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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是段大娘告诉你的?”
“段大娘是谁?”
“那是谁说的?”
阮玉记得她昨天没有告诉尹金自己现在的名字,而这里的人,包括段大娘,谁也不知道她叫阮玉。
“你跟踪我?”瞪起眼。
细想也不对,昨天她都走出老远了,尹金还在后面咳,而且她一路小心,频频回头,也没看到他,除非他练了什么神功,不过看起来也不像。
尹金笑,容色和煦:“我是跟着那群孩子过来的。昨儿个那些家伙到处嚷嚷认了个老大,说是功夫了得,我一猜就是你!”
你猜得也太准了吧?
阮玉疑思,满脸的不友好。
“鱼目混珠难,珍珠若是想混在鱼目中,也不易。”
阮玉撇嘴。
尹金只是笑,心情非常愉快。
金蛋是任什么事都不落过的,早就凑了过来,盯着尹金瞅。
方才这人背着光,他看不清,这会走近了……
“干爹!”
什么?
怎么又认了个干爹?
这是什么时候的干爹?
金蛋已然激动了:“爹,这个干爹老厉害了。上回我被魏豹欺负,我薅了他一绺头发,魏豹偏要我赔,就是干爹帮我……”
叭啦叭啦。
阮玉听得头痛,尹金的笑容则渐渐变得有些迟疑:“这是……你儿子?”
阮玉闻言,忽然警醒,一把将金蛋拉到身后,威胁看他。
尹金笑了笑,其实他想问,这是不是那个人的……
可还用问吗?那两道漆黑的剑眉,还有飞扬的神采……
心里一点点的苦涩起来。
“干爹,你进来,你进来……”
金蛋挣脱阮玉的管束,跑到外面将尹金往屋里扯。
“干爹,那天我听你说话,有老多听不懂的地方,就知道你一定识很多字。干爹你快瞧瞧,这几句到底什么意思?爹也识许多字,可是他也不懂……”
阮玉脸一红。
这小混蛋,怎么可以在仇人面前出卖她?这不是给她脸上抹黑吗?虽然她已经抹得够黑的了。
尹金则好笑的睇了她一眼,随着金蛋坐在椅子上:“哪几句?”
“赵中令,读鲁论,彼既仕,学且勤。”
“金蛋真聪明,只看一遍就会了。”尹金赞叹。
金蛋便得意的瞧阮玉。
干爹真好,不像爹,只会训他。
阮玉简直没有好心情。
尹金在这里,她又不好撵人,就打算自己离开,可是金蛋……
于是装模作样的在屋里找活干,眼珠子一瞬不错的往那瞟。
“中令是宋朝的一种官职……”
“很大的官吗?”
“是,除了皇上,就他最大,相当于咱们现在的宰相……”
“我要当宰相!”
这小混球,还是个官迷!
阮玉愤愤的擦箱子。
“好啊,但是一定要识好多好多字……”
“我会,我会!干爹你快说!”
“这个人叫赵普,这段话讲的是赵普半部《伦语》治天下的故事。赵普出身比较艰苦,小时候没有好好读过书,但是他历任宋太|祖赵匡胤和宋太宗赵匡义两朝的宰相……”
“爹说,不识字不能当官啊。”金蛋很困惑。
“学东西不要急,我还没讲完呢。”尹金摸摸金蛋的头,动作很温和。
但阮玉依旧心头一跳,差点把儿子抢过来。
“谁说赵普不识字呢?不识字怎么能读《鲁论》?《鲁论》鲁国通行的《论语》二十篇。据说每当遇到重大问题,赵普总是说:‘明天再做决策’。然后他晚上回家就从箱子里面拿出《鲁论》读,第二天准能够提出一个很高明的见解。”
“他也太厉害了!”金蛋羡慕得眼睛发亮。
“可不?”尹金唇角也弯得调皮:“所以时间一久大家就怀疑了,觉得赵普家里一定藏着什么秘籍宝典,就买通了他的家人。有天赵普不在家,家人把书拿出来一看……原来是《论语》。后来赵普又成了太宗一朝的宰相,有人便说他的坏话,说他只能读《论语》。太宗问起,赵普说:‘臣实不知书,只能读《论语》。我辅助太|祖定天下只用了半部,尚有半部可以辅助陛下致太平’。故此就有了‘半部《论语》治天下’的美谈。”
“太棒了,《论语》到底是什么书?我也要读!”
金蛋先是去看阮玉,待阮玉刚跟儿子把目光对上,儿子却掉头去瞅尹金,满脸崇拜:“干爹,我也要读《论语》!”
阮玉心里这个恨,擦个窗台也能擦个叮咣乱响。
什么《鲁论》?她也知道半部论语治天下的故事,可是谁能想到赵中令就是赵普?《鲁论》竟然是……
金蛋根本不理她,尹金的唇角倒是露出笑意,是一种略施小计气坏了妻子然后任由妻子发脾气的纵容。
“好,干爹……呃,你叫什么?”
阮玉气得差点把抹布吃了。
臭小子,人家都不知道你叫什么,你乱认什么干爹?这个毛病必须改!
还有,不认不识的竟然就往屋里拉,万一是坏人呢?怎么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你等着,待人走了,看我不……
“我叫金蛋……”
阮玉眼瞅着尹金笑意一滞,若有所思的向她望过来。
她埋头工作,我擦,我擦,我擦擦擦!
“干爹再讲这个……”金蛋的求知欲突然变得异常旺盛。
“好。‘披蒲编’……”
“咣”!
阮玉用力将抹布砸进水盆,结果溅了自己一脸水花,愤怒一抹,还不忘关照右腮上的大痣,这一小动作令尹金唇角一勾,眸子里尽是笑意。
“讲什么讲?天这么晚了,干……罗先生该走了!”
语毕,示威的睇向尹金。
尹金笑,就要起身。
“干爹不要走!”金蛋扑上去抱住尹金大腿,又瞅阮玉:“才中午。”
是,太阳正在外面明晃晃的挂着呢,可是金蛋,你没有看到你爹头顶冒烟吗?
第152章 此情难却
“是,罗先生该回去吃午饭了!”阮玉盯着儿子,嘴角猛的抽动了两下。
这种表情是说,我要发火了,你给我小心点!
“罗先生就在这吃。”金蛋抱住人不放,仰头:“爹懒,我去干娘家给干爹要吃的!”
你这么干爹干爹叫着人家,也不怕你段干爹削死你?
阮玉一把没抓住,眼睁睁的看着他哧溜一下蹿到门口。
“金蛋很像他。”
阮玉猛然回头,却只在尹金脸上见到和煦,就连一双微长的眼睛都一片平静。
她提了半天的心忽然就落了下来。
尹金笑了笑,望向窗外,金蛋的小身影正溜出院门:“你不用担心我对他不利,其实我……”
他忽然咳嗽起来。
起先还带着克制,然而很快不可遏止,阮玉倒杯水转过身来时,正见他抹去唇角的血丝。
“尹金……”
他似乎是吃了一惊,抬头,笑:“我在吃药。你也知,中药见效慢……”
阮玉冷着脸,把茶碗放到他手边,不过很明显的,她的态度不如先前恶劣,而且几次三番的欲言又止。
“阮玉,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没有多少日子了,你愿意……”
“回去吧。”
尹金没听懂,看她,目光温柔。
阮玉抬起眸子,对上他的视线:“回去,回到咱们原来的那个时空。我认识一个朋友,她可以帮你。你知道吗?西山果然有通往现世的通路。到时,你可以继续做你的律师。你放心,她会帮你把一切有关身份的东西办好的,而且……”
“到这边我就做个假的,回那边我还是个假的,感情我一直都是假的。”
阮玉语塞。
“我当别人已经当够了,我想做一个属于自己的人,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迹。虽然失败了,不过现在也挺好。我做的是自己喜欢的事,再不用担心举止言行不当而被人怀疑,倒活得比前世还自在。”
转眸看阮玉:“既是你认识那样一个人,你为什么不回去?”
阮玉不语。
“舍不得他?”
尹金一语中的,眼瞅着阮玉长睫一颤,他淡淡一笑:“也好,有时有了牵挂,才会觉得自己还活着……”
阮玉正打算说上两句,金蛋回来了,捧着一只兰草大面碗,小嘴不停的吸着气:“干爹快吃,我让干娘特意为你……呀……”
一碗面片连汤带水的全倾在了尹金的衣服上。
面汤尚冒着气,尹金腾的就从椅子上蹦起来。
阮玉不知该如何是好,一边帮尹金拂着沾在衣上的面片跟汤水,一边回头呵斥儿子:“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
金蛋搓着烫红的小手,眼睛里泪水汪汪,正打算委屈大哭,忽然瞪大眼睛:“干爹,你也没有奶奶……”
其实在这种挨烫的情况下,应该第一时间将衣物脱下,尹金也的确这么做了,结果……
那二人齐齐僵住。
金蛋眨眨眼,上前仔细瞅了瞅,还打算摸上一摸。
“给我出去!”阮玉怒吼。
金蛋一个激灵,小脸一皱跑了出去,到了外面才记起放声大哭。
“金蛋……”
尹金唤了一声,转头看阮玉,眼带埋怨,然后……
“瞧你都把孩子教成什么样了?”
阮玉将目光从他布满疤痕的胸膛上移下来,沉默片刻,转身进了里屋。
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套男式的衣袍送到尹金面前,仿佛没有好声气,但语调明显低了许多:“给!”
尹金接过衣服,慢条斯理道:“这是不是说以后要常来常往了?”
“这衣服是送你的,以后不要再来了!”
“送我的?难道是什么信物?”
“你……”
回头,尹金正在慢悠悠的换衣服。
“到里面换去!”
这是外屋,被人看到她屋里多出个男人还在换衣服算怎么回事?
可是尹金进到里屋后她方想起,要是被人看到一个男人从她屋里出来似乎更成问题。
可是她现在也不能把人揪出来。
算了,反正她也是个“男人”,别人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思绪又不由自主的移到那伤痕累累的胸口,转而想到朱骁……
尹金也是吃了不少苦的人……
不欲多想,使劲的刷地面。
“唉,我说你就算扮男人也不至于这么卖力吧?”
身后忽然传来尹金的笑语。
她回了头,见尹金倚在门口上,抱着手臂意有所指的瞧她。
她的袍子穿在他身上总归短了一截,看起来有些可笑,但也不损他的风度,倒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他这般说着,还点了点自己的右腮。
她不由自主的就去摸脸,待发现那颗大痦子尚好端端的坚守岗位时松了口气。
其实她也不想弄成这样,只是当初就琢磨怎么让人认不出怎么来,还刻意弄出这个痦子,结果动不动就要察看它是否健在。偏偏痦子上又被她沾了几根毛,于是这么摸起来,就有点猥琐的味道。
这张脸每天她收拾完毕自己都不愿看,此刻听到尹金发笑,她放下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可也觉得自己好笑,想要笑,又急忙绷起脸,继续刷地面。
“你啊,就是丑也总是那么惹眼……”
这一句的语气很低,很柔,语音醇厚,就好像,就好像……
阮玉停止动作,看着浸湿的地面倒映着自己的脸,影影绰绰,就连游出的声音也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