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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自己该找他单独谈谈,为儿子跟他道道谢。
此念一起,舒眉扳过小葡萄的小身板,答覆起小家伙刚才的问题:“若回去之后,你葛伯伯有空闲。可以央求你祖父带进宫。在那儿。你应该可以见到他。”
见她最终答应下来,小葡萄并无舒眉预想中那种兴奋的劲头。她“哦”了一声后,就怏怏地躲到一边,望着车窗外的风景发起呆来。
儿子奇怪的举动,让舒眉有种不好的感觉。
从昨日早期开始,小家伙就表现得处处不对劲。两天以来,不仅蔫头耷脑,全没了以前的机灵劲儿,就连他打算送给亲朋友好友的画像,也没按原先跟她谈好的。认认真真落款。
因此,她最终决定,等回府之后跟儿子再好生谈谈,看他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
不过,舒眉的筹算虽好,却被一桩突发其来的变故打断了。
一行人刚回到文府,文曙辉就把女儿叫到了书房,跟她问起葛曜的事。
于是,舒眉就把自己在红螺寺清修期间,跟方丈大师聊起端王爷生前的往事,以及后来她跟云觉法师约定,若是葛曜再找上来,两人如何配合,逼得对方坦承自己的身份。
“唉,你这举动初衷虽好,却被有人抓住了把柄。你是不知道,最近朝臣中议论纷纷,说是葛将军为了红颜,擅自职守私自回京……”说到这里,文曙辉若有所指地觑了女儿一眼,警告道,“虽然,事情已经被你舅父压了下来,可是,私底下议论的人不在少数。连陛下都有所耳闻,中午的时候还向为父打听呢!”
京中这番变故,让舒眉错愕之余,心里对葛曜的处境担心起来。
“这不是故意为难他吗?虽然葛将军私自回京失了规矩,可不也打消了朝堂那帮人的顾虑?之前,他们不是一直担心,人家拥兵自重,不肯归附大楚吗?如今人家孤身前来,该能证明自己的忠诚和无私了吧?!这样还不放过他?”想到葛曜多次帮过自己和亲人,舒眉当仁不让地主动替他辩护起来。
文曙辉点点头,赞同女儿的说法:“话虽如此,可到底牵涉的事情太多。上面若不拿处理方案来,葛曜可能要吃亏。”
自从听儿子说的那桩事,舒眉对葛曜的印象大为改观。在心底里,她把这人等同于萧庆卿一样看待了。此刻听父亲说起他有麻烦,她心里生出要助葛曜一臂之力的念头。
“若女儿出堂作证,是我引他回京的呢?”
舒眉的话,不吝一记响雷,让文曙辉惊得从座上站了起来。
“你引他回京的?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讲!你莫不是不想要自个名声了?”
父亲的反应,似是早在舒眉意料之中,只见她微微一笑,随即说道:“爹爹您多虑了,女儿哪能不顾及文家的名声?只不过,咱们可以借由这桩事,随便帮一帮葛将军,算是还他一个人情。”
听到舒眉的解释,文曙辉这才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自从陛下登基之后,他就有引退。除了有前朝外戚乱政的前车之鉴的教训外,他主要的顾虑,就是自己一对儿女。
在舒眉不在京里的那些日子,文曙辉到宁国公齐屹跟前试探了几次。从对方的态度中,他不难发现,对舒眉将来的去留,齐屹的立场有些动摇。
或许,舒儿此次进寺的举动,让齐氏兄弟心里有所忌惮了。
若他女儿一怒之下,最后要遁入佛门,宁国府便是再有不世之功。在陛下那儿也不好交待。毕竟,文家不比十年前了,齐峻那小子就算再横,也没法子让天子母族这样忍气吞声。
闹到最后,只怕秦尚书和竹述也无法继续装聋作哑了。
如果不是顾及新朝刚刚建立。百废待兴,外面还有强敌环伺,文曙辉早就要跟宁国府开战了,哪里能容忍齐峻那小子对他女儿百般纠缠的。
想到这里,文曙辉沉着声音对舒眉问道:“你打算如何做?只要不伤着自个,爹爹都支持你。”
见父亲如此开通,舒眉心头一喜,就把回府之前,在路上想好的计划,跟父亲大人讲了出来。
“他不是攻击葛将军擅自回京吗?如果舒儿能出面证明。他其实是有苦衷的。这样一来,他们的指责就师出无名了。”
“有什么苦衷?作为带兵的将领,再有什么借口,也不能扔下兵士私自行动。”对于女儿的说法,文曙辉有些不以为然。
谁知。他的话音刚落。舒眉就替葛曜辩护起来。
“女儿记得,之前葛将军南下的行动,朝廷并无派多少人马跟着,他不过是作为间者潜过去的,算不得有战事在身的带兵将军。此次能一举拿下南楚,完凭他自己的本事。如果没之前的奏表,只是为了禀报任务进展中途返京,自然没人对他说三道四。这一次,人家既然选择悄然回来,就是不想引人注意。”
“那又如何?他到底还是回来了。要知道。此时若是江南形势有变,他头顶的罪责可不轻。军国大事,岂能儿戏?!”舒眉一心为葛曜开脱,让文曙辉有些纳闷,他现在只想知道,在山上的时候,那人到底给女儿灌了什么**汤,让她转变得如此之快。接着,他又提醒道,“听为父一句话,这摊浑水不是咱们能蹚得起的,你还是莫要引火烧身了。”
文曙辉对此事的态度,让舒眉有些措手不及。
原先她以为,爹爹对葛曜印象不错,这次若能伸上缓手帮上一把,也是人之常情。况且,她只不过出来替那人作作证。
以为他没明白自己的话意,舒眉继续耐心解释道:“爹爹,您听女儿说。只要我们主动证明,葛将军此番回京,皆是因女儿找人给他递话,发现了有关他亲人的信息!那样的话,葛将军身上的罪责,会不会轻上许多?”
女儿的话,让文曙辉微微一怔,他随后确认道:“你的意思是……替他把责任揽过来?”
舒眉点了点头,解释道:“此前,云觉大师确有跟女儿提及过,有关端王爷托付的事。只不过谁也没想到,在这节骨眼上,葛将军恰巧回京了。”
“哦?!他到底缘何回京的?”显然,对葛曜突然出现的目的,文曙辉似乎更感兴趣。
从大舅兄口中得知这消息的一瞬间,他惊愕之余,对此人的好感倍增。
“这谁会知道?不过,当时女儿助大师提及他身世时,葛将军没半点恼怒之意。舒儿在想,或许,他并不介意认祖归宗。”舒眉的初衷,虽然是不想被人当成棋子,可因消息走露风声,最终拖累葛曜惹上了风波。她觉得自己有义务,替对方解决这一麻烦。
女儿的话让文曙辉思忖良久,好一番斟酌之后,他出声提醒舒眉:“此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最终肯定会呈报到陛下那儿去。若由你出面揽下这个责任,将来要是被人捅出来,岂不是犯下大忌?欺君可不是什么一般的小罪!就算陛下有心维护你,只怕也不太容易平息政敌的攻讦。况且,你为了替他掩饰一次过失,让自己背上更大的风险,他要是知道了,应该也不会赞成的。没有他的配合,到时岂不是更容易露馅?”
舒眉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事情发展到现今这局面,其中也有她的责任。
如果不替葛曜做些什么,她良心上实在难安。
再说,此人孤身一人入京,不正好打消一些朝臣对他的猜忌吗?
在葛曜回京之前,恐怕朝廷中有不少大臣,担心他跟薛博远一样,占据南边的半壁江山自立,或者重新跟山东的邵家联合起来。
想通这一点。舒眉更加坚定信心,觉得这个风险值得她一冒。
她正要跟父亲说明这一点,没想到父亲身边的亲随前来禀报,说是施大舅前来造访。
舒眉只得从父亲书房退了出来,朝自己的院子的方向返回。
在路过儿子习武的小校场时。她不由停住了脚步。
在那儿,小葡萄骑在马背上,而尚剑一边牵着缰绳护住他,一边在旁边指点他的动作。
望着儿子略显笨拙的动作,舒眉索性找了个不容易被发现的角落,远远地暗中观看起来。
在尚剑的指导下,小家伙在围着场子走了几圈。掌握了几个稳住身形的基本动作后,他便开始嚷着师傅教他学会控马的技术。
对于大少爷的训练进程,尚剑并不是随便安排的。每一项基本步骤,他事先都要回宁国府。请两位爷的示下。念祖才刚刚学会骑在马背上行走,他哪敢擅作主张,拔苗助长地教他控马奔跑?!
是以,尚剑只得好言相劝,让他莫要急于求成。
于是。一边着急想早日练成的弟子。一边希望弟子稳打稳扎的师傅,几个回合过去,谁也不肯相让。最后,小葡萄有些急了,见他将手里的缰绳一甩,按住马鞍就要下来。
“大少爷,不是小的不想教您,实在是咱们齐府祖上有规矩,要一步步循序渐进地来,不能练个半吊子。如果基础打得不牢。国公爷和四爷知道了,责罚小的不说,若是少爷您将来出了什么事,小的实在难辞其咎。”见正面劝说行不通,尚剑把齐屹兄弟搬出来。
小葡萄哪里管那么多,当下就反驳道:“哪有那么严重?以前在南边的时候,舅舅和照哥哥就没练那么久,我怎么没见到他们出什么事?”
听他竟然拿龙椅上的那位举例,尚剑一时有些语塞。
见他拿不出其他理由了,小葡萄好不得意,他正准备乘胜追击,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莫要为难你尚师傅了,基础打得不牢,以后再是遇到危险,人家随便牵来一匹性子烈的马,你还没爬上去就被甩下来了,哪里还跑得快?!”
小葡萄和尚剑听到声音,不约而同地转过背来。
“娘亲,您什么时候来的?”见到是舒眉,小家伙忙示意尚剑把助他跳下来。
“儿子给娘亲请安!”来到母亲跟前,他恭敬地行了一礼。
从袖中取出帕子,舒眉替他擦了擦额角。
“娘亲,儿子又不当逃兵,哪里需要跑路。再说,我学会奔跑后,自然会多加练习,还要去驯服各式各样的烈马,哪里就停在那儿了?”以前在南边的时候,小葡萄缠着葛曜,听他讲了许多战场上的故事,当然知道骑术对于兵将的重要性。他现在着急练奔跑,就是想下次见到葛伯伯时,骑马秀给他看。
上次跟母亲请示后,他就开始为跟葛伯伯的会面做准备。
可尚师傅不知出于什么计较,教了半个多月地小跑,就是不能放手让他骑马奔跑起来。这让小家伙甚为郁闷。
是以,今天才会跟尚剑上演了这样一出相持不下。
“你又不需马上出征,这么着急做甚?等你的基础练好了,尚师傅自然会教你奔驰的。”舒眉一面耐心劝着儿子,一面调转话头夸起他跨下的小马驹。
“你坐上的这匹座骑,好像不是中原的品种,这是打哪儿来的?”
果然,母亲一提到马的种类,小葡萄立即被她带得聊起这个方面。
“这是大伯父送给儿子的,说是三叔公从西北送来的良驹。娘亲,你也认识这个品种?”
舒眉摇了摇头:“为娘只是觉得有些眼生,似乎跟咱们平时出门乘坐的样子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