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譬如此时,她想原地不动都不行,身后的人群一*的推攘她,以一股势不可挡的力量将她推到了很偏僻的小角落里,轻轻挪一步,便从人群里出来了。
“人怎么这么多。”恩心抬头朝人海里眺望,却看不见她心爱的小情人,叹气一口嘟嘴:“大城市遂好,却也不太好,像我们云南小城镇里,哪里有这样多的人呢。”
可是,该去哪里等燕晗?
如果他回来找不到她,会不会因此而心急如焚?
但世间总有那么一些奇妙的东西,会在不经意间被发现,比如加油站旁边的糖果屋,又比如热闹豫园里的小书店。
恩心皱眉着急的时候,转身便看见这家书店,像是卖旧书的,橱窗里摆放着的一些书册都陈古皱乏,甚至折了小角,断了书梗。
书店的老板早已司空见惯豫园里每日每夜的旅客和节目,安安静静旁若无人的翻着自己的报纸,光洁的头颅和下垂胡须,像是早就不问红尘。
“小姑娘要看书?”
“呃。”恩心惊吓了须臾,回答:“我随便看看。”
“左边是国外的,右边是国内的。”店长依旧盯着报纸看,嘴里道:“古今中外都有,随便看罢。”
他说话很像一位学者,又特别古老,像古董唱录机一样。恩心忍住笑,走到右边的书籍大致浏览一番,摇了摇头,许多是她很小的时候就读过的书。于是,才移动到左边,店长突然抬头瞄她一眼:“小姑娘,读书不能没定性,要沉下心,好好呆在一个地方看一本书,看完一本,就是一种胜利。”
“我知道,阿叔。”恩心笑了笑,抬头正望向正中,那是一本很陈旧的书籍,书页已经泛黄到字都稀缺了。
恩心掂了掂脚尖,费了一番力才将它拿下来,看了一眼封面,是《泰坦尼克号》的宣传海报,这是一本电影书籍。恩心看过这部电影,对里面的情节了熟于心,但是这本书吸引她的,却不是里面的剧情,而是这本书的后记。
书籍的作者或许亦是一名感性的女子,她在后记之中是以第一人称,阐述了自己的生活和观后感。
“我想我和罗丝之间是像玉藕一样丝丝相连的。不同的是,在她的小情人死后,她嫁了人,我守了寡。
我时常看完电影后,会去看一眼后院里的向日葵,那是我丈夫和我一起亲手种的,而今距离他离开我已经有十年了,这一片向日葵我也荒废了许久,奇异的是它越长越好,每每到了夏至,便向阳而生,亭亭如盖。
它就像我的丈夫从未离开我一样,坚定不移的守着我一辈子。
然后,我终于明白罗丝最后为什么选择回到海里。
因为,如果是她,她一定会笑着说‘我不求同生,不求同死,但求有那么一块地方,有他,有我,不远不近,能彼此看得见的距离就好。不论将来他娶什么人,我嫁什么人,直到黄土白骨,我会葬在他的身边。’
因为,心有一座长生坟,葬着我的共墓人。”
……
恩心阖上了书,望着橱窗外升起的月亮,无端的费了神伤。
一座坟,有你,有我,不远不近,恰好能让彼此相见的距离。
这样的愿望太美好,她有些舍不得将它拾起,所以她只能拾起这本书,递到老人面前:“老板,你本书多少钱?”
*
出了书馆后,外面的天彻底暗了下来,而申城的星空,远不如那些花天酒地的霓虹灯来的更为耀眼。
五颜六色的车灯照得周围的人都是一个模样的,花了恩心的眼睛,卡巴着眼睛大浪淘沙半天,突然身后蹦出个人:“在找燕晗?”
恩心一扭头,吃了一惊:“裴翊?”
说实话,恩心对他的第一印象并不好,只因她刚才看见了燕晗对他的态度,排斥、仇恨,甚至燕晗的左手在悄悄按着他的右手,可见他对裴翊的忍让,和巨大的恐惧。
裴翊没有表态,看见恩心手上的书便动手抽了出来,翻了一翻:“这是什么?”
恩心皱眉拿回来:“你是不是有些没礼貌?”
“什么意思?”他沉下脸看她,这个与自己样貌相似的女子。
“拿别人的东西,至少要询问一下吧?”霓虹灯照在恩心脸上,衬托得她有些微愠,完全不见她原本和平美好的一面,她说:“即便是燕晗,也不会如你这般。”
裴翊看的一愣,讥笑道:“你在奢望什么?只是为了一个和你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为了一个不相干的这个人,连亲人也无所谓了?“
“那又怎么样?”恩心很随意的摊手,摇了摇头,静静敛下眉眼:“我知道这些都是奢望,但是生命里有那么一个人值得我奢望一生,无比珍贵。”
何况,那些所谓的亲人,有血缘的没血缘的,还不如这个人,仿佛刻进骨头里那么深。
“恩心!”
身后骤然插…进来的声音,锁着震怒,拔高了两个调连名带姓的喊她,震得她心里一颤,扭头就看见燕大师一张气得扭曲的俊脸。
她哑然道:“你怎么来了。”
他却同时问:“你去哪儿了?”
恩心说:“找不到你,就去书馆里看了一会儿书。”
燕晗抬头望了她身后的男人一眼,无视裴翊的冷笑,拉起她的手就扎进人群里。
裴翊凝睇深深望着他们离开的身形一段时间,眼中满是看不懂的深谙,方抬脚离去。
*
这几天晚上,为了庆祝即将到来的春节,豫园里连续放着烟花。
燕晗拉着恩心走了一路,却很沉默。
他的手心很凉,像被海水泡过一般。
恩心这样想,抬头看见他挺拔的背影犹如一座高不见顶的雪山,伟岸、深邃、时而冷得冰凉,时而暖得不可自拔,有时候双眼纯真干净像一个天使,有时候却好像有很多秘密,无法告诉她的秘密。
恩心想着,雪山就突然停下了脚步扭头问她:“喜不喜欢烟花?”
恩心的手在他掌心里一跳,还没作答,燕大师就秒懂了,在烟花盛放的一刹那,他在她背后捂住了她的耳朵,遮住了她的眼。
“有我在,恩心,有我在,没什么好怕的。”
她眼中慢慢湿润,无奈的笑了笑,“你这个人为什么好像很懂我的样子,好像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而我,却一直不太懂你,你的许多事情,我都不知道。”
燕晗靠近她,用她听得见的声音喊出来:“我以后告诉你呀。”
“真的会告诉我?”
“会,全部都告诉你。”燕晗笑道:“阿心,问你个问题,如果有一天,我不能走路,不能说话,不能好好吃饭,像一个残废那样,需要别人照顾才能活下去怎么办?”
“那就由我来照顾你。”恩心拉下他的双手,忘记对烟花的恐惧,双眼里只有关于这个男人的一切,眼神坚定的,如同她诉说的那样:“燕晗,如果有那么一天,就由我来照顾你,无怨无悔。”
燕晗笑了笑点头,依旧是那样漫不经心:“我只是说如果,别那么认真。”
他拉着她慢慢向移动,转身又将那个雪山般冷的背影丢给她,人群的吵杂声、烟花爆竹的喧哗声,不断冲击着耳膜,他小声重复:“就算你愿意,可我不愿意,阿心。”
“我不愿意,让你孤苦伶仃,幸幸苦苦一辈子,只是为了一个残废。”
“我想要你,此生幸福的被人捧在手掌心里,一生无忧无虑。”
可惜,她却听不见。
多么可惜。
作者有话要说:认识他以来,到现在*年了,亭子没有谈过恋爱,即便从大学毕业踏入岗位,认识过很多男生,也没觉得有任何人可以比‘燕晗’更好。
我想,我不愿意谈恋爱,是觉得,世上没有人能比他更好。
也觉得,是不愿意这样快让另一个人占据心里。
我想,我要活的比他久,在他死后买下他身旁的一块地,不论他这辈子娶什么人,我嫁什么人,百年过后,我会葬在他的身边。
☆、第一次盛世新年
真正到除夕前一天;林叔才与恩心取得联系;他在电话里说:“老夫人让你回家过年。”
恩心沉默了一会儿便答:“好的;林叔。”
挂了电话,转身看见来家里探望她的老四正和燕晗争夺电视遥控器的主权,她摇了摇头;两个长不大的大孩子,一边收拾两件衣服道:“我回家里两天;你们别把这里砸了,回来还要我收拾?”
“什么!”
两声惊叫;前一个惊讶,后一个疑惑。
老四惊讶道:“回家?哪个家?又是你那个闷骚弟弟;卑鄙嫂嫂的家里?”
恩心不理她,继续把衣服塞进包里,燕晗看着她不发言,老四忍不住了,捏着遥控器冲到她面前道:“说你傻,还真傻。刚才那个给你电话的人就是恩家的管家吧,你应该直接对他说‘老娘是你们召之即来,挥之则去嘛?’然后帅气的把电话挂断,让他们晓得你不是好欺负的!特别是你那个婶婶!换了我就立即给她两个耳光,穿着二十厘米的高跟鞋藐视她‘别以为有个儿子老不起,你儿子不就是多了下面那个玩意儿,其他地方跟女人没啥两样,娘娘腔!’”
老四一边说着一边作出握拳的动作:“你当真要回去?回去的话,我教你一招,宋槿蓉不是怕你和你妈妈夺取她的位置嘛?你就偏应该回去跟她一决高下,让她知道你不是吃素的,等你进了恩家的公司后天天找她偷税逃税的证据,就算没有证据你也可以弄出点证据,令她一败涂地,待你掌权将她从恩家赶出去后,直接把她发配边疆,永世不得翻身!”
多么完美的商战啊!老四义愤填膺的说了半天,为自己能有这样出色的商业头脑自傲时,恩心直直泼了她一桶冷水:“你那些总裁言情文还是少看看为妙。”
然后拉上背包,去玄关换鞋。
老四僵在门口,燕大师笑了一下,将外套递给恩心:“你先去吧,我和宋朗明天到。”
“好。”她微笑,出门。
*
回恩家住了一晚,仿佛之前在这个家里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春秋大梦,老夫人依旧和恩心像往常一样下棋。
三局过后,老夫人累了便回去休息片刻,恩心则照例去厨房给林叔搭把手,包饺子,准备晚上除夕大宴的食材。
只不过,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变化,即便小,却也能感觉到。
不论什么人,喊恩心做事,她总是点点头说:“哦,好的,我知道了。”随后沉默的开始做,没有埋怨,但是也没有笑容,一切看起来那样心甘情愿,殊不知心里像一口枯井那样空洞。
林叔见她这样,摇摇头对在凡说:“你姐姐是不是受刺激了,越发的憨愚了。”
在凡亦不言语,看着恩心,脑中蹦出四个字,逆来顺受。
傻瓜,不知道为了谁而傻的傻瓜。
他轻轻的捡起离她不远处的,睡在地上的钉子,悄无声息的离开。
*
中午的时候,恩家来个几个人,其中一个男的,她已经见过,是裴翊。他今天穿得很正式,西装革履,带了许多年货来恩家拜年。听说裴家的孩子鲜少回国过新年,但是每一次回来,都会直接来恩老夫人这里拜年,人多也热闹。
老夫人看见他们,心情也好,下了楼伏坐到客厅上首,拉着他们寒暄。
恩心一出来便看见在凡站在一边削苹果,裴翊倒是显得是一家之主的模样站在老夫人身后