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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眉点了点头,见到她行色匆匆,遂问她:“这是打哪儿来?怎地满头大汗?”
雨润福了一礼,答道:“奴婢刚过小厨房那边,想看看给您炖的补品好没有。可巧厨房那头的水井轱辘坏了。奴婢跑到外院,想找莫管家,让他派人过来修。”
“哦!找到人没有?”舒眉随口问道。
“没呢!外院瑞雪堂里聚了。好些各地铺子庄上的管事庄头,莫管家不得空。”雨润恭敬地答道。
“哦?!”把脸转向施嬷嬷,舒眉问她,“今儿个是什么日子,怎地他们都来了?”
低头想了一会儿。施嬷嬷试着猜了猜:“明天是朔日,铺子通常会在这天开张。庄子上也准备要播种了。后天是二月二龙抬头,他们少得赶回去进香祭神。”
舒眉点了点头,不再追问了。
谁知,晚饭过后,齐屹竟然派丫鬟优昙,特意将她两口子,又叫到了碧波园的万春堂里。齐屹也提到敬神的事。
“前几年家里还未除服尚守着制,没能出府祭拜。” 齐屹坐在太师椅上。啜了口清茶,继续解释道,“后天,你俩代表宁国府,到碧霞元君庙里走一趟,帮家里人祈祈福。”说着。他觑了一眼弟弟和舒眉,神情泰然自若。
“后天?”一听这安排,齐峻跳了起来,“后天我约好几个好友,到妙峰山踏青!”他一脸纠结,顺道埋怨道,“大哥也不提前几天知会……”
“妙峰山?”齐屹扬了扬眉头,“正好,听说那里娘娘庙也很灵,你陪弟妹一起去吧?!”齐屹毫不理睬弟弟推脱的理由。
“不好失信于人吧!人无信则不立!”齐峻张口就拿话堵他大哥,“这还是你教给我的!”
齐屹揭开茶盅盖,吹了吹水面上浮叶,也不看他们,问道:“你那帮狐朋狗友,哪天踏青不行,非要赶到后天?”
齐峻嘟囔道:“后天是好日子嘛……”他话未说完,就想起平日里那帮朋友起哄,说要他把妻子带出去,好让他们拜会一番,心里就更不愿意了。
若自己拿这理由去搪塞,无疑是更会惹得他们起哄,到时说不定会在后头跟踪。
齐屹作出这安排时,舒眉一直没有表态。见到齐峻在推脱,她抬起头,顺便建议道:“不若去怀柔的丫髻山,那里也有碧霞元君祠。弟妹正好想去红螺寺还个愿。”
她不失时机地将这想法提了出来。
听她提及红螺寺,齐峻眼皮一跳,想起她上回闹着出家的那事儿,忙阻止道:“不行,那地方难走,还不如上妙峰山。还愿什么时候不能去?”
齐屹微笑颔首赞同,对弟弟嘱咐道:“就这样,你照顾好弟妹,若有任何损伤,唯你是问!”说着,他拍了拍兄弟的肩膀。
齐峻一脸郁结,暗道一声:我才是你亲弟弟!现在怎么搞得,她才像是你亲妹妹一样?
见去不成红螺寺,还跟这孔雀男一道出行,舒眉游兴顿时大减。只见她摆了摆手,推辞道:“大哥,我身子还没完全养好,怕是不宜远行……”
“哦?!”齐屹拧起眉头,扫了眼她脸上的表情,自言自语道,“养了半个多月,怎地没养好?我原本还打算,让四弟带着你,到铺子上顺道看看。难得他回来一趟,有他陪着我也放心一些。”言毕,他一脸遗憾的表情。
舒眉眼睛一亮,顿时有了几分踌躇。表姐还有半年的孕期,这府里能陪她看铺子的,也只有身旁的这不是“良人”的凉人了。为此,她十分纠结。
听到大哥的安排,齐峻抬眸望向妻子,看了她面上的表情,知道她这推三阻四,定是嫌弃跟他一道去了,心里便有了几分不痛快,忍不住出声:“大哥,是她不愿去的,可怪不得弟弟了……”
说完,小声又嘟囔了一句:“好像谁乐意跟她一道去似的?!若遇到他们,还不得被人笑成什么样呢!”
听到他这不着四六的话语,舒眉对此人的厌恶甚加深了。再念及去年自己拿到的休书,躁意又轻了几分。一想到跟大伯约好的,若她经营得法,就能得分得铺子一年红利的两成,心里便平和起来。
等手里有银子,自己立起门户来,到时自在许多。
想到只要忍得一时之气,以后便不必再受他的窝囊气了。她心里那点情绪慢慢也就消退了。
压下对这人的怨念,舒眉扬起笑脸,对齐屹说道:“谁说我不愿去?上个月天冷,风景我还没看够呢!此次故地重游,定要逛个遍才行!”
见她应下了,齐屹含笑不语。又交待了几句,就放他们回去了。
舒眉还没回到竹韵苑,他们要出游的消息,就传到了丹露苑。
从竹韵苑铩羽而归,高氏就一直躺在床榻上,一个人在那儿生着闷气。
她思前想后,万分不甘。没想到一时大,竟栽到那黑丫头手里了,真是乱拳打死老师傅。
把舒眉失忆前后的各种异状,高氏从头到尾,再细细地琢磨了一番,总觉得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可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其实,暗地里狠踩那黑丫头,方式方法有很多,像全府传流言逼走,或者借刀杀人。
可是,不让她亲眼看到那女人的堂妹,被自己气得求生不得,求死不成,自己心底堵着的那口气,就怎么也消不了。
现在她还记得,赐婚圣旨刚下不久,她未来的大姑子——也就是远嫁番邦和亲的齐淑娴,也不知从哪里得知,是她出的点子送文展眉入宫的。
那时在宫里碰到自己时,一脸鄙异地对她说:“大弟不会喜欢你的,抢来的姻缘终究不会长久!你连她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不信,咱们就等着瞧……”
没想到后来那贱人一语成谶,不仅齐屹对她冷若冰霜,甚至毫不顾惜夫妻情分,公然怂恿公爹,让小叔子跟文家联姻。根本不把高家当亲族!不仅打了她的脸面,更是让皇后娘娘和高家的颜面无存。
本来,听说前段日子那黑丫头真的病了,她今早带表妹过去,就是打算再刺激刺激对方。最好多躺两个月,最好一病不起。到时,怕是连婆母都会沉不住气的。
没想到,最后竟被对方钻到空子。
“你再说一遍?他俩真要一同出游?”听到程嬷嬷的禀报,高氏有些意外,更多的是遗憾。
得到这个消息,她的第一反应便是想到今日之事。要是没有早上那出,后天的安排,是兰表妹多好的机会。
高氏低头沉思了半晌,又追问道:“打听清楚没有?要到哪里敬神?”
“听说是在妙峰山,就她上回抢头炷香的地方。”程嬷嬷垂眸恭敬地答道。
“妙峰山?头炷香……”她喃喃念道,两个人影倏地从她脑际闪过。
“你再去打听一下,后天都安排了些什么人跟车。”高氏嘱咐道,程嬷嬷正要离开,又被她叫住了,“还有,你找人到隔壁端王府上,找到四姑奶奶的贴身丫鬟碧莲,跟她说,妙峰山那里的娘娘庙,求子特别灵。让她劝四姑奶奶跟姑爷,到时去那儿烧烧香……”
程嬷嬷领命而去,高嬷嬷重新躺下,不一会儿意识就进入了半迷盹状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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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丑”妇难为
坐在马车上,舒眉一直在想个问题。
齐屹作为兄长,明着是大哥,管起弟弟比父亲还严。短短几年时间,不知对方有什么法宝,竟然把齐峻收得服服帖帖?!也不知他怎样做到的。从苏醒的部分记忆来看,她这相公原先明明不太买他大哥账的。
嗯,得找个机会跟齐屹切磋切磋才行。
见妻子频频朝他望过来,齐峻摸了把自己的面颊,一脸的莫名。
本来,他是不屑坐进车厢里的,可一想到途中或许会碰到熟人,便躲了进来。出发时,竟连尚武这样贴身的侍从,都被他故意留在府中。就是怕带在身边,给人认了出来。
“大哥托你管什么铺子?”齐峻闲极无聊,终是忍不住问了出来。这存疑在他心里放置了许久。
舒眉将身子转过来,瞥了他一眼:“绸缎布料铺子……”
齐峻眉峰一扬,质疑出声:“你懂得怎么打理吗?从前没听过有人提起你能管庶务!”
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舒眉目光一缩,便言简意赅地答道:“没人天生就会,不懂可以学嘛!离了别人还不过日子了?!”
齐峻不禁默然,他想起妻子从小失去母亲,跟着曦裕先生颠沛流离,着实也是个可怜人。想到这里,他心里竟对她生起一股莫名的同情。再转念想到那天晚上,亲眼所见她身上肌肤,心里不免又加了几分惋惜。
他忍不住问道:“你是从小没母亲照顾提醒,才把好好一张脸。给晒成这样的吗?”
“这样怎么了?”舒眉心里一咯噔,暗道这人又来揭人伤疤了,心里便有了几分不快,反驳道。“红颜自古都被人当成祸水,看堂姐的遭遇就知道了,你不觉得这样挺好吗?省得人惦记……”说完。还白了他一眼,随后便开始闭目养神,懒得再理这视觉系的无聊人士。
见妻子不搭理自己,齐峻有些挂不住,正要发作,就想起自己前日,拿话堵她的情景。脸上不免讪讪的。他垂头沉思了一会,便有意跟她解释:“兰妹妹着实可怜,你爹爹不也曾遭贬过?!应当能理解那种痛楚,何必咄咄相逼呢?!她……”
舒眉还是懒得理他,心道。男人总喜欢找各种理由,为自己花心找借口。想左拥右护又不愿背责任,就直说算了,何必这样遮遮掩掩?!
她见闭上眼睛装睡都不得清静,便转过身去,跟雨润一起透过竹制车帘,朝外面看风景。
“……你瞧,那姑娘在田里劳作,日晒雨淋的。脸都跟樱桃一样,成红扑扑的了。”
“小姐,那不是晒的,是给寒风刮的。”雨润忍不住吐槽。
舒眉展颜一笑:“是啊,风吹雨打,脸上就会起皮子皲裂。自然就变得粗糙黯黑。”她一边说着,似有若无地扫了斜对面那人一眼。
齐峻好奇心顿起,顺着她们的视线,也从窗口望了出去。道路两旁的农人们,有的开始翻土了。一名十几岁姑娘,拿着布巾站在田梗上,给父兄端茶擦汗。
那村姑年纪跟兰妹妹似是相仿,比妻子要大上几岁。一脸黝黑的肤色,脸颊上确实还有两坨红晕。
他不由想在沧州时,再次见到吕若兰,她梳洗干洗后的脸色,除了面容憔悴苍白一点。还是一如既往的白嫩娇媚。
齐峻顿时哽住了,正打算仔细琢磨一番。突然,被外面一道熟悉的嗓声打断了思路。
“旁边可是宁国府的马车?”有人向车外齐府护卫发问。
是唐志远!怎么?!他这是上妙峰山?
齐峻不禁愣住了,随后心里开始暗暗焦急:若是他也去了,那帮人一准都会去的。原先以为,他声称有事后,活动自然会取消。毕竟当时召集聚会的由头,是说要帮他俩和解的。
闻声舒眉转过身来,朝对面的丈夫望去,似是征求他的意见。
齐峻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又举地另外那只,朝自己指了指,又向她摆了摆手。意即——别跟他说自己在里面。
舒眉一脸诧异,最后朝雨润点了点头,示意她照齐峻的意思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