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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渊心中冷笑不止,看一眼娇羞的雨薇,脸上的笑容愈发的和煦了:“怎么?你不愿意走么?”
雨薇低头不语,惹得傅渊“呵”一声笑出来,缓缓道:“你这样的,倒是哪里都不少见……”雨薇一颗心忽然狠狠地沉了下去,还没来得及抬头看一眼傅渊,已然见舒忌推门而入。他脸上虽看不出什么来,但一双眼睛却含着分外的急切。
“下去吧,下次不用你伺候了。”傅渊很平静的说了这话,那头舒忌已经立在一边,大有雨薇再不走就要亲自踢人了的意味。
雨薇满心委屈,还是只好诺诺称是,退出了书房。捏了捏方才碰触到傅渊的手,他的手也是温热的,他也不过是人罢了,夫人又不在,难道真的要一个伺候的女眷都没有?这样想着,雨薇心中又燃起希望来,正要起身重振旗鼓,却听见里面传来舒忌的声音:“丞相大人节哀,昨夜安阳侯府走水,将阖府上下烧了个干净,偏生夫人在其中。”
这话虽也听不太真切,但雨薇立即竖起了耳朵,这可不是什么不好的,毕竟傅渊的事,可算是自己的事了。又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咔擦”,明显是茶盏碎地的声音,旋即又是舒忌的声音:“丞相节哀顺变,今晨陆将军夫人已经去认过了,其中一具烧成焦炭的女尸,身量和夫人很相似,想来应该是……”
“谁做的!”傅渊的声音把雨薇惊了一跳,就她见过傅渊这样久以来,傅渊从来都是笑着的,那样的清贵,仿佛天生就是强者,而现在这压抑的愤怒,实在让人觉得胆寒。
舒忌的声音那样的平静,就和暴风雨前即将□□的海面一般:“属下会查,请丞相大人宽心。”
“哗啦”又听一声响动,想来是傅渊将公文尽数给扫落在地了:“宽心?我怎能宽心!青岚她、她不会死的!连我都未曾出事,她怎会……”他说到最后,含着几分哭腔,那样的痛心疾首,仿佛夜中寒霜阵阵,连骨缝都透着悲凉,雨薇听了都想要哭嚎一番才好。
若是安阳女侯死了,若是她死了……那么傅渊没有正妻,丞相府再没有女主人,那么若能进府,岂不就是自己的天下?雨薇顿时耳根都热了起来,再次决定整装待发。
刚回了住处,就见管事嬷嬷站在门前,顿时赔上笑脸道:“嬷嬷怎了?”
“有位爷要见你呢。”管事嬷嬷看了她一眼,心说这丫头福气真是好,又抿着唇含笑催促,“别叫人等急了。”
☆、第186章
雨薇也是满腹狐疑,只是随着管事嬷嬷,待见到那位爷的时候,也是唬了一跳,唯唯诺诺的站在一边不说话了。
来人锦衣金冠,坐在椅子上,虽说坐姿略显轻浮,但行止间说不出的贵气,见雨薇来,一双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将深深镀进眸子的肃杀和冷冽掩去了一些,但眼中那点子水光,就像是夜里的寒星一样,还是让人背脊发冷。
“越王、越王殿下。”雨薇往日可没少听刘刺史抱怨这人,就算没听说,但越王会来事的名声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雨薇再有什么心眼也不过是个小姑娘,看着越王还是有些后怕。
刘平原本喝着茶,等她行完礼,顺手将茶盏搁在了桌上,笑道:“本王听说,你对傅渊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越王殿下——”雨薇脸色顿时苍白了,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是这事她可是谁都没告诉,越王怎能知道的?刘平很淡定摆手,笑容愈发的浓烈了:“男欢女爱,有什么不正常的事?你这年龄的人,也该动些这个心思了。”
雨薇诺诺称是,看着越王又端起茶喝了一口:“不过傅渊那人,我看是根本不领情了吧?”又桀桀怪笑道,“嘿,我若是你,这些日子可要尽可能的□□,毕竟这男人嘛,不会对美色不动心的。”
雨薇咬着下唇,也不知道是该应还是不应,只胡乱的支吾了几声。越王道:“你这死丫头,本王今日心情不错,给你支招呢,你就这样搪塞本王的?还是你想跟本王好好玩玩?”
雨薇这下背上都凉了,越王是条毒蛇好吗?被盯上了就死定了,赶紧磕头道:“殿下有何吩咐,奴婢万死不敢推辞,请殿下给个吩咐就是了。”
“哎呀,好像本王是什么魔物似的,叫你怕成这样……”越王的声音很软,低哑得很,笑道,“本王给你服个软,你帮本王做事,本王会给你好处的。”
雨薇咬着下唇,她可不敢指望越王给什么好处,她就想赶紧逃离这位的魔爪,还想多活几年呢!
待越王说完,雨薇脸色更是难看了:“殿下……”“事成之后,我当然会将你放到傅渊身边贴身伺候着,至于这贴身怎么个贴法,可就是你的事了。”越王笑道,伸出手指勾着雨薇的下巴,眼睛眯得更紧了,“小薇儿,你觉得呢?”
越王早年领兵在外,这些年虽然养尊处优,但指尖因为握剑而起的薄茧还是有些硌人。这姿势虽是暧昧,但雨薇身子都怕得颤抖了起来,静默了半晌才问道:“殿下许诺的……”
“本王骗女人?”越王笑得很是张狂,吊儿郎当的理了理自己的衣襟,“你以为本王像那些子纨绔子,骗了女人不负责吗?”
雨薇:您老人家还不如那些纨绔子呢!
虽然如此,但雨薇还是很想要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傅渊身边的,哪怕是个妾,但也是可以在他身边有一席之地的。
夫君俊美无铸,位高权重,更与皇上沾亲带故,哪怕是做妾,都是那样有脸面的事不是吗?
这样想着,雨薇很决绝的点了点头。
*
舒忌立在床边,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来,甚至有些后悔将夫人的死讯告诉丞相大人。傅渊从方才听了夫人的死讯,就这样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双目紧阖,连呼吸都轻得吓人,没由来的,舒忌总觉得要是放任不理,一会儿再进来,这位爷能变成直挺挺的。
一把火将安阳侯府烧成了焦炭,这火目的性太明确,明摆着就是冲着谢青岚去的。对方不仅对于谢青岚的动向很是了解,甚至于这样的胆大,敢在京城之中纵火。
舒忌这样想着,忽然就开始庆幸没将剩下的内情报上去。在火场发现了箭矢,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谢青岚没了,如心……也没了。
舒忌握了握拳,又听见床上的傅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赶紧俯下身子:“丞相大人。”
“掠影呢?”傅渊好像是刚睡醒一般,声音嘶哑得很,“出了这样的事,掠影不来回话么?”
“掠影、琅华和慕珏,都随夫人去了。”舒忌想了想,还是觉得和盘托出,毕竟这事情是和傅渊直接相关的,就算不是,身为属下,也该将这事完整的禀报上去,而不是有所隐瞒,“凶手不仅纵火,还在天子脚下命弓箭手埋伏,若是有人出来,只怕会被乱箭射杀。”
“他怎敢!”傅渊气息有些乱,喘了几声才平静下来。他设想过无数的可能,比如世家不会放过自己,甚至会刻意让自己染病,或者煽动百姓与自己难堪,但千算万算,也没想到他们敢在京中对谢青岚下这样的狠手。
若不是有恃无恐,怎敢如此行事?
方才傅渊的确是睡着了,梦里的他,仿佛又回到了前世,那时的他,无端迷恋着赵蕴莲,为了赵蕴莲,无数次的和谢青岚发生冲突。直到最后,两人中了媚药独处,谢青岚意乱情迷的时候,眼中浑浊,但两行泪沿着脸庞缓缓滑落下来。
后来,刘寻撞破了这场景,谢青岚是贵妃,出了这样的事于皇族名声有伤。太后狠着心肠,匆匆将两人杖毙了。
傅渊当然记得那时的场景,那是他重生以来,最不愿意回忆的事,廷杖落在身上的剧痛,他不甘更是愤恨;而身边的谢青岚,一开始原本还希冀着皇帝会信她,但当那棍子落下来的时候,眼中的希冀这才平静下来,再没有半点生气。
想到这里,傅渊心中又酸又痛,握紧了拳头。他与谢青岚,都是被背弃的人,好不容易,两人修成了正果,但现如今,连一年都未到,她已然去了。他傅渊又不是神,心悦的女子一朝离去,他还能怎么淡定?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独属于女子肌肤的温润触感,傅渊抿紧了唇,下意识的点了点丰润的唇瓣,静了半晌,握指成拳,猛地捶在了床上,心下一片悲凉苦楚。
那个会意之后明知道是诈还会笑着凑上来亲亲的女子,再也不会回来了。
舒忌看着傅渊的反应,心中也是戚戚,琅华也死在了那场大火里,那是他唯一的妹妹,虽然这妹妹看起来很是冷淡,但其实是个内里火热的,做人哥哥的,不能保住妹妹,还能配称为哥哥吗?
还有如心……
主仆俩心中千回百转,皆是面容戚戚。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傅渊才挣扎着起身,坐在了桌前,厉声道:“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务必查出到底是谁做的!”若不叫他受尽苦楚,怎对得起青岚被烈火灼烧的痛苦,怎对得起自己承受的锥心之痛?
正想着,门前已有人轻轻敲门:“丞相大人,越王殿下来了。”
傅渊容色凄然,还是强撑着道:“知道了,请越王殿下到正厅吧。”
歇了一会子,傅渊这才转去了正厅。刚进门,就见越王翘着二郎腿,端着茶正在牛饮,合一合眼,换上了素日的笑容,对越王作揖道:“越王殿下。”
“坐啊。”越王很不客气,咧开笑容来,“哟,傅丞相是怎了?这精神萎靡的样子。”又托腮看着傅渊,径自从袖中取了一封折子,信手转给了傅渊,那吊儿郎当的语气略欠揍,“本王闲散惯了,比不上傅丞相对政事的处理,这又发数十例人,今晨又有不少人因为霍乱没命,这疫情再止不住,本王也要和太妃进京去找皇兄求保佑了哟。”又笑眯了眼,“傅丞相应当是比本王还急吧?”
如今霍乱凶猛不减初发之时,最要紧的,是现在两位神医都没研究出来药方,这对于患者或是没有染病的都是致命的打击,首先在士气上就软了许多。没有药,好比赤手空拳上阵杀敌,无异于送死。
傅渊微微蹙起眉头,越王又站起身,一边把玩着自己带来的折扇,一边在傅渊跟前绕:“以这本王看,这回吴越怕是凶多吉少了。”又对傅渊咧开一个笑容,“丞相说,你一向是世家的眼中钉肉中刺,治疫情无力,你会如何呢?就算皇兄仁慈不杀你……”手上折扇一合,“哈哈”的笑起来,“傅丞相最近吃东西,可是要注意些啊,若是不甚染病,那可就只有死路一条不是?京中好歹还有个小娇妻等你回去呢。”
听其提到谢青岚,傅渊还在淌血的伤口被撕得更大,痛得鲜血淋漓。喉结上下滚动,只看了越王一眼,并没有说话,连素日之中的笑容都有些挂不住了。
越王自顾自的大笑着,脸上神色有些浮夸,很像是在假笑,傅渊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似乎在附和的笑。笑了一会儿,越王才很熟络的勾肩搭背,深邃的眼睛缓缓舒张开来,如同寒芒一般:“若是能够夫妻团聚就再好不过了,就怕阴阳两隔,徒增人的烦恼。”
傅渊微微敛眉,还不待有所反应,越王又大笑着松开傅渊,退了几步:“本王与丞相开玩笑呢。”又抖开折扇摇了摇,“本王说啊,丞相可别太惯着那俩了,这药方再不出来,着百姓要是造反了,那可了不得。”又看着傅渊,“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