱骁将她按回去:大掌摸着她的肚子:“宝宝不要吵,让娘好好睡一觉。”
可是孩子闹得更欢了。
“朱骁,我不是跟你别扭,我是真的不想吵到你。我也不走远,就在榻上。要不,你到榻上去睡?否则总是这样,我实在是,实在是太难受了……”阮玉说着说着就哭起来。
“你哭什么?是不是这阵子睡不好心里难过?嗯,我知道了,不过咱们谁也不走,若是你要辛苦,我就陪着你辛苦。孩子是咱们两个的,是苦是乐咱们都得在一起!好了,快把眼泪擦擦,你要怎样才能稍微舒服些?这样?还是这样?或者咱们说说话,你能好过些?”
阮玉声气顿了顿,抱住他放声大哭。
日子翻翻转转的到了五月,阮玉折腾得愈发难受,可是孩子好像爱上了这个狭小的空间,产期都过了,依旧不肯离开她。
御医如今来往紫阳宫更加频繁了,景月干脆住进了偏殿,然后每个人都跟她说一切正常,只待生产。
阮玉却疑心颇重,而且自打入了五月,孩子开始变懒了,她不禁心惊肉跳。
朱骁倒仿佛很乐观,说什么包公是怀胎十四个月所生,哪吒更是孕育了三年,事实证明,但凡喜欢赖在娘肚子里的都是不同凡响的孩子。
阮玉清楚他只是在安慰自己,因为有次,她见景月请了他出去。
不用问,景月定是跟他讲,若是再耽搁下去,母子都会有危险,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剖腹产。
其实留景月在此的目的,一是因为阮玉经过一次手术,比别的孕妇总归特殊些,景月又是女子,所以由其照看比较方便也比较放心,再有,也就是为了不时之需。
只是这个不时之需成了朱骁心里的噩梦,当天晚上,他又发作了,浑身紧绷,不停的唤着“小玉”,怎么都叫不醒。
身上的那道伤疤,她早已感觉不到疼痛,却烙在了他的心上,似是永远也长不好了。
阮玉下了决心,剖腹产就剖腹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虽然她对在自己身上动刀感觉毛毛的,但是为了孩子,也为了结束这种煎熬,还是,剖吧。
不过要找朱骁不在的时间,上朝的时候最好,剖腹产也就一个小时,唰唰两刀,再缝吧缝吧,等他回来,直接看见娃了,多棒!
阮玉这样安慰自己,趁朱骁这日上朝,单独见了景月,约定了明早动手。
她依旧是紧张的,各种手术失败的案例一一浮现眼前,于是手脚就有些发凉,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朱骁见了,难免要担心,岂料还没等他开导几句,阮玉就开始唠叨。
什么天冷要加衣,不要以为自己火力旺就不管不顾,病都是从小处得的,“还有你的腿,着凉就严重,到时痛死了没人管你”;什么天热也不要踹被子,还是拿他的腿说事。又说四季的衣服她都整理好了,只是还没有交代宫人,若有什么需要他别忘了提醒一下。还有不要总是吃油腻的东西,对身体不好,“这毛病简直跟爹一样,一定要改”,而夜宵,“能不吃就不吃了吧”。
说到这,她有些伤感。
朱骁只觉分外不祥,也不知她闲来讲这些做什么,他自觉的将她的紧张归到胎儿迟迟不落地上去了。
他攥紧了拳,若是……难道真的要……
好在阮玉叨咕了半天,累了,他就将人抱上床,静静的看着她的睡颜,叹了口气,握住她的手,闭上眼睛。
朱骁这边刚绵长了呼吸,阮玉就把眼睛睁开,目光铮亮。
她盯着蒙在夜光中的承尘,想着自己这回若是真的……朱骁怎么办?孩子怎么办?她还有好多事没来得及做,好多话没来得及说。方才只是交代了他的,还有金蛋的。若是她……希望他一定要给金蛋找个好的后妈,万不能让儿子跟她受一样的罪。
可是人好不好的,哪能一时半会的看得清呢?就是直到最后,她前世的父亲依旧认定继母是个好人,不懂事的只是她。
还有她尚未出世的孩子,连自己亲娘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竟要管别人叫娘。孩子还那么小,也分不清好坏,万一……
朱骁就算再顾念着孩子,他是一国之君,总有忙不完的事,再说,男人再如何细心也比不过女人,更何况有句话叫“防不胜防”?
她越想越心惊,忍不住要抓朱骁起来嘱咐,可是听着他沉稳的呼吸,想到他这些日子的焦头烂额,又于心不忍。
于是就盯着承尘,拼命的想她该怎么办。
忽的灵机一动,她何不写几封信?到时见信如见人,也不至让他那么快的,忘了她。
她鼻子发酸,咬牙撑起笨重的身体,还要努力不要惊醒朱骁。
岂料刚撑了一半,肚子就是一痛。
她身子一僵,再不敢动。
痛意很快就过去了,她深吸口气,打算坐起来。
怎奈刚动了这心思,肚子又痛起来,一抽一抽的,那痛意直达嗓子眼,像是把喉咙勒住一般。
她费了半天劲,终于突破这道束缚,攥了朱骁的手大叫:“朱骁,我要生了,快叫人!”
然而她所谓的大叫落在自己耳中只是低低的嘶鸣,意识好像瞬间被抽空,冷汗霎时冒了出来。
身边的朱骁无动于衷。
他正在做一个梦,梦见小玉就在前方,却是悬在空中躺着,一袭白衣,飘飘欲仙。
他正自奇怪,就见小玉的肚子上开了朵红花。
未等他撷取,那花忽然伸展了花瓣,从小玉的肚子上倾泻而下,交睫之际,竟是变成了血,瀑布流泉般涌出来。
他大惊,拼命喊小玉的名字,可是小玉就在那躺着,一动不动,仿佛沉睡在一个永远的梦里。
他浑身冰冷,不断告诉自己这是个梦。
他很少做梦,然而自从看到小玉肚子上的伤疤,他就开始反复做同一个梦,近期尤其频繁,却又不敢醒。因为这个梦实在太真实了,他怕自己醒过来就会再也看不到小玉。
于是他拼命的喊。
可是小玉依旧听不见。
耳边传来她的低语:“我走了,我走了……”
不要,不要,小玉,不要离开我……
可是这回,他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四围还有一道怪响,分不清男女,只不断重复:“走了,走了,一走百了……”
不要,小玉,你别走,别离开我……
朱骁拼命挣扎,拼命奔跑,而小玉就在前方虚虚的飘着,始终跟他保持不变的距离,而且那身影愈发变得清淡,唯有血,鲜红妖娆滚烫的血,铺天盖地的奔涌而来。
小玉,小玉……
这一刻,世间空得只剩下他一人。他徒劳的伸手捞着,却什么也捞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